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站上冲浪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很对我口味的视频。
镜头随着音乐声慢慢上移。
那画面确实带劲。
正在我沉浸美色无法自拔的时候，镜头继续上移，落在了女人的脸上。
我心中顿时凉了。
女主角竟然是我的女朋友。
我和我的女朋友林妙妙都是农村出来的学生，从上学开始就是同学兼同桌，后来又考了同一所大学。
我们算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彼此两家知根知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念完大学就会结婚。
当我在小视频里看到女朋友那张脸的时候，整个心都凉了。
视频的背景是一个破旧旅馆。
女朋友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和另一个人。
她生的漂亮，右脸颊上还生有一颗小痣。
没认错。
她就是林妙妙。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视频里头。
「哎呦，偷偷看视频了。这女的谁呀？看着还挺有意思......」
「滚！」
我把电脑啪一按，转头怒斥。
室友被我吼的莫名其妙，尴尬摸了摸脑袋，啧嘴道。
「你今天吃枪药啦？」
「不就是看看吗，你怎么是这个反应，再说了这又不是你老婆。」
我闻言更加愤怒，恨不得朝他这张破嘴上揍两拳。
现在我没空搭理他，愤怒快把大脑撑爆了，这么大个绿帽我可忍不了，摸起手机就跑了出去。
不行。
我得去找林妙妙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下楼梯的时候越跑越热，结果一出宿舍楼，全身的热被冷风吹散不少。
我脑袋恢复清醒，步伐放慢了，思维也活泛起来。
脸是她的脸没错。
可我女朋友根本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她学习刻苦，获得奖学金是常有的事。
她靠着奖学金和生活费足够养活自己，根本不用出卖自己。
而且我俩谈恋爱这么多年都只是牵牵手，直到大学才发生关系。
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拍那种小视频呢。
这一切好像莫名透着股古怪。
「小斌，你怎么跑的一头的汗？电话打的那么急，又不说为什么。」
「到底怎么了？」
林妙妙忍不住开口。
她边说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张纸给我擦汗，目露担忧，神色关切。
抽纸自带一股香味，闻起来像葡萄味，清清甜甜的。
她对我真好。
这下到嘴边的质问，我是真没法说出口。
难道要让我拿着视频去质问她，这个和别人的女人是不是你吗？那也太不是人了。
「说呀，怎么了？」
面对林妙妙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我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我一把抓住她给我擦汗的手，却不小心力度大了，她痛的眉头直皱。
我见妙妙就要生气了，急忙解释。
「哦，没什么。」
「我就是想你了。现在该吃午饭了吧，饿不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想你。
林妙妙一听这两字，便不再发脾气，反而笑盈盈地抱着我的胳膊。
「好呀，我们去吃小食堂吧，听说新来了家做酸菜面的，特好吃。」
她皮肤白皙，身体温温热热的，这和我麦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脑海里不可避免的回想起视频里的画面。
再看林妙妙的这条胳膊的时候，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女朋友并没发现我的表情变化。
现在是吃饭的点，这一路上有很多学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我感觉他们的视线好像有意无意落在我们身上。
平日里甜蜜的一段路程，现在变成了痛苦的折磨。
我继续揽着她也不是，直接撒开手也不是。
林妙妙去拿饭的时候，我忍不住从手机调出视频，做贼似的偷摸看，生怕别人觉出不对劲。
我看了一眼视频中女主角，没错啊，就是我女朋友的脸。
就连脸颊上小痣的位置都一样。
「你看什么呀？」
女朋友端面回来了，还给我带回来一杯杂粮豆浆，祛祛寒气，她觉得我穿的有点少。
见我一直盯着屏幕，她皱着眉头很不高兴。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机合上。
「没什么。我忘了今天有没有课了，我看一眼课表。」
女朋友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我顿时松了口气「行了，快吃吧，面都凉了。等坨了就不好吃了。」
