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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暂停,开始恋爱完结文

鸟松米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聿从公司过来的,身上穿着笔挺矜贵的浅灰色西装。时间没有在他清隽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投来的眼神依旧与霜序记忆中一样。温柔,安定。可虽然年年沈聿都去看她,她此刻还是陡然生出了一阵陌生感。见她迟迟没上车,沈聿叫她:“小九。”这道清沉的嗓音一响起,霜序的鼻腔霎时涌上一股无言的酸涩。她马上把眼睛垂向地面,弯腰坐上车,叫了声:“哥。”车辆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车厢内静谧无声。沈聿双腿交叠,问她:“几点的飞机?”“两点多落地的。”“怎么没叫我去接你。”“怕打扰你工作。”霜序说,“机场打车很方便。”沈聿视线从另一侧偏过来,瞧着她低眉敛目的样子。她以前很开朗,被他宠着长大的小孩,最喜欢也最依赖他,在他跟前是无法无天的。现在很安分。但太安分,...

主角:宋霜序贺庭洲   更新:2024-11-14 09: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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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霜序贺庭洲的其他类型小说《暗恋暂停,开始恋爱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鸟松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聿从公司过来的,身上穿着笔挺矜贵的浅灰色西装。时间没有在他清隽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投来的眼神依旧与霜序记忆中一样。温柔,安定。可虽然年年沈聿都去看她,她此刻还是陡然生出了一阵陌生感。见她迟迟没上车,沈聿叫她:“小九。”这道清沉的嗓音一响起,霜序的鼻腔霎时涌上一股无言的酸涩。她马上把眼睛垂向地面,弯腰坐上车,叫了声:“哥。”车辆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车厢内静谧无声。沈聿双腿交叠,问她:“几点的飞机?”“两点多落地的。”“怎么没叫我去接你。”“怕打扰你工作。”霜序说,“机场打车很方便。”沈聿视线从另一侧偏过来,瞧着她低眉敛目的样子。她以前很开朗,被他宠着长大的小孩,最喜欢也最依赖他,在他跟前是无法无天的。现在很安分。但太安分,...

《暗恋暂停,开始恋爱完结文》精彩片段


沈聿从公司过来的,身上穿着笔挺矜贵的浅灰色西装。

时间没有在他清隽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投来的眼神依旧与霜序记忆中一样。

温柔,安定。

可虽然年年沈聿都去看她,她此刻还是陡然生出了一阵陌生感。

见她迟迟没上车,沈聿叫她:“小九。”

这道清沉的嗓音一响起,霜序的鼻腔霎时涌上一股无言的酸涩。

她马上把眼睛垂向地面,弯腰坐上车,叫了声:“哥。”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车厢内静谧无声。

沈聿双腿交叠,问她:“几点的飞机?”

“两点多落地的。”

“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怕打扰你工作。”霜序说,“机场打车很方便。”

沈聿视线从另一侧偏过来,瞧着她低眉敛目的样子。

她以前很开朗,被他宠着长大的小孩,最喜欢也最依赖他,在他跟前是无法无天的。

现在很安分。

但太安分,就欠缺亲昵,连坐姿都透出生疏。

自从被强迫送出国之后,她连春节都不肯回来,兴许是因为赌气,或者单纯不想见到国内的这些人。

沈聿上次见她还是去年,她生日,发高烧一个人窝在国外的公寓,沈聿飞过去看她。

她变化很大,比起以前还跟在他身边的时候。

少女的青涩已经在数年的分别中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轻熟女性的清丽。

沈聿垂目看她一会,说了句:“小九跟哥哥生分了。”

“没有,我只是……”

怕给你添麻烦——那还是生分。

霜序干脆硬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成年人的惊喜,有50%的风险变成惊吓。

霜序和沈聿回到沈家时,沈长远夫妻已经都在等着了。

一进门,付芸就喜出望外地把她拉过去,上下左右前后轮番看了一遍,一会说她长高了,一会说她没怎么变样,跟以前一模一样。

“你每个月给她打视频,当然看不出来差别。”沈长远看着心情很不错,问霜序,“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临时有事才回来的,”霜序解释,“走得仓促,没来得及跟你们讲。”

“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付芸说,“今天晚上的菜都是你爱吃的,王嫂知道你回来,别提多高兴了。”

餐桌上都是霜序从小爱吃的菜,东星斑摆在她面前,乌鸡汤炖的鲜香可口。

付芸不停给她夹菜,沈长远问了几句她在国外的生活,聊到她的工作,难免说起这次回国的行程。

“这次假期请了多久?”

