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钱沈万四的其他类型小说《锦衣之上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纸探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温暖春阳,轻洒万丈光辉。密林旁的官道,三匹黄骠骏马拖着马车飞速狂奔。车厢中。公主想及早上叫醒冷云凡的画面就好笑,此刻看着冷云凡昏昏欲睡的样子,更是乐不绝口:“喂,惹人烦,你这已经一连三个早上都在睡懒觉了,你还敢说我在冤枉你懒?”冷云凡自知无理,便不理会,低着头,装作没听见。公主仍是不饶:“喂,本公主问你话呢?”半山劝道:“小师妹,许是昨日舟车劳顿,冷兄弟太累了,你就别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吧。”公主哼了一声扭过了头,气嘘嘘地卷起珠串的帷帘,一手托腮望向窗外,风中充满了花香,公主深呼一口气,看着层林浸染红尘,心情竟有些好转。她从小待在皇城,能见之物无非宫里的花花草草,十多年来早已看得够够,她最远一次的出行,还是六岁那年跟随枫林先生去的武...
《锦衣之上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温暖春阳,轻洒万丈光辉。
密林旁的官道,三匹黄骠骏马拖着马车飞速狂奔。
车厢中。
公主想及早上叫醒冷云凡的画面就好笑,此刻看着冷云凡昏昏欲睡的样子,更是乐不绝口:“喂,惹人烦,你这已经一连三个早上都在睡懒觉了,你还敢说我在冤枉你懒?”
冷云凡自知无理,便不理会,低着头,装作没听见。
公主仍是不饶:“喂,本公主问你话呢?”
半山劝道:“小师妹,许是昨日舟车劳顿,冷兄弟太累了,你就别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吧。”
公主哼了一声扭过了头,气嘘嘘地卷起珠串的帷帘,一手托腮望向窗外,风中充满了花香,公主深呼一口气,看着层林浸染红尘,心情竟有些好转。
她从小待在皇城,能见之物无非宫里的花花草草,十多年来早已看得够够,她最远一次的出行,还是六岁那年跟随枫林先生去的武当,而且那时候还小,尚未懂得欣赏,如今一十六岁的她,见到此番风景,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喜爱。
公主盯着窗外看得出神,忽见丛林之中有一白影在树木之间快速穿梭,其速度之快,甚至已经超越了自己的车马。
公主好奇,便把手放在眼帘,定眼瞧真了一点,才发现:
那道白影赫然是一个人!
那人身着淡白道服,身背一口宝剑,肩上挂着一个包袱,荡跃间一上一下,若是仔细看去,还能见到包袱上面尤在滴着血。
“半山师兄,你看那人好奇怪啊?”
公主望着那人在树木间来回跳跃,甚是好奇,头也不回地问向半山。
半山早已察觉到了那人的灵力波动,甚至能感受到灵力波动中带着那一股浓烈的杀意!
不过,他一直装作视若无睹,此刻听公主问起,这才缓缓说道:“或许只是他的一种修行手段吧,我们莫要管他。”
恰在此时,那道白影猛地提速,接着身形一转,不偏不移正好落在马车的正前方,向导猛收缰绳,健马一声长嘶,车速急转而下。
但由于速度太快,仍是驶出好几米才将将停住,最后与那人就只剩一尺之距。
不知是这个距离刚好,还是那人运用神力让马车停了下来。
公主探出窗外急声问道:“怎么回事?”
向导面露慌色,惶惶道:“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公主闻言再次抬头望向树林,却发现那道白影已经不在,心中猜测定是那道白影挡住了去路,不多言,兀自下了车,戟指问道:“喂!你谁啊?干嘛挡我们去路?”
那人神色不屑,用着极其鄙夷的目光瞥向公主:“车内是不是有个叫‘冷云凡’的人?”
冷云凡因为刚刚那一声马叫,早已醒来,忽闻有人问起自己的名字,甚是好奇,一步掠到车外,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位身穿淡白道袍的道人,思来想去,除了半山,自己长这么大好像从未接触过这类人。
不禁问道:“我正是冷云凡,你找我有事吗?”
那人哼了一声,把肩上的包袱丢了过来,冷声道:“原来你就是冷云凡,找你还真不容易啊,打开看看,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在包袱丢过来的那一刻,冷云凡已然闻到了里面的血腥味,再观包袱上渗透的血渍,冷云凡一猜便知这包袱里面绝非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但里面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敢妄自猜测,只是忧心忡忡地盯着包袱,迟迟不敢打开,内心顿时涌起一阵不祥之感。
不远处的那人激言道:“怎么?初次见面的礼物,你就不准备打开来看看?”
冷云凡面色凝重,最终还是缓缓解开了包袱上的系绳,可刚打开一半,就霍然见到十余个血淋淋的头颅凌乱地倒在里面。
由于血肉已经模糊不清,冷云凡很难辨清他们的模样,但从他们的肤色仪容来看,应该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壮汉。
冷云凡自认没接触过这类朋友,不禁一颗沉重的心落了下来。
他将包袱重新束起,赫然问起:“你这是何意?”
那人讥笑两声道:“怎么,不认识?好,没关系,那这里面的,你一定认识!”
说话间,那人又把腰间一个木盒飞了过来,稳稳悬在冷云凡的眼前,不待他动手,木盒自己开了。
冷云凡定眼望去,躺在里面的并非他物,正是昨日时别五年再次重逢的患难兄弟——阿良的头颅!
不必想,那包袱里面的头颅定是他的那些好兄弟!
相逢仅一日,再见已是阴阳隔!
冷云凡只觉心里咯噔一下,血液直冲大脑,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击在胸口,袭过一阵揪心的胀痛。
看着阿良怒目狂睁的双眼,冷云凡能深刻地感受到,他在自己那最后一刻,都在极力地保护着自己。
不禁,心更加痛!
如滴血般浓上一股绝望的伤痛!
那人见冷云凡心有所动,暗自得意道:“现在认识了吧?”
