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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嬴政赵昌嬴政全文免费

赵昌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赵昌等了段时间,没等到召唤。秦王忙,而且从本心讲,他现在不想放人,因此“被动”遗忘这件事是合理的。最终赵昌决定,山不来就我,我就山。他提起申请,想见爹。百忙之中,秦王最终在某天傍晚抽空应允。“寻我有什么事?”秦王语气随意许多。此非王见臣,而乃父见子。赵昌敏锐察觉,态度也随其变化,笑:“父亲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吗?”你故意的!“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秦王全然疑惑。谁信。赵昌语气幽幽:“……您就这么舍不得我吗?”既然你耍无赖,那我也要发大招了哈。这话说得秦王臂上顿时汗毛刺立,他瞬间板着脸,威严满满,道:“谁教你这样说话?”赵昌笑着,放缓了声音说:“是我对您的敬仰与喜爱,说出的发自内心的言论呀。父亲,既然您这样喜……好了好了。”秦王受不了这...

主角:赵昌嬴政   更新:2024-11-04 23: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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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昌嬴政的现代都市小说《我爹嬴政赵昌嬴政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赵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昌等了段时间,没等到召唤。秦王忙,而且从本心讲,他现在不想放人,因此“被动”遗忘这件事是合理的。最终赵昌决定,山不来就我,我就山。他提起申请,想见爹。百忙之中,秦王最终在某天傍晚抽空应允。“寻我有什么事?”秦王语气随意许多。此非王见臣,而乃父见子。赵昌敏锐察觉,态度也随其变化,笑:“父亲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吗?”你故意的!“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秦王全然疑惑。谁信。赵昌语气幽幽:“……您就这么舍不得我吗?”既然你耍无赖,那我也要发大招了哈。这话说得秦王臂上顿时汗毛刺立,他瞬间板着脸,威严满满,道:“谁教你这样说话?”赵昌笑着,放缓了声音说:“是我对您的敬仰与喜爱,说出的发自内心的言论呀。父亲,既然您这样喜……好了好了。”秦王受不了这...

《我爹嬴政赵昌嬴政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赵昌等了段时间,没等到召唤。

秦王忙,而且从本心讲,他现在不想放人,因此“被动”遗忘这件事是合理的。

最终赵昌决定,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他提起申请,想见爹。

百忙之中,秦王最终在某天傍晚抽空应允。

“寻我有什么事?”

秦王语气随意许多。

此非王见臣,而乃父见子。

赵昌敏锐察觉,态度也随其变化,笑:“父亲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吗?”

你故意的!

“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秦王全然疑惑。

谁信。

赵昌语气幽幽:“……您就这么舍不得我吗?”

既然你耍无赖,那我也要发大招了哈。

这话说得秦王臂上顿时汗毛刺立,他瞬间板着脸,威严满满,道:“谁教你这样说话?”

赵昌笑着,放缓了声音说:“是我对您的敬仰与喜爱,说出的发自内心的言论呀。

父亲,既然您这样喜……好了好了。”

秦王受不了这种东西,阻止。

他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恶心,想继续听,但也想跑。

赵昌:嘿嘿,拿捏。

秦王又板着脸,问:“你要去哪?”

快走吧你!

赵昌从袖子里掏出竹简,说:“在选择目的地之前,能否请您听我说一番话?”

秦王&赵高&其余无名npc:……此话似曾相识。

秦王都要怀疑,这孩子到底是想离开咸阳,还是每次以此为借口见面,提各种提案。

“你又有什么天大的事要讲?”

赵昌就把竹简呈上,说:“请您先看这份简牍。”

秦王拿来,低头看。

“……瞎编这话是要我看什么?”

这是赵昌让彭仓写的。

秦王政十二年的时候,彭仓早就不是文无害,而是尚书了。

所以简上的内容从开头就是假的。

“看字啊。”

赵昌说,“尚书所写的难道不是官吏为了追求效率而简化的字吗?”

赵昌凑上去说:“秦国疆域越来越大,工作也会越来越多。

您为什么不派人收录改编总结简化这些,然后将它作为提高办公效率的公文字体统一推行呢?

原本写一篆的时间,现在能多写两个三个,这样不好吗?”

