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结束那天晚上,妈妈叮嘱我不必太早回家。
我抱着书包在墙角蹲到凌晨一点,才看到她穿着睡衣送一个男人出来,昏黄的路灯衬得她表情越发暧昧迷离。
那晚以后,她让我改口喊她方姨,她说宝盒,还有两个月你就满16岁,我跟你之间的债也该清了。
暑假倒数三天,她跟那个男人领了证。
我抱着一束紫罗兰去了现场,真诚地朝她微笑,方姨,新婚快乐。
我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留给我这套小房子,二是供我念完高中。
那晚我独自折腾了一整夜才把那张散发着各种汗水以及不可名状气息的大床扔了出去。
简易书桌挪到靠窗的位置,清晨阳光恰好照在三角函数的倍角公式,这画面使我倍感温馨。
高中第一年我每天都机械地重复着一件事:做题。
用短短一年时间自学完毕高中三年所有内容,太饿的话就泡一碗面。
头发脏了,就去隔壁商场蹭洗手液。
学期结束的时候,我以甩掉第二名43分的成绩惊掉班主任的下巴。
那以后时不时就会有人打着“瞻仰学霸”旗号路过我的课桌,第二名还特地地跑来问我是不是留过级。
“人家就是脑子比你好,”林凡语就是那个时候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好像考第一的人是她一样,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怎么,手下败将,还不服气?”
高二是青春期的分水岭,好像所有同龄人都在一夜之间懂得分辨美与贵,对闪闪发亮的趋之如骛,对黯然失色的不屑一顾。
即便我再专注于公式单词,也知道林凡语是何等人物。
有一对大学教授父母,爷爷奶奶也是书画界老艺术家,她自己从小就开始练舞,钢琴早已考过9级,作为艺术生过来插班,也是因为她爸妈认为这里学习氛围浓郁,有利于全方位发展。
她的周围总围绕着很多人,用众星拱月来形容也不为过。
说真的,这些我都不羡慕。
如果有什么理由让我放下《阅读理解100篇》去陪她过个生日,那不过是因为一句“程子煜也要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