冷云凡把阿良的双目慢慢合上,又把木盒夺来轻轻盖住,一股灼热火劲从心底暴走全身,猛然戟指那人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
那人望着冷云凡愤怒的表情,毫不畏惧,反而露出了几分轻蔑的神情:“我想找你,一路过来,就他们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我就把他们一起带过来了。”
冷云凡青筋暴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眸中更是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你特么真是找死啊!”
那人笑容一敛,忿恨道:“我看找死的是你!光天化日辱我师门,今天,我王一恒就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敢出如此狂言!”
冷云凡呼吸渐促,双目通红如火,全身紧绷地就如一根拉满了的弓弦,一字一字蹦出更似千斤之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惨!”
最后两个字吐出的异常缓慢坚沉,仿佛不管天崩地裂还是天荒地老,他都一定会做到。
半山在车中坐立不安,正想夺步下车帮忙,却被颠仙的雕龙杖拦住了:“这是他的私事,让他自己处理好了。”
半山急道:“我观那人的修为不在我之下,冷兄弟肉体凡胎,又怎会是他的对手,我还是下去帮帮他吧?”
颠仙淡然一笑:“不急,我们先在一旁观战,实在不行,再出手救他也不迟。”
半山虽不知此话何意,但既然颠仙前辈发话了,半山作为晚辈又怎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喏喏地坐回了原位,掀开窗帷在车内观战。
“狂傲的小子!”
那位自称王一恒的道士一语出来,一道森冷寒意的剑气也跟着袭来,冷云凡连剑光都未能看清,就觉身体一阵酸痛,漆黑衣服瞬间被撕开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道剑气浑然天成,出剑之时又蕴含无比灵力,剑痕印在胸口,清晰可见。
冷云凡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此时一动,伤口更被扯得不断进裂,鲜血狂溅不止。
公主在一旁看得胆魄心惊,不禁失声叫道:“喂,惹人烦,你没事吧!”
冷云凡撑着绣春刀,缓慢而认真地拭去唇角溢出的血液,冷声斥道:“这事不用你管!”
话语异常坚定,眼神异常恐惧。
她知道,即便自己贵为公主,此事已容不得自己再多说半字,只得呆立一旁,任由他自行处理。
半山看在眼里,亦是忧心忡忡:“颠仙前辈,我还是下去帮帮冷兄弟吧?”
颠仙笑道:“不急,再等等!”
王一恒目光如炬,满脸的不屑:“哼,一招简单的试探都躲不过,居然还口出狂言,说我全真道法狗屁不是,呵呵,说来也真是,我那小师弟居然连你都打不过,真是白瞎了那五年在终南山的修行了。”
冷云凡强撑着绣春刀,一身杀气弥漫:“别特么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有多少招式尽管使出来,我冷云凡奉陪到底!”
“小东西,修为不行,嘴倒挺硬!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全真道的厉害!”
说话间,王一恒的剑光再度祭出,随着他口中法决的演练,剑光由一道化作多道,就好似在他周围布满铜镜一般,反射着无数道寒芒。
剑意凝成,匹练剑光突然如雨后竹笋似的拔地而起,又如暴雨梨花似的飞速袭来。
公主见情况不妙,惶惶叫了一声:“惹人烦,危险!快躲开!”
半山坐在车中也为他紧捏着汗。
但冷云凡却置若罔闻。
因为,谁也无法阻止他那颗复仇的心!公主的话亦如轻风一般,吹之立散。
冷云凡立在原地,根本分不清哪一剑为真,哪一剑为假,心知已无路可退,便强忍着胸口剧痛,将绣春刀横卧在手,定睛凝神迎击这不可思议的一击。
可那数道寒光击在绣春刀上,竟似击在纱网一般,不费吹飞之力,直接渗到了冷云凡的体内。
七七四十九剑,一剑不少。
全部贯穿身体。
绣春刀碎裂纷飞!
冷云凡鲜血四溅,连话都说不出,直接瘫倒在地!
“哥!”
“冷云凡!”
沈钱和公主几乎是同一时间叫出了声,便是一向镇定自若的颠仙,脸上也不免泛起了惶惑和担心!
公主顾不得先前的嘱咐,径直奔向冷云凡的尸体,可她刚起两步,半山一袭金身掠出车外,像个大肉墙似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小师妹,刚刚那人使的是全真道法里面的暴霜剑法,剑入冷兄弟的体内还有最后一式没使出来,你这样贸然过去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公主不听劝,奋力地想要挣脱半山的双臂:“我不管,我要去救他!”
半山极力阻道:“不行,我答应过师父,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公主皓齿咬着红唇,眼眸翻滚着泪花,急道:“那冷云凡呢?我们就让他躺在那,不管不顾吗?”
不知为何,平时看到冷云凡痞里痞气的,甚是讨厌,现在看着他躺在那,内心却是莫名的伤痛。
半山摇了摇头,婉言叹道:“冷兄弟他只是肉身凡体,适才四十九道剑气击在他身上,已经是断了生机了,马上他体内的剑气自爆,纵是师父他老人家出手,只怕也回天乏术了。”
公主闻言徒地一愕,愣了好大半天才道:“半山师兄,你在说什么啊?”
半山沉吟许久,他也不想相信这一事实,可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不信又能如何。
“小师妹,我们救不了他的。”
三楼二位,似乎对那位神秘老仆也同样感兴趣。
沈钱面露慌色问向正自发呆的书寻:“神探,那人真是修行者吗?”
书寻不语,半晌才道:“我倒是很同意云凡的观点,放眼整个金陵,能让四大千户同时立于不动之地的,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修行者了。”
“那你以前见过修行者吗?”
沈钱这随口的一问,似乎勾起了书寻某些不愿提起的回忆,本是一张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冰若寒霜。
不过,这股恨意瞬间消逝。
书寻缓了口气,面露和煦笑意,叹声道:“我等凡夫俗子,又怎会见到那样的人物?”
