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抓了大鱼不知道孝敬你奶,你们小人儿能吃多少?匀两条都舍不得?吃了家里十几年的白饭,我就是养条狗也知道往家抬东西!”下午上工的时候,刘艳珍就听说萧浮昨天抓鱼的事,一下午都在想那个死丫头会不会往家拿,结果一回家果然没有,刘艳珍越想越气,刚吃完饭就跑到村尾来骂。
这时候,很多村民都吃完了饭,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三三两两地在外面散步纳凉,刘艳珍这么一喊,路上纳凉的人都听见了,纷纷朝这边走来看热闹。
“呦!七丫头,听说你抓了4条5斤重的大白鲢,你们家就两个人,就算是顿顿吃也吃不完,你奶年纪那么大了,你就没送点回去给她补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要不你奶心软,你早就被丢到山里喂狼了,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村民们大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三两句就给萧浮扣上了不孝的帽子,纷纷出言指责。
彼时萧浮正在给陆沉看腿,两人听到刘艳珍一边走一边骂,还有村民们“好言相劝”的声音都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不悦,陆沉脸色黑地尤其厉害:“我媳妇一年到头给你们家干了多少活,什么时候吃过白饭?她已经结婚了,纵然有什么好的,都要先紧着我!没有我的允许,她敢往娘家拿东西,我不打断她的腿!”
萧浮的手还在陆沉的腿上,听到他这么一说,噗嗤一声笑出来,陆沉回头看她,故意冷着声音:“笑什么笑!还不去给我烧洗脚水?要你有什么用!插条鱼都要被人家惦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抢来的!”
刘艳珍听了这指桑骂槐的话当时就气白了脸:“你这小兔崽子会不会说话?我的亲孙女不该孝敬她亲奶?”
“我媳妇不该听我的话?那就是你们老萧家不会教闺女,听说我还有几个姨姐姨妹……”陆沉跟个无赖似的,痞痞的看着老太婆。
刘艳珍听到后面的话连忙大喊:“你一个大男人,平白说我家未出嫁女儿的闲话,也不臊得慌!”她可不敢让陆沉继续说下去,家里剩下的丫头都是要好好掂量,卖个好价钱,好给孙子们媳妇的。
“我只是担心我媳妇把娘家人排在我前面,要真是这样,我费心费劲地娶媳妇干嘛?媳妇工分落不到我头上就算了,家里好不容易有点好东西,还要被别人惦记,一想到我以后吃的每一口粮食都要被我媳妇拿回娘家,我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娶了你们家的闺女就要养你们全家,太不划算了!”陆沉故意愤懑的摇头,看的围观的村民一愣一愣的。
这陆家二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不过大家也品出了其中的重点,虽然都是来看热闹的,但不乏家里有正当年的小子,有几家还真的想过老萧家的姑娘,这下统统歇了心思,决定回去再仔细看看。
可不能找一个只知道帮扶娘家的蠢媳妇!
刘艳珍指着陆沉骂了几句,可察觉到村民们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后,也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回不仅没讨着好处,还差点坏了家里闺女的名声,刘艳珍挫败极了。
待众人散去后,萧浮好笑地戳了戳小孩的脑袋:“今天战斗力可以啊!”
陆沉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两声:“都是大姑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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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萧浮就带着大黑去了河边,此时还没有人来洗衣裳。
这一回萧浮没有拿削尖的竹子,反而拿了一个细竹筐,用神识将白鲢赶到看得见的位置,然后用竹筐子一捞,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麻利中透露这神奇的美感。
抓了好几条后,萧浮又看见了好多大虾,这些虾藏得比鱼还要深,眼见着就要有人来洗衣裳了,萧浮只好暂时放弃,趁着没人,带着大黑往公社去。
刚到村口就碰见了陆沉:“我和你一起去。”
“行!”大黑暂时不放进进城,鱼太腥,有个搬运工也不错。
两人快到公社的时候,把筐子从大黑的背上拿下来,萧浮拍拍大黑的脑袋让它就近活动,尽量避免被人看见,陆沉忽然冒出一句:“我总觉得它能听懂你的话。”
“我是它的主人,它当然听我的话。”萧浮不着痕迹地偷换概念,听懂和听话是不一样的,在这个特殊的时代里,有些事还是谨慎点好。
陆沉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想要道歉,却发觉说得多错的多,干脆当做不知。两人很快到了黑市,筐里的鱼虽然拿麻布口袋遮着,可鱼毕竟不是活的,天气有热,鱼腥味很快就在巷子里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就有人闻着味道来了。
“怎么换?”一个留着大胡子的胖大叔走过来。
“我要布,你有吗?”萧浮问。
胖大叔摇头:“没有,但是我有糖票,换吗?”
“不换。”萧浮对白砂糖不感兴趣,想要吃口甜的,她去一趟山上就可以。
胖大叔有点惋惜。
这时候,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走近:“你要布?”
萧浮点头。
“什么布都行?”
“能做衣裳的都行。”萧浮迫切地需要两身换洗的新衣裳。
中年人对着萧浮和陆沉招招手,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跟着中年人过去,到了一个安静的巷子口,中年人才说:“我家有很多瑕疵布,但是你的鱼我要不完,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可以跟我去家属院。”
既然是“家属院”,这人要么是工人家属,要么是领导家属。
两人并没有犹豫,点头同意了。
路上他们对好了暗号,说是中年人的远房侄子,还交换了姓名。
中年人叫陈山,儿子和儿媳都是纺织厂的工人,妻子也是从纺织厂退休的,至于他自己是做什么的,并没有透露。
等他们到了家属楼,萧浮意外地见到了一个熟人——上次卖她瑕疵布的赵婶。
“小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赵婶从洗手池那边过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萧浮,然后才看见走在最前面的丈夫,不禁又喊了句,“你带回来的?”
陈山:“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