我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撒谎说:“没戴。”
他脸色难看,手上力道更重,疼得我皱眉。
叶枝意慌忙握住他的手腕:“墨白......”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又恍惚地对她笑:“刚才是我失态了。”
我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中,独自离开。
准备离开的倒数第六天。
我独自在房间清点文件。
婆婆叫我过去,让赶紧搬出沈家。
我借口还有事要做,就婉拒了。
她立刻变了脸色,训斥我。
“你结婚三年肚子没点动静,难道还不许我儿子再找别人?”
我低头回答:“当然可以。只是需要你儿子先同意跟我离婚。”
沈墨白要娶初恋,关我什么事?
反正,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好了。只差和沈墨白领离婚证罢了。
我懒得争辩,敷衍地堵了她的话。
回房间的路上,我又遇到了沈墨白。
他穿着白色衬衫,英俊挺拔,陪着叶枝意,在露台喝下午茶。
她戴着新买的钻石项链,笑盈盈地给他倒咖啡。
弯腰时,项链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热气腾腾的咖啡倒进骨瓷杯里,他们的眼神在氤氲的雾气中缠绵。
他平时总说工作忙,整天待在办公室。这样的事,从没陪我做过。
我匆匆转身,快步回到房间。
思绪很乱。
手中的文件怎么也看不进去。
年少时对他一见钟情,困住我整整三年。
如今我才看清——
沈墨白对我是逢场作戏,对叶枝意才是是真心实意。
我对着文件发呆,直到秘书小雪把我旗下资产盘点的文件送来。
“太太,已经核对好了。除了当初用来投资公司的那部分,还少了几件珠宝。”
我猛地抬头:“哪几件?”
5.
当初爸妈给我的嫁妆太多,我记不全。
她说:“一条钻石项链,一件婚纱……”
钻石项链?我记得在叶枝意的脖子上见过。
我闯进了叶枝意的房间。
她正对着全身镜,试穿我妈亲手为我设计的婚纱。
她和沈墨白的婚礼在六天后。
太过仓促。
我猜测沈墨白暗中早已安排妥当。
没想到,她竟敢穿上那件独一无二的婚纱。
我气得发抖,上前一把扯住婚纱的裙摆。
那些精致的蕾丝和珍珠装饰被我撕扯下来,散落一地。
我用力拽着裙子,直到布料发出撕裂的声响。
她痛苦地蜷缩着,被迫弯下腰:“我错了,我这就脱下来。”
我死死攥着婚纱,冷眼看她。
叶枝意从镜子前跌倒在地。
婚纱凌乱不堪,裙摆撕裂了一大块,珍珠和蕾丝碎了一地。
她狼狈不堪,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姜小姐,你想让我脱下来,开口就是。何必动手?”
我冷着脸,用脚尖踢了她一下:“你偷穿我的婚纱,还敢顶嘴?”
她埋头只是哭,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白花。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沈墨白大步冲进来,推开我,将叶枝意搂入怀中。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下意识扶住了身边的化妆台,稳住身形。
手中的婚纱滑落在地,布料已经残破不堪。
他看着我,眼神充满厌恶与陌生。
仿佛我是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姜清宁,我说了我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你为什么要为难她!”
我胸口堵着一团火,说不出话。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那是我妈亲手设计的婚纱。”
他声音冰冷:“不过是件衣服,你借她几天又如何?”
“宁愿撕碎它,也不愿借人?”
“你还以为自己是姜家大小姐吗,适可而止吧。”
我站在原地。
春暖花开的季节,我却浑身发冷。
沈墨白总能一语戳中我的痛处。
婚纱已经不能穿了。
叶枝意依偎在沈墨白怀里,皱着眉头,她嫌弃地看了眼破损的婚纱。
他柔声安慰:“别担心,我马上去订一件新的,保证赶上婚礼。”
我弯腰捡起残破的婚纱,默默离开。
胸口像被人攥住,痛得快要窒息。
再忍几天,等手续办完,我就离开。
我将大半陪嫁的珠宝房产换成现金,好好存着。
沈墨白一整天没理我,直到晚上才来。
他说我爸被调去海外分公司,三天后就要出发,而我妈会随他一同去。
6.