沈钱正觉腹中翻滚异常,并未注意书寻的脸色变化,揉着圆润肚子继续说道:“不过说真的,那个什么修行者是真厉害,自打他这一来,我就浑身不适,现在还在咕噜噜地反胃,哎,早知道就等一等云凡了。”
“谁让你喝那么快?”
“这不嘴馋,没忍住嘛?”
“原来你是嘴馋喝的酒啊,我还以为你在气云凡来迟了,喝的闷酒呢?”
“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金陵第一神探居然也有失策的时候,难得啊,实在是难得。”
书寻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望着窗外和风飘絮,突然就觉得今天的暖风并不是很暖。
甚至寒的心痛!
心仿佛也冷得发颤!
他和冷云凡是在一个命案现场认识的。
当时的书寻在大理寺还只是个小牌官,尽管身患眼疾,但其探案敏锐度却丝毫不下于现场任何一位,可他位卑职低,没有说话的权利,多次谏言也都被一一驳回。
众人推推嚷嚷之际,耳边还能听到一些刺骨痛心的话:
“滚滚滚,你一个瞎子来凑什么热闹?赶紧滚,别妨碍老子办案!”
“瞎子也来查案?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就是,也不知道范大人犯的什么糊涂?居然让一个瞎子进大理寺!”
“我看咱们那范大人,跟他一样,也是个瞎子!”
这些冷言冷语,自书寻进入大理寺,不知听了多少遍,当初听完,心里多少有些忿恨,可时间一长,书寻也就习惯了,如今再有这些嘲讽之语,他也只当是耳边风,充耳不闻,亦不做任何回应。
他埋头自顾自地摸寻线索,每有人不耐地让他滚开时,他就走到另一边,等待那人走开,他再回来继续摸索,虽然时间有所耽搁,但他还是从严丝合缝的现场中找到了一些端倪。
不过没人听他一面之词,书寻也只是淡然一笑,兀自找了个桌子坐下。
这一幕,有一人却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他便是镇抚司锦衣卫四大千户之首,有着“金陵小阎罗”之称的冷云凡!
冷云凡拿起绣春刀来到书寻对面坐下,轻声道:“这间密室杀人案,你怎么看?”
陌生人说话,书寻不免有些心慌:“你是?”
冷云凡道:“在下锦衣卫千户冷云凡,是本案的负责人,刚才看你在那独自寻找线索,怕是已经找出了凶手吧。”
书寻自嘲似的轻笑两声:“我一个瞎子的话,你也信?”
冷云凡瞥了一眼屋内那些故作姿态的大理寺官员,淡然笑道:“你瞎不瞎,我不知道,但他们一定没你看你的清楚!”
那夜,狂风呼啸,暴雨倾盆,书寻拖着疲惫的身体,只身入金陵,自那日起,他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无一不带着有色眼睛看他,尽管他笑颜以对,可从来没人给过他好脸色,得到的只有无尽的嘲讽与不屑的谩骂!
真正正眼看自己,欣赏自己,与自己心平气和说话的,眼前这位自称“锦衣卫千户”的冷云凡还是第一位。
书寻闻言微微一笑,心想他也是侦案之人,遂把自己的得到的线索以及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冷云凡听后,不仅惊叹他独特的断案手法,更是被他不畏眼疾,极力破案的精神所折服。
那天,冷云凡按照书寻的指示行动,结果,原本拖了半月之久的案件,在他手上,却仅用了半天时间就侦破了。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不过,在此案件中,还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当日冷云凡携书寻去大理寺领赏,结果那些拿着俸禄不干事的大理寺官员们纷纷站出来抵制这个瞎子,冷云凡一怒之下把那些人一个一个打了个遍,有的脚打残了,有的手打废了,现场是一片狼藉,哭声震天!
被打的官员们气不过,第二天,众人合状将冷云凡告上了殿前,当今圣上朱元璋当时只说了一句——该打!打的好!
后来,书寻荣升大理寺少卿,监掌大理寺一切事务,之后再有棘手案件,凡有冷云凡在场的地方,三米内也必定会有这位神探辅佐在旁。
……
冷云凡昨夜奔波一宿,从接到任务到皇宫复命,整整十二个时辰没有进食,幸好有这么一个家产万贯的好兄弟沈钱为自己操办,要不然,都不知道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地方庆祝。
此时饥火烧肠,少不了一番狼吞虎咽。
冷云凡入座,拿起桌上的鸡腿就往嘴里塞:“哎,总算是吃上肉了,这一夜奔波,可差点没把我饿死!”
书寻手摇折扇,露出一丝温暖笑意:“你要再不来,咱们沈大公子就要去暖香阁找你了。”
冷云凡乍听“暖香阁”三字,竟差点没想起来何处,稍愣了会儿,才莫名问道:“暖香阁?为什么要去暖香阁找我?大气,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大气——是冷云凡帮沈钱起的诨名,他总觉得“沈钱”通“省钱”,听起来很不符合他的气质。
虽然沈钱平时看起来抠嗖的,常常计较到一分一厘,如他的名字一般,但真要办起事来,却是一点不含糊。
冷云凡就曾多次因为他的某些举动发出一种莫名的感叹:难不成他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沈钱慌忙将手中美酒递了过来,有些心虚道:“没有,刚才我和神探坐在这儿无聊,就在猜测你昨晚去哪儿了?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大哥,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一猜就是你说的,你哥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要真去了暖香阁,还会忘了你们?”
冷云凡瞪了一眼沈钱,把酒接过来放到一边,继续啃着手中的鸡腿。
沈钱好奇地问道:“哎,哥,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冷云凡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淡然说道:“就是和往常一样,出了趟城,杀了个人,就回来了。”
沈钱提壶饮了一口,又问道:“那以前都是天未亮就回来了,今天怎么到现在才到啊?”
冷云凡一想起今早进城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哎,别提了,这趟出门起码亏了我五百万!”
沈钱低头啃着羊腿,随口接了一句:“咋的哥,上错坟了?”
