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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越轨江乔裴知鹤全文免费

彼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清晨的住院部很安静,除了送药小推车的轻响,只剩树深处鸟雀啁啾。明明之前定好了时间,可江玉芬的电话天没亮就把她震醒。一家子早早空降裴知鹤办公室门口堵人,等林嘉平的特别复诊全部结束,也不过才七点刚过。小孩子新陈代谢快,之前缝合的伤口长得很好,本来就是皮肉伤,所谓的剧烈运动也对恢复没什么太大影响。林嘉平拆完线,两口子神色依然紧张兮兮。季安把林嘉平的病历装回塑料袋,和远远立于门外的裴知鹤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他和裴知鹤同年回国入院工作,虽然没像那个变态一样火箭速度提拔,阅人无数,但在京附医这种国内首屈一指的神经外科,像眼前这种没事找事的病人家属他也见了不少。原本不想再浪费口舌,可门口那人若有若无的寡淡视线飘过来,季安又被迫挤出营业微笑,嘱咐...

主角:江乔裴知鹤   更新:2024-11-12 10: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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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乔裴知鹤的其他类型小说《心跳越轨江乔裴知鹤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彼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清晨的住院部很安静,除了送药小推车的轻响,只剩树深处鸟雀啁啾。明明之前定好了时间,可江玉芬的电话天没亮就把她震醒。一家子早早空降裴知鹤办公室门口堵人,等林嘉平的特别复诊全部结束,也不过才七点刚过。小孩子新陈代谢快,之前缝合的伤口长得很好,本来就是皮肉伤,所谓的剧烈运动也对恢复没什么太大影响。林嘉平拆完线,两口子神色依然紧张兮兮。季安把林嘉平的病历装回塑料袋,和远远立于门外的裴知鹤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他和裴知鹤同年回国入院工作,虽然没像那个变态一样火箭速度提拔,阅人无数,但在京附医这种国内首屈一指的神经外科,像眼前这种没事找事的病人家属他也见了不少。原本不想再浪费口舌,可门口那人若有若无的寡淡视线飘过来,季安又被迫挤出营业微笑,嘱咐...

《心跳越轨江乔裴知鹤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清晨的住院部很安静,除了送药小推车的轻响,只剩树深处鸟雀啁啾。

明明之前定好了时间,可江玉芬的电话天没亮就把她震醒。一家子早早空降裴知鹤办公室门口堵人,等林嘉平的特别复诊全部结束,也不过才七点刚过。

小孩子新陈代谢快,之前缝合的伤口长得很好,本来就是皮肉伤,所谓的剧烈运动也对恢复没什么太大影响。

林嘉平拆完线,两口子神色依然紧张兮兮。

季安把林嘉平的病历装回塑料袋,和远远立于门外的裴知鹤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他和裴知鹤同年回国入院工作,虽然没像那个变态一样火箭速度提拔,阅人无数,但在京附医这种国内首屈一指的神经外科,像眼前这种没事找事的病人家属他也见了不少。

原本不想再浪费口舌,可门口那人若有若无的寡淡视线飘过来,季安又被迫挤出营业微笑,嘱咐了两句废话。

江玉芬掏出随身带的小本一一记下,这才想起来恩人还在外面,连连给丈夫使眼色。

林建国攥着手里的挎包出去,小心打量了好半天裴知鹤的神态,拿手臂挡着塞来一个鼓鼓的红包。

他上前攥住对方雪亮的制服袖子,“裴主任,辛苦您一大早陪我们专程跑一趟,这是我和孩子妈妈的一点心意。”

红包没封口,开口处露出一片新钞特有的鲜粉色,比中年人眼角的皱纹更谄媚。

医院里送红包是心照不宣的惯例。

他很自信,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恩惠上,即便是再清高的名医也难说有多干净,更遑论像裴知鹤这样初入医坛的新手。

可对方神色未动,就像没看见他一样,抽回了那只冷白如玉的手。

人走后,林建国才回过神,和妻子讪讪对望。

裴知鹤最后似乎又跟继父说了些什么,但江乔并未听清,也没看懂继父抛过来的诧异视线。

裴知鹤所在科室的例行晨间查房被打断,又经历了刚刚那样的无声闹剧,她只是单纯地被巨大的愧疚感淹没。

江玉芬一家小声嘀咕着离开,说是要再去营养科给林嘉平开点补剂。

江乔借口回校,溜去医院后门外的小吃街买了几样早点,又一路小跑折返心外病房。

她不知道裴知鹤还会在这里呆多久,更不清楚他接下来的行程,只是抱着赌运气的心,给大概率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裴医生当面说声抱歉。