女朋友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吃面吃的有点热，她转身把外套脱了放在一旁的座位上。
「你这条项链什么时候买啊？」
我眼神一瞥，就看到了她脖颈处的银链子，心情一沉。
她是不缺钱，可是谁会介意自己钱多呢。
「你傻了，这不是去年你给我买的生日礼物吗？」
是吗。
我看着她这条链子的形状，记忆一点点回溯，好像真是我买的。妙妙她很喜欢这条项链，去哪都要带着。
我下意识就想再摸手机，我想看看那个小视频里的女生有没有带项链。
「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开着空调还热吗？」
女朋友说着说着，语气一顿，见我还是魂不守舍，她表情一变，筷子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
「你太不对劲了，吃个饭还要一个劲看手机，手机里有什么东西吗。」
「还是说你在和谁聊天儿？快点给我看看。」
我真是如坐针毡，左右为难。
女朋友看我这个样子，也不再说话了，红着眼睛来抢我的手机。
我这手机一打开就是那辣眼睛的画面，怎么能让她看到。
就在争抢之中，不知道谁按到了音量键，手机里暧昧的声音越来越响，响的我头皮发麻。
食堂吃饭的人都把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我急忙去按关机键，林妙妙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抢到手机不可。
我顾忌着食堂有很多人，不好把事说的很清楚，谁知林妙妙趁机抢过手机。
她大口喘息，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下一刻就要落到手机屏幕上。
我试图阻止却没能成功。
手机屏幕一解锁，她在画面中看到的是自己的脸。
女朋友呆站在原地。
手机掉在地上。
视频里不堪入耳的声音在整个学校食堂回荡。
我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林妙妙的脸色从急红转白，指着地上的手机满脸不可置信。
女的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可男的很明显不是我。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急忙把手机捡起来关上，转头对着一圈人怒斥。
「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的！」
旁边的人还在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偷拍我们。
这要是被人拍下来放到网上可就糟了，我
当即就要拉着她走。
「妙妙，有话我们出去说。」
女朋友看看我，回想起我这一路上疑神疑鬼的表现，瞬间就明白了。
「郑斌，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怀疑我。」
她语气愤怒又心痛，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
「我告诉你，我林妙妙行的正坐的端，我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情，你爱信不信。」
她把话一撂完，转身就走，走的太急太快，腿直接撞到了桌子的边角。
食堂桌子是铁的，撞上的这个刚好是有缺口的，就见她疼的一颤，也不看停下来看看，硬是瘸着腿往外走。
我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好受，追上去扶她，被她一巴掌拍开。
「他女朋友出轨了？」
「吃个饭还这么刺激，就跟看电影似的。」
「这女的跑了，是不是心虚呀。」
「都这样了还舔。」
中午吃饭的人不断往涌，林妙妙从艰难的从人流中挤了出去。
我就这么看着她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嘴巴里砸出一丝苦味，越想越后悔。
蠢死了。
万一这是别人给她p的图，或者就是这么巧，两人就是长的像，再不济这就是林妙妙本人。
我们这么长的感情，什么样的坎儿跨不过去，就算真的是她，那又怎么样。
那可是妙妙。
我小时候从墙上摔下来，家里人都去地里打谷了，妙妙当时还比我矮一个头呢，她那么瘦小，硬是把我背到了二里地外的卫生所。
「黑色的头发越看越绿。」
「这哥们儿也是能忍啊。」
我脑袋乱做一团，他们还在说个不停，就像是雪花电视里嘈杂的背景音，说的我心烦，听得我心头火起，猛的踹向桌子。
「谁再多说一句，老子弄死他。」
林妙妙回到了宿舍，不管我打多少电话她都不接，发多少短信她都不回。
她生气了。
可能最气的就是我不信任她。
本以为在食堂吵架只是个小事儿，毕竟学校里的奇葩事太多了。
谁知第二天我和林妙妙的事被挂上了学校表白墙。
那个人是匿名发的，他称呼我为绿帽哥，还说我女朋友当外围被我发现了，所以才在食堂大吵特吵。
配图恰好就是我和妙妙相互对峙，手机掉在地上的场面。
幸好这照片的像素不是清楚，看不出来手机屏幕上的女人样貌。
