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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寡二十年,重生独美不原谅苏蕴宜江妄最新章节

乔十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蕴宜是第一个跑进去的。传出哭声的地方是她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一片狼藉。方景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打滚,早上才换的衣服立马变得脏兮兮,刺耳的哭声像是要把人耳膜都震破似的。“糖!你抢意意糖,坏、坏哥哥!哇......”九岁的男孩一米三的身高、三十五公斤的体重,站在那就像个肉球。方景如丝毫不顾及妹妹的感受,把从苏蕴宜房间里找出来的糖,一骨碌儿全都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伴随着他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豆大的眼睛里迸射出满满的恶意,甚至还伸出腿踢了方景意一脚。“这明明是我的!奶奶说了,臭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货,吃了也是浪费!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我要告诉奶奶,让她打死你!”苏蕴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拴门用的竹片子,被折成两段扔在地上,罪魁祸首...

主角:苏蕴宜江妄   更新:2024-12-27 10: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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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蕴宜江妄的其他类型小说《活寡二十年,重生独美不原谅苏蕴宜江妄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乔十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蕴宜是第一个跑进去的。传出哭声的地方是她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一片狼藉。方景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打滚,早上才换的衣服立马变得脏兮兮,刺耳的哭声像是要把人耳膜都震破似的。“糖!你抢意意糖,坏、坏哥哥!哇......”九岁的男孩一米三的身高、三十五公斤的体重,站在那就像个肉球。方景如丝毫不顾及妹妹的感受,把从苏蕴宜房间里找出来的糖,一骨碌儿全都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伴随着他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豆大的眼睛里迸射出满满的恶意,甚至还伸出腿踢了方景意一脚。“这明明是我的!奶奶说了,臭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货,吃了也是浪费!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我要告诉奶奶,让她打死你!”苏蕴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拴门用的竹片子,被折成两段扔在地上,罪魁祸首...

《活寡二十年,重生独美不原谅苏蕴宜江妄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苏蕴宜是第一个跑进去的。

传出哭声的地方是她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方景意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打滚,早上才换的衣服立马变得脏兮兮,刺耳的哭声像是要把人耳膜都震破似的。

“糖!你抢意意糖,坏、坏哥哥!哇......”

九岁的男孩一米三的身高、三十五公斤的体重,站在那就像个肉球。

方景如丝毫不顾及妹妹的感受,把从苏蕴宜房间里找出来的糖,一骨碌儿全都塞进嘴里,咀嚼的动作伴随着他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豆大的眼睛里迸射出满满的恶意,甚至还伸出腿踢了方景意一脚。

“这明明是我的!奶奶说了,臭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货,吃了也是浪费!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我要告诉奶奶,让她打死你!”

苏蕴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拴门用的竹片子,被折成两段扔在地上,罪魁祸首洋洋得意,吃的一脸满足。

方景意滚到了苏蕴宜脚底下。

想起以前她的维护,方景意不禁哭的更大声了。

“打、打哥哥!坏!意意疼!”

六岁的方景意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每次都是断断续续。

上辈子,苏蕴宜为了锻炼她说话的能力,每天睡前都会特地去和她聊会儿天。

哪怕方景意不领情,她仍旧坚持了下去。

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方景意在十岁那年恢复了正常的语言功能,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嫌她啰嗦。

一张嘴里就没吐出过什么好话。

现在她不会去干预。

会不会说话,和她苏蕴宜有什么关系?着急的应该是方砚书和林茵才对。

林茵晚几步走进来。

看见方景意的惨样,眉心狠狠跳了几下。

这俩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可她不能去干预,更不能越过苏蕴宜去说教他们。

林茵刚把方景意抱起来,苏蕴宜大步上前,一巴掌呼到了方景如的后背。

“啪”的一声,又响又脆。

方景如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伸出肥胖的双手就要去推搡苏蕴宜。

苏蕴宜灵敏的后退一步,板着脸,厉声呵斥道:“方景如,谁准你进我屋子乱翻东西的?”

昨天买的糖,她是准备带回娘家给侄子侄女的。

谁知眨眼的功夫,竟被两个白眼狼偷吃了!

心底生出的气让苏蕴宜忍不了半点。

方景如又被打了几下。

他满屋子乱跑,哇哇乱叫。

“坏女人!我要告诉奶奶你打我!哇!妈妈!救我......”

方景如气喘吁吁的跑向林茵。

肥胖的身体把瘦弱的方景意撞开,林茵踉跄了两步,差点摔了个屁股墩。

她压下眼中的怒火,抱着方景如,道:“蕴宜,你这是什么意思?教孩子不是你这样教的!”

方景如是她的宝贝,也是整个方家的宝贝。

苏蕴宜要是打方景意她都能忍忍,唯独方景如不行!

苏蕴宜对上林茵的眼睛。

“那你来教啊,反正我不会再管他们了。”

这句话精准拿捏住林茵的软肋。

上辈子,方砚书和林茵算计她养了两个孩子二十多年,眼下才第二年。

不管怎么样,林茵肯定不会和她硬刚。

至少在他们的计划里,肯定没有想过她苏蕴宜会有反骨的一天。

“蕴宜,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茵着急的解释着,“景如还小,暴力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们应该讲道理......”

有亲妈护着,方景如止住了哭泣,躲在林茵背后,朝她做鬼脸。

“坏女人!”

苏蕴宜冷眼看着这一家三口,除了想笑还是想笑。

一个肚子跑不出两种人。

多看两眼都觉得恶心反胃。

“不问自取就是偷,有什么道理可以讲?现在敢偷糖,下次是不是就敢偷钱?长大了再去当抢劫犯?这俩孩子我教不了!”

苏蕴宜句句在理,一副失望透顶的样子。

林茵顿时一慌。

“蕴宜,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再说了,这些糖不是你买给他们吃的吗?小孩子嘴馋......”

“谁说我是买给他们吃的?”

苏蕴宜堵住了林茵后面的话,眼神是少见的凌厉,转瞬即逝。

林茵绷不住了。

苏蕴宜怎么变得这样难缠?

要不是确定她什么都不知道,林茵都要怀疑苏蕴宜是不是故意的了。

林茵深呼吸一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苏蕴宜开始给她算账,“这些糖我花了二十块,算上来回路费,一共四十。”

林茵强颜欢笑,“蕴宜,两个孩子喊你妈,你要钱......不合适吧?”

