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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全局

黑白狐狸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关晞走出办公楼。长乐坊已经很老了。放眼望去,筒子楼密密麻麻紧挨着,初秋的空气中弥漫着腊肉和腊鱼的味道。越城的老人家习惯在自家阳台上腌制晾晒的腊味。这种习惯在如今的城市生活中堪称罕见,而在长乐坊,几乎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有晾晒的痕迹。只有原住民,没有年轻人,也没有外来人口——意味着这里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商业。就连小餐馆都没几家。傍晚时分,略有些萧条。关晞按下解锁,车子滴滴叫了两声。她打开车门,启动车子。她打电话给从前的同事:“请把越城公司的会所地址发我。”越城公司有自己招待客人的私密会所。关晞跟着手机导航抵达会所大门。这里没有任何标志,外观普普通通,地段却十分优越。她刷工卡,将车子驶入会所地下车库,并迅速在车库内锁定长乐坊项目的车。这是公...

主角:关晞陈家娴   更新:2025-01-14 14: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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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关晞陈家娴的其他类型小说《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全局》,由网络作家“黑白狐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关晞走出办公楼。长乐坊已经很老了。放眼望去,筒子楼密密麻麻紧挨着,初秋的空气中弥漫着腊肉和腊鱼的味道。越城的老人家习惯在自家阳台上腌制晾晒的腊味。这种习惯在如今的城市生活中堪称罕见,而在长乐坊,几乎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有晾晒的痕迹。只有原住民,没有年轻人,也没有外来人口——意味着这里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商业。就连小餐馆都没几家。傍晚时分,略有些萧条。关晞按下解锁,车子滴滴叫了两声。她打开车门,启动车子。她打电话给从前的同事:“请把越城公司的会所地址发我。”越城公司有自己招待客人的私密会所。关晞跟着手机导航抵达会所大门。这里没有任何标志,外观普普通通,地段却十分优越。她刷工卡,将车子驶入会所地下车库,并迅速在车库内锁定长乐坊项目的车。这是公...

《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全局》精彩片段

关晞走出办公楼。
长乐坊已经很老了。放眼望去,筒子楼密密麻麻紧挨着,初秋的空气中弥漫着腊肉和腊鱼的味道。
越城的老人家习惯在自家阳台上腌制晾晒的腊味。这种习惯在如今的城市生活中堪称罕见,而在长乐坊,几乎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有晾晒的痕迹。
只有原住民,没有年轻人,也没有外来人口——意味着这里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商业。就连小餐馆都没几家。
傍晚时分,略有些萧条。
关晞按下解锁,车子滴滴叫了两声。她打开车门,启动车子。
她打电话给从前的同事:“请把越城公司的会所地址发我。”
越城公司有自己招待客人的私密会所。
关晞跟着手机导航抵达会所大门。
这里没有任何标志,外观普普通通,地段却十分优越。
她刷工卡,将车子驶入会所地下车库,并迅速在车库内锁定长乐坊项目的车。
这是公司拨给郁贲的车。
从地下车库乘电梯向上,电梯门打开,入目是中规中矩的大厅,装修平庸。虽然不安静,但也谈不上吵闹,模模糊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立刻有物业主管迎上来:“你找谁?”
顶着主管警惕的目光,关晞掏出项目工卡递过去,然后用下巴点了点对面:“接待贵客,提前踩一下场地。”
主管检查过工卡,循着关晞的目光看了过去。
——对面,是一堵白墙。
关晞看着他,很老练地说:“贵客是湖南人,让王师傅来掌勺,王师傅做的湖南菜还行。要辣一些。酒水我自备。”
主管又看了看那堵白墙:“没见过你。”
关晞说:“我刚从深圳过来。”
主管“哦”了声,掏出手机,记下关晞的需求:“需要十点半以后的服务吗?”
关晞说:“先看看。具体安排,我也要和领导汇报。”
主管没再说什么。他走到白墙面前,用手猛地一推——
白墙,转开了。
露出背后暗红色的软装和金碧辉煌的吊顶。
“这里是我亲自盯的装修,私密性绝对保证。”主管带着关晞走了进去。
白墙旋转合拢,又变成一间普普通通的大厅。
......