由篆书转隶书的演变过程被称为隶变。

隶变约从战国中期开始,它的持续时间相当漫长,在历史上一直到西汉末年才基本宣告结束。

赵昌也是跟彭仓学习之后才知道,原来现在不只有那种看得他头疼的抽象字,还有看得他半头疼的半抽象字。

官吏不是傻子。

篆书虽然好看,但它繁复。

因而在平时,他们大都写一些缺胳膊少腿的“篆书”。

这次的提案算是提到秦王心上了。

身为一个工作达人,能提高效率的事情,就,有一点点想支持。

他现在是明白了,这小孩早就有备而来:“说吧,你还要什么?”

赵昌脸上假装推拒,不好意思地略微低头,嘴里却一点也不客气,道:“我觉得这事可以和我出咸阳、修法合为一件。”

赵昌抬首振振有词:“您放我出去,我与人找些改造事物的灵感,还可以搜集变形字和秦律案例,这是一举三得呀。”

“哦?

那你认为应当让谁搜集?”

来了来了,当然就是那个人。

某人终于图穷匕见:“我听说中书极善篆书,又精通秦律,他是合适的人选。”

秦王似笑:“一人之力,要做到何时?”

赵昌说:“并非一人之力,这只是前期之功。

待搜集到足够的素材之后,回到咸阳才能够展开真正核心的工作。”

只让一个人搞这种事,你敢想我还不敢提呢。

而且我又不是只带赵高走。

秦王说:“你好啊,第一次出去带走林,第二次又要带走赵高。”

他是松口了。

林用起来确实比赵高习惯,他还在想下次得让谁负责孩子的身边事物,现在倒也刚好。

但这话有指责之嫌。

干什么总盯着我身边的人?

你想干啥?

赵昌超坚定,底气十足:“父亲的眼光才是最值得信任的!

正是因为他是父亲赞赏的人,我才认为值得托付这种大事!”

第一次也不是我要带林走啊,净瞎说。

秦王脸上漾出笑,对赵高说:“怎么样?

你可愿意随公子外出?”

赵高敢拒绝吗?

他不敢,也不想拒绝。

这种大好事不比成天抄书香吗?

白天上班写个不停,他头都要抄大了。

回家看见笔墨简牍就脑子疼。

爱好变成工作,很快就成了折磨。

痛苦至极,还必须得上班。

md早就想摔笔不干了,要不是为了钱财地位,这活谁爱干谁干。

现在能公费旅游,又没有彻底远离朝堂中心,还接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单。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赵高内心狂喜,强压冲动,绷紧嘴角,道:“愿为王上分忧。”

他同时也深深明白,上次二公子面见秦王时对他露出的笑容不是错觉。

二公子真的喜欢我啊!

赵昌很满意。

破费科特。

秦王总结说:“冬日天寒地冻,不宜外出。

等开春你再启程吧。”

啊这,赵高听了,有点反胃,居然还要再抄两个月的书……想吐。

原本以为长跑的终点近在眼前,刚一松气,没想到有俩人拉着终点线歘地又后退那————么一大段。

要心梗了。

赵昌对启程时间没有异议,但他不希望赵高直到那时候才离开祖龙。

事情一拖就容易生变,必须现在就让赵高开始忙这件事,不然谁知道未来会不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赵昌说:“比起我,中书实在是身负重任。

父亲,可以请他白日与尚书商讨了解变体字的情况吗?

这样能够在正式启程之前做好基础的准备。”

秦王觉得可以。

赵高最近很少能聚精会神地抄写了,身为搭子的作用不再突出。

林又已经回归。

所以小高现在有点鸡肋。

“嗯,就如你所说。”

赵高又狂喜。

呜呜呜,二公子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大好人!

太感动了!

至此,赵昌的目标初步达成,接下来就是缓慢的长线工作了。

他对未来的旅游经历表示期待。

“现在你可以说要去哪了吧?”

赵昌道:“我可以先去芷阳吗?”

他想去彭仓的老家看看,待一段时间再去房陵溜达一圈。

“这次预备何时回来?”

赵昌看着爹的脸色试探:“三、二、一,一年吧?