真是穷疯了!

还跟孩子斤斤计较!

“他们喊你妈呀。”

苏蕴宜认真的回了一句,末了,又补充一句,“你要是能让他俩叫我妈,今天的事就算了。”

这句话听在林茵耳中有了歧义。

原来苏蕴宜这么反常,是因为孩子不叫她妈妈!

林茵松了口气。

她连忙哄着两个孩子叫苏蕴宜妈妈。

方景如:“她不是我妈妈!她是坏女人!打我!我要让奶奶把她赶出去!”

方景意:“坏、坏女人!”

林茵脸都黑了。

苏蕴宜早就料到如此。

林茵又哄了半天,碍于苏蕴宜在场,她威胁的话根本就说不出来。

反倒还被方景如暴力的捶打了几下。

“坏妈妈!”

林茵感到恼火,忽地听见苏蕴宜发出一声嗤笑,赶在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林茵掏出一张五十的绿票塞给她。

“作为孩子的干妈,这糖就当我买的!我的糖他们随便吃,这下总不能是小偷吧?”

林茵的语气很不好。

苏蕴宜辨了一下钱的真假,确定是真的以后,笑眯眯的点头,“林茵,我觉得你就是俩孩子的亲妈!”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将心虚的林茵吓了个满脸苍白。

盛夏的砖屋闷热的很,林茵带着俩孩子走了,苏蕴宜没急着收拾。

等到了傍晚,张桂花手拿扫帚,带着方景如气冲冲的来兴师问罪。

“苏蕴宜!你这个贱蹄子,好好的打我宝贝孙子做什么?!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方家好?砚书娶了你真是我们方家的晦气!”

“滚!不许你住在我们方家!”

有人撑腰,方景如手拽着张桂花的衣角,探出一张笑得幸灾乐祸的胖脸。

“奶奶叫你滚!这里是我的家!让你打我,活该!略略略,坏女人滚出去,没人要......”

婆孙两人一唱一和,苏蕴宜转身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

淡定道:“好啊。”




翌日一早。

苏蕴宜从钱匣子里揣上几张红票,饭也没吃就往镇上赶。

天蒙蒙亮,苏蕴宜买了四个玉米粑,两杯豆浆。

她坐在商铺外的台阶上,吃掉了其中一份。

另一份,在江浔野匆匆赶到时,给了他。

江浔野受宠若惊,“蕴宜姐,这个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就当我请你吃的。”

苏蕴宜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

趁着她去丢垃圾的间隙,江浔野打开铺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合同,苏蕴宜仔细的浏览了一遍,确定没问题以后才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先付了一个月的租金。

“等盈利的第一个月,我再年付给你,可以吗?”

江浔野对这个倒无所谓。

他或许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钱。

江父把龙女镇上的所有铺子都交给他来管理,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租。

可是苏蕴宜说什么都要给钱,他拗不过,思来想去,便打算从别的地方还回去。

“蕴宜姐,你跟我不用这么见外,年付月付都可以,反正铺子空着也是空着,你拿去用还能发挥它们的价值呢!”

说完,江浔野又问了一句:“哦对了蕴宜姐,景如和景意平时都爱吃什么零食?等会儿我去买点,你给他们带回去吧。”

如果小叔和苏蕴宜真的在一起了,岂不是孩子的后爸?

小叔出任务,那这波好感他先刷!

“给白眼狼买什么吃的?”

江浔野没反应过来,‘啊’了一下。

苏蕴宜没做过多解释。

剩下的时间,她去逛了镇上的服装店。

店里基本上都没装修,衣服全都是用板凳支起一块木板子,平铺在上面。

正是赶集的时候,来往的人很多,买东西的人也不少。

苏蕴宜在三家里面做了对比,其中第二家的质量摸着是最好的。

她挑选了半天。

选了四套小孩的衣服,付钱的时候,苏蕴宜故作不经意的向老板打听,“老板,你这货是从咱县里那个批发市场进的?”

清水县一共就一家批发市场,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两世加起来,苏蕴宜都没亲自去看过,只听别人说起过。

老板把装好的口袋递给她,笑呵呵的说:“是啊,去那里进货便宜,要的越多,就越便宜,大妹子,不是我吹,我这衣服的质量,绝对比另外两家好!”

这话倒是不假。

苏蕴宜认同的附和了几句,把老板说的心花怒放。

他又塞了两双袜子到苏蕴宜的口袋里,“大妹子有眼光!下次又来啊!老顾客还能便宜!”

苏蕴宜又向老板打听是在市场哪家进的货。

她的用意老板一眼就看穿。

男人爽快的写了一串电话号码给苏蕴宜,“这家我经常去,你到时候就报叔的名字,他绝对给你最实惠的价格!”

苏蕴宜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本以为还要迂回几下,谁知老板是个真性情。

苏蕴宜道过谢后,又去买了些水果给老板,推脱几下没推脱掉,男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这妹子还怪客气的!那叔就收下了啊!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叔人脉广着呢!”

从店里离开,外面也开始热起来。

苏蕴宜吃了午饭才回去。

手里提着的衣服是她给她的侄子和侄女买的。

上辈子,为了方景如和方景意,她对他们冷漠到了极点。

尤其是双方发生矛盾,不管对错,她也是选择护着兄妹俩,以至于几个嫂子都对她意见很大。

可在她最难的时候,却也是他们伸出援助之手。

想起娘家人最后的结局,苏蕴宜看向车窗外的山景,眼眶红了又红。

父母死前的最后一面,她没见着。

四个哥哥嫂嫂,落魄的落魄,入狱的入狱,一手好牌全部打得稀烂。

本不该是这样的。

苏蕴宜将泪水憋了回去,这一世,她绝对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

回到方家,林茵刚喂完猪。

灰头土脸的,身上全都被汗水打湿,一看见苏蕴宜,怒火翻涌。

昨晚帮着喂牲畜,就已经让她很不爽了。

今天早上,张桂花找不着苏蕴宜,竟然亲自跑到她家门口,嚷嚷着让她过去帮忙。

村里人多嘴杂,迫于张桂花的蛮不讲理,林茵不得不又过来干脏活累活。

从早上到现在,她就没有休息过一秒钟!

