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没留意到荆鑫脸色的变化,兀自兴奋地说:“以前一卷竹简顶多写个三五百字,现在换成白纸,字数不限,而且你想啊,一卷竹简扛起来都压手,几张纸却轻飘飘的……朕批阅奏折方便不说,大臣们上奏也能把事儿讲透彻,不用抠字眼,事情处理快,讲故事也流畅多了。”
“爱看书的人也受益,不用捧着好几卷沉甸甸的竹简,一本册子就搞定,多好啊!”
说完,始皇帝的目光停在了荆鑫身上。
这个最小的儿子总能给他意外的惊喜。
不过这时,荆鑫的脸色可不太好。
嬴政心头一紧,孩子这是怎么了?
他虽是大秦威严的始皇帝,但也是一位父亲。
人越上年纪,越珍惜亲情。
嬴政和颜悦色地问:“孩子,哪儿不舒服吗?”
荆鑫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儿臣为父皇高兴……”嬴政有些哭笑不得,荆鑫一脸不痛快,还说为他高兴?
这谎话谁信呢。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你面露忧虑,显然心中有事,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朕让你不开心了?”
荆鑫生硬地回道:“不敢。”
嬴政笑了,这哪是臣子对君王的样子,分明是个跟父亲闹别扭,又拉不下脸的孩子。
扶苏、胡亥他们在自己面前,要么正直刚烈,要么就是讨好畏惧,像荆鑫这样真情流露的,还真是没有。
嬴政目光温柔,直接走到荆鑫身旁。
“不敢?
那就是有心事啰……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轻轻拍了拍荆鑫的肩,示意他坐下。
荆鑫心里虽有不满,还是顺从地坐下了。
“跟朕说说吧……”荆鑫皱皱眉,在始皇帝温和的目光下,终于忍不住开口:“父皇应该知道,儿臣造纸是为了什么……”嬴政一愣,想起之前荆鑫带着纸张来献宝的场景。
少年一脸认真,直说:“儿臣见父皇常读的竹简重达几百斤,实在吃力。
就想着,如果能找到东西替代竹简,既能记录东西,又能让父皇轻松些……”回忆至此,嬴政沉吟道:“原来是为了让朕少受累啊!”
荆鑫点头,神色平和:“父皇昨晚到今晨,夜以继日地工作,连饭都不好好吃,这哪是我当初想减轻您负担的初衷?”
“竹简笨重,容量小,父皇常常批阅到半夜。
父皇身强力壮,但长久下去,也会伤身。
大秦没了儿臣没关系,但不能没有父皇,所以我才想方设法造出纸来,改写记录方式,让父皇能轻松些……没想到父皇反而更加拼命,儿臣很担心……”嬴政苦笑,孩子说的一点没错。
难怪见到自己后,脸色会变得那么快。
我的小十九担心我的身体,我却忽略了这份关心。
他叹了口气,心中的歉意又添了几分。
轻咳一声,“子正的意思,朕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这样。”
荆鑫撇撇嘴,“父皇是一国之君,儿臣哪敢指指点点?”
话音刚落,他又忍不住说:“父皇要清楚,熬夜伤身,有害无益,下次万万不可再犯。”
嬴政眼里含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好,下次绝不这么干了。”
此刻,他不像那高高在上的大秦皇,更像是个普通的、听儿子话的父亲。
一旁伺候的宦官们惊得目瞪口呆。
尽管他们在这里很久了,对始皇帝对荆鑫的宠溺已习以为常,但现在这种近乎寻常父子间的交流,实在超出了他们对君臣关系的认知,一个表面傲娇实则心疼老父亲身体的少年,和一个在外铁血内里对儿子充满柔情,知错又爱犯的老父亲。
荆鑫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放过这个话题。
“父皇,儿臣创办的商号已在咸阳引发购纸热潮,下一步计划推广到其他郡县,以咸阳为中心,辐射全国……这样,大秦的白纸很快就会普及到每个百姓手中……”嬴政微微点头,对此并不太在意。
其实他对商人一向持忽视态度,即便他们能带来丰厚的利益。
如果不是荆鑫保证只做幕后推手,绝不出头露面,他是不会同意荆鑫涉足商业的。
嬴政笑道:“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父皇,前几天卖纸的账算出来了,除去成本,足足赚了五万钱……”荆鑫挠挠头。
嬴政心中一震,“这么多?”
五万钱当然不会让他惊讶,但这才几天?
短短三四天,就有如此惊人的收益,简直是下金蛋的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