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灾的饥民,饿的都在煮观音土吃了,何况加了一点沙子的稻米?”
“实不相瞒,微臣从洛河仓出发,到扬州放粮,一路上伙夫煮饭,用的都是加了沙子的粮食,添一小撮盐巴,再有几根咸菜,就当加餐了……”
“吃了一路,也没见有人身体不适。”
“倒是路上许多的人,见我们押运的粮食里,一斗米里能有两升沙子,顿时都没了兴趣,到了扬州,也少了许多麻烦。”
“掺了沙子的稻米不好卖,官吏嫌弃,商人嫌弃,富户嫌弃,但饿极了的灾民不嫌弃!”
“运粮赈灾,使灾民填饱肚子饿不死,微臣职责所在,也是陛下所托。”
“灾民要吃肉粥,那不是微臣该管的事。”
“只要能把五万石粮食,送到需要粮食的饥民手中,臣背负骂名又如何?”
“放粮账册在此,请陛下过目。”
歪理!
这是歪理!
朝堂之内,鸦雀无声。
却又不知这个理歪在何处!
往赈灾粮里掺沙子,倒成了好事?
文媚娘的美目陡然一亮!
只要能把粮食送到扬州饥民手中,掺点沙子又何妨?
她飞速的翻看了下账册,然后传给了诸位尚书。
“世间还有这么赈灾的?”
赵平安瞠目结舌。
震惊!
大意了!
被这二十岁出头的探花郎,给蒙蔽了!
盯着赈灾粮的人不少,很多人都有一种被阴了的憋屈。
本以为这小子是个大贪比,没想到他用的以毒攻毒的毒计!
“不对!”
一个黄毛小儿蹬鼻子上脸,赵平安哪能忍得了。
一眼就看出了账册的问题。
“洛河仓放粮五万石,为何账册上足足登记发放了六万石之多?”
“李文浩,你还说没做假账?”
“洛河仓放粮,出仓时登记的明明白白,放粮五万石。”
“你运到了扬州,先不说一路消耗,光发给扬州灾民的,就已经超过六万石?”
“欺君之罪,李探花可知?”
赵平安能在朝堂中几轮斩杀之下,做到户部尚书这个肥差,也非乏乏之辈。
做账平账,天下没有比户部更专业的。
区区作假账册,也敢在本官面前班门弄斧?
“五万石出仓,账上却有六万石发放给了灾民?”
“不会吧?”
百官皆惊。
惊的不是李文浩做假账。
哪怕前一刻李文浩说的一身正气,也丝毫不影响众臣怀疑他的账本作假。
敢问朝中诸人,谁不是一身正气?
做假账的多的去了,账册这东西,和厕纸有什么区别?
惊的是作假都如此不上心,查都不用查,一眼就看出来!
“李探花两袖清风,一心为国为民,肯定是没有做假账的!”
“可能清风体谅探花郎赈灾辛苦,送来了一万多石稻米吧?”
“胡说!粮食怎么会被风刮来,一定是从袖子里长出来的……”
刚刚感觉自己被阴了的一帮朝臣,此刻再次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
差点被这小阴比给震惊到了!
看来还是个做贪官都不会,只能逞口舌之利的小儿!
“请陛下明察!”
一时间,赵平安等众大臣心头的郁闷一扫而光,齐齐向文媚娘请命。
文媚娘高坐龙椅,俯视着李文浩。
“李卿,你可有话说?”
李文浩站在大殿之中,群臣皆在他身边一段距离,以示疏远。
身前,唯有那一筐掺了沙子的米。
目光炯炯,丝毫不畏惧的迎向了文媚娘。
“陛下知我!”
李文浩又不是傻子,一听文媚娘的语气,便知道文媚娘没有怪罪。
相反,李文浩把账册呈送上去以后,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想看看大夏女帝是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