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干的？」
一下课林妙妙正要走呢，就被他们三人截住，语气愤慨，忘记自己是怎么议论她的。
「别走，听见没。」
林妙妙眉头一皱，根本不愿意搭理。
其中一人还想上前推搡林妙妙，被我一脚踹在地上。
「那就都别走了」
「有话和我说完再走。」
这是晚上的最后一节课，大家都赶着回宿舍，现在教室里头没剩几个人，给我很大的发挥空间。
被踹倒在地的人觉得被落了面子，张嘴就骂。
「有病啊，多管闲事。」
「我说你这么激动，原来你就是绿帽哥，女朋友做外围还怕被人说啊。」
现在能忍还算是个男人吗。
我按耐不住怒火，几拳下去就把他们干翻了。
我干惯苦力活，放假还去工地搬过砖赚生活费，体力和耐力不是他们三个弱鸡仔能比的。
几个回合下来，他们被打的叫喊连连。
我揪住一个人的头发，企图再来一拳，胳膊刚抬起来就被林妙妙抱住了。
「小斌别打了，再打会出事的。」
她两条手臂紧抱着我，声音闷闷的，说着说着眼泪一滴滴掉在我的胳膊上。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她体温好低，唯独眼泪是温热的。
我的心都要被这几滴眼泪烫穿。
「好。」
我收回拳头，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
被打的几个人不知死活，嚷着要报警，还要给我处分。
林妙妙哑声道。
「也不知道是给谁处分？」
「上课你们做的事，同学老师都有目共睹，下课还堵着不让我走，我男朋友是为了保护我。」
「如果你们要还不依不饶，我保证你们对我说的这些烂话，全校的人都知道，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上不了台面，只能吃下这个亏。
他们害怕。
凝视的主客体一颠倒，他们就怕了，害怕被人指指点点，就像在课上那样。
「小斌，把我送回去吧。」
林妙妙把装书的包往我胳膊上一放，情绪缓和多了，伸手就要我牵。
我没有伸手，而是在她的一声惊呼中稳稳把她抱。
我们好些天没亲近了，我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而且......她腿还没养好呢。
这事一闹，明里暗里打量她的目光少了很多，确实平静了一段日子。
林妙妙嘴上说着不在意，但是她的性格明显变了，变得非常的敏感，我尽力呵护她，陪伴她。
日子在一点一点过去，那件事造成的影响和伤害在逐渐消弭。
妙妙的腿恢复的七七八八，人也开朗很多，为了证明自己真的走出来了，妙妙她还参加了学校里的演讲比赛。
力压很多竞争对手，顺利获得了学校的一等奖。
眼见她的状态越来越好，我打心底里为她高兴，可就在这个时候，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妙妙......割腕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我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几乎拿不住手机。
这事幸好被她的室友发现并阻止了，只在手腕处留下了一道很浅的印记。
怎么会这样。
她的舍友悄悄告诉我，林妙妙的手机号被人盗取了。
自从获奖开始，有很多陌生人给她一些暧昧骚扰的信息。
她的身高、体重、姓名和家庭住址都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妙妙怕我担心才没和我说。
林妙妙被救下来后，不想这事让别人知道，她不愿意再成为舆论的中心。
她的舍友商量了一下，还是把这事告诉了我，可能是看到了我对林妙妙的维护。
林妙妙竭力表现的正常，只是她的精神状态是肉眼可见的恍惚，甚至走在路上会突然大喊大叫。
我哄着妙妙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她这是得了应激障碍，还有轻度的抑郁。
简单来说就是心生病了。
吃药是可以控制病情的，除此之外我知道心病还要心药医。
我帮妙妙换了新手机还办了张新卡，然后拿走了妙妙以前用的。
我感到震惊的是，光是今天就有二十来个加好友的。
全部都是污言秽语。
林妙妙得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我同意了一个人的好友申请。
那个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给我发各种骚扰的话和P图。
我第一眼就发现了端倪，有几张照片很明显是偷拍，图中妙妙正在演播厅后台备场。
嗯，范围缩小了。
当时在演播厅后台的人干的。
我强压愤怒，继续套话。
这人的警惕心很高，在我暗示他可以做点什么之后，色胆压过了理智，把所有的东西都吐露出来了。
原来这些东西都是他从一个论坛上买的，那个发帖人说他自己亲身体验过，还有视频作证。
而视频就是AI合成的那个。
这两个id都在学校里边，要么他们是一个团伙，要么是同一个人。
顺着这个id发布的内容，我看到了的照片，最新发布的有好几个女生都是这次演讲比赛的参与者。
幕后黑手把这些女生的信息当货物一样出售。
「我也收到过这样的信息，我还以为是因为网购。」
刘同学是进入复赛的成员之一，也是被造谣的人，她收到的信息不到林妙妙的一半。
这个人好像特别恨林妙妙，不仅给她P图最多，还把她的信息价格压到最低，恨不得人人都来踩林妙妙一脚。
「后台乱糟糟的，我还真没注意。」
「人员流动很大，参赛的、报幕员还有学生会临时来帮忙的同学，加起来得有30多了。」
这30来个人，至少有一半不在名单上，是临时拉来充壮丁的。
不过......