观景平台空阔无人,江乔平复了一会呼吸,找了个正对走廊门的长椅坐好,开始专心致志地堵人。

约莫半小时后,她循着有节律的脚步声,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的裴知鹤。

任何一个人,哪怕只见过裴知鹤一面,也会认同他很容易找到。

外科医生某种意义上也是体力活,尤其是心外科这种大手术密集的科室,男医生人均满脸疲态,稀疏的发顶篷乱如鸟窝,制服衣襟因为频繁的穿脱而翻卷发黄。

可裴知鹤不一样,即便是刚刚完成一场彻夜站立的战役,他也能毫不费力地维持住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得体,如名字一般的鹤立鸡群,洁净得如同雪原云杉。

裴知鹤朝这边瞥了一眼,和江乔还没来及收回的视线直直撞上。

他停下脚步,在手头的病例上快速写下批注,合上封皮,夹好,递给旁边围着的规培生,“病例里还有赘余,几处写法上的小错我上次提过,明天不要再犯。”

李鲤诚惶诚恐地点头:“谢谢裴老师!我以后一定注意。”

上学时就在论文里频繁引用研究成果的裴神近在眼前,还成了自己实习期间的带教,几个规培生都很珍惜这份好运,恨不得从裴知鹤的一举一动里品出一些天外玄机。

当然也包括他刚刚转身看的那一眼。

这个点没人出来放风,江乔成了视野中的唯一目标。

一行人目送老师径直走向天台上的年轻女人,一联想从神外护士站那边传出来的神秘小女友情报,八卦雷达哔哔作响。

彼此之间交换了半天纠结的眼神,最终对裴神的敬畏战胜了好奇心。闭眼转身,龟速排队进电梯下楼。

江乔这边,裴知鹤在她身边落座的动作太过自然,她怔愣了半天,才如梦初醒地拿出准备好的早点。

烧麦,小笼包,冒着热气的甜豆浆,还有被她不小心一起掀出来的简陋三明治。

江乔把三明治偷偷塞回包里,“裴老师还没吃饭吧,我去后街那边买了一些,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裴知鹤看出她来意,并不戳穿,余光扫过那个露了一半屁股的塑料袋,“你吃了没?”

江乔诚实回答:“……还没。”

“三明治是你自己做的?”

被抓个现行。

江乔尴尬点头,有些局促地把塑料袋整个掏出来,“在宿舍里随便做的。”

她有自己做早饭的习惯,比起营养之类的考量,更重要的是为了省钱。

超市临期打折区买的切片吐司,夹几片黄瓜,涂上沙拉酱,斜切一刀用保鲜膜包好带去学校。

看上去青翠漂亮,但其实只是金玉其外,只需咬上一口,就能被发干的廉价面包噎得四处找水。

少女的耳垂红得像熟透的石榴籽,裴知鹤不再看她,“其实我有职业病,肠胃不好,消化不了太油腻的东西。”

江乔收回被小笼包烘得发红的手指,“那还是……”

“吃点清淡的可以,”裴知鹤嘴角微勾,“三明治给我?”

江乔抬头,剔透的瞳孔微微收缩,里面是没掩饰好的愕然。

他是认真的吗?

裴知鹤捕捉到她的微表情,蓄意曲解,“这么舍不得?”

她赶紧摇头,犹豫着把塑料袋递过去,很不安地嘱咐,“不是舍不得,你……慢点吃。”

怕对方像她一样被噎到,她插好了豆浆的吸管,偏过头偷偷观察。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实在多余。

从小被仔细教养的大家族继承人,无论吃的东西是什么,都能呈现出轻盈至极的优雅姿态。

江乔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咽下最后一个小笼包,听到旁边的人启唇夸奖:“味道很清新,我很喜欢。”

江乔耳后开始发热。

那个三明治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正因如此,才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体悟到对方滴水不漏的周到。

她有理由相信,如果绅士也分三六九等,那裴知鹤绝对能力压群雄,稳坐世界中心的王座。

这种非日常的气氛奇异地舒缓了江乔的紧张,她试着说出自己的来意:“今天打断了裴老师工作,我继父还……给你塞红包,真的很抱歉。”

“江乔,”裴知鹤叫她名字,“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里茫然。

裴知鹤说:“不必为别人的错误道歉,这次也是一样。”

江乔顿了一下,闷闷点头。

循着对方的话头,她终于想起同等重要的另一件事。

她重新攒好足够多的勇气,开口道:“我弟出院前,裴老师送来的外卖被神外的护士们看见了,好像还……传了一些不好的话。”

比如,说裴知鹤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女孩。

还,传她是裴知鹤的地下小女友。

裴知鹤侧过头来,她本来就说不出口的解释,在对方温文的视线中更难以启齿。

她快速补上,“这次真的是我的错,如果给您带来很多困扰的话,我可以去当面澄清。”

裴知鹤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没有困扰。”

江乔没听明白。

但裴知鹤不再留思考的时间给她。

他话题一转,似是无意地随口问:“早上听你母亲打电话,他们还不知道你分手的事?”

