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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允,奈何?

发表时间: 2024-11-04
3“裴将军,你不能这样对主子!”

翡翠冲进来,伸开双臂护在我前面,“主子她......”裴继冷漠挥手,“拉下去!

堵嘴!”

翡翠被士兵扭了胳膊,强行带走,中途曾试图说话,又被士兵堵住了嘴。

翡翠不停挣扎,想要扭转局面,却只是徒劳。

裴继大声下令,“来人,摆宴!”

裴继转身,我也被拽出了营帐。

刺骨的冷水淋下来时,我忍不住一阵哆嗦,几欲晕厥。

好冷!

深秋的西北,夜晚本就寒凉,加上我正发高热,这一瓢冷水下来,我几乎去掉半条命。

裴继真狠啊,竟然连一桶热水都吝啬给我。

我木然地坐在浴桶里,任由侍女施为,仿佛无知无觉的石头。

“好烫啊!”

一侍女惊呼,“会不会出事儿啊?

要不,去跟裴将军汇报一下?”

“汇报什么!

你当裴将军不知道她病了?”

另一侍女撇嘴,“再说,一个北蛮子的玩物,真死了,才好呢。

省得给我们夏国女人丢脸!”

“我要是她,早一条白绫勒了脖子。”

那侍女轻啐一口,“你别看那些贵人平常一副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其实最怕死!”

这场和亲,夏国人一面希冀用我一个柔弱女子换取和平,一面却唾弃我浪荡,无耻,甘心做蛮夷的玩物。

死,呵,我也想!

如果可以,我早死一万次了。

梳洗好,我被送进了北戎大王子的营帐。

营帐里,宴正酣。

裴继和北戎大王子似乎饮了不少酒,营帐中充斥着酒味儿。

我对酒过敏,尤其烈酒。

夏人皆知我这一特殊体质,只因自我入宫后,每次宫宴,只要我出席,圣人必会下令禁饮烈酒。

还有那好酒的官员曾当庭斥骂我迷惑帝心,祸国殃民!

圣人下令斩杀了三名官员,才堵住悠悠众口。

戎人多粗犷,好烈酒。

一走进营帐,我的皮肤就开始阵阵控制不住的瘙痒。

大概起疹子了吧?

我暗暗叹口气。

大夫曾言,我的过敏之症,严重时,或可威胁性命......若能死于斯,也不错。

“哟,大美人来了!”

前方响起北戎大王子轻佻的笑声。

“听闻夏国女人都擅歌舞,你给本王子跳支舞吧。

要那种妖娆勾人的~”北戎大王子促狭地以手比划水蛇扭腰的姿势。

羞辱!

这蛮子纯粹想羞辱我!

“本公主不擅舞乐,为免搅了王子的兴致,还是招舞娘来的好。”

我耐着性子道。

“大胆!”

裴继Duang地把酒杯重重杵在几案上,“王子让你跳舞,是看得起你。

你别给脸不要脸,和亲大事可还掌握在王子的手中,和硕公主莫非想再掀两国战火?”

一句挑起两国战火狠狠地砸弯了我刚刚挺直的背脊。

好大的帽子啊!

也罢,很快连整个人都要被侮辱了去,何必在意做一回伶人?

何况,我其实并非如传言般完全不擅舞乐。

我摆了个起势,营帐里就立即响起了鼓乐之声。

熟悉的曲调,方让我意识到,这份屈辱乃是裴继专门为我准备的......4何谓杀人诛心,便如斯。

我无声苦笑了一下。

也罢,他既要羞辱我,随他。

熟悉的曲调中,我仿佛回到了那碧叶连天的夏日。

火红的睡莲铺满碧池,豆蔻之年的少女慵懒地趴伏在亭栏边,伸手逗弄着池中游鱼。

青松俊挺的少年立于身后,殷切叮嘱“小姐,坐好,小心摔下去!”

少女回眸看少年,俏皮一笑,身子作势往栏杆外跌去。

“小心!”