关晞说:“郁贲也在这里招待客人,我过去敬杯酒。”
主管拿了两个杯子给她。
关晞端着酒杯,推开门。进门先是一间台球室,郁贲的助理正坐在台球桌前,对着电脑办公。
看见关晞,郁贲的助理有些惊讶,站起身:“关总。”
关晞很冷静地颔首致意:“过来敬杯酒。”
这很常见。
郁贲的助理坐回台球桌前。
台球室三面的墙壁当然也是可活动的,但平日里,没什么危险的时候,不需要这么麻烦。关晞推开台球室的门,果然很顺畅地走进雅间。
房间内有七八个人,关晞很自然地笑道:“我刚从深圳过来,贲哥让我过来给各位领导敬杯酒。”
郁贲抬眼看着她。当着客人的面,他当然不能否认。于是关晞一杯一杯敬了过去,打了个圈,最后拉了把椅子,坐在郁贲侧后方,笑道:“我来给老板‘擦擦鞋’。”(擦鞋:指拍马屁。)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旁边人热情地让位置,席末秘书模样的年轻人立刻起身,拆了套餐具放在她面前。
关晞拖着椅子坐在郁贲身边。
和众人谈笑了几句,场面热络了,她才转过脸,看向身边沉默的男人。
“郁贲。”她说。
郁贲面色冷漠。
关晞说:“听你的口音,你是北方人?”
郁贲瞥了关晞一眼。
他确实是北方人,如果不是因为施远,他才不会在南方工作。
刚好席上有人听见,笑着问:“关小姐,您是哪里人?我猜猜——江浙一带?”
关晞笑着摇头:“北方人。”
那人饶有兴致:“北方哪里人?”
关晞说:“沈阳人。”
旁边人指着刚刚说话的人:“这位以前在沈阳外派过三年,你们必须喝一杯。”
关晞立刻起身敬酒。对面人和他酒杯一碰:“关小姐,完全听不出口音。”
关晞一饮而尽:“我读本科就过来了。口音改得早。您在哪里外派的?”
那人说:“老工业区,铁西。”
关晞笑道:“巧了,我正是铁西人,工人村长大的工人子弟。”
那人笑笑:“关小姐,咱们有缘,必须再喝一杯。”
关晞又倒了杯酒,两人碰杯,她又一饮而尽。
坐下以后,关晞用茶水给自己洗餐具。
郁贲注视着她的动作。
他和她,算是半个老乡。
她和他的老家,都没有用茶水洗餐具的习惯。如今他们把自己根植在另一片土地,努力生存下去。他不知道这样洗餐具有什么意义,但腹诽归腹诽,依旧会入乡随俗。
民俗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力量。
有人又问:“关小姐怎么会跑这么远的?”
关晞笑着说:“我学文科,老家不好找工作,待遇也不行。”
“确实,老工业基地缺政策扶持,经济发展掉了队,可惜。”
“说起来,90年代下岗潮,和现在的裁员潮一模一样。老工业基地的昨天就是我们的今天。”
郁贲压低声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关晞拿起筷子:“我是来帮你的。”
郁贲反问:“你在会议上放炮,把工程部的方案炸得灰飞烟灭——这是帮我?”
关晞不解释:“按照‘大拆大建’的思路,长乐坊项目不会有进度。”
郁贲的克制即将告罄。他等着关晞说下去。
关晞说:“我这次走访原住民,你知道,这些老房子,产权构成有多复杂吗?”
郁贲接过关晞递来的手机,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关晞说:“比如,312号二楼,区区30平的房间,产权人足足有11位。320号三楼的阿婆有八个兄弟姊妹,其中4个早年移民国外,如果你要拆迁,就必须得飞去国外拿到授权。长乐坊有多少户人家?你去谈拆迁补偿,你怎么谈得过来?而且,长乐坊全是老人家,拆迁中期,你打算怎么安置?如果老人家出了点问题,算谁的?”
郁贲面色沉沉,看不出想法。
半晌,他把手机还给关晞:“这些数据,刚才你在会议上没放出来。”
关晞似笑非笑:“这能在会议上放吗?你不觉得敏感?”
郁贲一怔,脑中仿佛突然被什么点亮。
他想起,施远在会议上问出的“当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他怎么回答的?
用来拆迁安置的资金。
很显然,施远想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
郁贲皱眉思索片刻,渐渐回过味来:“长乐坊要拆,放了10年也没拆掉,问题不在于资金和施工团队,而在于——各种意义上的‘老’,产权结构过于复杂,导致多方扯皮推诿所隐含的成本。”
关晞点头:
第二天早上,陈家娴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她把电动牙刷塞进嘴里,薄荷味的牙膏带着凉气钻进大脑。
镜子里的女孩还很年轻,眼睛肿得像烂桃子,左脸有清晰的五根手指印。
这还怎么上班?
她把冷水泼在脸上。再抬头,陈母站在一边。
“你爸也是为了你好。”陈母不安地劝道,“你跟你爸服个软。”
陈家娴沉默。
“你这孩子!”陈母跺脚,“你怎么分不清好坏呢!让你每个月往家里交2000,是怕你乱花,是为了你好!”
陈家娴把脸埋进冷水里,随即湿漉漉地转过头,脸色苍白。
她看向陈母的眼睛。
“妈,我还没发工资。我现在真的没钱。”
“你看你,就说你手松,根本存不下钱。”
胸中的愤懑一阵阵翻涌,陈家娴却有点想笑。
现在变成她存不下钱了?说好帮她存的嫁妆钱呢?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陈母气得脸色都变了:“没忘!你这白眼狼,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等你结婚的时候,爸妈还能不给你吗?!亲人之间,你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家豪用一用你的电脑,你也跟他斤斤计较!”
