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上午离开厂长办公室，下午关于他租赁一车间厂房的文件就迅速敲定了。
全厂公示？
那不过是走走过场，公示文件被贴在厂办公大楼的某个角落，一般人哪会特意跑去看。
不过，沈飞不管，他要的只是结果。
陈阳明特地给沈飞打了个电话，语气里带着几分慎重和无奈：“小飞啊，会已经开完了。
厂委会那边同意你租赁，但条件可不算宽松。
一年得十万，租期还得不少于二十年，钱也得分三年慢慢付清。
要是逾期了，厂子可不含糊，直接收回，租金也是一分不退。
这已经是我费尽口舌给你争取到的最大让步了……”
陈阳明话还没说完，沈飞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行！陈叔，明天一早我就带人去办手续，绝不耽误！”
一千五百平的面积，一年十万，算是公道价了。
“嗯，我已经提前跟财务打好招呼了。”陈阳明应了一声，似乎还想再叮嘱些什么，“还有啊，小飞，你听到的风言风语……”
“嘟嘟嘟……”
陈阳明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就传来了沈飞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艹！！！”
他气得差点儿没把手机给摔了，但一想到这手机虽然是个山寨货，但也花了他三千块，他还是忍住了。
沈飞挂断电话，轻轻放下手中的扳手，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去额头上的汗。
整个下午，他都在马不停蹄地忙碌着，又亲手组装出了十台简易烤肠机。
然而，尽管他全力以赴，速度还是显得有些慢。
他盘算着。
得找个办法提速，或许可以把组装烤肠机的活儿也外包出去，自己只专注于电控模块的安装。
就在这时，骚猪和瘦猴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
他们一脸兴奋地将袋子递给沈飞，里面装满了“万众股份有限公司”的合法手续和资料。
暂时经营的项目，只有餐饮相关的项目。
沈飞接过袋子，打开一看，各种文件、证件、公章应有尽有。
他忍不住笑了，虽然现在公司还只是个“皮包公司”，或者更形象地说是个“拎包公司”。
整个公司能拎着走。
“做得好！”沈飞由衷地夸赞道。
瘦猴在一旁好奇地挠挠头，忍不住问道：“老大，这些手续我们慢慢办也行啊，为啥非要急着找律师，花了一万块呢？”
沈飞闻言，笑道：“慢慢办？没办下来之前，咱们可是提心吊胆的。
万一谁给咱们举报，咱们可就全完了。
这一万块，花得值！
与其偷偷摸摸地干，整天担心受怕，不如光明正大、放心大胆地干！”
瘦猴听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你呢？”
沈飞目光转向骚猪，他有些欲言又止。
骚猪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忐忑不安：“人手都找齐了！
而且……还多出来不少。
最近这行情，真是不好过，不少兄弟的父母都下岗了，家里本就揭不开锅，还有残疾人家庭，我看着实在是于心不忍，就……一个没忍住，全给收了。
老……老大，你不会怪我吧？”
说着，骚猪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有些低沉。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底层了，却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惨的人。
那些家庭简直就像是在下水道里挣扎。
沈飞一听，顿时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骚猪的肩膀，声音响亮而坚定：“干得好！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哥都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自家兄弟有困难，我们一定要多帮，还要帮好！”
他深知自己的兄弟，虽然平时混不吝。
但内心却是极其善良和仗义的。
否则，最后也不会为了给儿子攒钱买房摔死。
看到骚猪这样为别人着想，他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对骚猪的欣慰之情溢于言表。
沈飞心里明白，这些上中专技校的学生，大多数都是家境贫寒的孩子。
除了少数几个家境特别好的，混个文凭等待年龄够，出国深造，剩下的孩子家里都是一穷二白。
否则，家里早就出钱赞助，让孩子上议价生了，或者直接给学校捐座图书馆，让孩子变成特殊人才入学。
甚至有不少本来能考重点大学的好苗子，也因为家庭条件差，不得已选择了技校中专，就为了早点工作赚钱，减轻家里的负担。
在沈飞看来，这些都是苦命人，他必须得帮，而且得好好帮！
只要忍心付出一部分利润，便足以养活所有人！
上辈子他就对“胖东来”的商业模式赞不绝口，这辈子他一定要亲自模仿试试。
看看不走资本家和人民企业家的老路，是不是真的就无路可走！
他沈飞闯一闯，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五点多，天边还挂着一抹夕阳的余晖，“烤肠小分队”的成员们便浩浩荡荡地聚集在了沈飞家楼下。
他们或站或坐，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今天的生意比昨天还要火爆，从早到晚，烤肠机几乎没有停歇过。
中午时分，沈飞还紧急加工了一批烤肠，给各个营业点补货，这才勉强撑过了一天的高峰期。
此刻，四口袋沉甸甸的钱币堆在了沈飞、瘦猴、骚猪三人面前，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瘦猴和骚猪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钱，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天营业额竟然达到了十万！”
骚猪惊呼出声，声音中满是震惊。
“比昨天还夸张！要是我们的产能能跟上，恐怕还能卖得更多！”
瘦猴也兴奋地挥舞着手臂，眼中闪烁着激动。
沈飞清点完钱数，麻利地分出各自的份额，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老规矩，这些下去给兄弟们分了，然后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剩下的钱，记得存入公司账户。”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兄弟们的信任。
“老大，你今天不跟我们一起去哈皮吗？”
瘦猴和骚猪眼巴巴地看着沈飞，满脸期待。
“不了，我今天确实有点累，想早点儿休息。明天我们还有大事要忙，得养足精神。”
沈飞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他伸手将二人往门外推。
“对了！记住，有钱不能乱花！赌和毒是绝对不能碰的！谁要是碰了，可别怪我不客气，直接剁手！”
沈飞突然脸色一沉，郑重地嘱咐道。
“知道了老大！”
瘦猴和骚猪应了一声，转身“噔噔噔”地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楼下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老大！我们爱你！”
沈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男人的告白，怎么比女人的告白，还要让人暖心？
他躺上床，头刚一沾枕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沈飞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拉上瘦猴和骚猪，三人晃晃悠悠地溜达到了厂子食堂。
他们享用了一顿热气腾腾、免费的早餐。
饭后，沈飞抹了抹嘴，领着二人径直拐向了一车间。
这车间可不在机械厂一分厂内部，而是与它仅有一墙之隔。
算是个独立的老厂，一分厂的前身。
由于手续还没办妥，沈飞手里自然没有这地方的钥匙。
不过，这难不倒他们。
三人二话不说，直接撬了锁，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踏入这联排厂房，三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这厂房面积可不小，足足有一千五百平！
高耸的屋顶、宽敞的空间，让人一眼望不到边。
再加上厂房外的那片空地，嘿，估摸着得有三千多平！
然而，这里却杂草丛生，废弃的锈蚀零件随处可见。
房顶上还漏着光，雨水顺着缝隙滴落下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可沈飞看着这地方，却是满眼放光，心里乐开了花。
一年十万的租金，这价格，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更重要的是！
这地方以后可是要拆的！
一想到这里，沈飞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老大！这以后就是咱们的总舵了？”
瘦猴和骚猪两人一脸兴奋，眼睛放光。
沈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什么总舵！这是公司驻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