一年回来。”

……您好像有点幼稚了。

“好。”

秦王缓和表情,说。

他刚才绝对不是故意摆脸色的,真的,这只是在表达亲近。

既然事情都已经谈妥,赵昌告退。

转身时,他再次与赵高对上视线,两人相视一笑,擦肩而过。

赵昌:放心吧,有我在,你不会有机会再接近权力中枢的。

赵高:爱您❥(ゝω・✿ฺ)。

好人一生平安.jpg
在咸阳内谋划骗取人才的时候,赵昌只想静一静。

他现在可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待在咸阳了……他的牙松了。

原来这一年是让我出来避风头的吗,呜呜呜。

为什么人类要换牙?

这很伤我心的。

赵昌愈发沉默寡言,甚至钻进赵高的研究室,开始捣鼓简化工作,在这里寻找片刻安宁。

然后他就收到了祖龙赠送的礼物,一把新犁,从咸阳运来的。

赵昌现在兴趣缺缺,犁不犁的先放在一边,他就是不想说话,就是想当哑巴。

所有需要他开口的事情都是敌人!

倒是彭仓热情高涨,征求赵昌同意之后,当场和人带犁下地了。

怎么说呢。

有点像那些年能摸到拖拉机的年轻人,很炫酷。

彭仓他们嗷嗷地干活,仿佛找到了自己逝去的青春。

赵昌与鱼在一旁沉默地观看。

虽然彭仓犁着犁着就需要调整一下姿势,但总体来说确实比上一版好用。

赵昌再次若有所思:“……嗯。”

以大翻译官鱼的职业素养担保,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明白了。

赵昌盯着运作的新犁。

新犁虽然可以翻起土来,但被翻起的土会冲到那根横着的木杆。

怪不得要搞曲辕,原来是这个意思。

将木杆弯成略拱的形状,就不会妨碍到翻土了。

赵昌随手捡了根木棍,在地上画改进的设计。

在犁铧上面的部分要抬高,那开头最好降低,不然整体会失衡。

横杆变成横“7”式的拱门,7的尖尖角对应的就是犁铧翻土的部分。

看到地上的简图,他又叹气。

推广第一版犁都不容易,更何况是这玩意。

原先只需要削一削就能用的直辕,现在却要特地弄成曲形,麻烦啊。

赵昌觉得,最近这些年能让关中地区用上就不错了。

只要开启战争,秦国一定优先供应战场的装备,这种翻土农具的推广倒是不急于一时。

但先把方案交出去,从现在开始搓新犁,一年搞一点,十几年之后,应该就能有些成效了吧。

他用木棍点点地面,敲了两下,看向鱼:懂?

鱼凝重点头。

懂了。

他需要外援。

鱼拉过上头的彭仓,对他说:“尚书,请把这图画一份吧,我好递给王上。”

如果让鱼来画,他说不定能借此成为大秦毕加索。

干不了干不了。

彭仓被扯过来一看,再结合刚才的使用心得,顿时明白为什么要再次改良了。

他记下简图,步伐昂扬地走回房屋,为鱼助力去。

芷阳再次把报告加急递回咸阳。

就在这之后不久,赵昌真的失去了他的一颗牙。

从此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自闭的人。

——秦国正在调集东郡兵。

由于实际上不准备出兵,所以他们更多将本次行动当成军事演习。

可韩王又不知道这是虚兵。

他们国家超级脆的,一碰就没了,弱到秦国根本不屑于使劲打,只一心追着赵国揍。

现在韩王忧得茶饭不思。

为什么秦国开始动兵了,东郡和韩接壤啊,这是要打谁?

打我吗?

为什么啊!

我做错了什么!

难道……难道就因为我囚禁了郑国的家人吗!

韩王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使劲纠结,看秦国的筹备一直进行,最后说:“把郑氏族人放了。”

我忍。

但放了之后也没用……秦军还是来势汹汹。

韩王又恼了。

此时李斯借助他的小间谍们,将想要传达的信息送到韩王耳中。

韩安这才大彻大悟:什么?

秦王看中韩非?

好好好,好你个韩非!

竟然给韩招祸了!