江乔“嗯”了一声。

林嘉平拆线短短几分钟,江玉芬拍了好几个晒娃视频发朋友圈,转眼间引来关心电话无数。

自从出售厂房,江家的人情往来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好几个许久不联系的舅舅殷勤来电,表面是慰问小孩子的伤口,实际上却是因为听说江乔和裴家少爷马上要订婚,寒暄里十句有九句不离婚礼。

江玉芬听筒声音开得很大,谈笑的声波如细密芒刺,扎满江乔单薄的脊背。她只好在心里捂住自己的耳朵,徒劳地祈祷裴知鹤不要听见。

不要听见她面上要强,背地里懦弱。

不要听见她不敢说真话,不敢拒绝。纵容一家子继续做攀附豪门的美梦,在不知情的亲戚面前耀武扬威。

可他刚刚说,他听得清清楚楚。

江乔难堪地低下头。

裴知鹤并没有任何指责之意,她拼命地想一个回应。

对方的声音如晨风吹来:“不说也不是不行。”

裴知鹤语气寻常,像在超市里挑选苹果,这只有瘢痕的放下,拿起更光亮鲜红的那个。

他说:“裴家的少爷,不止一个。”


裴知鹤远远地向她点头致意,眼里含着一些笑意,疏离而客气。

江乔有种被抓现行的无措,连忙转身。

她莫名地想起了自己刚刚转学来京市,去寄宿学校报到前,曾在裴家短暂停留两晚。

裴家父母工作忙,各自有事离开,裴云骁在客厅戴着耳机打游戏,懒得应付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镇丫头。

那时候还在读大学的裴知鹤很自然地走过来,接过她掉漆的老旧行李箱拉杆,弯下腰与她局促的视线平齐,温声说欢迎。

光华内敛,神物自晦。

是江乔没见过,也从未敢肖想过的人。

-

江乔的宿舍楼靠近南校区图书馆,路很绕,从大门往宿舍楼慢慢走,路上收到江玉芬的微信。

妈妈:囡囡,最近学习忙不忙?

江乔:不忙,一切都好。

我看备忘录上写了,今天是云骁的生日。你们俩最近怎么样,一切都好吧?

江乔没回,江玉芬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隔了一会又发来一条。

外婆那边雇的老师傅说,之前定下的那匹订婚用的缎子,做完你的旗袍还剩一些,颜色光泽都好看,你问问云骁那边要不要做个领结。

江玉芬不习惯拼音打字,一直坚持用手写输入法。

看到这段消息,去年过年江玉芬抱着手机一笔一划给继父家亲戚写拜年消息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江乔抿唇,犹豫了片刻,把刚刚编辑好的话删了。

好,我问问他。

江玉芬很快回复:云骁那种性格肯定还是喜欢主动点的姑娘,你也别老是木木的不解风情,多约云骁出去玩玩。

马上就要订婚了,正好是容易出岔子的时候,你好好盯着他,别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怪妈妈没提醒过你。

岔子和问题已经出了,谁爱盯谁盯吧。

江乔咽下嘴边的话,叹口气,顿了顿,好。

很熟悉的对话走向。

轻描淡写问两句她的情况,然后切入重点,软硬兼施地催她抓牢裴家小少爷的心。

金龟婿准姑爷才是真实目的,女儿只是个幌子。

她的微信置顶了三个联系人,本系的论文导师,翻译工作室的周老师,剩下一个就是裴云骁。

退出消息栏时,置顶栏一个红点都没有。江乔收起手机,心中思绪繁杂。

她四岁时父亲意外去世,江玉芬为了养活她,贷款包下了苏城郊区的丝绸厂,一心赚钱搞事业。母女两人相依为命,生意好的时候餐桌上多摆一盘排骨年糕,生意萧条的时候只能吃橄榄菜就白粥敷衍,偶尔还要靠外婆家接济。

江乔曾经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她和江玉芬关系亲密,无话不谈,即使再有一个父亲,也未必能待她更周全。

裴家接她来京市读高中那年,江玉芬来探亲,遇见了在大学教书的现任丈夫林建国,两人相识后很快同居领证。等到江乔高一放寒假回家,江玉芬的新大衣已经遮掩不住隆起的肚子。

继父是京市人,有车有房,江玉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再也不用为了吃饭穿衣发愁。

母女俩好几年没说过体己话,江玉芬对她这几年过得如何也不怎么了解。

娃娃亲的事像是给了她一个补偿缺憾的由头,积攒几年的所谓关心无处安放,全都压在了江乔的婚事上。

江乔心里别扭,又不忍说重话让她伤心,每次打电话都觉得煎熬。

经历了今晚这样的委屈,也本能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快到门禁时间,除了车棚后几对搂抱着的小情侣,宿舍楼下已经没什么人。

江乔刷卡上楼,宿舍里只有蒋佳宜一个人在擦头发,脚边洗漱筐里的瓶瓶罐罐还滴着水。

“差五分钟阿姨锁门,卡点女王啊乔宝,又是裴少爷送你回来的?”

