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遥瞪大了眼,听着他将这一番话说出来。
“慕声”是慕遥扮作男子的时候用的名字。
她用这个名字,去了国事演练,租了店铺,逛了云香阁,雇了裁缝绣娘,开了华夏衣坊,策划了猫咪茶馆,还做了宫里的生意。
她不知道司慕远说的究竟是这里的哪一桩事,亦或是哪几桩事。
司慕远的淡然神情逐渐崩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起,脸上的线条紧绷着。
这样的神情,慕遥是见过的。
只有他极端生气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此时他还未发作,怕是在等她主动解释。
慕遥想从头到尾托盘而出,但是这件事都要从一年前开始说了,实在太久远了。
她紧张到手开始发麻,只无措的盯着司慕远,说:“这个事情,有点难解释...”
“哦?”司慕远气极反笑,“难解释?那要不,我来替你解释?”
慕遥咽了口口水,接着就听到司慕远蕴着怒火的声音。
“你,司亲王府嫡女司慕遥,去年六月,在皇城跟前的釜阳街开了一家衣坊。去年年底,和靳延奚在西街开了一家茶馆。上个月,同采买办合作供衣。”
“下了好大一盘棋啊,阿姊。”
司慕远扯了扯嘴角,艰难道:“若是我没发现,你还打算瞒多久?”
慕遥局促的站在书案旁,往前走也不是,往后走也不是。
这一系列事,其实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隐藏身份开店,是为了免去很多官场上的麻烦。而且若她和司祺、司慕远直说开店的话,他们不一定会同意。
更何况原主并不会设计,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会设计衣裳了?
这么算来,对她来说,隐瞒身份是最好的做法。
帮靳延奚的那些事,也不过是慕遥想一心攻略官配罢了。
但她总不能跟司慕远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已经知道了书里的一些内容吧。
怕是会被当做疯子吧。
慕遥咬唇,只觉得长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真的不是刻意瞒你和爹的...”
“怎么,”司慕远冷笑,“有人拿刀顶着你,不让你说?”
“行,那你倒是和我说说,”他垂下眼,面无表情的把玩手里的茶杯,“你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把我送你的东西,都拿给靳延奚去的?”
“我在你心里,就一点地位都不占吗?”
慕遥急忙道:“不是的,你其实,还是挺重要的。”
“重要?”司慕远将旋转的茶杯按定在桌面,自嘲的笑,“怎么个重要法?”
“是让你把我送的东西随意糟蹋那般重要,还是把我骗得团团转的那般重要?”
“...”
慕遥哑了,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她心里清楚,司慕远现在知道了这些事,心理受了极大的冲击。
他并不知道慕遥是穿书来的,所以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都难以理解。
归根结底就是一个词,欺骗。
此刻,就算她说喜欢他,他不仅不会相信,反而可能更加生气。
她咬唇,低声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这样的。”
“你别生气,司慕远。以后你会知道的,我真的没想那么多...”
“以后?”司慕远扯起嘴角,“我没什么兴趣。”
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往内室走,“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再也不会管一次。”
“希望你也,别来打扰我。”
慕遥跟了两步,想解释一句,却被他大手一挥,放下的内室帘子挡在外面。
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掀开那帘子。
他二人住在一起许久,司慕远从未放下过这帘子一次。
她心里清楚,司慕远是真的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
慕遥攥着拳,在帘子外站了许久,软软道:“你刚才说的气话,我不会当真的。”
她懊恼的要死,刚以为甜甜的恋爱要轮到自己了,结果又因为自己搞砸了。
哎。
也是,若不是穿书,此刻她的行为不就是渣女吗。
吃着锅里的看着盆里的。
一边勾搭靳延奚,又一边享受着司慕远对自己无偿的好。
想着想着,她都开始觉得自己渣了。
慕遥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走回自己榻边。
睡着之前,她想了很多事。
如何让司慕远原谅自己。
若是他不肯原谅自己,还要赶她走,那她该怎么死皮赖脸的继续住在他这里。
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
司慕远一夜未睡好,早上天一亮,便出了门。
奉先还未起床,此刻听着门外的敲门声,不太真切的问:“谁啊。”
司慕远黑着脸回:“起床。”
“啊,”奉先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下来,“少爷!”
他衣服都未换,打开门,“少爷,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司慕远表情阴郁,沉声问:“昨天找到的那几个人,还记得?”
“记得啊少爷。”
“帮我办件事。”
菜市场上,张放把猪肋骨一块块剁好,摆放在摊位左边。
刚放下菜刀,他将手上的油在身上抹了几下,周围突然暗了下来。
“你,你们干什么?”
黑压压的十几个官兵将张放团团围住,只留了一个缝隙。
奉先走进去,抬抬手。
“诶,诶,你们干什么?这大白天的,欺负百姓是吧!”
张放试图反抗,但官兵人数众多,只得被拖到了巷子中。
见情势不对,张放立马服软,求饶道:“各位兵爷,小的就是个老老实实卖肉的,你看,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奉先话不多,简单道:“没误会,找的就是你。”
他挥挥手,“动手。”
“诶,诶,干什么你们。”
“啊...啊!”
伴随着剑出鞘的声音,张放的嚎叫声在巷子里回荡。
他捂着自己淌着血的右手,在地上瑟缩着,面部极其扭曲。
奉先嫌恶的皱眉,说:“这次只是砍你根手指。你若是再去华夏衣坊找事,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还有,告诉雇你的那人,”奉先冷冷道,“这衣坊的掌柜的,是左将军的好友。打他主意之前,自己先掂量掂量,能不能和司家军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