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赵城从我身边路过时，看着默默流眼泪的我。
放软了语气。
“怎么，不硬气吵着要离婚了？”
“好了，我给你预约了今天的新娘妆造，你赶紧骑电车过去吧。”
他说着，将我拉到镜子前，叹气道：“你看看你现在。”
“又老、又蠢笨没能力，离了我还有谁会要你？”
“离了我，你怎么活下去？”
“捡垃圾你都捡不过别人。”
“也就你老公我，不嫌弃你。”
我看着镜子中，干瘦狼狈、暗淡到生命力枯竭的中年女人。
和身旁意气风发的赵城，有一瞬间的恍惚。
任谁能看出，他比我大三岁呢？
儿子听到厨房的动静过来，却不曾问一句我的伤口。
只是长篇大论地警告我别太作，要感恩要知足。
女儿也高高在上地指导我：“妈，有些事也不能怪男人。
““你看看你，灰头土脸的，又只会在家里当米虫，跟人家杨姨怎么比？”
“你得一手抓事业，一手抓家庭，一手抓样貌，一手勾男人心……”他们一家三口贬低的话，压弯了我的腰。
或许，我就是这么失败、卑贱、见识浅薄，配不上什么好东西。
也难怪儿女们越长大，越跟我离心。
之前每逢节日学校放假，只会听赵城高谈阔论，然后将一书包一书包的脏衣服丢给我。
“听到了吗？”
赵城对儿女的话很满意，又大发慈悲道：“快走吧，要身体实在不舒服，就别骑电动车了，打车过去。”
我听完，有些恍然。
是啊。
该走了，该离开这里。
我扶着墙，脚步虚软地一步步回房间。
收拾好证件。
至于行李——实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我寥寥无几的衣服，叠着放在边边角角。
平日里买东西，总是想着老公和儿女，将自己的需求压在心底，排在最后。
以后。
我靠自己，争一处立足之地。
离开时，我在A4纸上，一笔一划写下我练了很久的‘离婚’二字离开。
打开手机准备导航时。
刚才赵城给我发的‘新娘妆造’地址链接也跳了出来。
我不小心点进了链接里。
看到了上面的美团店铺，显眼的99元特价，又想起了刚才他初恋杨景之前发的朋友圈视频。
视频中，她满脸幸福：“太激动了！
赵哥居然帮我请来了冰冰姐的化妆师，化一次妆好像要十万呢！”
我垂下眼。
删掉链接，大踏步离开。
出了别墅我突然全身轻松。
竟连身上的感冒也好了大半！
我没拿赵城一分钱，想彻底和他切割。
为了生存下去，我四处找地方应聘保姆一职。
可就在此时，我收到了赵城的电话。
002“叮铃铃——“一瞬间，如泰山压顶，无法呼吸的感觉，又卷土而至。
现在已经中午。
他恐是到了婚礼现场，找不到我的人影，要来兴师问罪，又或许看到了我留下的字条……我犹豫了很久，才接起电话。
可却听到赵城的解释：“我现在还没忙完，暂时没办法过去了。
““你自己回吧。
““听话别再闹了，回去我给你带蛋糕吃。”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可他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便挂掉了。
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重新翻开短视频上，招聘保姆的视频时。
意外看到了赵城和他初恋杨景的视频。
视频中。
是一片盛大的婚礼现场，是我之前布置的，可又比之前豪华数十倍。
同样年近五十的杨景身材苗条，自信美丽。
她穿着五米长的大拖尾钻石婚纱，头戴王冠，和赵城极尽亲密地同吃一根面条。
期间，她换了六套不同的婚纱。
而赵城好脾气地配合着，甚至很自然地用手接杨景吐出来的果核。
儿子女儿也围在她身边，殷勤地帮她扇扇子，擦汗。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原来。
这就是杨静口中的短剧宣传视频。
我心脏一阵抽痛。
这个我盼了二十多年都盼不到的婚礼。
如今，他轻而易举地便许给了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