她不热衷于秀恩爱,裴云骁也是,朋友圈都没怎么发过恋爱相关的照片。正因如此,哪怕金院校草裴云骁的名头响彻全校,也没几个人知道她是这位风云人物的女朋友。

蒋佳宜是她在校内为数不多的亲密朋友之一,江乔无意对她隐瞒,简单说过两句大概的情况。

她摇头,把系着蝴蝶结丝带的纸袋放进衣橱,“不是,搭别人的顺风车。”

蒋佳宜化妆水拍得噼啪作响,长长地“哦”了一声,“今天裴少爷过生日,看他特意开车过来把你接走,还以为把我们乖乖女拐跑,今晚不回了呢。”

镜子里江乔正低头换鞋,暗粉色的连衣裙收紧,细腰柔软,盈盈一握。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蒋佳宜看得入神,直到江乔起身,才想起来自己本来要说的话。

“对了乔宝,你做的蛋糕我放宿舍阿姨值班室冰箱了啊,明天记得拿。”

江乔一怔,反应过来才点头,“……好,谢谢佳宜。”

蛋糕啊……

要不是蒋佳宜提醒,她甚至都忘了这回事。

从小娇养的小少爷嘴巴刁,乳糖不耐受,植物奶油更是咽不下一口。

为了做这个独一份的生日蛋糕,她特意从打过零工的烘焙店里借了场地,用椰浆代替配方里的牛奶,前后忙活了好几个小时。

本来想今晚人多,顾不上两人说话,和裴云骁约好了第二天中午再单独庆祝一次生日。经过晚上那么一遭,期待的心早就被碾得稀碎。

老校区的宿舍楼翻新做得敷衍,整栋楼就一个公共浴室,热水限时,过时不候。江乔洗完澡回来,蒋佳宜已经爬上床,小房间昏暗安静,只剩江乔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

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屏幕亮着,有消息提示。

裴云骁:[语音]

蒋佳宜可能已经睡了,江乔调低了音量,把手机放到耳边。

男朋友的声音传过来,语气很平,拖腔里有种浮躁的酒气。

宝贝儿我回去了,大哥把你送回宿舍了?

只有这一条,回的是三小时前的消息。

没有解释,更没有歉意。

裴云骁不爱打字,也很少秒回,两人的聊天界面往上翻,几乎都是江乔在自说自话。

她给裴云骁发路边的漂亮雏菊和宿舍楼下的狸花,裴云骁第二天回一句懒洋洋的京片子,“小野猫儿身上多脏啊”。

给他转网上冲浪看到的有趣段子,一概无视,隔几天发来一条通知式的邀约,说老爷子约去家里吃饭,晚上六点大门外司机来接,别让他等。

裴云骁的微信头像是张头戴滑雪镜的自拍,下颌锋利,眉目英挺,皮肤被雪地折射的太阳光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背后是松林高耸的瑞士雪山,有种从未吃过苦的傲气。

蒋佳宜曾经在看了这张照片之后锐评,江乔多半有点外貌协会而不自知,不然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无论受了多少冷落,看一眼裴家小少爷的帅脸就能复活,元气满满投入新一轮倒贴中去。

同样的话,好友说了许多次,江乔也否定了许多次。

初来京市时人生地不熟,她被欺负了,裴云骁帮她出气。上大学后的军训,为了讨好她,他给整个连队的同学都买了奶茶。

人生前二十年里没人给她的偏爱,由这样一个谁都艳羡的同龄少年亲手送出,江乔很难不感动。

她从小没有恩爱的父母,对爱情没什么具体概念。小说里凑一点狗血电视剧里凑一点,裴云骁对她的好,就很接近她拼拼凑凑想象出来的样子。

对她好,她也有好感,互相尊重和忠诚,再加上长辈属意和祝福,她曾以为两人的关系会走很远。

但亲眼看见今晚那一幕后,江乔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语音泡泡,觉得自己就像个蹩脚的话剧演员,勤恳排练了许多年,上台后却突然被通知换了剧本,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场戏演下去。