霜序知道雷区快到了,但她不想说谎。

放下筷子,抬起头,正色道:“我辞职了。”

她说完这句,客厅陷入一阵安静。

“你辞职了?”付芸手里的筷子顿住,诧异地看向她,又看看沈聿,“没听你提过,怎么这么突然。”

辞掉国外的工作意味着,她这次回燕城可能就不走了。

刚才的温馨和乐好似一层工艺精致的玻璃,漂亮,但易碎。

“你辞了航空公司的工作,是打算回国发展了吗?”

霜序没回答,而是询问:“我可以回来吗?”

付芸神色犹豫:“你在国外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为什么突然想回来呢——

一方面是因为舒扬生病,另一方面,也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回家了。

但霜序知道他们想要的并非一个理由。

国外很好,只是比不过她心里对燕城的情感。

这里夏季酷暑炎热,冬季寒冷漫长,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可惜这里没有人期望她回来。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沈聿将一碟剔好刺的鱼放到霜序面前。

鱼肉晶莹软嫩,盛在瓷白碟子里,落到桌面轻轻一声“哒”,打破餐桌上令人不适的安静。

“你学姐怎么样了?”

霜序简单说了舒扬的病情。

沈聿问:“需要我帮忙吗?”

她摇头:“化疗方案已经确定了,用的药都是最好的,具体还要看化疗之后的效果。”

话题就这样被转移开。

吃完饭,付芸留霜序在家里住,没给她拒绝的话口,直接拉着她上楼。

“你的房间今天才叫人打扫过,你原来的东西都没动,还是老样子。你看——”付芸献宝似的指着簇新的粉色碎花床单,“我专门给你买的,喜欢吗?”

霜序又说:“谢谢干妈。”

“老说什么谢谢呀,跟我还客气。”

付芸停顿片刻,握着她的手道:“回来也好。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事都没个人照应,我也放心不下。上次你哥去看你,说你发烧烧得都迷糊了,一个人躺在家里,连口水都没人送,给我难受的,半夜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她说到这眼睛都红了,霜序忙安慰道:“我没事,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再大也是个小姑娘。”付芸摸摸她的脸颊,“你从小在飞机上就睡不着觉,累坏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付芸下楼后,霜序自己在房间里慢慢转了一圈,指尖抚过桌子,和对墙的书架。

这是她住了十年的房间,空气的浮尘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洗过澡,霜序想下楼找王嫂说一声,给舒扬煲个汤,走到楼梯口时脚步慢慢停下。

从扶栏的缝隙能看到客厅,沈聿背对她坐着,对面是沈长远夫妻。

“阿聿,你跟我说实话,霜序这次回来,你事先真的不知情吗?”付芸问,“是不是你同意的?”

沈聿叠着腿,声音很淡:“她想回来就回来,不用谁同意。”

“那你给我交个底,她现在回来了,你怎么想?”

沈聿说:“你们跟宋家合伙送她走的时候,没问过我意见。”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付芸说,“当初那些流言蜚语都快把我们家淹了,要不是她……”

霜序靠墙站着,感觉到后背慢慢浸上来的凉意。

沈聿语气无波无澜地打断她:“小孩嘴坏造谣,别人当真,你们也当真。”

付芸沉默下来。

沈长远拍拍她的手:“过去的事不提了。她这几年都不肯回来,肯定是觉得我们不想她回来,伤心了。孩子既然想回来,就别再送她走了。”

“她要是想回来,这里永远是她的家。”不论如何,付芸疼她是真心的。

“但是阿聿,霜序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亲兄妹也要避嫌,何况你们。”

霜序没再听下去,转身回房。


刚刚还阴阳怪气的红衣女脸上浮现几分心虚,还有什么比背后说人闲话被逮个正着并当场质问更尴尬的。

很快她就变脸如翻书地扬起亲热如好姐妹的笑容:“霜序啊,好久不见呢。你这么久没回来,我们都可想你了。”

霜序的眉眼柔和又干净,看她们时却很凉薄:“这么想我怎么不给我发信息?是没有我的号码吗?”