韩王本人很讨厌韩非。

韩非身为韩的公子,又有才华,师从荀子,按理他应该能够在老家大显身手。

但奈何韩王不喜欢上进,他就是喜欢摆烂。

韩非一心为国,成天进言,今天说要改革,明天说要努力,口头禅是让韩再次伟大。

这种卷王奋斗批的发言听得韩王脑子疼,把提议全部拒绝,并让韩非滚出去。

总是无法实现政治抱负的韩非,这才在家中自闭,写出他的毕生心血。

现在韩王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天来的担惊受怕,竟然是因为那个令人厌烦的韩非。

韩王出离地怒了。

“让韩非过来。”

他说。

现在就是很想骂人。

韩非一脸懵逼地来,心中还抱着点微末希望,王上莫非现在想透了?

想要重用我了?

没想到韩王上来就是一句阴阳怪气:“听说,秦王很欣赏你?”

韩非:……“你不是很有才华吗?

秦国现在大兵压境,想必你能够让他们退兵,保全我国。

你能做到对吗?”

韩非情绪稳定,恭敬应下。

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家的大王就是这种德行。

唉。

韩非联系秦国朝堂的韩系大臣,希望能走后门面见秦王。

当前的韩系由于成蟜(母为韩人)反叛,被秦王扫进了垃圾堆。

但好歹是辉煌过的,稍微运作一番,让秦王见个人不是问题。

何况秦王本身就是为这碟醋包的饺子。

嗨呀,心心念念之下,韩非终于来了呀。

秦王很开心,热情地接待了韩非。

一顿吃吃喝喝,闲谈正事。

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加强集权,如何保证君权,谈来谈去,秦王是越谈越满意。

秦王怀着愉快的心情,问:“您认为秦国之后应该怎么办呢?”

韩非是结巴,说话必须慢,不然容易卡顿,道:“秦国应该,进攻赵国。

赵国时刻准备,征伐合纵。

需要将赵打服,才能显现威严。

像韩,常年臣服,即便不攻打,韩也遵从秦的意志。”

他没有直白地说不能打韩国,只是在含蓄表达这种意思。

我们都是你小弟了,不打对家那个乱跳的,打小弟干什么,有这样干的吗?

这样以后谁还愿意跟你混?

不认大哥要被揍,认了大哥还是要被揍,那我这大哥不是白认了吗?

韩非继续说:“秦可以联系魏,得到魏的助力,韩魏一同,与秦攻赵。”

死道友不死贫道啊,赵兄,你就受受难吧,忍一忍,成全一下我们两个好兄弟。

阿门,给您磕头了。

秦王一开始挺开心,但稍微一琢磨,弄清了韩非的底层逻辑,沉默了。

韩非的建议与秦国的规划有部分重合,但其中有着无法忽视的基础冲突。

韩非为存韩而来。

秦王却不仅想灭赵,也想灭韩。

这人是强扭来的瓜,心还不在秦国。

但也不可以现在放回去。

不被我所用,更不能被他人所用,不然就是为秦放走一个大敌。

“我知道了,请您先在这好好休息吧。

我会与公卿再做商讨。”

啧,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韩非归顺秦国才好。

秦王还挺想用他的,现在手里有大项目没启动,正是缺人的时候。


赵昌在房陵短暂停留了一下,就带着部分人的回礼返程。

秦王知道他要回来,但心里不爽。

只因为当初赵昌在芷阳的“我要去北地”的发言也一并被记录下来送到咸阳。

他觉得昌太会得寸进尺。

还是说,昌以为自己很好说话?

你想要什么我就要给什么?

故而在面对返回的赵昌时,秦王面色冷凝:“为何要去北地?”

“想见到不一样的景象。”

秦王的怒气还堵着:“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赵昌:啊这。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

他正了正神色,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既然您愿意放我出咸阳,我便想要见识更多。”

秦王冷笑:“如果你还想再出去,就不要回咸阳了。”

“您愿意分封我吗?”

秦王闻言嗤道:“我愿意贬你。”

赵昌垂首,过了一会问:“……那我可以先和母亲道别吗?”

空气静默一阵,画面似乎僵持住了。

赵昌恭顺的态度让秦王怒火渐渐消去。

理智重归,秦王说:“……为什么不反驳,你就不怕我真的下令吗?”