这些女生来自不同的系，一个人偷拍简单，可要是掌握她们的身份信息就没那么简单了。
反过来想，如果这人是女生都认识，那就好解释多了。
我挨个受害女生去问，最后经过重重筛选，圈定了学校学生会宣传部的副部长，比我们大一届，平时都称呼他为学长。
另一个女生皱眉道。
「不会吧，确定是他吗。」
这男生文质彬彬，家庭条件优越，打扮的很是干净，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种龌龊事的人。
我不确定，但是符合条件的只有他一个，我还知道他在最终的决赛对垒的时候输给了林妙妙，屈居第二。
永远不要低估别人的嫉妒心，也不要美化别人。
而且他的身份就是他的隐身衣，可以光明正大的举着手机到处拍，别人也只会觉得他再拍宣传材料。
的确，某种意义上的「宣传材料」。
我借用其他人的账号看了他的社交信息，看起来挺正常的，朋友圈也有发些视频和照片。
恰恰是这么几条信息，让我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p图软件就那么几个，长久使用会形成自己的风格和偏好。
他在朋友圈用的文字和特效与那几张恶意p图使用的差不多。
可这算是捕风捉影，仅是个人的猜测。
如果想制裁他，我需要拿出更有利的证据。
我偷偷跟了这个学长两天。
他去图书馆，我就跟到图书馆，他去食堂，我就跟去食堂。
我发现这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蛆，半点见不得光。
去图书馆，上一秒还礼貌的向人打招呼，扭过头就摸出手机敲敲打打，没一会帖子就更新了一张偷拍。
他做完这一切，眉角眼梢的得意根本藏不住。
我一想到他也是这样对我女朋友的，就想让他的脸碰我的手。
他手机不离身。
我要证据好办，他手机里肯定有，直接抢下来得了。
不过直接抢好像不大妥当，万一被不明真相的人拿下怎么办。
他揣着手机进了厕所。
我想我不能再等了，得抓住机会。
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进了小隔间，我看了看其他隔间正好没有其他人，便把厕所大门关上了。
我轻手轻脚的走近他的隔壁，脚踩抽水箱，噌噌几下就上去了。
我一低头就看到他蹲在那里看手机，他这会绝对想不到自己上方会冒出个脑袋。
他看见我吓了一大跳，这会他还没意识到我是为手机来的，牢牢护住了自己。
我本来是打算直接跳进去，可我发现他手机还开着，根本不用我逼他输密码，干脆抢。
他吃惊的看着我，表情瞬间慌乱。
「变态啊！」
「快把手机给我。」
我飞快撤回隔间，拿着手机就是一顿扒拉。
他想效仿我站在水箱上，但他个子不够高，只能露出小部分，根本没办法抓到我。
接着，他立马去敲我的隔间门，敲也没用，我根本不会开的。
其他照片我在相册没有看到，可能是放进私密相册或是删除了。
不过他刚发的这张偷拍照片还没来及处理干净，甚至连放照片的网站都没登出。
他就是lou5543l。
侮辱和欺负我女朋友的人。
「我警告你，我可报警了。」
他急了，在外头拍门叫喊。
我用我的手机拍了几张作为备份，然后就猛的开门，他还在大力拍门，根本没反应过来，差点一个踉跄差点栽进蹲坑里。
我看他这一副狗吃屎的样子，冷笑道。
「报吧。」
「不敢是吧，我来帮你。」
我把照片发给了之前的受害者，然后报了警。
我们这边大学城1千米之内就有个警局，所以出警很快。
不过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图书馆的男厕所。
厕坑拿人还是很炸裂的。
吵闹声也引来大群学生围观。
警方把我们两个都带回了警局，我和警方全盘交代，受害者也匆匆赶来报警作证。
警方果然在他手机里发现了很多图片和视频，还有那么多恶意P图。
他开始还想撒谎，在铁证之下也只能灰溜溜的承认了。
他说，自己就是好胜心太强。
他觉得这些女生是仗着外貌进的复赛，一点真本事没有，自己被刷下来不公平。
一气之下走了岔路。
警官见过很多罪犯，觉得这样的说辞简直虚伪到可笑。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不是好胜心太强，是脸皮太厚。」
「参加比赛的也不只你一个，他们也没有去造谣啊。违法犯罪还不忘美化自己的，你还是头一个。」
最后证据确凿，他被拘留了。
这事兜兜转转传回学校，社群直接炸开锅了。
图书馆的事儿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他们还疑惑是怎么回事儿呢，现在被曝光出来，讨论热度空前的高。