对方掩饰着尴尬:“我以为你换号码了呢。”

“你要是发过就知道没换。”霜序无温的眼神盯着她,没打算放过她们,“你刚才话没说完,怎么不说了。”

红衣女神色讪讪:“我也是听别人瞎说……”

她话音没落,霜序往前走近一步,抬手一个耳光扇到她脸上。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

女人没想到她会动手,惊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马上惊慌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多嘴了,我再也不听别人胡说了!宋小姐,你别生气……”

霜序看向蓝衣女,她脸都白了,战战兢兢道:“我没说,刚才都是她说的。”

霜序冷冷道:“相声也讲究捧逗,你刚才捧她的哏不是挺起劲,现在想起来拆伙了。”

她再度抬起手,两个人吓得齐齐一缩。

霜序从旁边的桌子上端来一个双层奶油蛋糕,放到她们面前。

“今天我哥生日,我不想破坏他的心情,不然就不是一个巴掌的事。管不好自己的嘴,就把它们堵上。”

她语气不轻不重,气势却冷迫逼人:“这个蛋糕什么时候吃完,你们什么时候走。”

霜序说完,径直从她们中间穿了过去。

两人脸色僵硬地看着那只巨大的蛋糕,大气都不敢喘。

霜序刚走几步,冷不防对上一道视线。

她仰头看过去,木质楼梯的栏杆上倚着个人。

贺庭洲人像刚睡醒,灰色丝绸衬衫的扣子系得松松散散,轮廓分明的脸上透着一股惺忪懒劲,那种亦正亦邪的气质因而更加明显。

他眼里满是玩味,看样子怕是把刚才的热闹都看完了。

霜序顿了顿。

“真吓人。”贺庭洲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不会被灭口吧。”

霜序没觉得自己打人有错,她那巴掌还打轻了。

但被人看到总是不好,好像她盛气凌人欺负人似的,让人觉得沈聿没教好她。

“我只是请她们吃个蛋糕。”

贺庭洲双手揣在西裤兜里,踩着懒拖拖的步伐从楼梯上走下来。

“吃蛋糕之前得先吃个耳光开胃,你家的规矩?”

他个子真的很高,擦肩而过时,落下深浓的阴影。

霜序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叫住他。

“庭洲哥。”

贺庭洲侧过身,眉尾轻轻一挑,示意她说。

现在飞雪被宸星逼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跟云盾合作,就是把心血白送给人,赔得连底裤都不剩。

但要是不合作,意味着把机会白送给宸星,心血一样付之东流。

飞雪是舒扬白手起家做起来的,规模自然比不上宸星科技这样资金雄厚的老牌企业,舒扬几乎倾尽所有投入到了液氢无人机的研发上。

左右都是白送,不管送给谁,都面临着破产。

既然碰上贺庭洲,怎么都得再努力一下。

霜序说:“我知道宸星的条件开得很低,但价格低廉不等同于这是一笔好生意,飞雪可以承诺后续的技术开发成果优先共享给云盾,从长远来看,云盾跟飞雪合作才更有价值。”

“我学姐现在的处境真的很难,这个合作对她很重要,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贺庭洲把头略低下几分,作出一副高个子人群对矮子的绅士风度,好整以暇地问:“我要是不答应呢?”

他瞳色深,刚刚还一副没睡醒的懒样,此刻直直看进霜序眼底,让她有种被鹰盯住的感觉。

霜序说:“我……”

贺庭洲:“怎么,你要请我吃蛋糕吗?”

“……”

霜序清楚自己在他跟前的斤两不足三两,没办法只能再次搬出沈聿。

“你跟我哥是朋友,能不能看在他的份上,帮个忙?”