少年一声急喊,少女被拦腰抱起。

绿树掩中响起少女银铃笑声。

“阿奴,我是骗你的!”

少年脸上有了怒意,更多的是无奈。

“阿奴,为什么,你明知道我是骗你的,却还是一次次上当?”

少年不说话,把脸绷得紧紧的。

青葱岁月,无忧无虑……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跳的好!”

伴随着北戎大王子的掌声,我落入了一个满身骚臭的怀抱。

北戎大王子粗糙的手顶起我的下巴,邪笑,“不过,本王子更想看你在床上的表现。”

“裴将军,这酒咱们改日再喝?”

裴继识趣地站起来“此美人,王子尽可亵玩。

只一条,别弄出人命,毕竟她是两国和平的纽带。”

说完,裴继掀帘而去,不曾看我一眼。

走的好!

我苦涩地笑了下,腰身一紧,整个人腾空,被抛在了羊毛毡毯上。

北戎大王子沉重的身躯压下来的瞬间,汗臭味儿夹杂骚腥之气几欲将我熏得晕死过去,却远不及心灵上的屈辱。

即便是在夏国皇宫我也不曾遭受这般侮辱!

窒息,犹如离水的鱼儿,任凭我如何用力呼吸,生气仍旧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嘶啦,北戎大王子撕开我衣襟的刹那,我同时出手。

白光闪过,北戎大王子下意识捏住我握匕的手,一个反转,哗,捅进了我的腹部。

“贱人,竟敢行刺本王子!”

我被粗暴踹飞出去。

终究还是忍不下这份屈辱啊!

“主子!”

鲜血喷溅到半空,一片血雾之中,我看见翡翠踉跄奔来,身后跟着个高大的身影。

阿奴,是你吗?

我用尽力气,想要看清那人,却终究抵不过浓重的困意,缓缓闭上了眼......意识迷糊时,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青松少年。

入秋了,红莲凋谢,碧叶也成了残荷。

池边的凉亭里,少年紧紧抱住亭亭玉立的少女。

“小姐,不进宫,好不好?”

少年急切又激动,眼底隐有泪光在闪动。

少女仿佛能听见少年怦怦的心跳。

少年自持,平日,除非少女有危险,轻易不会与少女有肢体接触。

今天,少年彻底慌了神,把什么主仆礼仪,男女之防通通抛诸脑后,只因天使送来一封圣旨,召少女入宫伴驾。

“阿奴,你终于肯承认对我的感情了?”

少女笑了,有些得意的俏皮。

“阿奴,带我走吧。

离开这个束缚我们的牢笼!”

少年惊讶抬头,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是兴奋。

少女是个说做就做的。

收拾了一些细软,就和少年手牵着手逃出了那座生活了十余年的金丝牢笼。

少年的手很暖,寒冷的冬日,即便穿着单薄,少女也不会感觉到冷,只因,她的心,满满的都是少年炙热的爱意……5我是在一股刺鼻的药味儿中醒来的。

“主子,您终于醒了!”

熟悉的哭声响起,我终于接受了自己还活着的现实。

死在那晚多好,为什么要救我?

“主子,您吓死我了!”

翡翠趴在床沿,哭成泪人。

我正想安慰傻丫头两句,嘈杂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

裴继,我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

眼窝深陷,神情疲惫,满脸胡茬。

他这是怎么了?

裴继略微急切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有欣喜在他眼底一闪而逝,快得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醒了。”

裴继嘴角讥诮地勾了勾,“那样重的伤,竟还能活下来。

果然应了一句话,祸害遗千年。”

“将军只需断了药,祸害自除。”

我别过脸,再不看裴继。

裴继轻哼一声,“你刺杀北戎大王子,挑起两国战火,想就这样死了,岂非便宜你!”

我惊惧转头,想问究竟怎么回事?

北戎大王子侮辱夏国和亲公主在先,我虚晃的攻击,最终伤的也是我。

按理,北戎大王子应该不敢伸张,甚至帮着遮掩我真实的死因才对。

怎会这般?