两个孩子又吵又闹,张桂花什么也不管,吃了饭就往外跑。

林茵气得要死。

她咬牙切齿的问苏蕴宜,“蕴宜,你这一大早的去哪了?不是姐说你,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两个孩子的妈,不能像以前一样玩心那么大......”

林茵眼中的怨气一览无余。

苏蕴宜却只觉得心头一阵畅快。

上辈子,她走了林茵该走的路,伺候两个公婆和两个白眼狼,累出一身病,却反被嘲弄指责。

如今林茵才体验了不到三分之一,就破防了?

呵。

更苦的还在后面!

苏蕴宜才不会重蹈覆辙,再做他们幸福的垫脚石!

“林茵。”

苏蕴宜打断她后面PUA式的说教,平静的说:“我去哪是我的自由,方景如和方景意也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不会再管他们了。”

“不行!”

情急之下,林茵脱口而出。

下一秒,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这想法是不对的。”

林茵笃定是苏蕴宜听谁说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蕴宜必须得管她的两个孩子!

她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绝不能在家照顾孩子!农活那些,也都该是苏蕴宜干!

“是不是谁和你乱说了什么?还是两个孩子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蕴宜,外面的人都是见不得你好,你听姐劝......”

林茵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苏蕴宜油盐不进。

焦急烦躁的同时,屋里突然传来小孩的大哭声。




张桂花的一番话彻底否定了这两年里,苏蕴宜的全部付出。

林茵只是做了一碗鸡蛋羹,就能轻松获得张桂花的好感,苏蕴宜觉得很讽刺。

她想,她就算照顾一条狗,狗都能对她摇尾乞怜。

苏蕴宜冷眼看着她,忽然,衣角被一只小手扯了一下。

低头,方景意哭的像花猫的脸映入眼帘。

“......奶奶打意意,疼!”

张桂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

在方砚书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时,张桂花就一直瞧不上方景意。

对待兄妹二人,偏心程度显而易见。

好吃好玩的,第一个先想到的就是方景如。

这就导致来时瘦的像猴的方景如,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变成了一个小胖墩。

反观方景意,比同龄人瘦小许多。

对此,苏蕴宜还特地找张桂花谈过此事。

让她一视同仁,孙子孙女都一样。

张桂花不听,反骂她多管闲事。

苏蕴宜于心不忍,私底下对方景意格外疼惜。

至于张桂花那些偏心的行为,也都用谎言去修饰。

久而久之,方景意深信不疑。

上辈子在张桂花癌症去世那天,就属她哭的最厉害。

方景意扯着苏蕴宜的衣角就要从地上站起来。

有苏蕴宜护着,奶奶肯定不会罚她了!

女孩得意的笑还没露出来,苏蕴宜伸手扯开了她。

“方景意,谁让你起来的?跪下!”

厉声呵斥把方景意吼懵了。

若换作以前,苏蕴宜肯定是舍不得方景意跪的,哪怕和张桂花翻脸,也要护着她。

可现在......

反正对她再好她也不记恩情,随便吧。

苏蕴宜看向张桂花,“景意犯了错你随便教训,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你说林茵比我贤惠,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以后什么活儿我都不干了,你找她去吧。”

说完,苏蕴宜直接就回了房间。

独留下气得心窝窝直疼的张桂花,和两个哭闹不止的孙子孙女。

房间里亮着煤油灯。

砖墙上还张贴着两年前方砚书亲自剪下的喜字。

那时,方砚书深情的凝望着她,说:“蕴宜,我这辈子绝对不会负你,我爱你。”

呵。

思绪收回,苏蕴宜垂眸敛去眼中的讽刺。

下一秒,她把房间里的所有喜字全部撕下,揉吧成一团,紧攥在掌心。

连同着那张假婚书,一起点燃扔到了屋外。

火舌吞噬着纸张,袅袅升起的浓烟怀揣着苏蕴宜对方砚书的感情,伴随着光淡,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吹过,将灰烬全部吹散。

过往模糊的记忆在此刻,全部清晰起来。

翌日一早。

苏蕴宜天还没亮就去了镇上。

坐车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这个点,陆陆续续有农民背着背篓来卖菜,叫嚷吆喝声此起彼伏。

苏蕴宜匆匆吃完早饭,就开始看出租的闲置商铺。

上辈子,林茵回来不到一周,拿着她的点子,在镇上租下一间商铺,开了家服装店。

随着经济水平的日益增高,人们对生活质量要求也越来越高。

尤其是针对年轻女性,在穿搭这块的需求极具增长。

龙女镇的竞争小,服装店总共就三家,老人小孩大人的都集中在一起。

可款式却老气横秋,跟不上时代潮流。

昨天林茵回来穿的那一身,新潮又漂亮。

苏蕴宜发现村里不少年轻女性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走了许久,苏蕴宜终于找到一间合适的商铺。

她记下号码,去小卖部借座机打了电话。

和房东约定好时间后,苏蕴宜坐在台阶上等。

二十分钟后,视野间出现了一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

苏蕴宜顺势抬头。

入目的是那张线条硬朗、五官清俊的一张脸。

“江浔野?”

被喊出名字,江浔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叮叮当当的。

“蕴宜姐,你是要租铺子吗?你看中哪间了,我把钥匙直接给你,不收钱......”

龙女镇上的所有铺子,都是他们江家的。

江父早年运气好,下海赚了大钱,回来又买了张彩票,中了大钱。

一度从穷人摇身变成了暴发户,羡煞了不少人。

“不用,租金我照给就行。”

苏蕴宜不想欠这么大个人情。

她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手指向身后的这一间铺子。

“这间一个月租金多少?”

铺面还都是未装修的状态,面积适中,苏蕴宜脑海里已经构建出装修后的样子和服饰摆放了。

上辈子有林茵的谎言,她从未亲自来过她开的那间服装店。

只知道镇上有家店很受欢迎,可开了不到三个月,关了。

迁居到县里又开了一家。

那段时间,苏蕴宜经常听身边的人谈论,那家服装店的款式多么潮流、多么新颖,最关键的是店主很会搭配!

呵,哪里是林茵会搭配。

那都是她从她这里“进的货!”