「真的假的！」
「警方都来了，还能有假？我在图书馆都看见了。」
「王某某，还是咱们学校的名人呢，我听说他爸还是院长......」
「前排的，注意一下隐私，好歹是同学。」
「当初林妙妙和他男朋友那事，你们也没见谁说要保护他们隐私，现在反倒来保护王某某的隐私了？」
这次学校反应的更快，不到一小时就做出了处理，在每个班里都下达禁止讨论的指令。
这我理解，为了学校声誉，控制下舆论也正常，学校里出了这么个人渣，估计他不被开除，也得挨个大处分。
让我没想到的是，学长好端端的回来了，没有任何惩罚，甚至还登上了保研的白名单。
凭什么？
我女朋友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这个人渣却能顺风顺水的当上研究生。
难道就因为他有个院长老爹。
回来后他不禁没有收敛，反倒有恃无恐起来，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女朋友抑郁了，每天都去她宿舍楼下面转悠。
我把他弄走，他趁我不注意还会回来，就像永远赶不走的苍蝇。
「腿长在他身上，我们有什么办法，路就在那，我们不能不让他走。」
我要学校给个说法，学校直接回避装死，让辅导员拿毕业证的问题来威胁。
他们还要给我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处分，名头就是我上次抢他的手机。
我恨的牙根痒痒。
林妙妙是很坚韧的女孩，她看着在楼下晃悠的学长给我打电话。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听的小心翼翼。
「就是他呀，真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之前我觉得人人都像坏蛋，现在知道害我的人是谁了，就不害怕了。」
她说的轻松，我知道她是怕我担心。
「还有两年就大学毕业了，很快的，他总不能毕业后还找麻烦吧。」
还有......两年。
学长的行为没有收敛，我陪林妙妙去上课的时候，他竟然大模大样的走进了教室。
林妙妙呼吸急促，手脚发凉，她对我笑了笑，努力装作不在意，可是发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
一场课下来就跟打了场仗似的，她根本没办法挪开自己的视线。
送林妙妙回宿舍后，我截住了他。
「你怎么才能放过我们？」
学长眼睛一眯，嗤笑道。
「放过你们？怎么可能！现在别人看我都跟看垃圾一样。」
气的我想打他。
这货看到我举起的拳头，明显呼吸一滞，接着又满不在乎的道。
「你打吧，打不死我，我就一直缠着你们，你女朋友不是抑郁了吗？我就是要把她逼到死。」
这是一条林荫道，右边就是一条人工湖，四处黑黢黢的，唯一的路灯还在前方四五百米的地方。
学长见我举起拳头又放下，以为我怕了，继续洋洋得意的激怒我。
「知道我为什么选中林妙妙吗？」
「因为她骨子里比谁都贱，我向她告白，她竟然不同意，我家世学识哪里配不上她，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对，我P视频就是为了毁她，没想到她不仅站起来了，还能侥幸赢得比赛，像这种自以为是的b子就应该......」
他话没说完，被我抓住衣领拽了过来。
我紧紧捂住他的嘴巴，拖着他穿过路边的绿化。
动手的时候我心如擂鼓，奇怪的是随着他的挣扎，我的情绪反而变得异常平静。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谈话地点选在吗？」
这里僻静、昏暗，鲜少有人。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绿化带比较窄，还紧挨着人工湖，不小心淹死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学长惊恐的瞪大眼睛，全身抗拒，可惜再怎么挣扎，他的半个身体悬空在池面上。就在我快松手的时候，身后的林荫路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正从这里经过。
学长也听到了，他发出的呜呜声更大了，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吸引来人的注意。
近了，更近了。