陈家娴擦干净脸,拎起从陈家豪手中要回来的电脑,跨过客厅里满地狼藉。
陈母叫住她:“搭把手,把客厅地拖了。”
陈家娴站着没动。
母女冷着脸僵持着,最终是母亲先投降。
陈母叹气:“一个个的,拿你们没办法!”她开始弯腰忙碌。
陈家娴说:“妈,你也别收拾。”她轻声说,“谁砸的,谁收拾。”
陈母唾了她一口:“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家人之间这么算计!”
陈家娴不再说话。陈母腰间盘突出,干活的时候会痛。她看着陈母一边锤腰一边收拾客厅,永远是家里忙碌的灰色影子。
她推开门,走下楼梯。陈母从身后追下来。
陈母把一卷钞票塞进陈家娴的手里。几张五十,几张二十,几张十块,还有一些五块。
“这是妈给你的。”陈母小声说,局促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推了她一把,“去上班吧,别跟你爸和你弟说。”
陈家娴没有接。
因为开店的缘故,家里的钱基本都滚在店里,经济大权掌握在陈父手中。
“妈,你哪来的钱?”
陈母没出声,指了指隔壁。
是街坊开的棋牌室。糖水店不忙的时候,陈母偶尔去帮着做饭。
当然是背着陈父的。
陈家娴的眼眶又开始发热。胸口情绪翻涌,她说:“妈,你真的幸福吗?”
陈母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可笑。
陈家娴掏出身上仅剩的三张一百块钱,连着刚刚一卷零钱,塞回陈母的口袋:“妈,你拿这钱去医院看看腰吧。我帮你约个时间,我陪你去。”她几乎恳求,“多爱自己一些,好吗?”
陈母不收,陈家娴硬是塞回去。
陈母用粗糙的手摸了摸陈家娴的头发:“乖女,晚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她叮嘱,“跟你爸服个软。交家用也是为了你好。”
“妈,我不喜欢吃排骨。”陈家娴终于说了出来。
陈母一瞬间有些茫然:“从小就喜欢吃的东西,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是我“喜欢”吗?
是因为我没有明确反对,所以就被迫顺从了别人的欲望,变成了我的“喜欢”吗?
二十岁的这一天,在逼仄的楼道里,陈家娴突然意识到,她胸口翻涌的欲望蓬勃而清晰。
她再也不想被别人的欲望所挟裹。
陈家娴定定地看了陈母半晌,转身离开。
......
今天要开项目例会,她进会议室调试电脑。
跟了几次项目会议后,陈家娴慢慢熟悉了会议记录的流程。
她按照职场博主教的方法,梳理过各个端口的职能线后,做了一张可活动的excel总表。
总表分为上周重点工作跟进和本周重点工作。此外分几栏填工作内容、开始时间、预计完成时间、负责人、完成状态、备注。
陈家娴迅速记录要点,把会议记录当场做完。潘乔木看了她一眼:“做得不错。”
陈家娴控制住微笑的表情,下意识按住口袋。
她要日日翻工赚钱。
她千万不能被裁。
散会时,周可拿着杯子过来,用西关方言打招呼:“今天表现很棒哦。”
陈家娴稍愣,旋即回应:“谢谢。你也是本地人吗?”
周可笑眯眯:“对,我也是西关小姐哦。”她扬了扬手中的杯子,“咖啡?”
一股自卑淹没了陈家娴,她的脸滚烫起来。
她不会喝咖啡,因为没钱。即使便利店咖啡6块一杯,对她而言,也很贵。
她强忍着拔腿而逃的冲动,沉默走进茶水间。
正打算拿一个花茶茶包,周可拦住她。
“我最近在减肥,喝美式可以迅速消水肿哦。”周可闲闲地说,按下咖啡机上的“美式”键,“一起吗?”
磨豆子的声音骤然响起,陈家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一股浓郁的羞耻笼罩上来。
她侥幸以为可以隐瞒的,其实每个人都看到了。
“好。”陈家娴说。
两个人捧着杯子靠在吧台上。周可告诉陈家娴:“上班最好化点妆,你会化妆吗?”
陈家娴摇头。
周可说:“我有瓶粉底,色号不合适,我看你皮肤挺白,要不要试试?”