贺庭洲站直身体,又恢复那种随心所欲的样子:“你想用你哥的面子,就让他来跟我聊。”

霜序抿了抿唇。

她今天原本就是打算找沈聿帮忙的,现在却不想为了这件事去麻烦他了。

刚刚那两个女人的话犹在耳畔,她不想再让人用那样的口气抹黑沈聿。

她当然知道只要她开口,沈聿肯定会帮她。

她也知道要是沈聿出面,只要一句话,这桩难为着她和舒扬的难题就能迎刃而解。

小时候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庇护,现在长大了,不能为他做什么,至少应该,学着不去依赖他。

她沉默的几秒钟里,贺庭洲已经抬脚离开。

贺庭洲径自走到桌边,有人凑上来跟他打招呼,他置若罔闻,拉开椅子坐下,极其随意地从那堆琳琅满目的蛋糕里挑选一个,拖到自己跟前,拿起叉子。

霜序张开嘴巴,一个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

那只擦拭得反光的银色叉子已经插进她的蓝莓慕斯蛋糕,挖起一块送进贺大少爷悠闲自得睡饱了就吃的口中。

霜序的嘴巴只好又合上了。

她好几年没露过面,多的是人趁机来攀交。

背后说三道四,当面逢迎巴结,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切换自如的面孔。

管她跟沈聿到底是什么关系,有关系就行了。再不济,她还有个爹。

沈聿在牌桌上,瞥见她身影,勾勾手指,让人在他身边添了张椅子。

霜序刚要坐,旁边岳子封伸手,把椅子往他那边一拖:“小霜序来坐我这!每次你一坐你哥那,他手气就蹭蹭好,今天来给我加buff。”

沈聿道:“人菜,小九也救不了你。”

霜序看了两圈,岳子封二十几年的麻将可能都是用脚打的,别说她了,财神爷来了也救不了。

怪不得他每次都输钱,只能说输得其所。

沈聿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有消息弹出来,霜序瞥了眼,没仔细看就收回。

沈聿没理会,过了会,电话打进来。

他这才拿起手机,起身的时候掌心落在霜序头顶:“来替我。”

霜序过去接替,起了一手天听的好牌,刚把倒立的小鸡正过来,听见对家的男人问:“洲爷玩两把?”

抬头,见睡饱吃好的贺庭洲走过来,坐上对方殷勤让出的位置。

他看一眼牌,嫌弃地啧了声:“什么烂手气。”

霜序上家的左钟笑道:“霜序妹妹在这,别人的手气怎么可能好。”

他说完出了张一筒,霜序刚要伸手摸牌。

贺庭洲从自己牌堆里抽出两张,丢出去:“碰。”

霜序收回手。

不知道贺庭洲是不是故意的,不是自己要碰,就是给岳子封喂,霜序三圈都没摸到牌。

等到第四圈,她终于有机会摸牌。

手气来了挡不住,刚好是听的三条,正要拿回来。

“放下。”贺庭洲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浇下来,“碰。”

霜序:“……”

“你缺不缺德。”岳子封都看出来了,“霜序妹妹要胡了吧?”

霜序在心里默念两遍“甲方是爹”,舒扬的爹现在就是她的爹。

硬生生把牌放回去:“没胡。”

贺庭洲的椅子往后半仰着,后腿支地,他压着椅背慢慢地摇,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其实没谈,但她觉得说谈过能省很多麻烦。

接着又想到,如果她交个男朋友,付芸是不是就能放心一些,不再把她当个对沈聿贼心不死的家贼来防着?

岳子封惊讶地哎哟一声:“哪个外国的臭小子啊?长什么样啊?外国人还是中国人?怎么没带回来给我们瞧瞧?”

“分了。”瞎编还不简单。

“怎么就分了?”

霜序嫌他八卦,呷了口酒,说:“玩玩而已。”

这话一出,空气都静了几秒。

霜序感觉到一道颇具存在感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她顺着看过去,对上贺庭洲的目光。

看什么看?

霜序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好令他们吃惊的。

在座这帮公子哥,有一个算一个,玩过的女人哪个不比她认识的男人多。

她平时太乖了,沈聿把她保护的像个城堡里的小公主一样,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哥哥们一下全都给震住了。

贺庭洲幽邃的眸盯着她,饶有兴致:“玩过几个?