江浔野在一大堆钥匙里翻找着,手忙脚乱。

怕苏蕴宜等着急,他连忙说:“蕴宜姐,快找到了,你等我一下。”

苏蕴宜:“没事。”

她盯着男人的侧脸,蓦然想起上辈子她最后一次听到江浔野的消息,还是在两个孩子都上初中的时候。

听说江家有个远房亲戚,有钱又有权。

其中还有个叫江妄的小叔。

蓦然想起这个名字,苏蕴宜抿了抿唇,压下心中那股怪异感,耳边就传来江浔野的声音。

“找到了!”

江浔野打开商铺的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人连连咳嗽。

苏蕴宜四处看了看,颇为满意。

她再次询问了月租的价格。

江浔野还是坚持不要钱,可在看见苏蕴宜故意板起来的脸色后,无奈道:“一个月三百。”

苏蕴宜想了下她手里的积蓄。

这两年来,娘家人一直都有在偷偷补贴她。

她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这里攒一点那里攒一点,差不多有个两三千左右。

上辈子这些钱她都没花在自己身上,全被林茵讹走了。

这辈子,这些钱就是她的启动资金!

“合同是年签吗?”

一年就是三千六百块。

对于现在的苏蕴宜来讲,压力很大。

除去铺子租金,她还要额外花钱装修,再则进货也需要本金。

江浔野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他摇头,“蕴宜姐,你月付给我就成,我俩都是老熟人,你人品我肯定信得过啊!”

“不过蕴宜姐,你是要准备自己做生意?”




“苏女士,半个月后的遗体火化您已预约完成......”

重病提前出狱的苏蕴宜,麻木的完成了自己的后事安排。

她坐在老房子的客厅里,外面热闹的过年氛围与她的孤寂格格不入。

视线落在手中紧攥的相纸上,苏蕴宜单薄的身体在颤抖。

照片上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

她的儿子和女儿都已长大成人,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在他们身后,是她的闺蜜和她那死去二十多年的丈夫。

手挽着手,亲密无间,很般配。

她看着方砚书那张儒雅的脸,突然觉得这二十多年的守寡,像个笑话。

二十年前,她和方砚书受父母之约结婚。

结婚不到半年,方砚书借口经商,离家数年。

第二年,他带着两个八岁大的孩子回来,声称是已故哥哥的孩子,让她好好照顾。

第三年,传来他失足落海的死讯。

自此,她带着两个孩子,伺候公婆 ,一天打三份零工,艰苦求生。

好不容易将儿子女儿培养成才,又因儿子犯事,甘愿替他入狱五年。

谁知出狱第二天,竟让她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

苏蕴宜流着泪,双手颤抖着,拨通了林茵的电话。

她声嘶力竭,“......林茵,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把林茵当好姐姐,好闺蜜,林茵却当她大冤种!

不仅抢她丈夫,现在看来,就连孩子也是她的!

而她苏蕴宜,为她的两个孩子当牛做马二十年!还顶替她儿子坐了五年牢!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

响起的不是女音,而是成熟低沉的男音,“苏蕴宜,你提前出狱了?恭喜。”

这道声音,让苏蕴宜的大脑‘轰’的一下,瞬间空白。

过了许久,她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手机摔到地上,又被她颤颤巍巍的捡起来。

苏蕴宜大口喘着气,艰难的喊出他的名字,“方砚书,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电话那头又沉默下来。

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解释这件事。

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方砚书说:“我很感谢你把我和茵茵的两个孩子,养大成人......”

字字句句都像是刀割似的扎在苏蕴宜的心上,鲜血淋漓。

苏蕴宜突然癫狂大笑。

“你和林茵的孩子?方砚书,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你是骗子!你不得好死!”

发泄般的谩骂不痛不痒。

苏蕴宜骂到最后,情绪起伏太大,导致一阵头晕目眩。

方砚书没有说话。

她听到了另一道熟悉的女音,“蕴宜,我知道你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是都是真的,砚书没有死,这些年他一直都和我在一起。”

婉约的声音里,透着洋洋得意。

林茵也不管会不会气死苏蕴宜,疯狂的戳她心窝子。

“苏蕴宜,我很讨厌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一家四口能分开这么多年吗?每次相聚都只能偷偷摸摸,是你让我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说到最后,林茵的声音骤然尖锐起来,恨意满溢。

苏蕴宜气得浑身发抖。

明明她才是被欺骗的那个人!

明明是她为了这个家,当牛做马失去了二十多年的人生,怎么到头来,错的是她了?

“哦对了,苏蕴宜。”

林茵尖锐的声音突然平和了下来,苏蕴宜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四肢发凉,喘气声越来越重,手抚着胸口,佝偻着腰,痛苦的神色溢于言表。

“年后砚书会带我去补领新的结婚证,你和他的那张,是我们花钱找人伪造的。”

“苏蕴宜,你当了一辈子的小三!”

晴天霹雳!

苏蕴宜脸上仅剩的最后一丝血色,消失殆尽。

她和方砚书的结婚证......是假的?

她是......小三?

手机从手中脱落,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她艰难的从床底落灰的密码箱里,翻找出那张陈旧泛黄,被她裱起来的结婚证书。

瘦骨嶙峋的手指颤抖的将其取出来,仔细辨认。

确认是假的以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心痛如绞,喉咙顿感腥甜,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苏蕴宜紧紧攥着假婚书,刹那间,苍老憔悴了许多。

掉在地上的手机,隐约还传来儿子女儿的声音。

“爸妈,快过来吃饭了!别和那种人浪费时间。”

“就是,过年都还要来打扰我们一家人,真是晦气!”

......

苏蕴宜慢慢走回到客厅。

坐在破旧的沙发上,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过往的种种回忆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

她和方砚书是父母包办的婚姻。

可方砚书不知道的是,第一次见面,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成熟英俊的男人处处吸引着情窦初开的她。

相处几天,方砚书深情和她表白。

苏蕴宜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顺理成章办席、领证。

本以为日子会幸福过下去,谁知在他送回来两个孩子后,次年就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她,哭了三天三夜,眼睛差点哭瞎。

足足缓了大半年,才接受丈夫死了的事实。

苏蕴宜没有再嫁。

她怀揣着那份纯粹的爱意,替他背负起了养家的责任。

两个孩子和两位失去劳动力的公婆,全靠她一个人养活。

最苦的时候,她喝水充饥,把粮食都让给孩子老人。

再加上这几年在牢里受的苦,她被查出来胃癌晚期。

苏蕴宜心中一片悲凉。

她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两个孩子,从不曾亏待过他们。

哪怕是儿子捅了娄子,要坐牢,她也心甘情愿认下所有罪名,替他坐牢。

可现在换来的是什么?