从本心而言,他确实不想那样对儿子。

赵昌道:“如果这是您不愿更改的决定,我只需要接受就可以了。”

大不了以后想办法背地里搞事嘛。

对于祖龙生气这一点,赵昌倒不害怕。

赵昌能明白这种愤怒的来源。

它源自于在意,这是以在意为核心而增生的不满,也起源于嬴政感受到了一种难以实现的控制欲。

因为在意,所以会期盼、会规划、会设想。

赵昌敢担保,他爹心里一定列好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计划,准备以后用在他身上。

但他现在想去北地是超出“被规定”的计划的。

因此引来不满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问题不大,只要弄清情绪的来源,就能够想办法抵消它。

赵昌认为,老爹的怒火就是一种儿子最后会超出掌控范围的预感,也掺杂着被挑衅的失控,以及隐藏最深的不安,这种时候,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表态,告诉他:我仍在你的掌控之中。

就足够浇灭不理智的行为。

等爹重新把脑子捡回来,才是真正谈事情的时候。

哼,想这样就驯服我,还早了两千年。

秦王缓和下来,再次问:“到底为什么要去北地?”

赵昌并不隐瞒,说:“因为我想去。

不趁着现在有时间多走一些地方,我未来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我不想要最后只能后悔。”

“以后你还想去哪里?”

赵昌惊讶:“以后的事我如何能知道?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现在的想法,所以直接来寻求您的建议了。”

爹啊,你看,我心里是有你的,对吧?

秦王似笑:“寻求我的建议?”

有这样寻求建议的吗?

脸皮厚得可以。

赵昌抓紧机会耍赖皮:“父亲呀,您就说说要求吧,您考我也行的,我真的想去啊。”

求求你了!

秦王本想拒绝,但想到一个好主意,顺水推舟:“好。

我可以给你要求,但如果你做不到呢?”

赵昌问:“……有时限吗?”

“今年。”

赵昌痛快答应:“我肯定做得到。

如果做不到,以后您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怕个毛线,反正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冲就完事了。

秦王笑了,说:“那你就好好想想,该如何说服韩非吧。”

反正追根究底,是因为你的提议。

“……谁?”

秦王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去打听。

记好了,今年做不到,以后就别再出咸阳。”

秦王已经对韩非起了杀心。

这个人话里话外都是如何保全自己国家,哪怕他给出暗示的橄榄枝,韩非也婉拒,全当没看见。

机会他已经给了,扣留的时间也够久了。

秦王只是一直在权衡,也确实有些舍不得。

如果再拖一拖,他可能很快就会忍不住下手刀人。

赵昌一脸莫名地离开。

谁啊?

为什么要说服?

难道你又杀了人家老大吗?

所以说,干掉别人的头头,还想要小弟的忠心,你是怎么想的啊?

赵昌趁着林送他离开,问:“父亲说的是谁?

发生了什么事?”

林简单转述了事情始末。

赵昌一听,懂了。

他爹看上一个心有所属的人,自己搞不定,就让儿子出阵。

屑啊,太屑了。

竟然还拿这种事和我打赌……您还真是赌对了。

现在是时候让人感受一下语言的魅力了。

赵大忽悠摩拳擦掌。

他简单搜集了些韩非的信息,包括著作,想看完之后对症下药,一看,愣住。

“……是他。”

韩非子,这我知道啊。

国人就算没有通读过《韩非子》,也一定听过里面的部分内容。

这位是个成语大户。

韩非写过许多寓言故事:守株待兔、自相矛盾、买椟还珠、一鸣惊人、滥竽充数……《韩非子·五蠹》中还有一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评价犀利,流传甚广。

只从以上就能知道,韩非这个人,既善批判,又善教化,很厉害。

赵昌有点沉默。

爹,你这件事叫我很难办啊。

生气了,怎么能让我跟这种人对上!

这不是难为我吗!

……算了。

没挑战性的事我还不干呢。

怕个头啊,始皇我都敢怼,区区韩非,嘁,不过如此。

但战略上藐视他,战术上重视他。

赵昌拿着木简就开始研读。

不看不行啊,对于这种大思想家,最好还是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简单过了一遍《韩非子》,赵昌也做好心理准备,梳理了一遍语言,终于决定去找人掰头。

就算输了,大不了再来一次。

赵昌年前就在这人身上死磕了。

他坐车停到韩非的住所前。

韩非现在还在咸阳,生活环境不错,自由程度可以约等于燕丹。

他知道秦王想用自己,奈何这个国家不是韩。

他心不在此,无意在他国出仕。

……哪怕他也欣赏秦王。

除了偶尔需要和秦王聊天,这里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同。

大多数时候他都像在家中一样,沉默地思索各种问题。

但今天,外面来了一位不一样的访客。

韩非摸不透秦王的意思。

为什么要让一位半大少年来见我?