面对别人的善意,陈家娴再一次感到羞耻。
陈家娴摆手:“......太贵重了。”
周可笑了:“哪里贵重了?试试色号而已,能用几滴呀。”
陈家娴局促。
周可把粉底掏出来:“来,试试嘛。”
陈家娴感觉到粉底均匀地覆盖在左脸上。尤其是昨晚被陈父扇了一巴掌的地方。
“看看。”周可拿出小镜子,“左边涂了,右边没涂,就是不一样。”
陈家娴低声说:“是。”
“右边你自己涂。”
陈家娴挤了点在手上。她注意到瓶子里的粉底液只剩下小半。
色号不合适,还能用得只剩下一小半吗。
陈家娴垂下眼。
“谢谢你。”她说。

胡玉拿到关晞的签字以后,亲自送关晞到电梯口,然后折回办公室。
君子怡刚好走出来。
胡玉直接问:“子怡,你为什么压着关晞?”
君子怡垂眼笑:“我没压着她。长乐坊项目的营收预测你看了没有?预期未来三年都是净亏损。文化产业能做出什么东西来?放眼全国,我入行至今,从未听过哪个文化产业能成为公司的支撑性盈利。我拿着这个项目去找施总要一个总监,不能服众。”
胡玉笑了:“要不是我们共事多年,我就信了。你这人,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君子怡欣然而笑,眉眼弯弯:“谢谢夸奖。”
在利益之外,一切都是谎言与借口。
胡玉提醒:“关晞这个人挺好用的,你不趁着现在笼络她,等她站稳脚跟,还会把你放在眼里?”
君子怡想了想,评价:“关晞的确有点手腕。”
胡玉说:“你想要关晞,又舍不得潘乔木,是吧?毕竟潘乔木是你的嫡系,你不想让关晞压在他头上。既然人事和总办合并,你的管理范围更大了,所以更需要大后方稳定,倾向提拔嫡系,对吗?”
君子怡笑道:“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需求。”
君子怡换了个话题:“阿玉,你的具体离职日期是哪一天啊?人事这块工作,咱们要交接清楚才行。”
胡玉签下一块大资源,顺势跳槽出去单干,主动放弃了与君子怡的竞争,两人属于和平交接。
“当然没问题。”胡玉笑着说,“以后咱们还会常联系的——你不问我去哪里吗?”
君子怡报出胡玉刚签的大资源:“不是去做总裁吗?”
她抬起眼,笑眯眯地看着胡玉。
两人对视。
胡玉忽然意识到:“这个资源,原来是你帮我牵的线?”
君子怡笑容不变:“你差一个舞台,我也差一个舞台。我们是共赢的。”
胡玉的表情瞬间似哭似笑,复杂莫测,但也只有几秒钟。
片刻后,她缓缓吁出一口气。
“是,这样对你我都好。”胡玉由衷道。
毕竟,君子怡有个好爸爸。
......
关晞把车停在商场的停车位。
西关的房子虽然老,可地段好。从商场出来,经过一个地铁口,穿过四平八稳的大马路,再钻过一段长长的栽满榕树的土路,直接就进了长乐坊。
这样的地段,想继续发展经济,自然就绕不开城市老化的问题。
“怎么拆、怎么建”迫在眉睫。
老房子还嵌着五颜六色的满洲窗,只是在时间的打磨下,颜色有些黯淡了。夕阳透过拼色玻璃,红黄蓝的光斑落在关晞的脸上。
发展商业的初衷是便利人们的生活。可谁能想到,随着商业区的繁荣,人们的生活却要被商业挟裹着改变。
时代浪潮中,总有人没淹没。
远处传来叮叮当当打铜的脆响。
打铜的孙伯看见关晞,停下手里的锤子:“关小姐!来拿个柚子吃啊!好甜!”
老西关的手打铜器曾经很出名。
孙伯年轻时就是打铜的匠人:“我年轻的时候,铜器全卖给日本哦!你看现在!反过来啦!日本的铜器卖给我们!你猜多少钱!”孙伯伸出一根手指,“1万8!”
孙伯的侄孙从美国回来探亲,在日本转机,买了个日本铜壶送给孙伯,直接激起了孙伯的胜负欲。
他从脚下掂了个柚子递给关晞:“红心的,甜。”
关晞接过:“您侄孙有心了。”
孙伯的叔叔早年去海外做劳工,如今这位侄孙已经是华侨第四代。年轻人听见声音,从二楼探出头,明明是一张中国脸,却露出18颗牙齿的标准美式微笑:
“你好!吃了吗?我爱中国!”
荒腔走板,不忍直视。
他在美国出生、美国长大,中文仅限于此,但却知道中国有端午和中秋,端午会专门去唐人街买艾草,也知道在老家西关,中秋节要相互送柚子作为庆祝。
人类先有庆祝,后有语言。习俗拥有超越语言的力量。
孙伯带着点欣喜、带着点愤懑说:“香蕉仔啊!好在知道提柚子,没全忘了根。”
关晞看向孙伯身后的西关筒子楼,迟疑道:“他住得惯吗?”