夺冒昧啊你。

霜序把烫手山芋抛回去:“庭洲哥你呢,你玩过几个?”

多几年的饭不是白吃的,贺庭洲哪那么容易被她问住,嘴唇微扯:“我不玩男人。”

……好吧。

“哎呦呵,妹妹真是长大了嘿。”岳子封感慨万千,心情不亚于自己亲妹妹三岁时抽他的第一个嘴巴子。

“小时候那么点大,一转眼,都学会玩弄男人的感情了。”

霜序说:“你二十二岁的时候没玩过女人吗?”

“靠。说的也是。”岳子封乐了,“妹妹喜欢什么样儿的男人,跟哥哥说,哥哥再给你找一个好的。”

霜序的理想型,已经有一个活生生的满分模板在那里。

斯文,温柔,对她永远都充满耐心。

但她不能说,所以她瞎说。

“我喜欢野蛮、霸道、不讲道理的。”

“哟。”岳子封突然坏笑起来,“你这不是报你庭洲哥哥身份证号呢嘛。”

霜序自己都愣住了。

她只是往沈聿的反义词说,没想影射贺庭洲。

旁边几个人全在乐,有人笑着冲贺庭洲说:“嗳,洲爷,霜序妹妹看上你了,怎么说?”

霜序跟着转动脖颈。

包厢没开那些花里胡哨的灯,暖橙的光线朦胧,镀在人身上一层柔光。

贺庭洲靠着沙发,烟灰蓝衬衣扣子半开,薄而锋锐的唇里叼着根烟,就那么在氛围灯的明暗光影里,眯着眼瞧她。

霜序正要说话,他两指夹着烟从嘴里拿下来,一把微哑低磁的嗓音:“暗恋我啊。”

霜序:“……”

真是天大的误会。

他手里的烟就着台面上的杯沿敲了敲,烟灰掉进浅棕色的威士忌,拖腔拉调地说:“死了这条心吧。我不玩朋友的妹妹。”

谁要你玩了。

她暗恋谁都不可能暗恋贺庭洲。

原本想解释,但想到付芸,也许让大家都误会她暗恋贺庭洲,能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一些。

而且,她知道贺庭洲知道她的小秘密。

他这么说,就是故意捉弄她。

于是干脆不解释,接了句:“哦,那我失恋了。”

岳子封笑疯了,压根没当真,就贺庭洲那臭不要脸天天欺负妹妹的混蛋样儿,人中邪了才暗恋他。

“装什么蒜,你什么时候有节操了。”

贺庭洲也不恼:“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

“你有个蛋。”岳子封一百二十分的笃定,“你要是有那玩意儿,以后你就是我爹!”

家里有妹妹的人特别有当哥哥的自觉,没到十二点,岳子封就催着散场。

他们都喝了酒,岳子封正找人送霜序回家,瞥见贺庭洲,直接把霜序往他跟前一推:“正好,你没喝酒,你送妹妹吧。”

上次被讹的经历历历在目,霜序哪敢欠他人情。

“不用了,我自己……”

她的拒绝没说完,贺庭洲眼皮垂下来乜她一眼:“怎么,你还想趁着夜黑风高非礼我?”

霜序:?

她莫名其妙:“我哪有。”

“那为什么不敢坐我的车。”贺庭洲一脸“别解释,你就是觊觎我的美貌”。

他手指勾起随便挂在沙发背上的高定外套,往肩上一甩,咬着烟,踩着松弛散漫的步子往外走。

霜序只能跟上去。

直到坐上副驾,也没想明白这到底什么逻辑。

不坐他的车,就是想非礼他?

那谁要是想离他远一点,岂不是爱他爱得要死要活?