他们明明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伙同林茵他们,一起欺骗她!

她自以为是的丧偶婚姻,全都是骗局!

她不仅当了二十多年的小三,还把林茵该干的事全干了!

替她养孩子,替她的儿子坐牢,替她伺候尖酸刻薄的公婆,期间林茵的帮助,她还感恩戴德的记了大半辈子!

呵!

苏蕴宜落下怨恨的泪。

心脏越来越疼,窒息感包裹着她。

明明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拥有着六七十岁老者的身体。

油尽灯枯,残破不堪。

苏蕴宜的生命在渐渐流逝,耳边嗡鸣,视线模糊。

撑着最后一口气,她拨通了火葬场的电话。

“......不用等半个月了,你们现在就来,骨灰可以帮我撒到海里吗?......不行的话,随便扔了吧。”

苏蕴宜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瞳孔渐渐涣散。

那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假婚书,皱巴巴的掉落在她的身侧,格外讽刺。




苏蕴宜也没藏着掖着,坦然承认。

“对,我准备开一家服装店。”

她简单和江浔野说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想法,等再抬头时,对方眼中已然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蕴宜姐,你真厉害!”

虽然他听得云里雾里,但架不住他觉得苏蕴宜厉害啊!

也难怪像小叔那样冷心冷情的人,会被苏蕴宜吸引。

可惜暗恋到最后,等来的是对方结婚的消息。

不过现在,苏蕴宜死了丈夫,成了寡妇。

那他小叔的机会岂不是来了?!

想到这里,江浔野的眼睛亮的惊人,势必要当他们两人的媒婆!

苏蕴宜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折好的零钱,当着江浔野的面,重新清点了一遍。

“江浔野,这里是一百块,就当是我给你的定金。”

“等明天我把剩下的钱带来,我们再签合同。”

江浔野接过后,没有揣进包里,而是又掏出七八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还给苏蕴宜。

“蕴宜姐,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你听我说。”

“现在我也大学毕业了,我爸一直让我自己创业,但我脑子不够啊!蕴宜姐,我想跟着你干!我别的都没有,就只有钱,你别嫌弃我。”

说到最后,江浔野还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看了眼苏蕴宜。

生怕遭到对方的拒绝。

苏蕴宜:“你确定要跟着我?有可能会失败。”

有上一世的经验在,这次的成功率高达百分之百。

可苏蕴宜还是要给江浔野敲一个警钟。

江浔野眼神坚定,“我确定!蕴宜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苏蕴宜最终还是应下了。

一个人创业的阻力很大,首先金钱上面对她来讲就是一大难题。

苏家的经济水平只比普通人好一些。

她那四个哥哥有三个都成家了,大哥和二哥各有两个孩子要养,钱上面,能拿,但和她要的,远远不够。

不知道上辈子江浔野有没有入股林茵,但眼下,他的主动加入,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

和江浔野分开后,苏蕴宜去小卖部买了点水果糖。

溜溜达达一直到天黑,她才回了方家。

堂屋里的灯明亮,只有张桂花一个人在。

看见苏蕴宜的那刻,张桂花脸色一横,撂下筷子,“苏蕴宜!你给我站住!”

苏蕴宜这才停下脚步。

她走进去。

视线一扫,桌上残羹剩饭,没有留她的那一份。

苏蕴宜一点都不意外。

从嫁到方家开始,张桂花就一直都看不起她,不论做什么事,总能鸡蛋里挑骨头,对她一阵数落。

“砚书才死,你就开始不落屋了?你一天到晚死哪去了?家里那么多活你留着给谁干?”

“你看看林茵!一大早就过来帮忙照顾我大孙子,晚饭也是她亲自做的!苏蕴宜,我告诉你,你别想着跑!你生是我方家的人,死是我方家的鬼!”

上辈子,这些话苏蕴宜听得多了。

潜移默化就被影响了思想。

这辈子,她和方砚书的结婚证都是伪造的,就算是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苏蕴宜都不是方家人!

张桂花还在乱骂,越骂越起劲,唾沫星子满天飞。

苏蕴宜嫌弃的后退两步,皱起眉头。

趁张桂花歇气的间隙,她故意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啊?你说什么?”

张桂花说了一大堆,苏蕴宜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鸡同鸭讲,把张桂花气得直翻白眼。

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偏偏这时,苏蕴宜打了个哈欠,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没事的话我去睡了啊。”

为了服装店的事,她奔波了一整天,加上之前超负荷的工作量,身体早就开始‘报警’了。

眼见苏蕴宜转身就要走,张桂花随手拿起一个碗,猛地扔出去,恰巧遇上带着两个孩子回来的林茵。

“苏蕴宜!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方家娶你不是让你享福的!赶紧去给我把猪喂了!”

林茵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方景如挣脱开她的手,撒腿跑向张桂花。

“奶奶!”

看见宝贝大孙子,张桂花一下子眉开眼笑。

方景如胖的脖子都看不见,跑步的姿势很是滑稽,肉一圈一圈的“荡漾”着,像个大肉球。

苏蕴宜不禁想起上辈子她为了方景如能达到健康的体重,很是废了一番心神。

控制他的饮食,监督他锻炼。

好不容易瘦下来变得健康,却被方景如记了一辈子。

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一度是她上辈子的噩梦。

方景如控诉她虐待他,不让他吃饱饭,是个恶毒的人!

可在触犯法律,要被判刑时,痛哭流涕的给她下跪,求她帮忙顶罪,他会好好孝顺她的!

这辈子......

随便他吧。

苏蕴宜收敛起眼中的嘲讽,偏头对上了林茵那复杂的视线。

林茵连忙收回目光,心脏狂跳的同时,牵着方景意走进去。

“张婶,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张桂花抱着方景如,气不打一处来,方景意手指着苏蕴宜,叫嚷道:“坏!欺负奶奶!坏蛋!”

林茵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幸灾乐祸苏蕴宜现在的处境,面上却故作忧虑的表情。

“蕴宜,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说,不管怎么样,张婶都是你婆婆,方哥不在了,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和气生财......”

林茵的一番话说到了张桂花的心坎。

她气哼哼的接话道:“苏蕴宜,你看看人家林茵!你要是有人家半分懂事,我就烧高香了!”