裴继却已经摔下帐幔,挟怒而去。

我询问地看翡翠,“真的吗?”

“奴婢也不知道细情。

只隐约听说,确实打起来了。”

那想必是真的。

我万想不到,那一刀竟闯下如此大祸。

北戎可汗和我素未谋面,不可能恁般色令智昏。

夏国的圣人,更不可能为了我,主动挑起战火。

这也是我敢于虚晃那一刀的倚仗。

那场刺杀,不过是个借口。

“不该救我的~主子莫要这般说。

男人们要打仗,和主子有什么关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战火一起,不知道多少家庭破碎,血流成河。

翡翠端起药,“主子,该药喝了。”

我偏头躲开了。

我是真不想活了。

五年来,我活得太累了。

好不容易想要彻底咽下那口强行吊着的气,命运却又偏要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主子,好死不如赖活着。”

翡翠小心看了看门外,压低嗓音,“主子,裴将军其实还是在乎您的。

那晚,看见您倒在血泊中,裴将军气得眼都红了,拔刀就把那个蛮子砍死了!”

我默默听着,有些不信。

翡翠伺候我多年,知我心思,她这些话不过是为了激发我的求生欲。

他若真还在乎我,便不会冷眼看我受辱。

“主子,求您了。

把药喝了吧。”

翡翠哭求,“求您了!”

我有些受不住翡翠的眼泪攻势,打算乖乖喝药,沉重的脚步声却响起。

我来不及看清来人,一双有力的胳膊穿过腋下,强行将我扶起来。

“既将你从鬼门关救回来,此生,没有我裴继的允许,你休想死!”

苦涩的汤药强行灌入,呛得我连连咳嗽,牵动伤口,越发咳得凶了,灌药的人却没有丝毫怜惜,一直到药碗见底,才松开我。

“主子!”

翡翠扑过来,扶住仰倒的我。

裴继似还要说话,亲兵急奔进来。

“将军,戎人打过来了!”

“传令,拔营回城。”

裴继下完命令,连同被褥将我裹住,抱了起来。

上马时,耳畔听得裴继沉厉的威胁之声。

“你若敢死,我将你那丫头千刀万剐!”

“翡翠好歹曾是你的故人~”我虚弱道。

“切莫跟我提什么故人!”

这句话裴继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下颌被裴继捏住,我被迫与其四目相对。

“你记住了,现在,你们主仆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里。

识相的,乖乖听话,否则,有你们苦头吃!”

我识相地点了点头。

我不畏死,只怕我死后,裴继把一腔恨意全撒在翡翠身上。

那丫头五年来,在宫里跟着我吃了太多苦。

大概是喝的药可助眠,上马不久,我便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酥软的床帐中。

裴继不见了,只有翡翠趴在床沿。

那丫头眼窝一圈青黑,想必急行军,她吃了不少苦头。

之后,裴继再没来过。

听说,去打仗了。

听闻,他在战场上犹如杀神,百战百胜,打得戎人节节败退。

虽然只有零星消息,我却每每都听得津津有味儿……6“驰驱大漠路三千,一战封侯是少年。

小姐,你等阿奴。

阿奴立了军功,就跟圣上说,撤销你入宫的圣旨!”

那年,青松少年携愿入伍,只为搏一个相约白首。

少年只知军功可换取想要的,却不知,君心难测,金口玉言。

圣人看上的人,岂容他人觊觎?

一个月后,伤口愈合了。

大夫终于允许我下床走动。

天好时,饭后,我会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西北不似江南,风景秀美,树木花草种类繁多,加之入冬了,院子里触目所及皆是凋敝凄楚之色。

“明儿奴婢去问问裴将军,能不能给主子您换个风景好点儿的院子?”

翡翠帮我拢了拢披风带子。

“你还是莫要去烦他的好。”

这丫头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就又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

我刚要敲打两句,院门方向传来嘈杂急促的脚步声。

我不由皱眉。

自从住进来,除了洒扫的粗使丫头和大夫,几乎无人来此。

何况,此处我并无相识的故人,这般脚步匆匆,多半来者不善。

“本小姐倒要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绝色美人?!”

