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划过一抹受伤,声音嘶哑,
“棠棠,不要这么叫我,好不好?”
“我真的很想你,你为什么那么心狠,要给我催眠?”
他痛苦地质问,喉咙滚动。
雪愈来愈大,落在他肩头,浸湿一片。
我打开伞,平静道,
“季庭屿。”
“其实那天我根本没催眠。”
季庭屿仿佛被狠狠砸了一下头,整个人愣在原地,半晌,他睫毛不停颤抖,艰涩道,
“你说什么?”
“那天,我只是假装催眠你,可没想到,你自己不断心理暗示被我催眠,效果会这么好。”
“你对林书影的态度,实际上就是你心里最想要的。”
我嘲讽地勾起唇角,“承认吧季庭屿,你根本没那么爱我。”
他身体整个颤抖起来,脸色比雪还要更白,他一边摇头一边恳求,
“怎么可能?我真的很爱你,棠棠,你相信我,我——”
我直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那天你接通电话的两分钟,是在担心我被人打到奄奄一息,还是担心,事情如果爆出来,会影响林书影的名声?”
“季庭屿,你根本不懂爱。”
“不要再打扰我了,我不想看到你。”
‘啪嗒’眼泪掉落,发出闷闷的一声响,季庭屿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砸,
“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棠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说,
“季庭屿,你就算死了我都不会原谅你。”
“但我希望你活着,永远孤独终老,永远愧疚,永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季庭屿捂住眼睛,眼泪却顺着指缝流下。
大雪几乎压弯了他挺直的脊背,他痛苦地呜咽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棠棠……”
“棠棠,一起吃饭?”
师兄自然地接过我手上的伞,不断往我这侧倾斜。
我弯眸,“好啊。”
我和他往外走,季庭屿想拉住我,却连衣袖都碰不到。
我听到他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头挤出,却不愿回头。
师兄问,
“他是谁?”
我轻飘飘道,“不认识。”
‘砰’的一声。
季庭屿悲恸地倒在雪地中,恍惚中,男人极轻的叹了句我的名字。
几天后,我收到季庭屿去世的消息。
我消失的几个月,他昼夜不分地找我的消息,几乎没吃过几顿饭,不停酗酒。
得到我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确诊了胃癌。
助理让他先治病,他却说,“没有棠棠,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拒绝了治疗,满怀期待地找我。
可却在看到我和师兄离开的背影时崩溃了。
他在雪地里失温太久,胃癌发作,当晚便失去了呼吸。
我打开窗户,长吁了一口气。
低头望下,地面积雪消融,太阳暖洋洋地裹在身上。
下一个春天就快到了。
只可惜,他再也看不到春天了。
“棠棠,开会了。”
师兄笑着唤我。
我收回视线,回头对他莞尔,
“来了。”
我小跑向前,奔向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