沈墨白站在门边,背着光,他俊美的脸隐在阴影里。
“姜清宁,要不是你嫁给我,现在就是个落魄千金了。”
“我说了,我和枝意只是走个过场,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
“你沈家太太的地位,不会有所动摇。”
我沉默以对。
若不是当时对他一见钟情。
要是家里和江城其他豪门联姻,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要忍受这些羞辱。
他见我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钻戒,重重扔在在化妆台上。
“你骗我,偷偷把它卖了。”
他将“骗”字咬得极重,显然是很生气。
我淡淡开口:“不想要了就卖掉,有什么大不了。”
他眉头紧皱,“秘书说你最近变卖了不少嫁妆。”
他死死盯着我,目光如炬。
“你不戴首饰不见客人,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我坦然迎上他的视线:
“我爸被调职,海外路途遥远,处处需要打点。”
这倒是实话。
沈墨白转而把我卖掉的东西一件件扔在化妆台上。
珠宝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他神色阴沉,“我送你的东西全被你卖了。”
“姜清宁,你这是跟我赌气?”
我低头整理项链,放进首饰盒。
“咔哒”一声合上盒盖。
那就带去国外再卖吧,反正他管不到那么远。
我轻声道:“没有。”
我没跟他置气。
他给的东西,我早已看淡。
沈墨白冷笑一声:“枝意才是我本该相伴一生的人。你没资格吃她的醋。”
我麻木地应道:“我知道,那我们就离婚吧。”
他的真爱是叶枝意,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这番话他重复太多遍,我已经听腻了。
房间陷入沉寂。
我继续手上的动作,将礼裙一件件叠好。
去了国外,再也不用穿这么华贵的衣服了。
见我今天格外安静,沈墨白语气缓和,开口说:
“这些事交给佣人就好。”
我敷衍地扯了扯嘴角,随口应道:“好。”
离沈墨白和叶枝意的婚礼只有两天了。
别墅挂起了喜庆的装饰,就连我这处偏僻的房间外也有。
推开窗就能看见。
红色横幅上是沈墨白的字迹: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7.
三年前我和他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这些。
我望着窗外。
叶枝意出现在走廊尽头。
她今天很开心,眉眼弯弯,步伐轻快,朝这边走过来。
白色的婚纱裙摆像一片轻盈的云朵。
她在我的房门前停下,温柔地说:
“姜小姐,你觉得婚礼那天,我该选什么样的项链呢?”
她穿着刚试好的婚纱,头发还没有造型,像个天真的少女。
我说:“你又不是头婚,不是应该有经验的吗,何必特意来问我?”
她表情僵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沈墨白不知何时从走廊拐角走了过来,目光冰冷。
“姜清宁,你也是女人!为什么非要用过去的事刺激她?”
“是枝意想和你改善关系,才特意来找你商量。”
她分明就是来炫耀的,但沈墨白看不见。
他眼里只有她。
我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喜欢什么项链,就戴什么样的项链。”
“好了。我回答你了,你可以走了。”
她红了眼眶,后退了两步,柔弱无助地靠在沈墨白身上。
沈墨白皱着眉,他威胁我。
“姜清宁,我随时可以让你家公司再无起死回生之力。”
我看着他的脸,心底一片苦涩。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突然笑出了眼泪。
沈墨白,离婚协议书,你已经签字了。
他冷笑一声:“要不是婚礼在即,我现在就去和你领证离婚。”
他习惯了对我说刻薄的话。
什么都能轻易说出口。
我靠着门框,一言不发地目送他们远去。
叶枝意温顺地挽着他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走廊的水晶吊灯在他们侧脸上映出柔和的光。
真是郎才女貌。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对身边的佣人说:
“准备好车。明天,我要去民政局一趟。”
我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离婚协议书。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
一气呵成。
有双方的签字和手印,手续很快就办完了。
如今,姜家没落,沈墨白要和我撇清关系是理所当然的。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没有多问。
我又将户口迁回了娘家。处理完一切回别墅时,已经快中午了。
明天就是婚礼,整栋别墅都忙得热火朝天。
因此,也没人有功夫理会我。
我回到房间,整理好要带走的物品。
我装了两个行李箱,先托人送出了别墅,又给爸妈发了消息。
明天一早的飞机。
屋子里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居住过。
晚上的时候,沈墨白的助理给我送来一套礼服。
她低头说:“这是沈总让我给太太送来的,这是总裁两个月前亲自挑的面料。”
“他说您明天参加婚礼的时候可以穿。”
布料是高定的丝绸,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房间里的佣人将礼服接了过去。
她却仍未离开,还站在门口。
8.
“沈总让我转告太太一句话。他昨天说的都是气话,请太太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过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我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
我沉默片刻,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我听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轻声问:“太太没什么想对沈总说的吗?”