娇蛮的嗓音响起,一身材高挑的北方美人带着四个丫鬟疾步而来,负责守门的亲卫苦着脸跟随,不停说着“大小姐,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准进这个院子!”

高挑美人看都不看那士兵,径直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我。

“你就是那个祸国绝色妖后?

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吗?”

我轻笑一声,“绝色二字,小姐若喜欢,我很乐意让给小姐。”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二十余年来,我吃够了美名在外的苦。

高挑美人叉腰,重重哼了一声。

“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把裴大哥迷得神魂颠倒,本小姐就不敢动你了。

你信不信,本小姐就算杀了你,裴大哥也不舍得骂本小姐一句?!”

娇蛮的劲儿倒是和曾今的我颇有几分相似。

年轻真好啊!

我静默不语。

从那亲卫一脸无奈的神情,我大略猜出了这个高挑美人的身份。

传闻,裴继有一未婚妻,姓王,名娇。

姿容美丽,加之其父,西北侯,是裴继的恩人。

裴继对王娇宠溺入骨,她若要月亮,绝不给星星。

寄人篱下,我不愿与其争锋。

“你说话啊!”

我的静默还是触怒了这位脾气火爆的娇蛮千金。

“你不说话,是不是认为本小姐在说大话?”

“来人,给本小姐抓住她!”

王娇一挥手,站在她身后的四个丫头,撸起袖子逼了过来。

“不准碰我主子!

我主子身上还有伤呢!”

翡翠伸臂挡在我面前,却被王娇一脚踹开。

咚,我被推搡在地。

已经愈合的伤口因为这一跌,隐隐作痛。

我强忍住痛,对王娇笑了笑。

“王小姐现在解气了吗?”

我扶着石桌,缓慢站起来,“王小姐说错了一件事儿。”

“何事?”

王娇有些不服气地瞪着我。

“我确是祸国殃民的妖后,可我从未想过迷惑裴继。”

“可本小姐听说,你和裴大哥是青梅竹马......”王娇似乎抓住我小辫子般,板了脸,“你休想骗本小姐!”

“那不过是年少无知,受他哄骗罢了。

王小姐试想一下,我堂堂世家贵女,裴继不过一牵马坠蹬的贱奴,就连与我提鞋,我都要嫌他手脏......看来皇后娘娘是忘了被北蛮子压在身下的耻辱!”

嘲讽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甲胄在身的裴继冷沉着脸踏进来,搂住了王娇的腰。

“裴大哥,你回来了啊!”

王娇兴奋又娇羞地依偎在裴继的肩头,“裴大哥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也好去城门接你啊~城门风沙大,小心咳症发作。”

裴继脱下披风温柔地给王娇披上,语气比三月的春风更和软,“你堂堂侯府千金,来此罪妇之处做甚?

小心和她有牵扯,污了名声。”

王娇乖巧点头,“裴大哥说的对。

是我思虑不周。

我这就离开!”

王娇转向我,骄傲地昂高下巴。

“听见没,在裴大哥眼里,你是低贱的罪妇!”

王娇带着四个丫鬟耀武扬威地走了,仿若一只斗胜的孔雀。

一直到王娇的脚步声听不见了,裴继才转头看向我,目若寒星……7“看样子,皇后娘娘恢复的不错。”

我不知道他的用意,闭嘴不言。

裴继神情肉眼可见的又冷沉了三分。

“皇后娘娘如今是挑起两国战端的罪人,再似以往般,呼奴唤婢过贵族的生活,我裴继都自觉愧对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

“来人。”

裴继挥手,“将皇后娘娘拖去营地,充作......营女支!”

裴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不要!”

翡翠匍匐上去,抱住裴继的腿,“将军,您饶了主子吧。

她伤还没好呢!”

我倒退一步,捏着锦帕的手死死抠紧,终究没有吐出求饶的话。

这样也好。

以后,他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我是卑贱的营女支,各不相干。

“主子,您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啊?

