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凤鸣古寺里,种着一棵百年梧桐树。
白衣的僧人坐在树下,掌中执一卷佛经,面前摆着一盘残棋。
僧人眉眼恬静,神色淡然,如殿中圣像般肃穆。
我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大殿,跪在蒲团上,虔诚地上了一炷香。
再抬头时,尘安已站在我身边。
他微微垂眸,轻声道,“施主有何所求?”
我双手合十,直视着佛像慈悲的眼眸。
“求离人速归,求人生无憾。”
尘安不置可否,“与其执着不可归之人,不如盼来日光明灿烂。”
我叹了口气,“若我往事暗沉,来日也无光明,又当如何?”
“……”尘安转动念珠的指尖慢了一瞬。
他亦是轻叹,随即伸过手来。
是一枚做工精细的平安符。
我不明所以,只闻尘安淡淡道,“神佛会赐福于每个虔诚的子民。”
“其实过好当下,比追忆和幻想更加重要。”
我抿了抿唇,“兴许吧。”
心中难免落寞,他还是不愿承认。
我搭上尘安的手臂,准备起身。
身后蓦地传来一道女声,“我怎么瞧着这位姑娘眼熟得很,像是……平日在谢郎身边伺候的那位?”
我转头看去,正正撞上谢观尘沉郁的目光。
他身边跟着个衣饰华丽的女孩,正是郑丞相家的小姐。
郑小姐捂着唇偷笑,神情揶揄而讥诮。
我想了想,同他们行了个礼,“见过小侯爷,郑小姐。”
郑小姐嘻嘻一笑,意有所指,“我现在可不是你主子,以后再拜也不迟。”
谢观尘没答话,眼瞳冰冷中还存着些阴鸷。
郑小姐目光在我和尘安之间来回跳动,天真又好奇地问道,“我看书上说,僧人是不能同寻常女子走得太近的,可方才,我分明瞧见小师父同这婢女姿态亲密,宛若璧人。”
我故作惶恐,“您说笑了,平白给奴婢扣帽子,不光奴婢清誉受损,连带着定北侯府也会丢了面子。”
尘安眉眼淡然,随我其后开口,“修行之人断情爱,而世人困于口业,施主应慎言。”
郑小姐摇头,娇蛮道,“我听不懂你们这种高深话。”
“我只知道,不能教我的谢郎受了委屈。”
说完,她一把抱住谢观尘的手臂,挑衅地冲我扬了扬下颚。
我只觉莫名其妙。
谢观尘盯了我一会儿,似是觉得烦了,揉了揉眉心,“够了。”
我第一次听到谢观尘这种语气。
彻骨的冷漠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