孙伯摇头:“住不惯啦,明天就去住酒店。”
倒也正常。
这边的筒子楼都是三层,一层大概40平米。房子已经很老了,榫卯结构的木梁顶铺着瓦片,下雨还会漏水。搬走的搬走,出国的出国,空下来的房子塌了顶,长满荒草。
孙伯说:“这是我爷爷盖的房子,叔叔家的孩子们都有份额,这也是他家。”
侄孙却对着关晞挤眼睛,苦着脸用英语说:“家里没有厕所!”
长乐坊的老房子几乎都没有厕所,日常方便还要跑公厕。
但这样的房子,拆是拆不动的。
“拆?怎么拆?”孙伯说,“这房子我爷爷盖的,整个家族都有份额,我做不了主。我知道拆了可以分钱,但分到我手上只剩一点点,我连房都买不起哦!”
关晞说:“翻新一下呢?住起来舒服些。”
孙伯长叹气:“翻新要花四五十万。我住这房子,修缮钱我来掏,但我占房子的份额不变。关小姐,四五十万不是小数目,如果我翻新了,这房子还是要拆呢?”
关晞不语。孙伯打趣:“关小姐是有钱人,肯定也住不惯啦。”
住不惯吗。
“我就是在棚户区长大的。”关晞声音平静。
孙伯哈哈大笑:“关小姐,你气质这么好,怎么可能在棚户区长大,不像啊。”
关晞笑了笑,提着柚子离开。
她的鼻端仿佛又闻到铁锈味。
关晞的童年在北方的下岗浪潮中渡过。工厂接连倒闭,有人卖设备,有人卖土地。小部分人发了财,大部分人被时代淹没。
孩子们还什么都不懂,在废弃工厂里跑上跑下地玩。被遗忘的铁罐足足有四五层楼那样高,挂着厚厚的深棕色的锈。脚手架一圈一圈旋转上去。脚步跺在钢铁上咚咚响,好像老人的呼号。
人老了就会沉默,城老了也一样。
但你用力踩,它也会呼号。
孙伯手下用力,叮叮当当的打铜声再次响起。
......
晚饭时间,街坊热闹得不行,出去吃饭的,坐在路边闲聊的,从公园锻炼回来的,炒菜下锅的。有人家在蒸腊肠饭,整条街弥漫着带甜的咸香。
可是这个时间,陈记糖水竟然没开门,争吵的声音从老骑楼的二楼飘下来,夹杂着模糊呜咽。
关晞抬起头,正好对上三楼金阿婆探出担忧的面孔。
江伯收摊回来,推车把狭窄的天井塞得满满当当。关晞打开铁门,正听见江伯摇着头对着街坊叹气:“......早饭都没得吃,还好意思让家娴交家用,谁家这么糟践女儿......”
“那么小小一点就开始帮家里跑腿看店。”
“造孽了。”
砸东西的声音传来,几个街坊住了嘴,齐齐往“陈记糖水”楼上看去。
一直到晚上,“陈记糖水”也没开门,让一众习惯在糖水店消磨时间的街坊无处可去。

上午十点,陈家娴收到了一笔金额入账,是潘乔木给她的报销。
上午十点二十,人事专员周亦行通知陈家娴,她因为违规使用私人电脑,泄露公司机密,按规定要被开除,并计入档案。
陈家娴坐在茶水间哭得很惨,在黎红的指点下,找到韩方,请上司潘乔木帮忙说情。
上午十一点半,韩方告诉陈家娴,在潘乔木的力保下,公司决定将开除转为劝退。陈家娴答应了。
上午十一点四十,人事专员周亦行告知陈家娴处理结果。陈家娴在劝退协议与离职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失去了这份工作。
没有赔偿。
但在潘乔木的争取下,她将按照实际出勤天数结算薪酬。此外,掌管招商部的潘乔木宣布,他个人掏腰包,按照正式员工的基本工资,额外补偿她两个月薪水。
仁至义尽。陈家娴想到这四个字。
她无话可说。
陈家娴不傻。从来的第一天起,就有人提醒过她,潘乔木招她进来就是顶裁员人头的。
可她还抱着天真的幻想,以为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只要努力,就有机会。
可如今呢?
她被抓了个错,只能自认理亏。
而且,潘乔木足够大方,个人掏腰包给她补偿,让犯了错的她没办法提出一点点不满,否则就是不识抬举。
签过字以后,人事周亦行问:
“你不谢谢乔木哥吗?你才来上几天班,就赚了这么多钱?”
陈家娴沉默。
她想到垃圾桶里的即食鸡胸肉,又想到被扫地出门的自己,在极度的悲愤下,心中竟然很平静。
谢谢潘乔木?
......
上午十一点四十五,陈家娴走出会议室。
回到工位上,继续完成手上的工作。
她帮即将到岗的公关经理关晞申请名片制作,领取办公用品,然后发起向越城分公司申请公关助理的流程。
修改长乐坊项目的群组,将关晞添加进纷繁复杂的各个工作流程点。
梳理好项目的各项资质证明与文件,罗列在表格中。
写邮件给关晞,附上对方到岗后所需的各项文件与物资,并祝她工作顺利。
抄送人事,然后按下发送。
很快,信封标识旁边出现一个小小的“√”,意味着关晞已经接收并阅读了陈家娴发送的邮件。
“谢谢你,陈家娴。也祝你一切顺利。”关晞回复。
陈家娴对着这个回复,看了又看。
......