您心里明明不是那样想的!”

翡翠泣不成声。

“我已在深渊,何苦再连累他。”

这一个月的宁静,本就是偷来的。

“翡翠,这次你就别跟着了。

有机会,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我不顾翡翠哭喊,推开她,一步步朝着低矮的营帐走去,我的死地。

虽然舍不得翡翠,可我思索月余,仍旧想不到活路在何处?

不如死在这腌臜地,以赎己罪。

营帐里约有五十来个女子,一个个神情麻木,目光呆滞,仿若等死的行尸走肉。

我的出现,却犹如石子投入河中,惊起圈圈涟漪。

“妖后!”

一蓬头垢面的营女支站起来,怒目圆瞪,“你竟还没死!”

我定睛一看,暗暗苦笑。

此人乃是随行陪嫁的宫女,一路上负责我的吃食。

便是她克扣了我的人参燕窝一应补品。

依稀记得叫巧慧。

“妖后,你害得我们好惨啊!”

又有两个营女支怒起。

这两人,我也有印象,当日伺候我沐浴的侍女。

不想在这里遇上。

她们一喊,营账里的女子都有了反应,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没想到,妖后竟然也操了贱业!”

巧慧幸灾乐祸地笑。

这时,有一队营兵走了进来。

那队营兵十二三人,打量货物般的目光从一干女子脸上扫过,最终都停留在我身上。

“营地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绝色,我怎么不知道?”

为首的校尉用力吞了口吐沫。

“你们还不知道吧?”

巧慧癫狂大喊,“她就是妖后!

绝色妖后!

军爷,皇帝的女人,这可是八辈子都碰不上的艳福,还不快上啊?”

巧慧的话犹如火心丢进了干柴堆,瞬间将本就蠢蠢欲动的一干营兵点燃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啊!”

为首的校尉一把扯掉腰带,“没想到我马三有一天也能当一回皇帝!”

那校尉邪笑着扑了上来。

我没躲,任由其将我抱住。

痛苦不会很长,我短暂的一生马上就要彻底结束了。

我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我闭上眼,准备赴死,身上的重量却陡然一轻。

那校尉一声惨叫,我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你干什么?”

我怒瞪将我圈在怀中的男人。

“按照规矩,新来的营女支都应该让本将军先享用。”

裴继一把将我抱起。

“不,我不伺候你!”

我拼命捶打裴继的胸膛,想跳下地。

裴继凑近我,对着我的耳廓轻吹了一口气,“放心,本将军比他们都要勇猛~”我惊呆了,愣怔地看着面前一脸邪气的男人。

他真是我的阿奴吗?

我陷入了自我怀疑中,直到被丢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才反应过来。

我双手死死抵住俯压下来的男人,偏头避开了他的吻。

“不,我们不能……为什么?

你宁愿跟那些臭烘烘的营兵睡,也不肯给我?

就因为我曾经是你府上的马奴?!”

裴继暴怒,转眼却笑了,“也罢,你要羞辱我,由你。

反正今夜过后,你我便是一般无二的卑贱之人,谁也不会再嫌弃谁了!”

裴继压了下来,暴虐,沉沦的疯狂。

“不要!

你会……”剩下的话被裴继的激吻堵住。

我试图挣扎,双手却被扣住,死死压在头顶。

随着衣衫被撕破,丢弃,我急得眼都红了,眼泪流出来。

不可以!

阿奴,不可以!

疼痛传来,我噗地吐了一口血……8热血喷在裴继脸上,他终于停下了疯狂的肆虐,错愕地看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

你,竟然还是……”我用力将他推开,处于愣怔中的男人,被推得趔趄跌坐在地。

错愕过后,他勃然大怒。

“你竟然为了这个,咬舌自尽!”

“你就这么恨我吗?

啊!”

