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天象异变。
神机图天降大明帝都金陵,引各方异士争强,其中势力最强的要数东瀛天照宫。
东瀛天照宫分两派:一派为阴阳师,修画符念咒之道,御灵御神,可破生死,另一派为忍者,习五行通变之术,擅隐善蔽,杀人于无形。
当年为夺神机图,天照宫曾遣派无数忍者潜入金陵,但结果都以失败告终,随后天照宫便派了一位超级阴阳师——夜罗神去完成这个任务。
夜罗神是阴阳师六大超级神师之一,修为极高,御灵符咒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境界,这样级别的神师一般不出手,出手便是天下大乱。
天照宫派他来,神机图是志在必得。
那天,水天同色之下,他踏着西行的孤舟千里渡海,只身踏入中原,仅仅三天时间,便将整个金陵搅得天翻地覆。
当时的武当,张三丰正在闭关,而大弟子青石则需要一旁照看,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状况。
便由二弟子长楼率领武当一众高手去接战夜罗神,以长楼当时的修为,在夜罗神手下走不过十招,便败下阵来,其他武当弟子更是且战且退,完全抵挡不住夜罗神的进攻。
然而,出乎夜罗神意料的是,这场本该瞬间结束的战斗,竟在长楼的指挥下,硬生生地被拖了好大半天。
夜罗神镇定心神,他不再轻敌,双手掐着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他要做这最后一击!
“以吾之志,唤吾神灵,出!”
随着夜罗神的语令演变,在其身后赫然唤出了一只式神——夜罗刹。
其身之大,足有十丈之高,秃露的獠牙滴着粘液,鼓睛暴眼,满是怨气,那双只剩骨头的爪子,在空中不停地开合,整个人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要撕碎这世间所有生灵一般。
“欲亡不生,欲生则亡,灭!”
待他这一声怒吼,身后夜罗刹瞬间而至,仅一掌便抓了七八个武当弟子,捏在手里就像捏着蚂蚁一样,瞬间拧成了一摊肉泥。
长楼见状,心神大怒,手持巨剑迎头劈砍,然而,任凭长楼如何出击,那夜罗刹好似万物不侵一般,不但毫发未损,反而更加激起了它的战意,短短数息,又有几十名武当弟子死在它的爪下。
为免更多弟子惨遭屠杀,长楼转攻为守,运用灵活优势来消耗夜罗刹的体力,可眼前这头巨兽终究只是一具被附了魂的式神,根本不会乏累,只会越战越勇,最后反倒是长楼的体力精力灵力大量被消耗。
长楼半躺在地,眼看夜罗刹舞着巨爪就要抓来,突然凌空一道灵光闪过,那飞来的巨爪居然缩了回去,夜罗刹也跟着后退了数步。
倏地,一个老头手持雕龙杖,落于身旁,长楼双眼泛糊,但仍旧认出了这位,他便是师父张三丰多年好友。
缥缈峰逍遥阁,周颠仙人是也!
“你带着其他人离开,他们交给我!”
颠仙一人大战夜罗刹与夜罗神于紫金山之巅,结果,式神夜罗刹被毁,阴阳师夜罗神身负重伤摔下山崖。
这一战,天震地骇!
天下修行者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东瀛听后,更是吓得紧闭宫门,并下令所有阴阳师不得踏上大明半步!
阴阳师的培养极其困难,十年培养不出一个,这次夺取神机图实属无奈,才派出了这位六大超级神师的夜罗神,本以为有他出马便是探囊取物,殊不知中原大陆地广人多,隐士高手多如牛毛,又岂是一个小小的东瀛就能撒野的!
东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遂把夺取神机图的任务转手交给忍者一派。
而天照宫这二十年来则一直处于闭关状态,只是不知道它的再一次出现,又会是怎样一种惊人场面?
明皇朱元璋得知颠仙击败强敌,领文武百官齐出,在金陵城外恭迎大驾,随后又邀他入住大明宫设宴款待,赴宴人员不多,魏国公徐达便是其中一位。
也正是这场宴会,徐达认识了颠仙。
想着云凡将来要跟随颠仙去修仙成道,徐达这心比他当年受封万户侯还高兴,日后冷傲天回来,也算没有辜负重托。
可如果让徐达知道,冷傲天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去修什么道,成什么仙,他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像天上漂浮的白云一样,平平凡凡,做个普通人,健康成长就行。
此刻的徐达又会作何感想?