噗——
一嘴还没嚼碎的鸡腿满口吐出。
冷云凡猛地一抬手,凌空作势就要打在沈钱的脑袋上:“说什么呢?”
沈钱知道自己的大哥不会真打自己,不过还是顺势歪头,躲了一下,接着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啊哥?”
冷云凡叹了口气,从怀里里掏出一把散碎的玉片摊在桌上:“呐,五百万在这儿!”
这块玉佩是冷云凡昨夜在豪船上击败流寇后,众人惊慌失措时无意间发现的,说实话,一开始冷云凡见到它的时候,内心是不屑的,毕竟有沈钱这位提款机在身边,哪还需要这些俗物。
可当时见这玉佩荧光灿灿,想来也定是个宝物,冷云凡最后还是觍着个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它顺手捡了回来,不巧的是,今早进城的时候,不知从哪窜出个野丫头正好与自己撞了个满怀,这块玉佩也成了碎片。
冷云凡气急之下还想让她赔来着,结果吵了半天架,愣是没吵过人家,最后反倒是那丫头强站一头,说一些自己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之类的话,引来数十民众为她撑腰,冷云凡一嘴难敌四口,好言好语赔礼道歉后,这才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离开。
书寻闻声辨音,立时猜出了这摊玉片的质地;“云凡,这不过是块普通的翡翠玉,哪里会价值五百万啊?”
冷云凡似有几分不信,抬头瞪向沈钱:“大气,你是生意人,你给哥看看,这块玉佩要是不碎的话,值不值五百万?”
沈家有玉石生意,不过一般都是外人打理,沈钱并不在行,但看其色泽,立时让他想起了家中床下的某些物件,可他又不敢说,怕折了大哥的面子。
于是摆着一副很懂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样的玉佩虽不是玉中之极品,却也并非满大街都是,我看这精致的雕工,没有五百万,也得有个好几千吧。”
这块玉佩源自艳阳湖上的豪船,本以为豪船这么奢华,那船上的物件也定是价值不菲,没曾想却也只是个几千两的破摆件。
冷云凡气的一手扬下玉佩碎片,骂骂咧咧道:“妈的,浪费老子的时间!”
绝字一出!
半山和颠仙俱是一脸惊讶,两人以渴求的眼神望向公主,期待着公主多一点回答,哪怕只是再多说一个字。
可结果意料之中,公主没能再说出一字,曾经她以为难听到极致的名字里,她只想起了这一个字——绝。
有“绝”的四字很多,其实就是再加个“尘”字,也不能断定,公主说的四个字就是“一梦绝尘”,反之,也不能全然否定,公主说的四个字就不是“一梦绝尘”!
公主一脸困惑地望向两人:“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我的功法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我使的招式有什么不对?”
颠仙嘴角露出一丝微暖笑意:“丫头,你使的招式一点没错,我和你半山师兄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这部功法的来历。”
公主不明:“来历?来历就是枫林师父教我的啊。”
半山轻声问道:“那你可还记得当初枫林前辈传你功法时,有没有说过什么?”
“说过什么?我想想啊……”
那一年,她十二岁。
曾经有人告诉她,若是在花盛开的那一瞬间许愿,那个愿望肯定会实现。
今天正好是她十二岁的生日。
她也想许个愿。
桃花树下,白玉石旁。
她双手托腮,静静地等待桃花盛开,许是在这儿已经坐了很久,她的眼神渐渐朦胧,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了她的枫林师父穿着一身白衣,晃晃悠悠地踏入了庭院。
他腰悬一壶酒,轻手一挥,挑落满树桃花。
他起身再一挥,百花齐绽,满院桃花纷飞。
原本等待了半晌的桃花,尽在此刻悠然绽放,那人带着几分醉意,在院中起起落落,宛若醉仙谪尘,扯来了世间所有桃花。
起手百花飞,落手百花放。
花飞花落,花落如雪。
恍惚间,她仿佛觉得眼前这位平时只会喝酒的枫林师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曾经的他无所事事,除了喝酒就是招花引蝶。
而这一刻,他却以一手桃花舞,傲然于天地。
她看得出神,已无暇分辨他是否就原来的那个他,而他好似醉得不轻,已然认不出自己了。
“小丫头,你在干什么?”
“我在许愿。”
“向谁许愿?”
“嗯……”她抬头望天,却说了一句:“桃花!”
“你在向桃花许愿?”
“嗯。”
那人一身白衣,比雪还白,比花更亮,随手一挥,拈来了一片洁白的桃花递到她的眼前:“它只是一片桃花,它又能为你做什么?”
“我听人说,在桃花盛开的时候,许愿会很灵!”
“那现在呢?”
原本洁白的桃花在他的手心,慢慢凋零,最后化作灰烬,随风散去。
曾经的寄托,就这样消失了。
“现在你还相信它吗?”
“相信。”
她的声音温柔清脆,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它都不相信你,离你而去了,你为什么还要相信它?”
“它虽然走了,可天上不是还有那么多桃花吗?”
那人敛笑凝眸,反手一旋,又拈来一朵桃花放在手心:“你能不能把你许的愿告诉我?”
“不能!”
“为什么?”
“这是我和桃花之间的秘密。”
她稚嫩的脸庞出现了些许愁黯。
那人莞尔一笑,将桃花抛回空中:“这世上虽然有很多迷人的花,而我却只喜欢有结果的树,你我有缘,我传你一套功法如何?”
“不学!”她一脸坚定。
“很厉害很厉害的一套功法哦,当真不学?”
“不学!”
“如果那套功法能让世间所有桃花盛开,你学吗?”
她犹豫许久,终究说了个“好”!
古色黄昏,弥漫着暖日的余温。
“丫头,看好了!”
那一天,白衣人如释重负,将他毕生所学全部舞了一遍,十二岁的她醉于其间,百花流转,她只看到了惊艳!
“这招这么美,一定有个很美的名字吧?”
