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眼睛通红。
大家都愣住，眼光不怀好意地放在了宋瑶的身上。
身旁的女演员愤愤不平地哼了声：「他怎么能这样呢，明明你们都结婚了啊！」
「宋姐姐，我相信你，你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
站在沈晏身旁的苏倪眼眶里渗出了泪水，摇摇晃晃地倒在他怀里。
妈妈向身旁的女演员道了谢，径直走向她。
然后，举起她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今天苏小姐的酒，我替她喝了。」
她转过头对沈晏灿烂一笑：「她刚回来，肯定很孤单，你多陪陪她。」
「我会好好回家，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你放心。」
妈妈被确诊得了精神病的那天，正好是她试镜的日子。
沈晏答应过她，这个角色只能是她的。
自苏倪回来那天以后，爸爸就像变了一个人。
我许久没有见过他。
而妈妈，整日坐在院子里发呆。
有时候她会记不得自己接了电话，记不得自己还是个演员，有很多工作等着她。
我只能替她一一回绝了那些工作。
她只记得自己还小，日日爬墙翻进沈家玩。
她说，她觉得沈家真漂亮，真大，房子也豪华，只是围栏太高了，每次她都要费好大的劲。
她还记得自己有一场很重要的试镜。
我把药送到她的床前，她也不喝，只是笑着摸我的头。
「诗意，去找你爸爸吧，他不会不管你的。」
我摇头，把药放她手里。
妈妈，你还不知道，爸爸也不要我了。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我后来再知道沈晏的消息，是「问灵」的试镜。
「问灵」是沈晏手里的资源，女主早就内定了是宋瑶。
试镜只是个表面的形式罢了。
但妈妈到那里时，却看到了苏倪。
「都说我们长得七八分像，仔细看来，却是一点也不。」
「我在国外进修多年，这次试镜是我的，沈晏也是我的。」
妈妈毫不留情，给了她一个巴掌。
苏倪还不知道，惹到宋瑶的人都不会好过的。
我知道妈妈有多看重这部戏，几乎是她做演员的所有动力。
所以她就算神智快不清醒了也要来。
苏倪被打得一脸懵，正要冲上来时，被导演叫了进去。
沈晏眸子里不带一点情绪，只静静地看着。
他明明知道妈妈有多想要这部剧。
他明明承诺过她，女主角只能是她。
可明明宋瑶贵为影后，再加上琢磨了剧本无数次，演得绘声绘色。
明明苏倪演得五官乱飞，只会胡乱挤眼泪。
沈晏还是拍桌，把女主角给了苏倪。
在场的人都懵了，包括妈妈。
而他走到宋瑶的面前，苏倪站在他的身后。
「你最近很不听话。」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么多工作都被你推了，看来是不想继续留在沈家了。」
「别忘了你在沈家是干什么的。」
是，她是个替身，也是个商品。
沈家看重她，不过是看中了她惊人的美貌。
这样出众的脸，天赋极高的演技，能带来不少利益。
「想要这部戏，跪下求我。」
妈妈一身傲骨，从前就算喝到进医院也不肯服一次软的人，跪了。
「我要这部戏。」
「沈晏，求求你……」
沈晏愣了愣，不在意地笑了。
「你以为你是谁？」
「一个替身罢了，宋瑶，你真自作多情。」
他带着苏倪扬长而去，在场的人散去，只剩妈妈一个人。
我赶到现场时，只看到苏倪上挑的，洋洋得意的眼神，以及晕倒过去的妈妈。
苏倪，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妈妈推掉了所有工作，一日日地不清醒。
甚至有时候会说胡话。
我擅作主张，宣布宋瑶暂时退出娱乐圈。
她说：「诗意，你以后一定要去找你爸爸，知道吗？」
「他有钱，也不会亏待你的。」
「还好，还好我还能陪你走到这么大。」
她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
我无数次哭着去找沈晏，求他看看妈妈。
可我在他的新家门口跪了一夜。
第二天出来的，是穿上了丝绸睡衣的苏倪。
她容光焕发。
果然，沈晏现在致力于捧她，真是红气养人。
「你和宋瑶长得真像，不如搬回你爸爸家里，我来当你妈妈，怎么样？」
我斜着眼看了看她，毫不留情地朝她脸上吐了口唾沫。
「就凭你？」
沈晏冲出来，也不留情地给了我一个耳光。
「你妈妈怎么教的你，没有一点礼貌。」
苏倪双眼含泪，好一个娇弱美人。
沈晏甩了甩手：「告诉她，想要女主角，自己来找我。」
我被打得头晕，但想到家里的妈妈，只能又一次跪了下来。
「爸爸，给我一点钱好不好，就一点。」
「妈妈她，她生病了，我没有骗你……」
「求求你……」
妈妈没有钱，她治不了病。
这么多年，她的钱全都用来还家里的债了。
只有沈晏，只有沈晏能帮她，她才能治病。
而沈晏盯着我的模样，似乎只是觉得滑稽。
「这套也用上了？」
「生病，她要真生病，怎么不自己来找我要钱？」
「没脸见我？还是说终于想通了，打算继续在沈家当条哈巴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妈说要我不要告诉沈晏。
我就这么缠着他，在他门前跪了一夜。
直到我晕过去的前一秒，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爸爸，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妈妈……
醒过来的时候，沈晏在我的床前。
他难得有一副父亲的模样，面容带着些疲惫。
见我醒了，他闭了闭眼，声音有些哑：「宋瑶呢？」
听到妈妈的名字，我没忍住哭出声来。
妈妈不在了吗？
我愣了愣，猛地爬起：「妈妈不在了吗？」
沈晏冷笑了声，似乎觉得荒谬：「怎么，你很意外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