蒋佳宜床帘里传来压得很低的咯咯笑声,似乎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

她跟江乔提起过,两人都是京市本地人,青梅竹马,计划在毕业后订婚。

靠在桌边,江乔又想起刚刚宴会上,裴云骁听人谈起婚约时皱起的眉。

她似乎应该像往常无数次被忽视时那样,乖乖回复一句“已经到宿舍了,别担心”。

但一阵混合着疲惫的冲动上头,她顿了顿,删掉重新编辑。

我看到了,你和那个女生,在露台。


江乔捧起自己的证,深呼吸一口气翻开。

很平常的红底两寸照,但碍不住两人底子好,连老设备常有的过曝都像是加了一层年代写真滤镜,完全可以拿去做照相馆样片。

托这次拍照的福,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裴知鹤不戴眼镜的样子。

哥哥的长相随母亲更多,原先以为前男友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到了今天她才清楚地明白,与那位以冷艳著称的京城名媛母亲相似,裴知鹤长得好,但绝不是那种平易近人的好看。

没有了镜片做中和,他过于昳丽的五官完全显露,不笑时压迫感如凛冬,和她一起坐在红色背景布前拍照时,又融化成漫山遍野的明亮春意,连演出来的深情都有了十足的感染力。

太像真的了,连她都差点要相信,裴知鹤是真的像他哄外婆说的那样,一直在等她长大。

江乔看着照片喃喃出声,“真厉害啊……”

裴知鹤挑眉,“什么?”

两人走到室外,微风里淡淡的桂花香气松懈了她紧绷的神经,情不自禁就吐出内心的话,“裴老师如果不学医,去学表演的话,现在估计也能当上影帝了。”

这句夸奖发自肺腑。

在外婆家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就骗过了整个小区的街坊邻居。刚刚看手机,小老太太还新发了带一串大拇指表情包的九图朋友圈,乍一看是在展示新做的鲜红美甲,实际却是在指尖捏的东西上较劲,暗搓搓展示外孙女婿削的薄到透光的苹果皮。

完完全全,一整个被彻底拿下。

可裴知鹤动起来的时候会演戏也就算了,连结婚证这么大点地方,他怎么也能在小照片上讲故事?

青梅竹马,暗恋多年,偶像剧里一出现就满屏弹幕喊尬的套路,他怎么随便一演,就能这么清新脱俗有说服力?

江乔扬起脑袋看他,表情复杂。

香槟白的裙子,衬得少女饱满的脸颊像郁金香的花苞。

裴知鹤细长的手指擦过结婚证照片上她的脸,再划过照片上方寓意着恩爱美满的牡丹花纹样,随意道,“艺术来源于生活。”

江乔半是不解半是好奇,“诶?”

“我的演技秘籍,”裴知鹤合上手里的结婚证,像小时候那样手背蹭一蹭她柔软的发顶,“不要外传。”

江乔:“……”

这也能算解释?

想要传授经验就真诚一点,说的这么玄,到底是指望谁来听懂?

-

今天似乎是农历上宜嫁娶的吉日,来领证的新人络绎不绝,顺带也吸引了不少年轻人来摆摊。

两人下台阶时,有位学生脸的女生扛着单反过来招揽生意,“两位要拍照吗?”

意识到是在对自己说话,江乔顺着她的指引向花坛边看去。

女生的摊位就一个小推车,除了型号不同的相机,各类拍摄道具也一应俱全,从手捧花到头纱,再到写着我们订婚了英文字样的银色字母气球,满满登登摆了一车。

生意还算热闹,几对刚领证的年轻夫妇肩靠肩,围着搭起来的露营桌板,手握彩笔给新鲜出炉的拍立得画装饰——

最近这种手绘小照片在社交平台上很红,她以前也代入过,如果她和裴云骁能顺利走到这一天,要画什么样的小图案在领证纪念照上。

可问题就在于,现在这个人换成了裴知鹤。


偷拍开了闪光灯,只是普通级别的社死。

偷拍开了闪光灯把自己闪瞎,但因为手抖拍糊了,才是社死的尽头。

出照片口响起熟悉的滋滋声,穿泡泡婚纱裙的轻松熊缓缓现出全貌。

白亮的闪光灯下,照片里的英俊男人斜靠着黑色的车门,双目微眯,对着她轻笑,点漆的眸光温柔,如星夜下的静谧雪原。

倒是没拍糊,清晰得有些过分了。

这是她给裴知鹤拍的第一张照片,毫无技巧,纯靠模特的顶级美貌混成一张佳作。

裴知鹤之前说过的那句“熟能生巧”重新浮现在脑海,一时间想起的,是与眼前这一刻角色对换的画面——

去年,前年,读高中以来的每一年。

裴知鹤被喊过来为她和裴云骁拍合照的时候,好像也是现在的这幅神情。

也许更平静,也许更有距离感,同一双狭长的黑眸穿过薄薄的手机屏幕,安静地看着她。

车开到岔路口,江乔还在刚刚那个自作多情的联想中走神。

文学生似乎都有些胡思乱想的天赋,一句开玩笑的“熟能生巧”,她就能想到完全不相关的几年前的往事。

不过,“裴知鹤难道真的暗恋自己”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只在她脑海中出现了一瞬,下一秒,她又开始敲打自己,怎么能这样曲解他的意思。