那人神色黯然:“它叫……我心已绝!”
“我心已绝?”
“它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是我后来起的?“
“这么难听的名字,你也想得出来?”
“难听吗?”
“非常难听!”
“要不你给取个好听的名字?”
她抬头望天,悠悠道:“桃花飞,蝴蝶飞,不如叫它招花引蝶吧,怎么样?”
“好,就叫招花引蝶!”
紫霞万丈,纤云流转,白衣人飞身入空,撒下万千桃花。
空中桃花舞,满院桃花香。
她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又传来了那人轻柔的声音:“丫头,好好地活下去,这世间还有太多的美好在等着你呢,对了,别忘了,我是你的枫林师父!”
“一天天神神叨叨的,没个正经儿。”
她噗呲留下这一句,将刚刚的招式舞了一遍,说来奇怪,那人的奇特招式,自己只看了一遍,就好像已经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特别的清楚。
千花散,流风飘语。
很多个夜晚,当她对窗无眠时,总能不经意地看到一袭白影从月间飞过。
而那夜,她一定睡得特别安逸。
……
听完公主的故事,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只有冷云凡的脸上洋溢着羡慕。
“十二岁就有高人传授武艺,而我十二岁还跟在我老爹屁股后面捡战盔呢。”他长长叹一口气,啧啧说了一句:“嗐,真是让人羡慕啊。”
又回头问了一旁的沈钱,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丝的安慰。
“哎,大气,你十二岁在干什么?”
“我?”沈钱想了片刻,说道:“我十二岁那年好像才刚刚接管一品居。”
冷云凡面露惊讶:“这么说,你十二岁就是一品居的老板了?”
沈钱挠了挠头,憨笑道:“嗯,可以这么说吧。”
冷云凡恨得咬牙直跺脚,公主那一下打击已经给自己造成了万点伤害,沈钱这一出,无疑是伤口上撒盐,痛上加痛。
好在都是自家兄弟,冷云凡还能忍住,要不然像他这样明目张胆的炫耀,少不了上去一顿痛揍。
半山和颠仙可没他那份闲情逸致地聊这聊那。
适才公主讲述往事时,一直没提那位白衣人是否就是枫林先生。
半山小声问道:“小师妹,你刚刚是说,你只是觉得那人长得像枫林前辈?”
公主不知想起了些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淡然道:“是他自己说的他是枫林师父,那天满天桃花,我也没看清楚。”
“你后来问过枫林前辈吗?”半山接着问道。
“我问过了,他说他那天醉得迷迷糊糊的,他也记不太清了,后来就再没提过,难道你们是在怀疑,我使的招花引蝶不是枫林师父教的?”
半山生怕公主情绪激动,故意将声音压低:“不是的,小师妹,你别误会,师兄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功法,觉得它太过新奇,所以就想多了解一点。”
公主一听,昔才惑虑一扫而空,面露喜色道:“是吧,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被它震惊了。”
颠仙半天不语,其实心里已经了然。
细节无须多问。
他扬着笑脸接道:“不光你半山师兄,连我也震惊了。”
公主露出一丝得意,翘首问:“颠仙前辈,那您觉得我这招招花引蝶用的怎么样?”
颠仙捋胡,悠悠道:“万花飘凌,宛若暮雨,克敌之时还有回风流雪作后招,不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世间顶级功法了。”
公主撇了撇嘴:“光夸功法了,那我呢?”
颠仙打趣道:“如果没有你,再厉害的功法也没用,不是吗?”
公主欣喜:“我就当颠仙前辈是在夸我咯。”
颠仙展颜笑道:“当然是在夸你啊,不过,我观此招非凡,其威力应该远不及此,日后还得强加练习才是!”
公主起手,恭敬道:“多谢颠仙前辈指点,怡萱一定谨记在心。”
颠仙颔首又道:“丫头,我给你一个建议,日后我徒儿要是哪里惹到你了,你就拿这招治他,我保证他打不过你!”
公主回首瞪了冷云凡一眼。
冷云凡暗暗叫苦:“师父,我可是您唯一的徒弟啊,我才刚入门,您就把我往火坑上推啊?”
颠仙拿着雕龙杖敲了一下他的屁股,没好气道:“师父我是在关心你,给你提个醒而已!”
冷云凡嘟囔着嘴:“这醒还用您给我提?”
颠仙一个眼神已经瞪来。
冷云凡吃瘪不再多言,神情蜷缩得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
颠仙捋胡笑道:“看了半天的戏,肚子有点饿了,半山,你饿吗?”
颠仙不说则罢,话音刚落,半山三人宽的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众人一番笑语,上了车。
沈钱与冷云凡走在最后。
“哥,这不像你风格啊?”沈钱问道。
冷云凡斜眼一瞥:“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耐你上,看公主能不能把你扎得满身是洞!”
沈钱闻言,浑身打了个激灵,一骨碌地上了马车,那般矫健,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位两百多斤的胖子。
冷云凡在车中只是一直暗叹:“胖子果真都是潜力股啊。”
碧云天,春色连波。
冷云凡坐在车中,突然问道:“师父啊,我刚刚一直听你们在讲功法,我也不懂,我想问问,这世上真的有绝世功法吗?”
颠仙笑而不语,一指伸向车外。
一道寒芒从天降,如流星砸向远处。
越过万仞千山,掠过惊涛瀚浪。
那天,东瀛天照宫派来两位杀手,结果,鬼忍十三强撑着伤体返回了东瀛,而那位前来救他的风影忍者却莫名死在了半路。
据鬼忍十三上报的言辞所述,那名风影忍者似乎是被一道不明来历的强流所杀!
身后铁骑下来几人,将年轻人扶上宝驹,跟在老仆旁,随着大部队扬扬而去,直到最后,年轻人都没有说上一句狠话,乖巧得像个待哺婴儿。
整个过程安静至极。
静得恐怖!
静得让人发颤!