夜风很冷,吹得我眼睛发涩。
我慢慢说道:“没有了。你早点回去交差吧。”
她很快就离开了。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
沈墨白婚礼当天,我起得很早。
天刚蒙蒙亮,我就换上低调的素色连衣裙,戴着墨镜出门。
管家还认得我,随口问了句:
“姜小姐这是要去哪?再过一个小时,婚礼就要开始了。”
叶枝意马上要成为沈太太了。
而我和沈墨白离婚,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为了区分,他连名带姓地称呼我。
我只是笑笑:“去机场,接我爸妈。不用告诉沈墨白。”
他点头说:“好的。”
我坐进车里,往机场方向开去。
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朝沈氏别墅的方向去,与我方向相反。
我放下遮阳板,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三年前,我嫁给沈墨白,度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
那时,我太天真。
我误以为叶枝意已经嫁人,他选择了我,我们的这段婚姻就能维系下去。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换来他的回应。
直到一年前,叶枝意突然联系了他。
他和我结婚后,沈氏集团的业绩节节攀升,市值翻了好几倍。
我爱他,我爸扶持他。
他事业顺遂,前程似锦,比创业成功时还要意气风发。
可他的白月光却过的并不好。
婚后,她的丈夫在外面养情人,每天生活在痛苦中。
才二十五岁的女孩,心力交瘁,日渐消瘦。
她忍不住向青梅竹马倾诉。
那一条条诉说爱意的信息、一个个声泪俱下的电话,让这对有情人天各一方。
命运弄人,她原本该是沈墨白的妻子。
他们本该从校服到婚纱。
因为沈墨白对她心怀愧疚,便对我心生怨恨。
所以从那时起,沈墨白便暗中接济她,同时疏远我。
我想——如今自己悔悟,为时已晚。
9.
一个小时后,我坐上了去国外的飞机。
爸妈知道我已经和沈墨白离婚。
他们只是叹气,懊悔当初看错了人,害我承受这么多伤痛。
我抿着唇,不敢说话。
是我糊涂。
一错再错。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旅程,终于抵达了爸妈在国外的房子。
我原本担心会不适应新环境。
但只是最初因时差反应病了几天,往后便适应了。
妈妈在院子里种了花草,栽了果树。
这里气候温和,什么都长得很好。
爸爸的职位很边缘化,之前的存款也大多被冻结。
在这里,我过得很轻松,很快乐。
能吃到国内买不到的水果,能看到国内看不到的风景。
这里的阳光和海风让人心旷神怞,我渐渐爱上了这里的生活。
我慢慢地淡忘了过往,那些与沈墨白共处的点点滴滴都已模糊。
偶尔的温存,难得的欢愉。
漫长寂寞的夜,无人问津的等待……
一切都已随风而逝,恍如隔世。
从爸爸好友儿子的婚礼回来后,妈妈拉着我的手,皱眉问我:
“我看你刚才在发呆,是不是又想起他了?”
我愣了一下,老实说道。
“我在想宴席上的清蒸鱼是怎么做的,跟妈妈做的味道不太一样。”
她噗嗤笑了。“明天让你爸去问问。”
我抱住妈妈的胳膊,撒娇地蹭了蹭。
其乐融融。
10.
婚礼开始前。
沈墨白在姜清宁的房门前驻足良久。
他想解释,这场婚礼,只是为了弥补自己和叶枝意那段年少过往。
仅仅只是为了补偿叶枝意。和姜清宁离婚的话是一时冲动,那并非他的本意。
他只想让她明白,此刻她只能依靠他。
不知从何时起,他总是用尖锐的话语伤她。
此刻的沈墨白满心懊悔。
懊悔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懊悔一次次刺伤她的心。
房间里没有动静,他便问管家:“太太呢?”
管家以为他在问叶枝意,便回答:“太太正在化妆。”
他说:“好。”
昨天,沈墨白让人给姜清宁送去了一套礼服。
那是他两个月前就定制的。
每每看到精致的物件,他都想着要买给她。
淡粉色很适合她。
他想象那件礼服穿在她身上的样子,不觉勾了勾嘴角。
可是直到婚礼开始,他都没见到姜清宁。
他眼皮跳了跳,又问管家:“太太呢?”
管家低头回答,声音发颤:“太太一早就去机场送姜总裁了。”
婚礼时间到了。
沈墨白顾不上身后的叶枝意,他冲进了别墅的客房,推门而入。
房间整洁得令人心慌,仿佛从未有人在此居住。
只有那套淡粉色的礼服静静躺在那里,完好如初。
沈墨白的心瞬间坠入深渊,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她真的要离开他了。
沈墨白冲到车库开了一辆跑车,在宾客惊讶的目光中冲出大门。
叶枝意踉跄着追在后面,婚纱裙摆拖地,泪水模糊了妆容:
“墨白,求你别走......”