人家只是举手之劳帮家里的后辈拍几张合影,都要在好几年之后被人恶意揣测,对弟弟的女朋友心怀不轨。

好可怜的裴医生。

裴知鹤专心开车,金丝边镜片上窗外霓虹流过,并不曾被之前的插曲影响分毫,周身气息一如既往的温和。

江乔瞄他一眼,心中罪恶感更甚。

农夫与蛇,她就是那条小蛇。

红灯亮起,裴知鹤开口,“送你回外婆家?”

江乔抿了抿唇,“您……?”

“我明天上午十点钟有手术,今晚就必须赶回去,”他停顿几秒,“对外婆那边可能有些失礼。”

她微愣,很快摇头,“外婆不会在意这些。”

连外孙女订婚前夕突然闪婚其他人这种事都能接受得了,外婆怎么会因为这种琐碎礼节刁难他。

她心里的不安,是因为难以说出口的其他顾虑。

裴知鹤还在等她的回复,江乔慢吞吞地启唇,“我……”

他笑,“怕被问到结婚的事?”

一眼被看穿,江乔点点头,不自在地别了一下头发,“……今天您也看到了,外婆那样的好奇心,只是简单解释两句根本没办法蒙混过关。”

返程车票定的是十月七号,剩下的整整五天,她都要和小老太太朝夕相处。

外婆也许不是个合格的审讯高手,但她是恰恰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贼,对口供和编瞎话,一门功课都没出师。

小老太太今天想问没来得及问的问题,她闭着眼睛就能猜出来:

裴知鹤在家里地位怎么样,财务状况健不健康,弟弟妹妹好不好相处,裴家长辈那边同不同意两人结婚,这么忙的工作有没有时间和她约会,继承了这么多家产能不能给她管钱,两人是怎么互相喜欢的,进展到哪一步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准备在哪办婚礼,彩礼按什么标准给……

言多必失,估计她撑不过两天,就要被问得原形毕露。

裴知鹤弯唇,余光扫过她微蹙的细眉,随意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京市?”

他慢条斯理地解释,“裴冉偶尔会来蹭饭,为了不让家里人怀疑我和你结婚的真实性,我希望你至少平时周末能搬到我那里住。趁没课,可以收拾一下行李。假期学校里人少,不需要向舍友解释,我想你会自在一些。”


这句话的信息量过大。

江乔猛然抬头,显得有些呆呆愣愣的,“什么?”

裴知鹤撑起身,长身玉立,站定在江乔长椅正前方的铁艺栏杆前。

他低头看向她,眸光似静谧深湖,“只是换一个人选,可以继续履行原来的娃娃亲,也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解释。”

这句话很长,而江乔只听得懂最后半句。

任何人的范围有多大,她心知肚明。

从她来京市起就期待着这场婚约的母亲,今天打来或没打来电话的所有远亲近邻新旧街坊,时常对她明褒暗讽的继父一家。

以及,远在苏城好久未见的外婆。

江乔在发呆,剔透的茶褐色瞳孔收放,像一只穿梭在黑夜强光里的猫。

裴知鹤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少女的脸上,将话说得更直白:“如果小乔愿意做裴太太,也可以选择我。”

江乔瞠目结舌,已经放大到极致的杏眼睁得更圆。

选择裴知鹤,要怎么选?

是英语测试机考选择题,点击一下进入下一题的那种选,还是……结婚的那种选?

“砰”一声,攥在手心的豆浆杯滚了下来,落到地上。

她抓住长椅的扶手,用力捏紧。扶手上凸起的雕花戳到手心,没感觉到疼。

她迫切地需要接触一些真实存在的物体,好让自己相信眼前正发生的一切。

正在疾速驶离常识的一切。

京市初秋七点钟,日光融着半透明的雾气,如淡柔金纱。

穿在身上的白色制服成了天然的反光板,衬得裴知鹤整个人像一场华丽不真实的梦境,在接二连三抛出它甜蜜的诱饵。

毕业前夕被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劈腿,对外前途渺茫,对内唯唯诺诺,结果仅仅付出一个三明治的代价,就让前男友的哥哥,承载着整个裴家未来希望的完美长子对她提出了……结婚邀约?