说完,张桂花让苏蕴宜去喂饿了一天的牲畜。

苏蕴宜站在原地不动。

“凭什么要我喂?”

乍一听到这句话,林茵足足愣了很久。

在她的印象里,苏蕴宜应当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尤其是在嫁进方家后,就更没了棱角。

眼下是受了方砚书死亡的刺激?

“你不是觉得林茵好吗?我看你们挺有婆媳相的,说不定......你们才是一家人呢?”




循着声音,苏蕴宜抬眼看过去。

眼前的男人二十出头,顶着一头薄削的短发,五官棱角分明,身材高大。

面对林茵的指使,他显得极为不耐烦。

哪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浔野也没有要给林茵留面子的意思。

林茵尴尬的笑笑。

松开牵着方景意的手,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你看我这记性,东西少,我自己都能提得动,麻烦你送我回来了。”

在林茵去后备箱拿东西的时候,苏蕴宜想起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江浔野,比她小上两岁,和她是一个村的。

记得对方五六岁的时候就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跑,直到后来他爹下海赚钱了,一大家子搬到了城里,联系就慢慢少了起来。

江浔野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苏蕴宜。

他刚想打招呼,就被林茵提着箱子打断。

“蕴宜!”

林茵提着她的箱子艰难的走过来。

“可以帮我提一下吗?东西太多了有点重。”

苏蕴宜站在人群中,梳着最简单的麻花辫,肤色比林茵印象中要黑一些。

可明媚漂亮的五官,仍旧夺目。

林茵压下眼中的嫉妒,优越感十足的等着苏蕴宜过来帮忙。

方景意也在叫嚷着,“帮、帮妈妈!”

村民们窃窃私语,苏蕴宜却不为所动。

她对上林茵的眼睛。

不禁想起上一世对方的那些所作所为。

仗着她的满腔真心,随意将她当成丫鬟肆意使唤。

怒火在心中翻涌,苏蕴宜强压下去,故作为难,“茵茵,不是我不帮你,你的箱子看起来很贵的样子,我怕给你摔了赔不起。”

“你知道的,我才花钱办了砚书的葬礼,家里还有两个公婆和孩子等着吃饭......”

这是上辈子的林茵惯用的技俩,把自己的位置摆在最低位。

苏蕴宜活学活用。

她在心中冷笑,上辈子的林茵就是从这里开始算计她的。

林茵早就在她的箱子上动了手脚,还没提着走几步,手提的地方一下子就裂了。

箱子外观受了损,里面的东西也摔坏了几个。

在村民们的见证下,林茵把她架在火上烤。

嘴上说着不用苏蕴宜赔,眼泪却一直掉个不停。

在各种指责和绑架下,苏蕴宜主动说要全部赔偿。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顿时雪上加霜。

她累死累活、砸锅卖铁凑出来的两千块,后来成了林茵创业的启动资金。

又出点子又出资金,苏蕴宜是牛马无疑了。

林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技俩被明面上戳破,那嫁祸给苏蕴宜就行不通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说两句,方景意却突然开始扯她提着箱子的手。

“礼物,意意的礼物!妈妈给!”

方景意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

林茵一时不察,箱子“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里面的东西全都蹦了出来。

都是一些女士的衣物,没看见有什么特别重的东西。

村民们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刚才林茵不是说给蕴宜带了礼物吗?我怎么没看见啊!都是些穿过的衣服......”

“这箱子中看不中用,还不如俺家的化肥口袋嘞!”

“还好蕴宜没答应,不然就要赔钱咯!”

大家的心都跟明镜似的。

林茵的脸色顿时红一阵的白一阵。

江浔野在旁倚着车头,兀自嗤笑了声,比任何人都要说的直白。

“敢情你这是想碰瓷蕴宜姐姐啊!啧啧,海归不过如此!”

他们江家是暴发户。

一连几代,就出了他江浔野这么一个大学生。

林茵的学历在这个年代,属于顶尖。

他爸老糊涂,主动找林茵示好,想要她在学习上带带他。

江浔野嗤之以鼻。

今天他过来是受他小叔所托。

谁知道林茵厚脸皮的要蹭车,再加上他爸的施压,迫不得已的顺路捎上了林茵。

当然,在过来的两条路,江浔野果断选择了坑洼难走的小路。

一路上的颠簸,可把林茵给折腾坏了。

本以为能让她出出糗,岂料对方的表情管理能力强到可怕。

林茵,不简单啊!

方景意蹲在地上把箱子里的东西翻了翻,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礼物,一下子不干了。

哭声震天,不顾场合的开始在地上撒泼打滚。

“礼物!意意要!妈妈骗人!哇呜呜!”

苏蕴宜冷眼看着这一切。

她做出的抉择改变了上辈子的轨迹。

方景意的哭闹就是额外生出的事端,还有江浔野的行为......

苏蕴宜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却不料和男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江浔野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苏蕴宜忍着奇怪,移开了视线 。

这边,林茵咬牙切齿的对她说:“蕴宜,景意这样你都不管管吗?”

早就料到林茵会说这句话。

苏蕴宜突然眼一闭,往后倒去。

人群一下子乱了。

“方家媳妇晕了!快来人!”

江浔野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装晕的苏蕴宜能感受到他把她背起来,往村子里诊所的方向狂奔。

未来小婶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他小叔回来不得生扒了他的皮?

苏蕴宜在诊所睡到了天黑。

医生叮嘱她这几天好好休息,苏蕴宜老实应下,抓了几副药就往家赶。

刚走近篱笆门,就听见里面小孩哭闹的声音。

“呜!坏奶奶!”

是方景意的哭声。

这副情景在苏蕴宜的计划之中。

上辈子张桂花带着孙子方景如,是在晚上饭点回到龙门村的。

方景意找她要钱没要到,发脾气把灵堂给砸了,她也没收拾。

张桂花看到这一幕,自然是气急败坏。

方景意这打,挨的不冤。

活该。

苏蕴宜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等里面的鞭打和哭闹停止了,才拍拍屁股上的土,慢悠悠的走进去。

推开堂屋的门,方景意抽泣着跪在地上,张桂花正哄着方景如吃鸡蛋羹。

听到门“吱呀”一声,张桂花才抬头。

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她把手中的勺子狠狠一撂,骂道:“苏蕴宜!我儿才刚死,你就出去鬼混!你是想饿死我大孙子?!幸好有林茵做饭,你看看人家林茵,这么贤惠,哪像你这个懒鬼?我们方家真是作孽才娶了你!”




