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在我身边转来转去。
“你那个老相好被压在灵山做苦力了，现在人人都踩上一脚，真是可怜。”
我轻轻推开她的头。
“作为一个器灵，你可不可以不那么八卦？”
如烟耸耸肩。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看着仇人惨还是很快乐的。”
我低头，沉默。
由着如烟将我发髻上的喜花扶正。
风拂过殿门口的桃花树，几瓣桃花落在手里，须臾化成灰烬。
雁灵为骑，云霞为纱，桃花为引，明月为誓。
祝余站在雁灵上，眼眸清亮，仿佛镌刻进无数绚丽的风景
我眼中含笑，一步一步随他走到姻缘石。
敬，日月星辰，共鉴此生。
允，长相厮守，不离不弃。
愿，平安顺遂，共度此生。
誓，天下见证，你我同心。
天降祥瑞，礼成。
祝余笑中带泪。
“姐姐，我等了上万年，终于等到你了。”
进入婚房，他牢牢地牵着我的手。
“你还会再离开吗？”
我眼中忽明忽暗，但还是浅笑。
“怎么会。”
“如今你才是天下第一战神，在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了。”
他闭上双眼，眼角却滑下一滴泪来。
“你骗我。”
“她根本就没回来。”
魔界的白鹤梁殿外，黑云压顶，电闪雷鸣。
我轻轻抽出手。
“果然，还是不行啊。”
殿前的桃花已经化为飞灰，无枝、无根、也无灵。
如烟是乐瑶的本命法器。
如烟湮灭，也就意味着……
祝余看着我，似乎透过我的目光在找别人。
却只有一片虚无。
“你究竟是谁？”
我目光悲悯又无情。
“我是天道。”
空中划过闪电，将我的面孔照的忽明忽暗。
祝余的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我起身，拿出一根羽毛交到他手里，是白鹤的羽毛。
“白鹤仙君，心系苍生。”
“当年景焱闯下大祸，白鹤在缝隙中看见无数上古妖魔。”
“凶戾无比，若放出来，必然生灵涂炭，可不是如今这仙魔的小打小闹了。”
“白鹤以命相填，堪堪封住缝隙，保盛世无忧。”
我眼中突然涌起泪水，可目光依旧无情。
“可她尚有愿望没有达成。”
“她放不下你，如烟，还有景焱。”
“我幻化成她，想给你们一个圆满的结局。”
祝余已经满脸是泪。
我叹了口气。
“只一眼，如烟便知道我不是她。”
“我只能将她的记忆抽出，能留一年是一年。”
看着殿外空落落的样子，我捻起一块桃花糕。
“白鹤还剩下一点残魂，是她的爱，化作朝瑶。”
“可景焱终究是辜负了她。”
“至于你……”
我没有再说下去。
守了万年，以为得到了爱。
其实，一丝一毫也没有。
我没有心，但依然觉得太残忍。
他微微偏头，冷白如玉的脸庞沾有少许血迹，是几滴血泪。
额前几缕碎发垂下，孤寂又脆弱。
“我想去阵眼，看看她。”
祝余投入阵眼的那一刻，我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我就知道。
在乐瑶的记忆里，我看到了他是怎样的倔强。
手中祝余留下的信纸随风嗡动。
上面是最后的情诗。
“君爱苍生，吾独爱你。”
……
景焱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没有飞升的时候，自己和乐瑶在灵山修行的日子。
乐瑶选了医者。
景焱笑的有点傻。
“乐瑶，你以后会永远医好我吗？”
眼前的少女面容沉静，耳根却染上绯色。
“我是要拯救苍生的人。”
“但是，可以留一点点给你。”
景焱有些失望，只有一点点吗？
但他如今才知道，这一点点，是她全部的情爱。
乐瑶盯着天空，满眼向往。
“景焱，如果有天我们真的成仙了，不要忘记开始的承诺啊。”
景焱点头。
“当然了，我以后要护佑苍生，斩妖除魔。”
“还有保护你。”
“好”
大阵之前。
景焱看见缝隙内的妖魔，心神俱震，竟有些僵住了。
乐瑶咬紧了嘴唇，目光尖锐如刀。
毫不犹豫的冲到了缝隙。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只有一个悲伤失望的眼神。
这个眼神，是他千万年的梦魇。
梦中的最后。
一只白鹤缓缓落在了他的怀里，化成少女。
“仙君，你会娶我吗？”
“雁灵为骑，云霞为纱，桃花为引，明月为誓。”
景焱泪流不止，却露出了柔和的笑。
“愿意。”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愿意了。”
可怀中的白鹤却瞬间化为飞灰，消失无踪。
大雪封了灵山，无数苦役死于这场大雪。
冻死的人，因为失温幻象，会露出笑意。
唯有一人，死相百般狰狞。
同日，仙宫魔殿湮灭。
光华流转，滋养万物，世上再无仙魔，唯有大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