这个人贴心的给我们的眼睛处打了马赛克，可是认识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谁。
见我闷闷不乐，宿舍老三安慰我。
「你和林妙妙都谈这么多年了，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看人家林妙妙也不是这样的人呀。」
「是不是出去住的时候，让人家偷拍了。」
不可能。
偷拍有可能，偷拍我和林妙妙没可能，我们这才刚大二，还没有过这样亲密的行为，顶多就是牵手亲嘴。
再说了是不是我的身体，我还能认不出来吗。
室友老二也过来劝。
「斌哥，我早就看那女的不正经了，放心，我回头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兄弟看开点儿。你说人生在世，头上哪能不沾点儿颜色呀？」
「林妙妙太渣是渣，长的是真漂亮，你也不算亏。」
这老二太不会说话了，我听了心中更窝火。
「放屁！嘴巴干净点儿。」
「你说谁不正经呢？那是我女朋友。」
老二困惑的挠挠头，觉得热脸贴了冷尾椎。
「哎，你别硬撑了。」
「再说了，要不是这样的话，你干嘛跟她在食堂吵架呀？」
老二一说起食堂，我就想到妙妙磕伤的腿，心里堵着喘上不气。
突然记起来妙妙的腿上是有个旧疤，那道疤大概两三寸，位置在右侧腿弯。
我急忙翻出那个视频，调节进度，让画面停留在有腿的位置。
我看得清楚，视频里女人小腿滑细腻，没有半点疤痕。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这个视频是合成的。
我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都怪我没沉住气，妙妙性子特别倔，她肯定受不了被污蔑。
宿舍三个人见我正伤心着呢，突然一骨碌爬起来把绿帽视频看了一遍，表情都有些古怪，以为我被刺激傻了。
「视频你们都看过了？」
宿舍三人听到这句话纷纷挠头，看脚尖儿的看脚尖儿，看天花板的看天花板，翻书的翻书。
过了一会，老四说道。
「放心，真没看。」
「你电脑密码我们哪知道。」
我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开口道。
「我已经确信那视频是假的，AI合成的，里头的人不是我女朋友。」
他们表情松动，似乎也想过来见识见识。
我赶紧把手机捂住。
「是合成的也不准看！要不然连兄弟都没得做。」
开玩笑我能让他们看吗，那可是我女朋友的脸。
这倒给我提了个醒。
视频不能一直挂在上面，我整整举报了一夜，才把这个视频下架。
期间我点开他主页的去看，隐私账户，唯一发布的一条动态就是我女朋友的合成视频。
这人的头像用的是普通的风景照，id看起来也没有倾向性，就是一串字母加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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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id号。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买了跌倒损伤的药，还买了纱布和云南白药去给女朋友送。
我不知道伤处情况，只好每样都准备点。
我就站在林妙妙的宿舍楼底下，她还是不肯见我。
好不容易碰见了她的舍友。
舍友装作没看见我，拿了外卖就往回走，我急忙喊住她。
「妙妙情况怎么样。」
「腿伤的厉害吗......帮我把这些捎给妙妙。」
舍友被缠的烦了，她声音很不耐烦。
「林妙妙回来哭了好久。」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十多年的情分你都不相信她，人生有几个十年？」
我听的一阵羞愧，千托万托才她把消炎药带给我的女朋友。
这时，两个女生下楼看见我和舍友说话，对着我们翻了个白眼，神情很是不屑。
「这不就是舔狗吗？女朋友都这样了，还舔。」
「林妙妙看起来挺清高的，没想到背地里还挺会吊呀。」
林妙妙的舍友当场不乐意了，她指着这两个女生就开骂。
「用你们多嘴了，闲出屁了。」
「事情的真相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再乱扣帽子，小心我撕了你们的嘴。」
在她的无差别的火力输出之下，两个女生悻悻的离开。
舍友露出一脸心累。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她其实不缺你这点儿东西，要是真为了林妙妙好，就想法子把表白墙上的东西给删了吧。」
糟了。
我昨天光顾着举报视频了，把表白墙这事儿给忘了。
我匆匆打开手机。
看到我们的这则帖子盖了一百多层了，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帖子下头吵作一团。
「那天我就在现场，场面特刺激。」
「这女的是一个舞蹈系的系花，林妙妙，那个是她对象郑斌，这两人是一个高中的......」
「我靠，这林妙妙太不检点了吧。」
「就我一个人关心帖子是谁爆的吗？」
「这帖子怎么还不删。」
......