“你今天就算跪下来求我,你也得滚......”

张桂花说的趾高气昂,话到半截,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眼睛瞪得像铜铃,“苏蕴宜,你说什么?!”

苏蕴宜怀抱着收拾好的包袱,面对堵在门口的一大一小,眼底的情绪平静。

“让让,好狗不挡道。”

“苏蕴宜!你可想清楚了,今天你要是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想再回来!”

张桂花恐吓道。

在苏蕴宜嫁给方砚书的第二个月,就因为她拒绝冬天下河洗衣服这件事,张桂花就气得要把她撵出家门。

那次,苏蕴宜放低身段苦苦哀求,在寒冷的冬天跪了一夜,张桂花才勉强消气。

事后,方砚书心疼的给她膝盖上药。

说:“我妈这人强势惯了,以后你顺着她就行,人没什么坏心眼,等我挣大钱了,我就带你去城里住。”

当时苏蕴宜还感动的不行,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

冬天河水冷得刺骨,她每天都端着一大盆衣服去洗,手被泡的又红又胀,冻得毫无知觉,却还心怀希冀。

收回飘远的思绪,苏蕴宜说:“谁爱回谁回,反正我不回!”

现在方砚书假死,方国强又在外务工,家里就剩张桂花和苏蕴宜两个劳动力在。

地里的活堆积成山,牲畜也等着喂饭。

更别提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

苏蕴宜这一走,活路全都落张桂花一人头上了!

林茵抱着方景意回来,与苏蕴宜擦肩而过。

张桂花气得破口大骂,“真是反了天了!我看你离了我们方家,谁还敢要你这个命硬的贱种!”

现在方圆十里的村子都知道,他们龙门村的方家,娶了个克夫的女人!

有这个在,苏蕴宜改嫁难如登天!

她只配老老实实给他们方家当牛做马!

林茵赶紧放下方景意去追,人没追到,又返回来。

“张婶,你这是做什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张桂花每次都给她惹事!

深知对方蛮不讲理、泼辣的性格,只得憋着一股气,和张桂花讲道理:“苏蕴宜不能离开方家,她走了,谁来照顾景如景意?有时候忍忍就行了......”

“忍?她打我宝贝孙子,我还忍?林茵,你可是景如的亲妈啊!”

龙门村就属方家条件最不好。

砖屋位于村尾,背靠后山,眼下天刚黑,随时都有可能有人路过。

林茵慌张的左右张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影后,才松了口气。

她恼了,加重语气喊了一声,“张婶!”

接着又搬出方砚书的名头来压张桂花,“砚书辛苦策划这一切,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好的生活!张婶,难道你就不想去城里住,过有钱人的日子吗?”

林茵问到了张桂花的心坎上。

自知理亏,妇人嘟囔了几句,梗着脖子嘴硬道:“苏蕴宜是我儿媳妇,她做了错事,我还骂不得了?你去村里打听打听,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就她娇气!”

林茵当然希望苏蕴宜多受点罪。

可现在人有反骨了,他们得哄着。

不然谁来照顾方家,照顾两个孩子?

方景如和方景意闹着肚子饿,苏蕴宜不在,张桂花也不可能干活。

只有林茵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做晚饭。

喂饭的时候,林茵问:“张婶,天都黑了蕴宜还没回来,你去找......”

“找个屁!”

张桂花骂骂咧咧的,啃完手上的馒头,得意的抬起下巴。

“你就等着看吧,看苏蕴宜怎么跪下求我,让她回方家!”

......

桃花村就在龙门村隔壁。

苏蕴宜连续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到村口。

炊烟袅袅升起,每家每户间隔的距离都不远,小孩嬉戏玩闹的声音萦绕在整个上空。

树荫下,不少人坐在那乘凉。

借着屋檐下的光,手提包袱的苏蕴宜尤为显眼。

“你们看,那是不是苏家的闺女?她丈夫才死,怎么回娘家了?”

“也是个苦命的娃,这才嫁出去多久,丈夫就死了,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哦!”

“嘿,你儿子之前不是喜欢苏蕴宜吗?现在她死了丈夫,你快去提亲啊!”

“去你的,老子就这一个儿,你别逼我动手嗷!”

......

苏蕴宜从他们面前经过。

在探讨的声音小下来时,她停下脚步。

遵循脑中的记忆,她依次喊了人。

如此有礼貌的样子,倒把刚才那些说她不好的人给闹了个红脸。

“蕴宜,回来啦?”

为首的是个穿着花衣裳的妇女,皮肤黝黑,尴尬的笑着。

“嗯啊,回来看看我爸妈,你们先聊着,我先回去了。”

在桃花村,他们苏家是第一个盖上小洋房的。

两层楼住着他们一家几口人。

外面的瓷砖贴的漂漂亮亮。

苏蕴宜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在看见母亲的那一刻,眼泪决堤而下。

“妈!”

手中的包袱被她随手丢在了地上,苏蕴宜猛地跑过去。

她的突然出现让唐婉华惊了又惊。

“蕴宜?”

“妈,我回来了!”

苏蕴宜的哭腔中带着颤意,她紧紧抱住母亲,眼泪打湿了妇女外面的衣衫。

上辈子,唐婉华和父亲苏泰安双双出车祸,她被俩孩子绊住脚,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这一度成了她人生里的遗憾。

眼下,老天垂怜,她得以回到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你这孩子,怎么哭哭啼啼的?别人看见像什么话?”

言语间尽显指责,可唐婉华眼底的宠溺却是骗不了人。

她任由女儿抱着,粗糙的手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苏蕴宜的后背,以示安慰。

花了二十分钟,苏蕴宜才把情绪重新整理好。

她的眼眶泛红,看着可怜极了。

唐婉华捡起地上的包袱,拉着苏蕴宜就往家里走。

堂屋的灯大亮,桌上摆着一个果盘,里面装着新鲜水果。

“蕴宜,你今天回来怎么不提前和妈说一声?吃过饭了吗?没吃妈去给你下碗鸡蛋面......”

唐婉华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苏蕴宜拉住她,“妈,我还不饿,我爸呢?”