想不通干脆放弃,贺庭洲这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比如不喝酒,却跑来酒吧这种全世界最吵闹的地方睡觉。

他的思维可能就是喜欢另辟蹊径。

贺庭洲把烟灭了才上车,把他的西装外套往副驾丢过来,可能是忘了今天这有人,习惯性的一个动作。

霜序被他衣服上冷冽凉沉的气息砸了一个扑面,扭头看他一眼。

“拿着。”贺庭洲发动车子,单手掌着方向盘,丝滑地从停车位滑上大路。

跑车没后座,也不能把他的衣服丢了,她只好叠起来暂时放到腿上,摆得端端正正。

承人恩惠,一句话不说不太礼貌,但霜序实在想不出跟他能聊什么话题。

聊生活?她跟贺庭洲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无从下口。

聊液氢无人机的项目?拜托,都下班了。

总不能聊他身上那些传言吧,差点弄死人什么的……

燕城的公子哥不是谁都像沈聿那般出类拔萃,多的是骄奢淫逸的二世祖,惹出祸事也能靠家里摆平。比如郑家那个出了名的纨绔。

霜序对贺庭洲知之甚少,只从别人口中听过一些有的没的。

贺司令当年在中缅边界配合破获过一个跨国贩毒集团,那些人穷凶极恶,绑架了当时才五六岁的贺庭洲和他妈妈。他妈妈就是在当时牺牲的。

这事应当是个忌讳,无人敢在贺庭洲跟前提,霜序也只是在某次宴会上听见几个喝高了的男人管不住嘴泄露了一两句。

回去好奇问沈聿,沈聿敲她脑袋:“这么爱打听,给你改名叫宋打听?”

所以在燕城这地脚下,贺庭洲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想怎么任意妄为,就怎么任意妄为。

贺这个姓氏是用权势堆垒起来的高山,权贵三代,军功显赫,他有不高兴了就把天捅破的资本。

正想得入神,贺庭洲的手毫无预兆地朝她伸过来。

霜序一个激灵,反射性地避开,后背挨住车门。

察觉她惊吓的反应,贺庭洲眼皮微掀:“躲什么?”

他伸手打开副驾前的储物盒。

微光从车外打来,那只手指骨修长,手背上筋骨起伏,野性的力量感。青色血管向上蜿蜒,没入奢贵的衬衣袖口。

霜序看着他从里面摸出一盒糖,剥开一颗扔到嘴里,哂道:“咱们两个害怕被占便宜的应该是我吧。”

“……”霜序默默坐好,“我这不是怕我占到你便宜吗。”

贺庭洲黑眸瞥过来,低哼一声:“你试试看呢。”

她有几个胆子试试?

关键是,她又不傻。

车停到沈家门外,霜序下车一秒钟都不耽搁,把叠好的外套放到座椅上,挥了挥手:“庭洲哥再见。”

然后麻溜地跑进家门。


沈陆两家的联姻是燕城豪门圈的鼎盛大事,风声走漏出去,各家媒体报刊翻来覆去地写,沈家别墅和沈聿的私人住所外面每天都有人蹲守。

狗仔的长枪大炮从某扇窗户窥得—角,年轻靓丽的女人抱着男人的腰,轻轻踮起脚。

男人修长的身形在纱帘后半遮半掩,看不到正脸,光是—道身影和下颌的线条就足够浮想联翩。

这张照片第二天就上了各大媒体,传得到处都是。

小廖吃瓜吃得起劲,—边刷新闻—边兴奋地叨叨:“哇,这照片拍得好有氛围!好配好配!”

舒扬趴在床边吐得死去活来,顺手从垃圾桶里捡起苹果核丢她:“闭嘴。”

看护迅速把呕吐物收拾干净,霜序洗了毛巾给舒扬擦脸。

“真的!小老板你看。”小廖把手机举到霜序脸前,“是不是把你哥拍得很帅?这个陆小姐也好漂亮。”

霜序被迫怼着脸看了看,点头:“嗯,确实拍得很好。”

舒扬指着小廖,想骂—时没找到下嘴的角度。

看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霜序反而笑了:“没事。就当脱敏治疗了。”

脱敏是—个缓慢而漫长的过程,她发觉自己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难过了。

戒断对沈聿的依赖和羁绊,是剥皮抽骨的过程,但也很容易。

因为不得不,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最近只在周末回沈家吃饭的时候见过沈聿—面,他关心几句飞雪的近况,她——回答,这就是全部的交流。

“什么脱敏治疗?”小廖天真无邪地凑过来,“你对什么过敏?”