……
冷云凡在房间捣鼓了半天,总算穿戴整齐,想着不是外出任务,就没有穿他的飞鱼服,而是以一身素装出行。
此刻的他,乌发束着黑带,脚下踏着黑色步云靴,全身黑色装扮。
许是职业病的影响。
他特别喜欢黑色。
他喜欢穿黑色的飞鱼服,喜欢在黑夜里杀人,甚至喜欢躲在漆黑的角落默默哭泣。
他把黑色定义为最有威胁的颜色,肃穆孤独又纯粹,隐匿在所有颜色的尽头,好像没有来过,又实实在在地存在那里。
让人查而不明,又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要论起他的五官则算不上英俊,可凑在一起偏偏却又恰到好处,剑眉星目,嘴边常伴一丝邪笑,外表看起来总给人一种放荡不拘的痞样。
也正是这份痞样,公主看他尤为不顺眼。
公主今天身穿淡蓝素装,外套一件洁白轻纱,两条藕臂欺霜赛雪,泛着惑人的晶莹光泽,明明是温润动人的姿貌,气质却是万载寒冰般的冷峻。
此刻乍见冷云凡活蹦乱跳地出来,更是掩不住的气愤:“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生病,你羞不羞?”
冷云凡本想着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好好反驳一番,却被徐达一把抓住衣袂给拦了下来。
云凡无奈,只得压着怨气赔笑道:“公主,您责备的是,这次旧病复发事出突然,实在是不得已才耽搁了行程,还望公主您见谅。”
公主沉疑道:“旧病?”
冷云凡如实回答:“很小就有了,不过很好控制,只要喝一碗西风烈就好了,绝不会影响您去昆仑赏花。”
“那就好,既然没事了,我们走吧。”
公主撂下一句,大步走在前面。
这时冷云凡似乎想到了什么,欲问公主,却已来不及,便问了一旁的徐达:“不对啊,老爹,你说的那个高手呢?怎么不见他的踪影啊?”
“人家来的比你都早,现在就在外面等着你呢?”
“你见到了?”
“废话,我没见到,能知道他在外面吗?”
“可是你常说的那位?”
“这我不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他的体型,应该不是当年那位,当年那位偏瘦,今天这位要稍胖一点。”
冷云凡听后多少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管他胖瘦,只要是修行者就行了,说不定今天这位比当年那位还要厉害呢?
他这一想,心情更加愉悦,大步跟上公主,出了镇抚司门口。
徐达望了一眼颠仙,眼神莫名地奇怪:“大仙,你没告诉他?”
颠仙摇了摇头,不言语。
三月的金陵,早上还有一些寒气,太阳刚出来不久又躲进了云层,迟迟不愿露面,好在此刻的霜雾已经散去,长安街上也已是沸沸扬扬地做起了生意,喧嚣叫卖声不绝于耳。
镇抚司大门处。
三位千户以及两位好友沈钱、书寻齐聚,除此外,边上还有几十名锦衣卫和禁卫军看护。
“出来了,出来了。”见冷云凡出来,大刀第一个叫出了声。
冷云凡笑脸迎了过去:“怎么你们都在啊?”
书寻仍旧保持着那份独特的温柔:“这不听说你要出远门,所以就过来送送你嘛。”
冷云凡笑道:“舍不得的话,可以一起去嘛,路上也有个说话的伴不是。”
书寻自嘲道:“我一个瞎子,去了,不是给你们添乱吗?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金陵等你回来吧。”
冷云凡打趣道:“还瞎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嘛,我看你瞅的比谁都清楚。”
书寻微动折扇,笑而不语。
三位千户也从旁边涌了过来。
铁山有些不舍道:“云凡,这次要去多久啊?我听说昆仑离金陵可不近啊。”
冷云凡抬头望天,表情略显沉闷:“昆仑我也没去过,多久能回来?看天意吧,兴许死在半路也说不定呢?”
此话一出,可把大刀给吓坏了:“云凡,我心脏不好,你可别吓唬我啊。”
冷云凡噗嗤笑道:“哎呀,别那么紧张好不好?逗你们玩呢,我冷云凡命硬的很,哪会那么容易死掉?”
铁山苦口婆心说道:“云凡,咱玩归玩闹归闹,可千万别拿生命开玩笑啊!”
大刀潸然泪下,接着说道:“是啊,云凡,老铁说的对,江湖险恶,不行咱就撤!要命的亏咱可千万别吃,那玩意儿呛嗓子。”
原本冷云凡只是想开个玩笑,让大家离别之时别那么酸情,可这两人的一唱一和着实把自己给逗乐了,好言好句劝了一大堆,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反正就记住了一点。
活着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道别,一向不苟言笑、冷冽如风的追风也破天荒地过来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语气很冰,没有任何情绪掺杂。
他的神情仿佛天生自带七分疏离。
冷云凡似乎也早已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没有多言,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