“你爸去给隔壁邻居帮忙了,怎么了?是不是在方家受委屈了?”




2000年,盛夏。

方家刚操办完方砚书的葬礼。

外面细雨绵绵,苏蕴宜静立在灵堂前,看着眼前的黑白照片和牌位,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今天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天。

仅一夜的时间,她便把上一世未能想明白的事情,都梳理得明明白白。

她用她大好的青春,给方家人当了幸福路上的垫脚石。

方砚书算计了她大半辈子,今世必不能如他所愿!

当下,苏蕴宜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假死的方砚书自己出现。

他最在意什么呢?

是一直藏着掖着不肯公之于众的林茵,还是尖酸刻薄的父母?

亦或许是......他那两个亲生孩子?

苏蕴宜抹去脸上的泪水,正低头思考着,突然,小腿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接着,稚嫩的童音响起。

“钱、钱!意意要钱给妈妈买糖糖......”

六岁的方如意伸出手朝她要钱。

和方砚书有着六七分相似的稚嫩面孔,令苏蕴宜有点恍惚。

这一幕她上辈子经历过。

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照顾了两个孩子一年,却从未听见过他们喊她妈妈。

当下,听见方景意说要钱给妈妈买糖,她一度以为是孩子认可了她。

感动的热泪盈眶,她给了方景意五角钱,让她去买糖。

但最终等到的却是方景意把糖给林茵的画面。

迟迟不见苏蕴宜给钱,方景意伸出手去捶打她,“给钱给钱!不给钱意意打死你!”

疼痛将苏蕴宜的思绪扯回。

方景意自小被惯坏了,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她撒泼打滚都要得到。

苏蕴宜压下眼中的冷色,兀自抓住她乱打的手,蹲下身。

“我没有钱,钱都在你奶奶那里,你去找她要。”

方景意根本不听。

她甩开苏蕴宜的手,开始她惯用的伎俩,哭声震天,撒泼打滚。

要是换作以往,苏蕴宜肯定心痛的不行,妥协给她钱买糖。

可现在不一样了。

苏蕴宜转身就走,任由她哭闹不止。

上辈子,她为了纠正方景意这种品行,吃力不讨好做了许多事。

好在最终有了成效。

方景意考上了国内顶尖大学,在校期间还拿到了保研资格。

她非但不感激,反倒埋怨她管的太严、控制欲太强,剥夺了她快乐的童年。

如此吃里扒外的行为,一度让苏蕴宜难受了很久很久。

现在......

她什么也不会管了。

下午的雨停了。

苏蕴宜去灵堂看了眼,方景意不知去向,倒是把现场搞得乱七八糟。

方砚书的黑白照和牌位,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

盘子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瓜果滚得到处都是。

苏蕴宜没有理会。

她连门都没锁,直接就往村口走。

方景意要钱买糖的事,提醒了她。

上辈子就是这一天,林茵回来龙门村,住进了她妈给她留下的茅草屋。

美名其曰学成归来,要带领父老乡亲们一起致富。

可实际最后富的只有她自己。

哄骗商业嗅觉灵敏的苏蕴宜出主意,她抢先一步实行,占了先机。

回头却抹着泪和她说,失败了。

苏蕴宜在心底冷笑。

前世怪她自己识人不清,今世......她要带着娘家人一起致富!

像林茵这种不懂感恩的白眼狼,苏蕴宜倒要看看,没了她这个垫脚石,还能不能像前世那样得意!

下过雨的泥巴路走起来湿滑无比。

等苏蕴宜赶到村口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堆叽叽喳喳的村民。

“林茵真是出息了啊!海归高材生,真给咱村长脸!”

“我要是她妈啊,后悔咯!”

“听说林茵现在还单身,28了,老姑娘嫁不出去了,学历高有什么用?切。”

“你这简直就是妇人之仁!林茵脑子聪明,生下来的孩子肯定也聪明!我家儿子还没娶妻,我得找个媒婆介绍介绍......”

......

听着村民对林茵的吹捧,苏蕴宜眼底划过一丝讥诮的光。

林茵能有今天,他们苏家功不可没!

改嫁的妈,赌狗的爸和可怜的她。

要不是苏家善心泛滥,在这重男轻女极其严重的年代,林茵可能连小学都读不上。

更别提什么海外留学了。

她安静的站在人群最后面,几分钟后,一辆小轿车朝着这边驶来。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车停在了村口。

接着,林茵走了下来。

她穿着当下流行的千禧风服饰,夸张的配饰加上高饱和度的短袖,闪瞎了众人的眼。

林茵摘下墨镜,还没来得及在人群里找熟面孔,一个身影猛地扑上来抱住了她的小腿。

不耐烦的表情在看见是方景意时,才褪了去。

“妈妈!”

一声妈妈把人都给惊住了。

“那不是方家的崽子吗?怎么叫林茵妈妈?”

听见村民的窃窃私语,林茵的身体僵硬了片刻,她蹲下身,揉了揉方景意的脑袋。

“你就是景意吧?长得真漂亮。”

“阿姨不是你妈妈,但阿姨跟你妈妈关系很好,你可以叫我干妈。”

三言两语就把局势扭转了。

“我就说嘛,人家林茵还没嫁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苏蕴宜跟林茵一个村的,关系好着呢!她家景意在这,那苏蕴宜呢?”

人群窸窸窣窣了一阵,接着站在后面的苏蕴宜被一个小孩看见。

他大喊:“克夫怪在这里!”

小孩妈妈尴尬的扯回自家孩子,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才对苏蕴宜说:“不好意思啊蕴宜,小孩子说话你别放在心上。”

克夫这个词,苏蕴宜上辈子听得够多,已经免疫了。

她嫁进方家两年,丈夫就死了。

怎么看都是克夫的命格!

再加上有心人在背地里添油加醋,她的名声早就坏透了!

方家人打定主意不让她改嫁,手段用尽。

殊不知她苏蕴宜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让她甘愿留在方家的,是她那颗充满爱意、纯粹的心。

“蕴宜!”

林茵的声音骤然打断了苏蕴宜飘远的思绪,她笑容明媚,一手牵着粘着她的方景意。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完,林茵回头对着车窗敲了敲,接着驾驶座那边走下来一个年轻男人。

林茵微笑,“江浔野,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行李拿下来吗?”

男人烦躁的‘啧’了一声,“你自己没长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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