林妙妙的舍友说，她们不管怎么和运营表白墙的人沟通，这人油盐不进，已读不回还不删帖。
帖子刷的很快，有一个回复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骂的很脏。
「林妙妙就是个天生的b子。」
「我还见过她的视频呢......」
在看到这条评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脑袋里的那根弦断了，大脑都快被愤怒冲当机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几乎就能肯定，这个人和上传合成视频的是同一个。
视频上传时间在三天前，这么短的时间，真的会有同校人也刷到这个视频并认出来她是谁？
除非那人就是上传者。
在校园的网络社群，大家多多少少会顾及一点自己的形象，有些话不会说的特别露骨。
这个人说话肆无忌惮，说话的语气口吻和那个变态差不多，还知道一些细节。
而且这两个账号都匿的很干净。
这会我无暇管他，满脑子都是「删帖」。
我私信表白墙的管理员。
就像林妙妙舍友说的那样，表白墙的管理员对所有的信息都是已读不回。
我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不知道冲谁撒，表白墙上个管理员毕业后，这里的运营权不知道叫谁买走了。
这人只管热度，完全不管别人死活。
我在帖子下评论。
「我是照片当事人，也是对方男朋友，这事情根本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不要以谣传谣。」
「诽谤造谣最高可判三年。」
不知道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因为我拉上同学一块举报，这个帖子在半夜悄悄的没了。
后来我才知道是学校做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怕事情闹大，影响学校声誉。
毕竟「外围女」这事听起来就很不光彩。
视频没了、帖子删除、校方介入......
那家伙跟认怂了似的，他在表白墙骂人的小号注销了，网站上那个id也没再继续更新。
就是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要不然高低也得赏他两脚。
我一门心思求和，发短信解释前因后果，送吃的送药一天没落下。
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林妙妙最终也原谅了我，只是还有些生气，对我比较冷淡。
我以为这事到这里就算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我们俩的真实照片还是学生群里传播开了，去超市买个东西都有人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们。
怪不得她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原来是害怕这个。
我安慰妙妙，我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现在视频、帖子都没了，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把这事忘了。
只需先忍忍。
林妙妙没说话，还是一脸忧心忡忡，她思衬片刻，便要我最近先别去见她，等风波过去。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我实在是很想她的。
她上公开课的时候，我悄悄溜进教室坐在后排。
她憔悴了很多，眼下还有淡淡的青痕。
「她就是林妙妙啊，这个外围长的还挺清纯。」
「不是澄清了吗？」
「这你也信，我只能说明懂得都懂。」
「啧啧，也不知道多少钱。」
他们肆无忌惮的讨论着，目光死死黏在她的后背上，音量越来越高，好像就是故意要让她听到一样。
老师重重一摔桌子，他们才稍微收敛。
所以真相重要吗？
对有些人来说根本不重要。
别人随口编纂的谣言，就能轻易让林妙妙从一个好端端的学生变成了被随意凝视的客体。
我看到林妙妙坐的笔直，在全身贯注的听老师讲课，对其他声音充耳不闻。
我太了解林妙妙的，她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我心中既愤怒又心疼。
「同学，这是你吗。」
后排的同学忽然拍了拍那三个男生的肩膀，把手机伸给他们看。
他们讨论的太忘我，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被偷拍了，而这个手机中图片就是他们刚才嘎嘎笑的样子。
图片下边写着「清纯男大学生求包养，给钱就卖。」
那三个男生一看脸色就变了，反应最严重的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
「谁！这是谁干的？」
他越是这样，看他的人就越多，一道又一道眼神落在他身上，让他下意识的噙住嘴。
他根本分辨不出他们眼神中的含义，是好奇、是打量还是在估价，他被看的后脊背发麻。
现在的他们没了之前议论别人的兴奋劲，全部都缩起脖子，恨不得原地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