就好像突然来了一座大山在强压着自己,让人无处动弹,现场数百人,没有一人敢说话,包括天不怕地不怕的四位千户,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这种压迫感,恐惧感前所未有!
直至铁骑离开好远,他们这才逐渐恢复平静。
“好可怕,好强的气息!云凡,那老头谁啊?怎么从未没听说金陵有这样的人物?”铁山向来心直手快,若非适才被控,绝不会让老仆轻易带走年轻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位修行者吧。”
冷云凡似答非答,一向自负天下无敌的他,言语之中竟透着一股后怕,倘若那人真对自己起了杀心,恐怕都不需要动手,只是微微吹口气,自己此刻也已走在黄泉路上。
那种感觉虚而真实,根本无力反抗。
冷云凡答的莫名其妙,铁山听的更是一头雾水,续又问道:“修行者?啥是修行者啊?”
他们这些当差的,平日里不是外出任务,就是在缉拿要犯的路上,即便满城皆是修行异士,他们也无缘接触,自然对修行之人不知也不解。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常听义父提起,知道一些皮毛罢了。”冷云凡漫不经心地回答,心中仍有一丝悸怕。
对于修行者,冷云凡早有耳闻,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听父亲冷傲天提过,只是那时还小,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后来父亲离去,把自己交由魏国公徐达扶养,也曾多次听到义父讲述修行者的事迹。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一剑断山”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十年前。
大明边境经常受北元侵扰,朱元璋命徐达为征虏大将军,汤和为副将,率十万大军赶往北境想要驱赶北元鞑子,未料北元第一大将王保保携战将脱脱拥兵掩护,结果两军交战不到半月,明军就被困在了莲山脚下。
前有莲山阻隔,后有铁骑追赶,可谓进退两难。
然而就在明军被围的第五天。
奇迹发生了!
那天,万里无云。
一位灰衣男子手持斩岩巨剑,自武当山凌空踏步而来,英姿飒飒,宛若天神谪凡。
剑旋如龙鸣,缕缕灵光渗出剑外,照得天地分外莹莹。
先有剑气直冲霄汉,后如万丈长虹划破天空。
随着一声巨响,莲山剑劈两断,整个过程浑然天成,既无碎石掉落,亦无山体塌陷,硬是在数千丈高的山体中央活活开出一条近十丈宽的山道来。
徐达率军突围,汤和领兵断后。
灰衣男子高空威慑,元军无一人敢动。
随后常遇春率军增援,才将北元鞑子驱逐出境。
只是耳中所闻皆为他述,自己从未得见,所以冷云凡一直把它当作趣事来听,不曾想,今日却真的遇到一位,虽不知是敌是友,可那强大的气息已完全震撼到自己。
亦让云凡明白,原来义父口中的修行者不是故事,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而自己不过是俗世凡尘中的一粒轻沙。
山外还有高山,人外也还有高人。
铁山惊叹道:“原来那就是修行者,这也太厉害了,直接压得全场无声,云凡,他是怎么做到的?”。
冷云凡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啊。”
铁山抬头向天,喃喃自语道:“哎,早知道还有这么厉害的功法,当初就应该找个修行者学个一招半式,也不至于今天落得这么惨!”
铁山暗自神伤,冷云凡一眼望去,却觉有些可笑:“我听老爹说过,真正厉害的修行者都在山上修行,他们避世厌俗,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无迹可寻,你去哪找他们?”
铁山叹了口气,一脸黯然:“也是,不过要是真让俺遇到,俺一定要拜他们为师,等俺修道之成,一定要好好会会那个老头!”
铁山心有所愿,冷云凡自己又何尝不愿如此!
只是俗世凡尘,大道何求?
人在山上为——仙。
人在谷下为——俗。
相距一天一地。
茫茫众生,又哪里能遇到他们?
就在两人心有所盼,胡乱遐想之际,大刀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插了一句:“云凡,倘若那人真是修行者,以他的能力,为何会甘愿屈身在国公府,做一名下人呢?”
冷云凡闻言,再想及适才尴尬之景,不由地气道:“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他在什么地方,关我屁事!”
铁山本想再问些什么,但关于修行之事,冷云凡实在知之甚少,有些问题也只得日后见到义父,或者遇到更厉害的人方能找到答案,便不予理会。
径直来到写书人身边,将他慢慢扶起,关心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写书人捂着剧痛胸口,口喘粗气道:“现在好多了,多谢诸位相助。”
他身着一袭青衫,头戴儒冠,本应是一位眉目清秀的书生打扮,但由于伤故,脸色显得极为苍白,可双目却是分外明亮,仿若出尘之莲,未受一点污染。
冷云凡身为锦衣卫,外来人口向来有所提防,他在写书人身上打了个好几转,轻声问道:“听你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写书人执一书生礼,老实答道:“小生黄观,池州人士,此来京都,是为了参加殿试。”
“殿试”这个词,冷云凡只知是关于科举一类的名词,并不了解多深,便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原来是来参加考试的,答得怎么样?”
黄观拱手,满脸谦逊:“小生不才,蒙圣上赏识,得一甲第一名。”
冷云凡从小就对读书不感兴趣,总觉得书中“之乎者也”太过儒气,摇头晃脑更是像个傻子一样,所以每到学院上课,不是趴在最后一排睡觉,就是以故意搅扰课堂之罪被驱赶出去,自然也就不知道一甲第一名的意思。
遂调转头,小声问道铁山:“老铁,一甲第一名是什么级别?”
铁山是铁匠出身,自小在家以打铁为生,斗大字不识一个,甚至连扁担倒了都不晓得是个“一”字,又焉能知道“一甲第一名”的意思,只得一旁摇头。
又转身问了大刀:“刀子,你知道吗?”
大刀虽是军营出身,也没上过几天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看着几位疑惑的表情,黄观为化解尴尬,赶忙小声答道:“一甲第一名就是——状元。”
这位名叫“黄观”的写书人,在文学界可是出了名的大才子!