如果这都是真的,那她真的可以去给蒋佳宜的实习栏目组投稿:

三句话,让钻石王老五拜倒在我裙下。

裴知鹤蹲下身,不疾不徐地收拾好她脚边的一地狼藉。

他保持着仰视她的姿态,再度开口:“裴家那边,你只需要配合说一句,之前都是误会,从小和我……两情相悦。”

她和裴知鹤,两情相悦。

世界被抽成真空,只剩下年上者磁性的话音在耳边打转。

江乔跟着前男友叫了七年哥哥,到了现在这一刻,才真正认识到对方是异性。

她眼中无法消弭的七岁年龄差,在更广阔的世界眼中,最多只算一句很小的谈资。

裴知鹤当然可以成为她的结婚对象,合理合法,无可指摘。

少女长长的睫毛低垂,抖得很快,似乎在想如何拒绝,或者找一个不那么蹩脚的理由逃离。

裴知鹤双眸漆黑,直直看着她不知所措的眼睛。

明明是示弱般的低位,却透出一股从未被她察觉过的强势,“剩下的事情,我来摆平。”

江乔并不怀疑这句话的分量。

几年里她看得清楚,裴知鹤在家族的话语权甚至压过父辈。

他悠淡说出口的这句“摆平”,不是校园恋爱里小男生的中二誓言,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成熟男人的许诺,会在将来某个滴水不漏的时机,被轻轻松松落到实处。

她好像正站在一条大雾中的岔路口,一边是荆棘丛生的原始森林,一边是笔直通往光明的捷径。

裴知鹤站在捷径入口向她温雅伸手,只要她握住,就能轻松地度过眼下所有的困窘。

江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为什么?”

怕对方听不懂,她快速咽了一下口水,追问,“为什么……愿意帮我?”

在医院茶水间听过的碎碎念重新在耳边响起。

裴知鹤这样一块耀眼到不可能在市场上流通的宝石,简直抢手到令人心惊。

这样的人,即便是想今天就结婚,也多的是比她更好的选择。

和她结婚,是图她一无所有,还是图她麻烦?

裴知鹤抬头看她,语气依然温和,“我们很合适。”

“你需要履约,而我需要稳住家人。”

“明年我就三十岁了,”他唇边露出一个解嘲的轻笑,“到了这个年龄还不结婚的外科医生,风评会变得……有点奇怪。”

她懵懵地点头,“这倒是。”

连她这个无关人士都听过的都市传言——未婚男医生人均海王,鱼池里全是护士和漂亮药代。

“我的工作很忙,”

江乔的反应似乎取悦了他,裴知鹤挺拔的上半身微微前倾,继续开口道:“所以,我没有太多时间去从零开始了解一个人,也没有耐心帮对方融入我的家族,我需要效率。”

他离少女局促的双膝更近,神色平静,“而你是老爷子早就认定的人。”

意思很明显了,论效率……无人能及她。

江乔垂下眼睛,脑海中思绪翻飞。

一张张人脸跑马灯似的闪过,从江玉芬到裴家那位和蔼可亲的院士老爷子,最后落到露台上和女人接吻的裴云骁。

她的脸上从来都藏不住心事。

裴知鹤在原地看了她几秒,站起身。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一些,流动的晨风终于吹进来,将密密实实缠绕在她身边的苦艾香冲淡了些许。

静谧许久的天台忽然传来男人低沉柔和的声音,几近诱哄:“他那样对你,你有没有想过要复仇?”

裴知鹤望向江乔怔愣的双眸,像是一个过分慷慨的路人,哗啦一声给流浪猫打开一个崭新的罐头,“和我结婚,你可以将你所有的痛苦,连本带利地还给他。”

倏地,胸袋里的手机响起,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

裴知鹤接起,低声交代过几句。

路过她时,他在告别前对她耳语:“你难道不想看看,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之后的反应吗?”