赵昌则在礼仪性的见礼之后,直接开口,道:“我拜读了您的作品,有些许问题需要您解惑。”

韩非懂了。

难道秦王换了一种方法?

“请说。”

不论如何,他都很乐意对此做出回答。

赵昌神态尊敬,嘴里的话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说:“我很疑惑,如果您认为国家的强盛与安定不能通过外交获得,那您为什么要前来秦国呢?

您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呢?”


四月,是孟夏。

白日渐长,雨水渐丰。

新芽已成,抽条展枝。

秦王欲呼林,却又想起林已经被他派出去看小孩。

得力干将的骤然离去让他有些不习惯。

林身上倒还兼着宦者令的官职,不过现在是只拿钱不干正活了。

自然而然地,秦王生出再寻一位跟班的心思。

好跟班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人首先得有能力,能干活,不拖沓;其次,得有眼力,知进退,不乱飘。

这两点就足以拦下千千万万人。

也许是气温升高,也许是用人不趁手,也许是很快要送一位故人归西,秦王近来脾气不太行,批复写着写着就想摔笔。

他控制住莫名的愤怒,坐着平心静气,吩咐:“将赵高带来。”

秦王记得这是林走之前给自己推荐过的人才之一,据他说这人出来干活没多久,挺踏实的,而且有父亲的家学渊源在,写得一手好字。

今天他突然想看看这赵高写的字能有多好,居然可以让林这样直白地夸。

赵高是入宫的新人,他父亲身有罪名,却也曾做过官吏。

其父时常对现状心有不甘,不愿意自认堕落,就将自己所会的尽数教给几个子女,并严格要求,逼迫他们努力学习钻研。

在这种家庭氛围下,赵高练出了不错的书法,也对秦律略有所得。

受父亲的影响,他天然对地位有追求。

人就是逐利的,他有才华傍身,当然不想只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喽啰。

今日一条通天之阶降临到他面前,赵高内心狂喜,拿出毕生精力压制才没有当场失态。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的正殿,又是怎么跪拜在国家的君主面前。

“你就是赵高?”

秦王对他的外貌比较满意。

第一眼看去,这人身体高而挺拔,年轻的面孔带着昂扬向上的气势,就是表情有点呆,似乎不在状态。

考虑到这人是第一次到殿前听问,这种恍惚出神的样子已经算是不错。

赵高答:“是的。”

平日里的能言善辩好像全消失了,除了回答问题,别的他什么都想不到。

秦王也只是走流程一问,继续说:“我听说你擅长书法。”

这话提到点上了,赵高一个激动,终于把脑子激动回来了,答:“是的!”

想我当初刻苦钻研,不论寒暑,这一切努力都是有回报的!

今天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嗯,既然如此,那便写一篇律法给我看看吧。”

秦王道。

赵高:家人们谁懂啊,大大大上司抽到我回答问题,结果问的全是我超级会的!

我明天是不是要起飞了啊?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谈及擅长的话题,那种天才劲就出来了,紧张什么的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说:“是,还请王上赐我笔墨与简牍。”

秦王对此更加满意,如果赵高一直战战兢兢,他就算写得再好也对不上秦王的脑电波。

但现在么,看起来比刚才顺眼不少。

“依你所言。”

秦王直接让宦官取他不常用的笔,另置一案,让赵高就地开写。

赵高自信满满,完全不带怕的。

他只是略沉气,注意力就全然集中在面前的竹简上,置上方的秦王于无物,就像过去近二十年的家中练习一般,提起刻入骨髓的专注,环境不可动摇其分毫。

赵高专心致志地写,下笔如行云流水,写完一段金布律,只觉身心舒畅,满意喟然,之后才愕然懊恼。

他竟然忘了这不是在家,而是在秦王面前。

写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王上等了很久吗?

他不悦了吗?

我搞砸了吗?