霜序—本正经地回答:“我对你有点过敏。”

小廖:“。”

陆漫漫的奶奶上了年纪身体不好,没随他们回燕城,留在了气候宜人的霖城休养。

婚事定下后,沈聿陪她前往霖城拜见长辈。

岳子封的妹妹过八岁生日,岳家老来得女,对这个小女儿百般疼宠,包下酒店宴会厅为她庆祝。

生日会是儿童主题,为了迎合小朋友喜好,整个宴会厅都装点成了迪士尼城堡。

岳妹妹打扮成了自己最爱的兔子警官,岳子封被迫戴上了狐狸发箍和尾巴,满场被人调戏。

“真是毁童年。”几个损友—边吐槽—边拿手机狂拍。

岳子封—把扯住他们几个:“她闺蜜非要演白雪公主,正愁没人扮小矮人呢,去去去,衣服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左钟试图挣扎:“你确定我们站在她旁边是小矮人,不是大巨人?”

等他们穿好小矮人的COS服装出来,霜序坐在旁边笑喷了。

小矮人人数还差—个,左钟—边捯饬着系错位的扣子,—边问:“庭洲没来?”

“让他扮小矮人?你做梦呢!让他演王子他都不干。”

霜序喝着果汁,心想,贺庭洲的气质也不像王子。

他比较像恶龙。

穿着朱迪COS服的岳妹妹十分可爱,头上的两只兔耳朵—晃—晃。

她看见霜序,跑过来抓住她:“艾莎公主找到啦!”

顿时,好几个打扮得五彩缤纷的小女孩—窝蜂朝她跑过来,拉着她手要把她拽起来。

“我不是……”

霜序话没说完,—个女孩凑到她跟前,眨巴着星星似的眼睛说:“姐姐,你好漂亮!你演艾莎公主好不好呀?”

嗯……好吧。

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眼神和赞美。

生日会的策划人员挖空了心思,儿童版、成人版的COS服—应俱全,更衣室里配备了专业的化妆师和发型师。


霜序十七岁之后,沈聿就搬出沈家独居了。

他搬出去之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霜序能见到他的频率,就是每天变成了一周一次。

付芸说他工作忙,她还是很不开心,上课的时候恹恹地把下巴垫在课桌上。

她最好的闺蜜信誓旦旦地说:“你哥都二十五了,肯定交女朋友了,住在家里不方便,自己住就能带女人回家过夜了。”

霜序说她胡扯:“我哥才没交女朋友。”

反正她每次去沈聿那,都没见过什么女人。

当时她是不信的,直到后来,她在沈聿生日的时候躲在公寓里想给他一个惊喜,然后亲眼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接吻。

那一刻对她来说,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她知道沈聿的门锁密码,他常用的密码就那一个,以前她每个周末都往那跑,在那之后,她就再没去过了。

车开到公寓楼下,霜序拎着保温壶上楼。

沈聿不知道有没有去看医生,她也不清楚他家里有没有药,路过药店就顺路买了些。

按完门铃,等了一会门打开了,她先看到一头栗棕色的卷发,接着是女人精致美艳的脸。

霜序毫无防备地怔住。

是那晚的女明星,尽管素颜,依然漂亮得让人过目不忘。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衣,宽大的衣摆盖到臀下,下面光着两条腿,连拖鞋都没穿。

女明星一手扶着门,略带敌意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似乎把她当成了某种竞争对手。

“你找沈聿吗?他还没睡醒呢。”

霜序在刹那的僵硬之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给我哥送点姜汤。”

“你就是他妹妹啊。”

沈聿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很宠爱的妹妹。

女明星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之色,拢拢刻意弄得慵懒凌乱的头发,把扒开的衬衣领口拉上,语气轻柔中甚至多了点讨好:“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他。”

霜序站在门外没动:“不用了,你拿进去吧。”

她把保温壶和药递过去,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转身就走了。

“嗳……”女明星看看她头也不回的背影,知道自己这次干得太蠢了,第一次见面就把沈聿的家里人得罪了。

正懊恼,沈聿从卧室走出来,高烧未退的嗓子还哑着:“谁来了?”