他是新郎,是这场婚礼的主角。
主角,怎么能缺席自己的婚礼呢?而且,这是他期盼了很多年的婚礼啊。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里。
他的身体瘫软台阶上。
国外相隔万里,今后或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痛苦的呜咽声令人心碎。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助理匆忙跑过来:“沈总,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不出话。
背后,别墅的上空。
提前一天准备好的烟花在蓝天里绽开。
这原本该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可姜清宁已经离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才明白——
叶枝意不过是自己年少时放不下的执念。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家族压力才娶了姜清宁。
觉得应该恨她,应该疏远她,应该弥补叶枝意。
朝夕相处。他不敢承认,自己对姜清宁早已情根深种。
此时此刻,沈墨白终于明白。
没有了姜清宁,他的人生将失去所有色彩。
11.
我以为我会在国外待很久。
但两年后,我爸重新上任集团副总裁,公司内部的危机已经解决。
爸爸也打赢了性骚扰案件的官司,关于他的丑闻顷刻间烟消云散。
帮我爸找证据的不止有叔叔,还有沈墨白。
提到沈墨白时,我爸表情很平静,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沈墨白而言,我爸既是前岳父,也是雪中送炭的贵人。
他关心我爸的处境,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春天的时候,我随爸妈回到了国内。
原来的别墅早就被拍下,爸爸带着我们搬进了郊区的别墅里。
沈墨白拜访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
他撑着黑伞,伫立门前。
细密的雨丝在我们之间织成帘幕,如同一层轻纱。
我想起初见时那一眼。他站在人群中,气质出众。
若隐若现,如同珍宝。
岁月流逝,他消瘦了许多,曾经的锋芒褪去,如今像一潭深水,平静无波。
再见到他,我的心跳已经平稳如常。
我站在屋檐下,将手插进口袋里,低头问他:“沈总来做什么?”
他嗓音嘶哑:“清宁。”
“离婚的事是我一时冲动。”
“我只是生气你把我送的礼物都卖掉了。”
12.
我凝视着他,缓缓开口:“沈墨白。”
“这样的气话,你说过两次了。”
第一次,我自欺欺人,把离婚协议书藏了起来。
第二次,我鼓足勇气,和沈墨白离婚。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透着迷茫,记忆似乎在他脑海中消散。
毕竟,他那时喝醉了。
而那件事,也已过去两年。
我语气淡然地说:“你醉酒后说,都是因为我,才让叶枝意嫁给别人。“
“离婚协议书就是你那时写的。两年前,我拿着这份协议,和你办了离婚。”
“现在我们已经形同陌路。如果你要找我爸谈生意,我可以替你转达。”
他面色骤然惨白,双唇微颤,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音量极低。
“清宁,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我退后几步,把门关上。
用这道门阻隔了外界的一切。
保安告诉我。沈墨白一直守在门外,整整站了一夜。
直到叶枝意赶来寻他。
我回国第三天,恰逢圈内一位朋友举行慈善拍卖会。
我陪着圈子里几位熟识的太太去逛展览,叶枝意也混在人群中。
她神情郁郁,戴着朴素的饰品,独自缩在角落。
无人愿意搭理她。
沈墨白当初大张旗鼓地把她接回家,闹得人尽皆知。
她插足别人的婚姻,这段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周围人对她避之不及,私下议论纷纷,说她是小三,逼得我离开。
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她只能独自承受冷眼。
我没理会她,专注于面前的提拉米苏。
林太太在我耳边絮叨着。
“从纨绔少爷的妻子摇身一变成了集团高管夫人,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沉思片刻,开口说:“或许她期待的不只是这些。”
我给林太太递了一块马卡龙。
她坐下来,和我一起享用下午茶。
甜点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为这场拍卖会增添了一丝温馨。
林太太静不下心,吃了两口就跑去拍照了。
这时,叶枝意悄然靠近,语气中满是怨怼。
“姜清宁,这都是你造成的。”
我略显困惑:“又要怪我?”
虽说我年轻体健,却也担不起这许多责任。
她继续说:“要不是你当初嫁给沈墨白,五年前我就能和他在一起。”
“我就不会遭这么多罪,他心里也不会装着你。”
“我们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互相厌倦的下场。”
我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13.
“你怎么不去怪他?”