秦王不知道他的忐忑心思,见他停下,就放下自己手里的案牍。

不知道为什么,见赵高写得这么欢,秦王竟然生出一种批复文件的冲动,当下就拿起内史的上奏内容开始看。

近来渐生的烦躁也不再冒头,余光一瞥到下面那个认真写字的身影,他的心就慢慢定下来。

用人话说,秦王这是找到工作搭子了。

心情一好,看人就更加顺眼,秦王觉得林的推荐还真有几分道理。

“对你的成果还算满意?”

秦王问。

赵高停笔之后就坐在原地,看起来是在检查。

赵高认为王上的声音听起来比较轻松,大概没有不悦,就放心了,实话说道:“这比我在家中的练习要好得多。”

他都没想到这次能超常发挥。

侍官将赵高的笔书呈上。

秦王于书法一道颇有心得,他挺会看的。

赵高的字不是传统的雅致,而更倾向于一种框架型的飘然,似有所困,又超然于困顿,带有锐气,藏锋于心。

“果真是好字。”

秦王生出爱才的想法,“你现在担当何职?”

来了来了!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飞升之途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赵高按耐住激动,道:“我是三署的郎中。”

简单笼统说,他是个看大门的陪护,如果混得好,或许能外放出去当县官。

秦王思索。

除了字出众外,秦王其实比较看重赵高这种写起来就旁若无人的感觉。

他希望赵高以后能在他旁边专心写写写,当一个批奏疏时的背景板气氛组。

“我看你深爱其字,已寻己道,此后不如做中书谒者为我抄录阅读的典籍,炼笔炼心,你认为怎么样呢?”

赵高大喜。

抄书那也得看给谁抄书,抄给大大大上司看,这能叫抄书吗?

啊,果然是一飞冲天了!

父啊!

您当初对我的逼迫是对的啊!

“愿为王上遍录经典!”

这书我抄定了!

谁都拦不住!

“那以后就将这案几移到侧下,从明天开始,你就来我跟前抄录吧。”

赵高听了大为感动。

天啊,王上原来是这样看重我吗?

他本以为自己会到某阁楼宫殿闷头抄写,等王上想起来就派人拿走读一读,读的时候看到合心的字夸一夸,然后就能来点赏赐。

没想到,秦王的恩眷如此之重,竟然让他随侍左右。

这一切真的是我的字带来的吗?

我的字受得住这么高的赞誉吗?

赵高心中生出惶恐不安,暗暗下定决心,要更用心地练字,必须得配得上秦王的赞赏才行。


赵昌的开头并非为了指责或嘲讽。

他的核心目的是向韩非表明,我并不是为了求教而来。

韩非如果因此恼羞成怒更好,如果保持情绪稳定,也会因言论稍微转换态度,认真对待赵昌。

对韩非而言,他没有必要生气。

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但他确实讶然,没想到会有人以这种开篇来找他谈话。

他平静地回答:“因为我在遵从君王的命令。”

韩非不认为国家能依靠外交强大,要想富强只能依靠国内的努力,但韩国人又不听他的。

赵昌:诶,这个回答,原来你这么听韩王的话吗?

他好奇地接着问:“君王希望您做什么,您就会做什么吗?

如果韩王希望您为秦国效忠,您会愿意吗?”



你,这……韩非停住。

仔细一想,韩王还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麻了。

“秦国,想要这样获得我的效忠吗?”

他的声音变得冷冽。

下三滥的招数!

赵昌摇头:“我的问话怎么可能代表秦国呢?

我只是好奇您有多忠于韩王而已。”

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忠。

好像找到弱点了,但这个不太好用。

韩非说:“我忠于王上,是应该做的事情。”

赵昌明白了:“韩王派您前来秦国,一定非常信重您吧?”

韩非就是再厚脸皮也说不出承认的话,只道:“信与不信,不能影响我。”

这人,点子扎手啊。

油盐不进,态度很坚定。

赵昌放下了现在说服的心思,转而决定认真请教一点问题:“我明白了。

我想知道在您眼中,韩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变得强大?

您愿意告诉我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见了面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看重韩国,那我干脆就听一听你的真实想法。

如果我连真正的你都不了解,又怎么能真正说服你。

韩非安静一阵,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秦人,问我如何强大韩国?

你在说笑吗?

