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摊前忽然一阵躁动,那辆华贵的马车停在摊前,车上下来一个男子。
那男子有着一双浓淡相宜的剑眉,眼眸中丝丝愁绪像是深海里的月亮,一身白衣锦袍像缀了一层清月。
云惜画远远看着,那男子就像星辰一般,而自己,低入尘埃,命如草芥。
只一眼,云惜画便默默低下了头,像自己这样低贱的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那般谪仙之人的玷污。
喧闹的集市一下子好像安静了不少,慕亦寒一步步走到奴隶摊前。
那大汉忙谄笑着迎上去,问道:“公子要给府上添几个奴隶吗?小人这里卖的丫头虽说是价高,但是品相是没得说的!您瞧瞧,这几个的小模样可都是上品!”
大汉指了指笼子里几个长的好看的姑娘,慕亦寒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近了关着云惜画的笼子。
他蹲下身子,轻道:“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云惜画身子一僵,死死咬着嘴唇,缓缓转过脸,却始终不敢抬头。
她怕自己这张丑陋的脸吓着他。
慕亦寒看这女子低垂着脸,一股熟悉感蓦的涌上心头,不禁回想起从前,云惜画坐在草原的篝火旁,低着头认真的编花环给他。
篝火映红了她的脸,他笑着为她烤肉。
“别怕,你抬起头来。”
云惜画闻言,有些胆怯地慢慢抬起头。
慕亦寒身子一僵,这实在是一张不怎么好看的脸,左脸上一大块伤疤,但那右脸却是让他震惊,那半张脸虽有些消瘦,但却真正是像极了云惜画!
尤其是那双明澈的眼睛似是盛满了盈盈秋水。
他却又不禁摇摇头,云惜画是大凉国的公主,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姑娘,她像真阳草原上的烈日,像额拿湖中的明月,像大凉国夜晚的星空。
而眼前的女子,虽然有一双极美的眼睛,还有半张与她相似的脸,却没有她身上的傲气、洒脱和热情。
她,不是她。
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大凉嫡公主了!
那个策马在真阳草原的女子,在夕阳下与他漫步的女子,早就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捕捉到慕亦寒眼里闪过的一丝失望,云惜画自卑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慕亦寒缓缓站起身,云惜画将头垂得更低。
自己终究是将他吓着了。
“那个奴隶,多少钱?”慕亦寒指了指笼中的云惜画,问道。
云惜画惊愕地抬起头,他要买下她吗?
那大汉看慕亦寒举止不凡,衣着华贵,想着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想多坑些钱,可又怕将云惜画这丑女的价格抬得太高卖不出去,犹豫了一下才道:“小人看公子衣着不凡,想来是有些底子的,小人初来乍到,说不得以后得仰仗公子来照顾生意。这样吧!公子您诚心出个价,小人卖给你便是!”
“十两银子。”
那大汉心里一惊,十两银子可是太多了!
他还从未想过能将云惜画卖出这样高的价钱,便不由得惊呼出了声。
“十两!”
“那便一百两,把人给我吧!”慕亦寒冷冷道。
人贩子连连道好,心中窃喜不已,今儿可真是遇到了冤大头啊!
云惜画心中暗暗欣喜,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竟真的买下了她。
在她心中,他如同救世主一般,将她从这深渊之中拉起来。
慕亦寒看着她,就好像透过她能看到另外一个人般。
可惜,那个女子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中宫。
中宫是当朝太子居住的地方,个中华贵辉煌更不是长安街头瓦舍之地能比得了的。
高高的宫墙围砌起座座深宫,青砖黛瓦、雕梁画栋,三步一楼五步一阁,条条游廊连接着花园池塘,长长的宫道延伸着深宫的众生喜乐。
云惜画暗暗心惊,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你别怕,从今往后,你会住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再欺负你。知道吗?“
慕亦寒见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出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