江乔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走廊转角。

承认自己的劣根性,和承认自己的软弱同样艰难。

可耳后滚烫的脉搏如擂鼓,她无法欺骗自己。

她心动了。

-

天台谈话后,江乔再没有主动和裴知鹤联系过。

无论给出何种回应,似乎都显得不妥。遇到难以抉择的难题时,她习惯性地想要逃避,这次也一样。

所幸那个靛蓝色的头像方块也没有再亮起。裴知鹤似乎并没有真的在等,这个推论让江乔感到莫名的空虚,可更多的还是宽慰。

两天过后,终于迎来十一假期。

江乔拖着塞满京市特产点心的行李箱,熟练地在火车站汹涌的旅游人潮里穿梭,熟练地爬上夜班火车上铺。

这趟旅程她走过无数次,做兼职和家教赚的钱攒起来,除了生活费几乎都花在路上。

小长假的车厢喧闹,对面下铺的年轻妈妈外放动画片哄小孩,另一个男孩比林嘉平年纪稍大一些,在中铺仰躺着,眯着眼睛偷看江乔裤脚露出来的白皙小腿。

青春期小男孩,呵。

江乔从包里掏出自己做的吸盘简易床帘,刷的一拉,世界清净。

熄灯后,环境终于安静下来,只留下绿皮车缓慢碾过轨道的顿挫。

车驶出京市,枕头下的手机一震。她抖着手按亮,三条未读微信。

裴云骁:[图片]

裴云骁:?

裴云骁:羞辱我呢,我什么时候缺这点钱了?

照片里是裴云骁中环小公寓的客厅,一整面墙的高达模型前,摊着那个她前几天认真打包好的礼物纸箱。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但各色奢牌包装袋被翻得散乱一地,几个形状扭曲的小纸团躺在箱子边的地上——她看了一会才认出,这是她那份手写清单的遗骸。

返回联系人页面。

那个靛蓝色的头像依然安静,江乔呼出憋了很久的呼吸。

前男友的震怒和挑衅穿屏而出,而她意外的没有伤心,也没有一点想回复争论的欲望。

她无法忽视自己刚刚那一刻的期待。

它指向的是,来信人的哥哥。

江乔的抗干扰能力向来一流,又有夜班车老手才懂的小床帘加持,在回老家路上睡眠质量从来都很好,但今天她还是因为这则小插曲失眠了。

熬到天亮,绿皮车终于驶入烟雨蒙蒙的江南。

好久疏于运动,新陈代谢极低。

江乔一大早钻进熟悉的弄堂,硕大的黑眼圈还放在脸上。

外婆好一阵心疼碎碎念,江乔一律用学习太累了做借口,趿拉上拖鞋登登登跑进房门,拉完窗帘又抱枕头。

雨中的苏城凉的出乎意料,她有很多话要跟外婆讲,但首先要先补补觉蓄力,再之前要先找件长袖衣服换上。

江乔在衣柜里翻了半天,一无所获,“我的毛毛睡衣丢掉啦?”

外婆习惯了她一回来就风风火火,“抽屉看看咯,前几天收拾过了。”

江乔高声说一声好。

她跪坐着把衣柜抽屉拉出来,大小色块整整齐齐,甚至还按渐变色排了序。

半年不见,小老太太的收纳已经进化到了如此地步,江乔无语凝噎。

她刚想回头比个大拇指,视线突然捕捉到抽屉最边上的透明防潮袋。

里面装的是一件奶白色的云锦旗袍,视窗里看得见前襟的盘扣和流光溢彩的苏绣,弯如皎月的小桥,取得是她名字的谐音。

即便是很多年过去,也看得出订制这件衣服的人的心意。

她动作停了很久,外婆也扒着门框看过来,“我记得这件旗袍是你高三那年小裴送的吧,毕业典礼我们囡囡还穿着发言了,好有纪念意义的。”

这是她整个学生时代唯一的一件礼服。

她不喜欢拍照发朋友圈,所以外婆当然不知道,不只是高中毕业典礼,还有大学的每一次翻译比赛,活动晚会。

任何需要抛头露面的正式场合,她都穿着它走过。

云锦材质娇贵,江乔一直都小心护惜。暑假前不小心刮了线,所以才特意送回来找熟悉的老师傅修补。

只是到了今天,她和送衣服的人再也没了关系。

裴云骁送的东西她都还清了,只有这件衣服她想自己留着,就当做是一份青春的留念。

江乔站起来,凑到外婆身边,“依您老人家多年的经验看,这件多少钱拿得下?”

小老太太做了四十几年裁缝,对这些很懂。

“小财迷,当年你倒是没想起来问。”外婆调侃她迟到快四年的算计,眯着眼睛笑,“这种工艺已经很少有师傅愿意做了,我看啊,最最少也要八千。”

江乔哦一声,跑到客厅倒水。

一口闷完,她拿出手机,翻到昨天半夜搁置的和裴云骁的对话,噼噼啪啪打字。

旗袍穿过,我就不还了。以后有急事电话联系,钱不够的话短信告诉我。

[转账10000]

大出血,一万块出去,她的勤劳致富账户又光速返贫。

江乔看着自己仅剩两千多的银行卡余额,肉痛得不行。

对方却极为少见地秒回。

裴云骁:?

裴云骁:什么旗袍?

江乔不再回复,直接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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