可赵昌的表情很认真,也很想听到他的答案。

韩非看得出这种真诚……真诚到……甚至让他感觉有点苦涩。

秦王一直与他聊如何强秦、如何治臣,根本不可能问他怎么强韩。

韩王更不愿意听,不愿意问。

到如今,真心询问他这个问题的,竟然只有面前这个人。

韩非勉强说:“等到王上远离愚蠢的重臣,开始任用智术之士、能法之士。”

“还有吗?”

“等到王上学会观察试探臣子,奖惩分明……嗯,还有呢?”

韩非的声音越发干涩:“等到,王上能够把握权势,分辨利益……嗯,嗯。

为什么都是您已经写出的内容呢?

这只是理论啊。”

赵昌睁着求知若渴的眼睛:“还有更具体的想法吗?

比如,有谁是可以任用的?

他可以用在哪个方面?

哪一些法律需要更改?

更改成什么模样?”

“……不,”韩非回避偏头,“……不要再问了。”

为什么都是我已经写出的内容?

因为这就是我为了韩而写的啊!

我呕心沥血的成果,为什么无法让我最想要看到的人看到呢?

为什么和我谈话的是一个秦人呢?

为什么?

赵昌说:“您的意志找到可以托付的人了吗?

在您之后,有谁可以接过您的旗帜吗?”

韩非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继承者了。

“……不要再问了。”

韩非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赵昌轻声叹息:“原来您是清楚的啊……韩国,现在是强大不起来的。”

所以你没有关注具体的人才,所以你没有思考针对韩的精确修改方案,所以你没有在意继任者的培养,所以你是在总结发表学说。

韩非登时对赵昌怒目而视,可他又明白,这话没错。

但凡没有前面的对话,但凡换另一个人,韩非一定会无情地用言语戳对方的痛处。

可现在,他只能无言垂下眼眸。

“您将国家变革的开始寄托给贤明的君王,您什么时候能等到那一天?

所以您写下通用的言论,以期盼君王的醒悟。”

赵昌走近他,小声问:“为什么要等待君王才能开始呢?

其他的公子呢?

或者,您不也是韩国的公子吗?”

韩非怒,道:“荒谬!”

你竟然要蛊惑我?

赵昌便笑出来:“原来您不是为了韩的宗室?

那您的理想是为了什么?

韩国的人民?”

韩非皱眉,仍在回答前面的话题,道:“那是,以下犯上!”

“哦,原来还是为了韩氏。

您的做法竟然只是等待吗?

等待有人发现您,支持您?

我还以为写出醒世言论的人是通透的,没想到竟然这样天真?”

真是,太理想了。

明明对权势与人性的分析鞭辟入里,所作所为却像一位天真的空想家。

赵昌看着韩非的表情,问:“您以为我在教唆您?

您认为您的等待对韩有什么好处吗?

韩能因此受益吗?”

他自顾自地继续道:“如果我是您,我可能会先隐藏自己,想办法教导韩王的公子,我会培养出一位可以托付的贤王,又或者是主动寻找志同道合的人……“能够行动的方法有很多,无论如何,都不能是寄希望于别人来发现我、认可我。

就算最后会失败又怎么样,至少我曾经拼命努力过。”

赵昌失望地叹道:“我敬佩您的思想,却无法认同您的做法。

您真的想要重振韩国吗?

那为什么不做出真正能对韩起作用的行为呢?

您是一位理论的指导者,却不是一位实干家吗……”你不是我期待的人。

秦国或许缺指路的灯,可你的理论已经写出来了。

秦国现在更缺能够披荆斩棘的人。

韩非沉默不语。

赵昌觉得今天也该到此为止,等了一会,拜谢说:“今日叨扰您了。”

感觉韩非有点要破防了,不能再继续了,不然说不定会触底反弹。

明天必来二战,看我以后不烦死你。

这个北地,我去定了,谁都拦不住!

他转身离开。

韩非望着他的背影,沉声问:“秦王,与你……?”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会选你当使者?

赵昌听到问话,停住脚步,回身,答:“我是秦王的二子昌。”

韩非不禁低头苦笑:“秦啊……”秦王的孩子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韩呢?

韩王,还有公子,为什么?

赵昌看着略带受伤的韩非,想了想,问:“明日我能再来向您请教吗?”

韩非垂首不言,过了良久,终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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