这话让她一时语塞。
我开口道:“家族破产,为了力挽狂澜,沈墨白即便不娶我也会选择其他人。”
“他二十七岁就坐上了沈氏总裁的位置。这个位置,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无法企及。”
“和他同届毕业的高材生,现在还在给他打工。”
“要是他真心想娶你,谁也拦不住,只是他放不下这些名利。”
“你该感激他娶的是我这种好说话的。”
“换作别人,在你给沈墨白发第一条信息时,就把你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了。”
其实,当沈墨白帮她摆脱不幸婚姻时。
我还替她感到欣慰,为她终于脱离苦海而高兴。
可渐渐地,我对她失去了好感。因为,她和曾经的我一样,太过天真。
我慢慢说完这些话,放下手中的甜品,准备离去。
她眼眶泛红。孤单地伫立在花丛旁,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我玩得很开心。
傍晚回家时,妈妈跟我说,有几个人托了朋友来打听我的婚事。
我说:“我不想再婚。”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结婚没什么好的,只会多出许多麻烦。
要管理家务,要支持丈夫事业,还要考虑生孩子的事情。
如果没看准人,还要受很多委屈。
一个人,反而清闲自在。
妈妈尊重我的想法,把介绍都回绝了。
我在家里,帮着妈妈打理生活,偶尔和朋友出去玩。日子过得很惬意。
沈墨白经常给我送东西。
有时是限量版的奢侈品,有时是长篇的手写信。
我把这些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在一个普通的夜晚,叶枝意突然造访。
她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憔悴不堪。
外面天凉,我还是让她进屋。
她泪眼婆娑地道歉:“我以前真的太傻了。当初是我对不起你。”
我神色平静,递了一包纸巾给她擦泪。
她说。沈墨白只是养着她,经常不回家。
她在豪宅里,没人理她,每天都很压抑。
当年,是沈墨白没有遵守承诺娶她。如今,也是沈墨白对她爱理不理。
她抽噎着说:“我恨死他了。”
我托腮倾听,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段感情。
别把怨恨转移到我身上就好。
叶枝意像是憋了很久,滔滔不绝地跟我倾诉着。
我听得昏昏欲睡。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能原谅我吗?”
“当初是我和你抢男人,抢走了你的丈夫,让你伤心。”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略作思考,回答:“随便吧。”
“等你修好了我那件婚纱,我就原谅你。”
14.
半年后,叶枝意将我的婚纱送了回来。
当初撕裂的蕾丝被换成了一片更精致的,细小的珍珠是她一颗颗找人重新缝制的。
那些破损都已经修复如新。
挺好的。
至少修婚纱的半年里,她不会太无聊,不会整天想着沈墨白爱不爱的。
这段日子里,也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诬陷我爸性骚扰的女生被判刑,我爸重新回到了总裁的位置。
第二件,是沈墨白因为决策失败,董事会一致决定要求他卸任总裁,他被调去了南方分公司。
我并不意外。
他从进入商界就一路高升,太顺遂了。
难免会有些轻敌,缺乏谨慎,容易栽跟头。
启程之前,他又来找我了。
像最初那样。
我站在豪宅的大理石台阶上看他。
他站在下面,姿态拘谨。
他仰头看我:“我要去了义城,可能要在那边待很多年......这算不算赎罪。”
我不爱听。
“不算。你自己决策失误,才落到这个地步,跟我没关系。”
我转身离开。
叶枝意即将跟着沈墨白前往南方。
这里她形单影只,我是唯一来为她送行的人。
她坐在普通的商务车上,摇下车窗看我,眼里的光芒暗淡。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义城分公司一直被传是个坑,去了就很难回来。
这一去,前途未卜。
我轻声安慰:“别太担心,义城其实很不错。”
“义城的水果很多,很好吃,都是北方没有的。”
她弯了弯唇角,笑了。
她的温柔又明艳,让我想起初见时的模样。
泪水又从她眼角滑落。“谢谢你,清宁。”
我在北城,读书、进修。考了MBA,也学了插花、油画。
我爸也没有一直待在总公司,他后来主动申请去了分公司。
我给爸爸打下手,也陪着他各地旅居,将国内的繁华看尽。
我再也不会纠结那些小事了。
沈墨白在义城也有些成绩,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几年后,我收到了叶枝意的信息。
她和沈墨白共度十年婚姻,最终选择结束这段关系。
她与我不一样。
她没有家庭背景,只能靠沈墨白。
她向来聪明,靠着沈墨白的资源,很快就学会了做生意。
有了自己的事业,终于有勇气摆脱过去,开始独立生活。
我想,这很好了。
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都有机会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