强烈的欲望指向经年累积的渴望。渴望自己的名字被人郑重其事地叫出。渴望被看见。
可是她被裁员了。她的邮箱将被注销。短暂的、关于卓秀的工作记忆,也会变成浩瀚数据海洋中被抹杀的蜉蝣。
陈家娴的欲望无处安置。
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有的也注定被剥夺。
......
陈家娴抱着领取的办公用品走进关晞的办公室,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关晞的工卡,工卡的照片朝上。
关晞拥有一张冷静聪明的脸,细长的眼睛静静审视陈家娴的心底。
胸中无处可去的火焰,终于化为巨浪,在她体内熊熊燃烧。
鬼使神差的,陈家娴拿出这张工卡,揣进了裤子口袋。
这张卡贴着腿上的小小一块皮肤,很快烫起来。她的脸也迅速变得滚烫。
余下的时间里,她默默注视着潘乔木的办公室。
可办公室的门始终紧锁。
......
下午,工程部同事来喊陈家娴:“喂,记得今天把工人劳保用品发下去。”
陈家娴下意识点头。
这不是项目秘书的职责,但她希望每个人都满意。
陈家娴清点好工人的劳保用品,安排人发放。
从库房出来的时候,潘乔木的助理韩方叫住她:“这是招商部送你的离职礼物。”他递了个窄长的盒子给她,想了想,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你不谢谢乔木哥吗?他亲自给你买的。”
......
谢谢潘乔木?
......
陈家娴看到盒子上印着雅诗兰黛的logo。
他还要她感恩戴德吗?
陈家娴死死盯着这个细长的盒子,她想把它砸烂在地上,再踩上几脚。她想愤怒地质问潘乔木,究竟把她当成什么?
人是工具吗?
我是工具吗?
但她有苦难言。在这件事中,每个人都认为她应该谢谢潘乔木,因为他慷慨又慈悲,对她仁至义尽。
陈家娴心中如同有火烧灼。
她痛得快要死掉了。
疼痛的灵魂浮在半空中,看着年轻的身体笑着收下礼物。
“谢谢。”她小声对韩方说。
......
临下班的时间,陈母给陈家娴打来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今晚回家吃饭?”
陈家娴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吃饭了。她站在食堂里,单手端着餐盘,另一只举着手机:“哦。”
陈母求她:“你不能一辈子躲着你爸。妈做了你爱吃的虾,乖女,回来吧。”
陈家娴对着已经花出去的6块钱餐费,叹了口气。
回到家,陈母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陈父和陈家豪一左一右坐在沙发的两端,各自拿着手机在玩。
母亲永远是家里的灰色影子。
她的生命就像厨房案板上那堆破掉的猪血肠,血一滴一滴渗了满地。
......
沙发上倒扣着一本薄薄的册子,是易卜生的戏剧,《玩偶之家》。
陈家豪说:“最近粤剧社要演出,排《玩偶之家》,娜拉出走。”
陈家娴惊诧:“粤剧还演西方戏吗?”
陈家豪笑嘻嘻:“我们请了一个老师,帮着排实验粤剧。这是新的尝试——对了,姐,我们缺人,你能不能帮忙,顶一下啊?”
陈家娴说:“我要上班。”
陈父嗤笑一声:“她哪里会唱粤剧。”
陈家豪说:“怎么不会?其实我姐嗓子比我好。”
但陈父觉得女孩高声喧哗不雅,一直要求陈家娴在家里保持文静。
陈母问:“什么玩偶之家?谁出走?”
陈家豪说:“一个叫娜拉的女人,不想被驯化,渴望着完整的自我,所以她选择离开丈夫,离家出走。”
陈母懂了:“哦,讲离婚的啊。娜拉交社保了没?”
陈家豪咳了一声:“娜拉,呃。没交社保。她出走以后,这个故事就结束了。作者也没说。”
陈母撇嘴:“娜拉都没有医保的呀。以后也没有退休金呀。她怎么生活?”
她转回厨房。
......
吃饭的时候,陈家豪刷着手机,突然问:“姐,卓秀集团裁员上热搜了,你没事吧?”
陈家娴的心狠狠皱了一下。她没说话。
陈家豪打量着她的神情:“你不会被裁了吧?”