三岁识千字;
五岁背唐诗;
七岁熟读四书五经;
八岁精通诗词歌赋;
九岁便已读遍世间近万部文学;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天才!
在他十六岁那年,却穷得连饭都吃不饱!
后来为求生计,不得已选择了科举,原本他只是想通过报名,混得一粥半饭,以解自己的温饱问题。
可谁曾想,他随意的一番应付,却使得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试试均夺得第一。
一连中六元!
自有科举以来,他还是第一位!
前后五百年,世间也独此一位!
后来有位文评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天下才劲,黄观一人独占八分!
一听考中了状元,冷云凡赶忙拱手贺道:“哇,新科状元,既是状元,那就有可能在京为官了,恭喜,恭喜啊。”
旁边几位千户同贺。
可黄观一听“为官”二字,却是气不打一处来,起声怒道:“为官?为官之道乃是廉洁自律造福百姓,若是朝中百官尽是这般豪横无理,那这官,小生不做也罢!”
黄观情绪激动,长袖怒甩,竟又动了胸口伤处,不禁咳嗽起来。
云凡连忙抚背,宽慰道:“他那种人在金陵实属例外,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以后遇到,躲着点就行,千万别因为他,耽误了全城百姓啊。”
黄观气道:“躲?既是同朝为官,焉有逃躲之理?他若有难于我,我必上书相告,若不清查,小生,小生也只有辞官归故了。”
听这一番言语,必是一心只为百姓谋福的好官,可恨不懂官场之道。
冷云凡身为外人,亦不好直言明示,只是简言说道:“你放心,我保证他不会再为难你,你就安心做你的官,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我来帮你解决。”
简单说了几句,便吩咐大刀,将黄观送往九仁堂。
两人走后。
冷云凡立在原地,望着黄观渐渐消失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哎,多么简单的一个人啊,奈何官海浮沉,想要一生清贫造福天下,难啊。”
铁山怀抱双拳,叹声应道:“是啊,咱在镇抚司这么多年,斩了不知道多少贪官污吏,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廉洁自律的人为官。”
冷云凡眉头轻轻一挑,沉吟道:“倘若他真的能做到始终如一,真心为民,我冷云凡愿为他清除一切障碍,包括刚刚那位!”
铁山担心道:“云凡,那人可是修行者啊,他的实力,你我可是见识过的,以我们的武功,怕是治不了他啊!”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
冷云凡说这话时,眉下双眸深邃得如地底寒潭一般,无人能洞察其间的丝缕情愫,他整个人亦如他幽幽的眼神一样,高深莫测,充满了神秘。
人群离散,现场却有一人,眼神比他还要深邃,还要凛冽。
他叫追风!
一个比风还要更让人难以捉摸的人!
二十年前,天象异变。
神机图天降大明帝都金陵,引各方异士争强,其中势力最强的要数东瀛天照宫。
东瀛天照宫分两派:一派为阴阳师,修画符念咒之道,御灵御神,可破生死,另一派为忍者,习五行通变之术,擅隐善蔽,杀人于无形。
当年为夺神机图,天照宫曾遣派无数忍者潜入金陵,但结果都以失败告终,随后天照宫便派了一位超级阴阳师——夜罗神去完成这个任务。
夜罗神是阴阳师六大超级神师之一,修为极高,御灵符咒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境界,这样级别的神师一般不出手,出手便是天下大乱。
天照宫派他来,神机图是志在必得。
那天,水天同色之下,他踏着西行的孤舟千里渡海,只身踏入中原,仅仅三天时间,便将整个金陵搅得天翻地覆。
当时的武当,张三丰正在闭关,而大弟子青石则需要一旁照看,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状况。
便由二弟子长楼率领武当一众高手去接战夜罗神,以长楼当时的修为,在夜罗神手下走不过十招,便败下阵来,其他武当弟子更是且战且退,完全抵挡不住夜罗神的进攻。
然而,出乎夜罗神意料的是,这场本该瞬间结束的战斗,竟在长楼的指挥下,硬生生地被拖了好大半天。
夜罗神镇定心神,他不再轻敌,双手掐着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他要做这最后一击!
“以吾之志,唤吾神灵,出!”
随着夜罗神的语令演变,在其身后赫然唤出了一只式神——夜罗刹。
其身之大,足有十丈之高,秃露的獠牙滴着粘液,鼓睛暴眼,满是怨气,那双只剩骨头的爪子,在空中不停地开合,整个人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要撕碎这世间所有生灵一般。
“欲亡不生,欲生则亡,灭!”
待他这一声怒吼,身后夜罗刹瞬间而至,仅一掌便抓了七八个武当弟子,捏在手里就像捏着蚂蚁一样,瞬间拧成了一摊肉泥。
长楼见状,心神大怒,手持巨剑迎头劈砍,然而,任凭长楼如何出击,那夜罗刹好似万物不侵一般,不但毫发未损,反而更加激起了它的战意,短短数息,又有几十名武当弟子死在它的爪下。
为免更多弟子惨遭屠杀,长楼转攻为守,运用灵活优势来消耗夜罗刹的体力,可眼前这头巨兽终究只是一具被附了魂的式神,根本不会乏累,只会越战越勇,最后反倒是长楼的体力精力灵力大量被消耗。
长楼半躺在地,眼看夜罗刹舞着巨爪就要抓来,突然凌空一道灵光闪过,那飞来的巨爪居然缩了回去,夜罗刹也跟着后退了数步。
倏地,一个老头手持雕龙杖,落于身旁,长楼双眼泛糊,但仍旧认出了这位,他便是师父张三丰多年好友。
缥缈峰逍遥阁,周颠仙人是也!
“你带着其他人离开,他们交给我!”
颠仙一人大战夜罗刹与夜罗神于紫金山之巅,结果,式神夜罗刹被毁,阴阳师夜罗神身负重伤摔下山崖。
这一战,天震地骇!
天下修行者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东瀛听后,更是吓得紧闭宫门,并下令所有阴阳师不得踏上大明半步!
