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依旧是冷冰冰的,可却皱着眉头跟瓶子较劲。
“这是钱的事儿吗?这是人的事儿,你暴殄天物啊!”
岳羽辉看到土胚就心疼得喘不上气,他这辈子只钟爱于瓷器,这些东西就像他的孩子一样,谁家能容忍生出一个丑孩子。
“我已经跟你说了,你并没有这些天赋,东西毁了一大堆,搞坏了我三个转盘、无数把锉刀,烧窑的师傅都快被你整崩溃,你还是放弃比较好。”
“我喜欢。”霍景川说出了一种要你管的气势:“你师父什么时候到。”
“这是嫌弃我老头子技术不精,教不了你。”岳羽辉被他气得够呛,指着沈思宁就得意洋洋道:“喏,我师父就在这儿。”
霍景川抬头看了看相当年轻的沈思宁,只当岳羽辉在耍他。
“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着骗我,我几天后就会走,不会打扰你太久。”
岳羽辉虽然一直在撵他,但猛然听到他这么说还是皱了皱眉有些舍不得:“走得这么着急啊,还以为你这臭小子有耐性呢。”
霍景川看着手中温润的土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烦躁的时候只有做这些东西能够让他安静下来,尤其午夜梦回,总有一个女孩笑意盈盈塞了东西给他。
或许会和失去的记忆有关……
他回过神来抬头道:“所以临走之前,才想让你师父指导下我。”
岳羽辉见他不信,吹胡子瞪眼睛道:“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老头子什么时候说过瞎话?小宁,你让他在这等到海枯石烂,千万别指点!”
老顽童撂下这一句,说是要拎了鱼回厨房做菜,结果却时不时用眼神偷瞄,示意她赶紧去降维打击霍景川那小子。
沈思宁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
“你用的力不对。”沈思宁知道他不相信,但她也不需要证明什么,所以只是淡淡道:“不要按照流程走,那样你的东西只会充满匠气。”
“另外你捏陶瓷的时候不能用蛮力,安心掌控平衡,太软了不成形,太硬了就扭曲,需要掌控好这份力道才行。”
沈思宁清冷的声音无端让人感到平静。
霍景川皱了皱眉,逐渐按照她教的方法去感受手中的瓷器形状,而沈思宁也时不时在关键步骤出言指点。
慢慢地,一只细口瓶竟然就已经成型。
就连霍景川自己都有些惊讶:“成功了。”
沈思宁笑着点了点头:“基础形状总算有了,还差些图案。”
她非常清楚霍景川的问题出在哪里,能看出来他心中有些浮躁,要静下心做一件事,就很难把控这种平衡。
没想到简单的指点过后,他就能做得不错。
于是沈思宁找了一把刻刀,手腕轻轻翻转之间,只见寥寥几笔,就已经勾勒出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她下刀的时候格外专注,骨子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不经意间就透出来。
霍景川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样子,耳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回响起那晚女人冷漠而又居高临下的嗓音。
——“我要在上面。”
岳羽辉偷瞄到图案,立刻从厨房跑过来把瓶子接到手,仔细端详了一番。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千锤百炼方能烧制,寓意真好。”
他对这只瓶子爱不释手,尤其是凤凰的笔触,每一笔都蕴含着无尽的冲劲和韧性,以至于喜笑颜开,连锅里的鱼炖糊了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