陈家娴拿过一只虾,慢慢剥开:“没有的事。”
她学会了撒谎。
陈父说:“上班上班,自己家生意丢到一边,去给别人打工,也不往家里交家用,还有脸在家里吃饭。”
陈家娴沉默了很久,放下筷子:“我在糖水店做了两年,一分钱没拿。这两年,你们每次说周转不开,每次我都出钱。我还交家里买菜钱,水电费,买家具......爸,妈,我真的没钱了。”
陈父瞪眼睛,陈母扯了他一把,他竟然也就没再说话。
陈母说:“乖女,上班归上班,你别忘了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家娴反问:“是什么?”
陈母叹气:“你是一个女人,结婚前帮衬弟弟,结婚后帮衬老公,他们才是你的依靠,知道吗?”她递过来一个手机。
陈家娴头皮发麻。那是她的手机。
陈家娴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霍然起身。陈家豪也在一边说:“爸,妈,你们怎么能翻我姐的手机呢?!”
陈父说:“因为怕你们手里有钱就乱花!”
陈母苦口婆心:“乖女,我看你买学习教程,这不是乱花钱吗?别家女儿工作往家里拿钱,你怎么还给工作花钱?你这么乱花钱,以后你婆婆要刁难你。”
她是真心实意地觉得陈家娴不可理喻。
陈家娴也觉得母亲不可理喻。
陈父威严地对陈家豪说:“你先回房间。”
陈家豪看了看陈家娴。陈母正死死抓住她的手。陈家豪知道父母又要对姐姐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但......
他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敢惹父母生气。
而且。
他真的很想要那双新款篮球鞋。
陈家豪默不作声,放下碗筷,转身回房。
客厅里安静下来。
陈父从盘子里夹了一只虾到陈家娴碗里。陈家娴垂眼盯着那只虾。她的双手被陈母抓着,动弹不得。
陈母说:“女,你是长姐,长姐如母。家豪现在读大学,爸妈负担一个大学生很紧张,你看,爸妈负担他的学费,你每个月给他生活费行吗?”
陈家娴沉默。
陈父给了陈母一个眼神,陈母急忙说:“不需要太多的,家豪一个月2000就够花了。你弟弟是个节俭孩子。”
节俭吗。
陈家娴看向对面的陈父,又看向陈母。
“我一个月只挣3000块。”她忍不住说。
陈父发话:“女孩子少吃两口不要紧,瘦了好看,好相亲。你弟弟以后是你的依靠,你对他好,以后他才对你好。”
陈家娴深呼吸。
她真的不喜欢冲突。
于是她说:“妈,你看过我的手机。我是真的没钱,我身上只有几十块钱,我自己都在等工资用。”
可是她被裁了。陈家娴没说出口。
陈母说:“现在手机就能贷款,你可以先贷七八千块钱出来,够你弟弟用半年了......”
贷款?
陈家娴挣脱母亲的双手。她浑身发抖。
人是工具吗?
我是工具吗?
但陈家娴说不出口。她一言不发,冲出了家门。

完成入职手续后,陈家娴在项目部二楼最角落的地方获得一张狭窄的办公桌。
“——你们凭什么裁我?我在这干了八年,绩效从未垫底过,凭什么是我?”怒吼声从紧闭的办公室传来。
咣当。
门被摔得震天响,有人气冲冲走出来。
啪。
他把脖子上的工牌用力掷在地上。
员工的工牌归项目秘书管理。陈家娴走上前,默默蹲下,拾起工卡。
忽而听到脚步声。
那人折返,看着陈家娴,眼睛因为愤怒而闪亮:“你是新来的项目秘书?”
陈家娴怔了下,点点头。
那人冷笑一声:“大裁员的时候,人头全部冻结,凭什么是你是进来?你想过没有?”
陈家娴紧张起来。她很小声地辩解:“我......”
那人又冷笑一声:“你想过吗,公司为什么在裁员的节骨眼上招你?”
陈家娴一头雾水。
四面八方的视线已经投过来,但一片寂静,没人出声。
那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傻叉,居然把公司当好人。”他掷地有声,“你自己长点心吧,记得多要赔偿!”
“——项目秘书,咖啡机不动了,快报修一下。”有人喊。
陈家娴心底不祥的预感被打断:“来了。”
......
她坐在茶水间里等工人维修。
四下气氛沉重。
“......数据分析部一锅端,核心部门裁员30%。”
“组织架构重新调整,听说总裁办要与人事合并。”
“听说了吗?集团总部撸下来一个公关经理到咱们长乐坊项目。女的。”
“她的降职程度有点惨烈啊。集团总部——城市分公司——子项目,从头到脚,一撸到底。”
“惨烈?!哈!她来负责裁掉我们!”
“卧槽!!!这阎王叫什么?!”
维修工人修好咖啡机,按下操作键。
轰隆隆磨豆子的声音盖住了一个名字,隐约传出一个“关”字。
......
陈家娴修好咖啡机,又马不停蹄地跑到打印机边,刷工卡,打印材料,装订。
按照卓秀地产的惯例,每个周六,区域总裁兼越城公司总裁,施远,会带队几位副总、几大支持部门的总监和各项目负责人下到各个重要子项目开会,到达长乐坊项目的时间是下午3点半。
周六是休息日?