阴阳师的培养极其困难,十年培养不出一个,这次夺取神机图实属无奈,才派出了这位六大超级神师的夜罗神,本以为有他出马便是探囊取物,殊不知中原大陆地广人多,隐士高手多如牛毛,又岂是一个小小的东瀛就能撒野的!
东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遂把夺取神机图的任务转手交给忍者一派。
而天照宫这二十年来则一直处于闭关状态,只是不知道它的再一次出现,又会是怎样一种惊人场面?
明皇朱元璋得知颠仙击败强敌,领文武百官齐出,在金陵城外恭迎大驾,随后又邀他入住大明宫设宴款待,赴宴人员不多,魏国公徐达便是其中一位。
也正是这场宴会,徐达认识了颠仙。
想着云凡将来要跟随颠仙去修仙成道,徐达这心比他当年受封万户侯还高兴,日后冷傲天回来,也算没有辜负重托。
可如果让徐达知道,冷傲天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修什么道,成什么仙,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像天上漂浮的白云一样,平平凡凡,做个普通人,健康成长就行。
此刻的徐达又会作何感想?
……
冷云凡在房间捣鼓了半天,总算穿戴整齐,想着不是外出任务,就没有穿他的飞鱼服,而是以一身素装出行。
此刻的他,乌发束着黑带,脚下踏着黑色步云靴,全身黑色装扮。
许是职业病的影响。
他特别喜欢黑色。
他喜欢穿黑色的飞鱼服,喜欢在黑夜里杀人,甚至喜欢躲在漆黑的角落默默哭泣。
他把黑色定义为最有威胁的颜色,肃穆孤独又纯粹,隐匿在所有颜色的尽头,好像没有来过,又实实在在地存在那里。
让人查而不明,又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要论起他的五官则算不上英俊,可凑在一起偏偏却又恰到好处,剑眉星目,嘴边常伴一丝邪笑,外表看起来总给人一种放荡不拘的痞样。
也正是这份痞样,公主看他尤为不顺眼。
公主今天身穿淡蓝素装,外套一件洁白轻纱,两条藕臂欺霜赛雪,泛着惑人的晶莹光泽,明明是温润动人的姿貌,气质却是万载寒冰般的冷峻。
此刻乍见冷云凡活蹦乱跳地出来,更是掩不住的气愤:“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生病,你羞不羞?”
冷云凡本想着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反驳一番,却被徐达一把抓住衣袂给拦了下来。
云凡无奈,只得压着怨气赔笑道:“公主,您责备的是,这次旧病复发事出突然,实在是不得已才耽搁了行程,还望公主您见谅。”
公主沉疑道:“旧病?”
冷云凡如实回答:“很小就有了,不过很好控制,只要喝一碗西风烈就好了,绝不会影响您去昆仑赏花。”
“那就好,既然没事了,我们走吧。”
公主撂下一句,大步走在前面。
这时冷云凡似乎想到了什么,欲问公主,却已来不及,便问了一旁的徐达:“不对啊,老爹,你说的那个高手呢?怎么不见他的踪影啊?”
“人家来的比你都早,现在就在外面等着你呢?”
“你见到了?”
“废话,我没见到,能知道他在外面吗?”
“可是你常说的那位?”
“这我不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他的体型,应该不是当年那位,当年那位偏瘦,今天这位要稍胖一点。”
冷云凡听后多少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管他胖瘦,只要是修行者就行了,说不定今天这位比当年那位还要厉害呢?
他这一想,心情更加愉悦,大步跟上公主,出了镇抚司门口。
徐达望了一眼颠仙,眼神莫名地奇怪:“大仙,你没告诉他?”
颠仙摇了摇头,不言语。
三月的金陵,早上还有一些寒气,太阳刚出来不久又躲进了云层,迟迟不愿露面,好在此刻的霜雾已经散去,长安街上也已是沸沸扬扬地做起了生意,喧嚣叫卖声不绝于耳。
镇抚司大门处。
三位千户以及两位好友沈钱、书寻齐聚,除此外,边上还有几十名锦衣卫和禁卫军看护。
“出来了,出来了。”见冷云凡出来,大刀第一个叫出了声。
冷云凡笑脸迎了过去:“怎么你们都在啊?”
书寻仍旧保持着那份独特的温柔:“这不听说你要出远门,所以就过来送送你嘛。”
冷云凡笑道:“舍不得的话,可以一起去嘛,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伴不是。”
书寻自嘲道:“我一个瞎子,去了,不是给你们添乱吗?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金陵等你回来吧。”
冷云凡打趣道:“还瞎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我看你瞅的比谁都清楚。”
书寻微动折扇,笑而不语。
三位千户也从旁边涌了过来。
铁山有些不舍道:“云凡,这次要去多久啊?我听说昆仑离金陵可不近啊。”
冷云凡抬头望天,表情略显沉闷:“昆仑我也没去过,多久能回来?看天意吧,兴许死在半路也说不定呢?”
此话一出,可把大刀给吓坏了:“云凡,我心脏不好,你可别吓唬我啊。”
冷云凡噗嗤笑道:“哎呀,别那么紧张好不好?逗你们玩呢,我冷云凡命硬的很,哪会那么容易死掉?”
铁山苦口婆心说道:“云凡,咱玩归玩闹归闹,可千万别拿生命开玩笑啊!”
大刀潸然泪下,接着说道:“是啊,云凡,老铁说的对,江湖险恶,不行咱就撤!要命的亏咱可千万别吃,那玩意儿呛嗓子。”
原本冷云凡只是想开个玩笑,让大家离别之时别那么酸情,可这两人的一唱一和着实把自己给逗乐了,好言好句劝了一大堆,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反正就记住了一点。
活着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道别,一向不苟言笑、冷冽如风的追风也破天荒地过来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语气很冰,没有任何情绪掺杂。
他的神情仿佛天生自带七分疏离。
冷云凡似乎也早已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没有多言,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