裴继彻底疯了,跳起来,就来掰我的嘴。

这时,我又吐出了一口血,这次是黑色的。

之后,黑血犹如泉水般汩汩流出嘴角,他堵都堵不住。

我能感觉到生命力在快速流失。

裴继终于恢复了理智,却也慌了。

“大夫,快叫大夫来!”

裴继以从未有过地慌乱跑了出去。

大夫来了,一把我的脉,悚然大惊。

“不好,是琨玉秋霜!”

当啷,裴继手里的药箱惊落在地。

琨玉秋霜,比喻坚贞劲烈的女子。

在夏国皇室是一种剧毒,专为那些从未侍寝过的妃子而准备,以防皇帝驾崩后,妃嫔与人私通。

服此毒者,需为处,子,之身,一旦与人媾和,不但自己会毒发而亡,奸夫亦会中毒。

琨玉秋霜之毒,无解 “贱人,竟敢损坏龙根!”

入宫第一次侍寝那夜,带倒钩刺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我的身上,鲜血顺着鞭子流下,我以为自己这次决计活不成了。

“贱人,你不是贞烈,不肯委身于朕吗?

想和你的小情人双宿双栖,是吧?”

穿着龙袍的中年帝王已经疯了,一心只想报复我,让我和他一样痛苦。

我后来问过御医,因为常年荒淫,他已经废了。

可身为帝王,他不认,四处搜罗美人,只为让他再展雄风。

我错就错在,生的太美,让他又有了行的错觉。

“朕给他个谋反的罪名,如何?

不仅他要当众受凌迟之刑,还要诛九族!”

“是我犯错。

你要杀,杀我!”

我匍匐到疯癫了的帝王面前,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

“都是我的错,不论是剁成肉泥,还是挫骨扬灰,我都认罚!

求皇上饶了他!”

我想给他磕头,却被他捏住下巴。

“不想朕杀他?

好,朕给他一条活路。

待他大破北戎班师回京,你亲自给他一个罪名……”癫狂了的帝王,声音犹如魔音穿脑。

大业十三年,镇国侯裴继,意图染指帝妃,圣人念其往日功勋,贬其为西北一看门小卒。

夏国战神一遭覆灭。

“爱妃,朕给你个见他的机会如何?”

穿着龙袍的男人,声线已经变得有些阴柔。

“别想着和他逃跑。

你若逃,朕便杀了西北侯全族。

裴继的性子,你应该了解,到那时,你们也只能做一对怨侣了。”

“你要死,只能死在北戎可汗的床上。

你乖乖听话,朕一个高兴,说不定给你的裴郎官升一级,直接封异姓王。

如何?”

疯了的帝王大笑着离去……“将军,主子这些年太苦了!”

翡翠痛哭失声。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八尺高的汉子,让戎族闻风丧胆的战神,泪崩在我的床沿。

“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恨你!

辱你!

虐你!

你……”裴继泣不成声,却再舍不得责备。

“别哭~”我轻柔地抚摸裴继的鬓角。

短短五年,已经生出华发。

“我的阿奴是战神,不能哭,会让下面的人笑话你的。”

我以指为他拭泪。

“阿奴,我要走了。

答应我,余生,把我忘了,娶妻生子,好吗?”

裴继握着我的手,不停摇头,仿若记忆中那个青松少年。

如果,那年,我们没被父亲抓回去,孩子应该都已经绕膝跑了。

命不予,奈何?

“阿奴……我在。”

裴继哽咽。

“这回,真地要说再见了。”

大业十八年冬,一代绝色妖后,卒于西北烈阳城。

镇国侯裴继悲恸欲绝,停灵不葬,以水晶棺储之。

三日后,镇国侯裴继举兵造反。

大业二十年,裴继带三十万虎狼之师攻入夏国京都,斩昏君于市,建国,乾。

乾高祖,裴继,在位十二年,励精图治,外伐蛮夷,内施仁政,国泰民安,万邦来朝。

终乾高祖一生,未曾纳妃,唯立楚氏娉婷为后。

死后亦与其合葬于野。

因未留子嗣,薨后,禅位于贤者,开历史之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