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学长呆住了，而我感觉后背一暖，被人轻轻抱住，鼻尖是淡淡的薰衣草香。
我知道是林妙妙。
妙妙很久没睡好了，最近在用的是助眠的枕头。
「别这样。」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说不管去哪，你都陪着我，别这样把自己的人生搭上。」
林妙妙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可是只要把他推下去，所有的烦恼就会迎刃而解。
你再也不会睡不着了。
学长身亡的消息传的很快。
早上晨练的老师在人工湖上发现的他，据说是酒后溺水。
这是很多天后发生的事情，我听到消息之后觉得惊讶，然后是庆幸。
人工湖对面就有一个监控，把他醉酒失足掉下水的场面都录下来了，他在水面上足足扑腾了十几分钟。
那天晚上，林妙妙回寝后就觉得很不安，她害怕我做傻事，没敢叫上舍友，自己偷偷出来找我。
可能是心有灵犀。
平时她是不会走这样暗的小路，这次却凭着直觉找了进来。
学长求饶，他称再也不会打扰我们，但是第二天他就跑去告状了。
辅导员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要按到我的脑门上。
「你这是做什么？谋杀啊。」
监控画面上是我架着学长的胳膊，企图把他丢进水里。
我看了一眼黑白录像，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还好没动手。
原来人工湖对面儿还有个这么清晰的监控。
我面不改色，冷静开口：「吓唬吓唬，让他不要再骚扰我们。」
辅导员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
「你在开玩笑吗？看看你把他都吓成什么样了。」
我讽刺道：「我只是吓唬他，又没真丢进去，怎么就挨上处分了？他抹黑别人，为什么不用挨处分还能保研。」
「就因为他的父亲是院长可以摆平一切？」
辅导员儿深吸一口气，两眼瞪得浑圆。
「别瞎说啊，不关王院长的事。咱们就事论事。」
「你不要扯别的。再说那是闹着玩儿吗？你都要把他丢进湖里了。」
然后我身上就被记了个大过，再有两次违规违纪，我就会被开除了。
学长脸色惨白，态度依然嚣张。
「你别以为这样就完了，我说过，你搞不死我，我就把你搞死。」
「郑斌，你最好小心点，要不然等你被开除之后，就剩林妙妙一个。」
他学着昨晚我威胁他的样子，贴近我恶狠狠道。
「到时候，我让我爸给林妙妙延毕，她就得一直在学校......」
他表情一顿，看着我缓缓从上衣口袋掏出手机。
我把手机后置对准他，冷声道：「你再重复一遍。」
学长表情错愕，他呆呆的看着摄像头，片刻终于意识到什么。
「把手机给我！」
他怒吼着冲向我，可惜无济于事，所有的话都现场直播出去了。
辅导员也傻眼了：「你都干了什么？」
马上他就无暇管我了，因为有好多个电话给他打了进来。
没错，我一进来就在直播。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我不能看着他一次又一次伤害林妙妙。
其他受害者在直播间里不断进行曝光，一些本校的学生也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讲了出来。
随着他们的谈话内容，而我的视频早就冲上了头榜头条，王院长还被扒出来学术不端。
「犯法还能保研？」
「某某高校真牛啊。」
「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层层叠加的戏剧效果，在社会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家都知道学长王某某是一个P图造谣的人渣，不仅没有处分，还在院长父亲的包庇下保研了。
最后的结果喜闻乐见。
院长父亲被降职，学长本人也取消了保研资格，开除了学籍。
他彻底沦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只是学长被踢出学校后很不甘心，还想溜进来对我进行打击报复，可惜在保安的阻拦下，屡次失败了。
没想到这回他喝的醉醺醺的，又从学校后门进来，在经过人工湖的时候不慎掉了进去。
当时夜色正浓，根本没人注意到人工湖里淹死了一只老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