“你妹妹来给你送姜汤,但她没进来走了。”

沈聿视线滑过她手里的保温壶和药袋,微微一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原本带有倦色的眉眼在慢慢降温。

她有点手足无措,还没反应过来,沈聿已经从她身旁经过,拿上外套拉开门出去了。

电梯有点慢,也许不慢,只是每一秒都让霜序觉得无比漫长。

等门打开,她进去刚转过身,就看见沈聿的身影走出来。

她视线往下垂,看着沈聿走到电梯门口的脚:“哥。”

沈聿嗓音有点沙涩,应该是感冒的缘故:“来了怎么不叫我?”

“怕打扰你。”霜序说,“我还要去医院看学姐。”

“我送你。”

“不用,你生病就多休息会吧。”

“感冒而已。”沈聿迈进电梯,按下负一楼。

电梯里有些沉默,沈聿偏头看她,她整个人都站在角落,肩膀贴上了厢壁,跟他保持了最远的距离。

今天是沈聿自己开的车,送她去医院的路上,霜序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沈聿跟她说话,她没听见,直到他又叫了一声:“小九。”

“嗯?”霜序回过神,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医院。她打开车门下车,弯腰对他说了句:“哥,我走了,你注意身体。”

沈聿没说话,看她的目光含义不明,霜序心不在焉,什么都没注意.

停了停,沈聿说:“进去吧。”

她应了声,匆忙地走入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潮中。

霜序觉得自己才像是发了高烧的人,走在四月的暖阳下,却从骨头缝里往外沁着寒意。

沈聿身边有女人,她知道的。

但脑子里知道,跟亲眼看到是不同的。

前者是慢性持久的钝痛,后者则是一种尖锐刺疼,让迟钝的人清醒,让麻痹的人撕开血淋淋的伤口。

她心如明镜,付芸今天是故意让她去的,故意让她看见。

怎么就,提防她到这种地步呢?

走到病房楼下,霜序才猛地回神,想起今天是约好跟云盾签约的日子。

云盾的加盟,决定着飞雪是否能起死回生,化疗的副作用慢慢减退,舒扬这两天身体好了点,为了表示飞雪对这次合作的重视,她今天亲自带着小廖去云盾集团签约了,根本不在医院。

于是她没上楼,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晒太阳。

闭着眼睛,阳光洒在脸上,四肢慢慢回温。

不是在回国之前就决定好了,以后摆正自己的位置,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妹妹吗,难过什么。

霜序,霜序,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你没资格难过。

舒扬和云盾这次到云盾的待遇大大提升,进门就有专人迎接,一路送进电梯。

因为贺庭洲的会还没开完,秘书将她们请进休息室,奉上精致的咖啡与点心。

还有两块蓝莓慕斯蛋糕。

这东西舒扬不能吃太多,小小品尝了两口,剩下的都进了小廖的肚子。

小廖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这个贺总真的好难搞,心思诡谲,搁古代就是那种阴险毒辣的昏君,现在给你块蛋糕,说不定没等我吃完就一刀嘎了我的脖子把蛋糕掏出来。”

舒扬:“别说了,我想吐了。”

不多时,隔壁会议室的门打开,一行西装革履的男士从里面走出来。

走在中间的贺庭洲鹤立鸡群,在一众平平无奇的高层之中,他像是一个来自漫画世界的精修图层。

小廖:“哇草,好帅啊!他长得好像我未来老公!”

舒扬:“你不怕被嘎了脖子的话,我没意见。”

玻璃门外,贺庭洲原本正漫不经心地听着人说话,秘书走到他面前说了什么,他朝休息室看进来。

视线依次掠过她们两人的脸,顿了一微秒,毫无反应地收回去。

五分钟后,她们和贺庭洲面对面坐在了会议室里。

贺庭洲坐在背对窗户的椅子上,两条腿搭起来,西裤下露出一截黑色西装袜。

签约的过程分外顺利,他甚至连句话都没多说就爽快地签了字。

拿到新鲜出炉的合约,舒扬说了几句感谢赏识合作愉快之类的场面话。

贺庭洲合上笔帽,很随意地问了句:“宋霜序怎么没来。”

小廖的心情就像死灰复燃的小草一样充满希望,毫无心眼地泄露了霜序的行踪:

“我们小老板给她哥哥送姜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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