卓秀地产没有休息日。
陈家娴一直忙到下午3点,准备好会议室,她才喘了口气,坐下来吃饭。
卓秀地产的员工福利非常好,午餐是椒盐炸排骨。陈家娴刚动筷子。
“喂。”
陈家娴条件反射把饭盒一推,抹了抹嘴,站起身。
“喂。”同事招呼她,“过来做会议纪要。”
陈家娴指了指自己:“?”
她当然没做过会议纪要。
还没等她说话,同事已经把笔记本电脑塞到她手里,急匆匆一推。
陈家娴猝不及防踏入会议室。
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运营正在调试项目汇报PPT,陈家娴看着工程、物业、拆迁、设计、招商、营运、企划、财务的字眼纷纷闪过。
陈家娴开始眩晕。每个字眼都如此陌生。
这是另一个世界。
她的额头冒出汗,四下看了一圈,没有人和她一样慌张。
好像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在自己适当的位置,带着一股游刃有余的笃定,只有她自己是个拙劣的闯入者,像个赝品。
老板们还没到,同事继续之前的八卦。
“这人什么来头?集团想逼她自动离职?还是得罪谁了?或者重大事故?”
虽然有劳动法,但卓秀集团为了降低裁员成本,会把人调岗到支线子项目上“啃硬骨头”,能干就干,干不了就自动离职。
比如拆迁。
“来前线轮岗镀金,把我们裁了,捞一波业绩,回去升职。傻叉。”
“......让我们做长乐坊这么个拆迁烂尾近10年的破项目,公司打定主意要裁我们吧?人是工具吗?我是工具吗?”
“不至于。我们好歹是BOT,还从政府手里拿了15年经营权。”
BOT指的是建设-经营-转让。西关区引入卓秀地产接手长乐坊的烂尾项目,卓秀地产将承担所有投融资、设计、建设、运营和维护的成本,建成后,拥有15年经营权,获得运营收益。15年后,再无条件将经营权还给西关区。
BOT模式在世界范围内取得一定的成功,可在这里,还是第一次尝试。成与不成,很难讲。
“那现在资金路径明朗了吗?”
几个人看向财务主管黎姐,黎姐微不可查地摇头。
“——他妈的,没钱搞什么文化项目。”
......
门轻响。
工程部的人集体走进来。
陈家娴抬头。
领头的是一名眼神锐利的男人,穿黑色polo衫,头发剪得很短。
“郁总。”
“贲哥。”
“老板。”
会议室里纷纷响起招呼声。
郁贲是越城分公司的工程部总监,原本升副总板上钉钉,却没升成,反而下放到长乐坊这个烂尾项目管工程,级别不变。
郁贲面无表情,走到会议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变,悄悄紧绷。
郁贲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打着管培生的旗号,下到项目来镀镀金,干半年就轮岗走了。怎么,我们项目是给人镀金用的吗?我们缺公关吗?公关成本多少?她有什么用?”
指向性非常明显,郁贲的敌意毫不掩饰。
地产行业不景气,卓秀集团的地产线大范围裁员,岗位全部冻结。长乐坊项目准备大拆大建,郁贲几次向城市公司报告经费不足,区域总裁兼越城公司总裁施远都置若罔闻。
项目与越城公司的矛盾日益突出,郁贲和施远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强烈。
如今,就在施远和郁贲冲突最激烈的时刻,施远居然塞了个关系户给他——集团总部降下来“镀金”的公关经理?
呵。
这个人好不好,郁贲压根不在乎。
但既然是施远的人,好也是不好。
......
“喂。”
陈家娴条件反射抬头,郁贲一双锐利的眼盯着她。
“新人的工位由我安排。”郁贲简短、冷酷地宣布,“你别管。”
这不合适。
但陈家娴不敢反对,点了点头,手心渗出一点汗。
门外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众人探头向外看去,然后疯狂眉眼官司——
郁贲居然把公关经理的大办公桌拖去最不起眼的角落!
陈家娴也探头去看。
经理级别的大办公桌紧挨着陈家娴狭窄的办公桌。在大办公桌的另一边,正是拆迁组的工位。
这就是来自工程总监的下马威!
陈家娴目睹了这场下马威发生,不由得对这位公关经理产生深深的担忧。
随即,她又自嘲:她凭什么替别人担忧。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弱肉强食的职场中,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陈家娴的冷汗一颗一颗从后背渗出来。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会议纪要上。
与会人员名单已经填好了。
她把人名和面孔依次对过去,蓦地,凝住了目光。
多出一个人,名字不在与会人员名单上。
她站在门口,穿着黑色衬衫,手指甲整齐地涂成红色,面容平静,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陈家娴下意识在电脑上打出两个字:
关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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