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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发表时间: 2024-11-25

“鵸鵌?”张北辙奇道,“翼望山的异兽鵸鵌?”

虽然张北辙小时候十分顽劣,但是包括《山海经》在内的这一类志怪书籍,是少有的免遭被叠纸飞机命运的书籍。虽然也只是根据插画认识过那些生灵,但是徐饮无一提名字,他就能回忆起来。

“没错。”

张北辙却对此提出质疑:“可是你怎么就能确定它是鵸鵌呢?《山海经》中只记载说‘其状如乌’,东汉时有参加过修订《淮南子》的几个黄门,曾在笔记里把这种鸟描述为通体乌黑、三足六尾的禽鸟;但传闻中又有人在元末明初时期,曾经目击过的一种朱红色三头六尾的飞禽,鸣叫像模仿人的笑声,也被认为是鵸鵌。所以关于鵸鵌本体到底是什么,一直没有定论。”

言下之意是:你凭什么就说这羽毛的主人就是鵸鵌?

“我们家老酒鬼,曾经写过一本小册子,叫《山海拾遗》。”

听到徐饮无提到杯道人,张北辙嚣张的神情立刻收敛了。

只听徐饮无接着往下说:“里面记录了他当年在名山大川之间游历时候的一些见闻。虽然二师兄一直当宝贝藏着,但是我也偷偷翻过不少。里面就记载了他去昆仑山求访的经历。

“《山海经》的《西次三经》记载中,翼望山是此方向上的二十三座山中最远的一座,远在六千七百里之外;而实际若以其中记载的昆仑山和天山作为参照物,翼望山的位置刚刚到帕米尔高原东麓,老酒鬼实地考察过之后留下了‘西次三经之昆仑天山,实非今日之二山,盖泑山翼望之流,实委杜撰’的评语。

“但是出于意料的是,后来他在途经喀喇昆仑附近,却偶然遇到了一种奇异的鸟。这种鸟生有三头六尾,浑身的朱红色羽毛像是火焰一样在燃烧。这怪鸟当时正在袭击周围的牧民,老酒鬼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上去斩杀了那只怪鸟。

“说来也奇怪,这怪鸟死后,浑身的红色羽毛尽数褪去了光泽,变成得像焦炭一样,乌漆嘛黑就像一只大乌鸦。尽管鵸鵌已经死了,但它身上的羽毛里积蓄的能量,在被生灵接触到的时候,就会重新燃烧起来,直至能量消耗殆尽。”

张北辙忍不住插话到:“所以杯道长就认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鵸鵌?”

“不,他只是将鸟的尸体带回了铲宗山门,真正认定它是鵸鵌,主要还是二师兄研究出来的它的药用价值。”

“药用价值?说的是‘服之使人不厌,又可以御凶’吗?”张北辙回忆了一下书里记载的鵸鵌的特性。

“是。”

“这要怎么研究?”张北辙问。

这个问题让徐掌门沉默了。

这片刻的沉默,给了张北辙一些不好的联想:难道铲宗也会在暗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天理难容的实验吗?……不对这万万不能可能,杯道长何许人也,怎么会任由这种事发生……可万一要是他的弟子们真有几分痴狂,背着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徐饮无幽怨的声音此刻传来:“二师兄写了一张符,能让人做噩梦,以此来检验这只鸟的肉能不能如传闻中一般‘服之使人不厌’……

“可是他打不过大师兄……

“然后他用那张符贴了我……”

张北辙看向他的表情里充满了悲悯。

天知道那位二师兄临时起意绘制的让人做噩梦的符,给徐饮无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他在多年以后,每每想到,都会虎躯一震。

张北辙突然觉得,自己师兄弟四个人那可真的是兄友弟恭,相亲相爱。没被杯道人领走当弟子,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克服了惨痛经历所引起的不适后,徐饮无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他对张北辙说:“首先,鵸鵌的羽毛出现在这里,是否意味着它就是改变这里风水局的罪魁祸首?如果只是巧合,那么我们同它相安无事,这样最好;但如果不是巧合,那我们跟它就是处在对立面,这就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

“我有可能打不过它……如果加上你、陶陶、大和尚还有神父,我们有可能跟它打个五五开。其次,如果按照树木枯死的周期来推测,下一次类似的情形应该发生在一周之后,但是那之后呢?这个神秘、像是倒计时一样的周期,数到头了,会发生什么?我们仍不得而知;改变风水局的那件东西,还有这背后的理由,我们都无从知晓。”

张北辙理解了他的意思,说道:“所以,假使鵸鵌的立场是我们的对立面,那么我们就必须必须跟它来一场正面的较量了。”

“胜算,胜算在哪里啊……”徐饮无低头,望着三片焦羽,有些出神。

碰巧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古琴奏乐的声音。

若有所思的徐饮无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黄主任好不容易能插上话,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哦,那边啊,那边是钰家山的钰珈草堂,今天应该是有民乐队的学生在那边排练,毕竟今年的校园文化节也快到了嘛……再往那边一点就是‘不鸣不飞亭’,黑色的,也是前几年盖的,不过比这边去的人就要少多了……”

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徐饮无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

张北辙注意到,熟悉又灿烂的笑容重新回到徐饮无的嘴角了。

“走吧,头儿,我们去那边儿看一看,兴许会有什么收获呢。”

——————————

当天夜里8点,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的时候,有四个人影悄悄地蹲在亭边的阴暗处。

“喂,徐饮无,你说的那个什么鸟,它一会儿真的会来吗?”说话的人尽管压低了声音,但依然压不住那份急躁,不难认出他正是陶陶。

“放心,一会儿就到了。”徐饮无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

“你还没说,这鸟有啥特殊的地方吗?”

“非要说的话……还挺好吃的?我感觉适合汽锅烹饪,或者拿来吊汤。”

两个人叽里呱啦的对话,让蹲在不远处的沃色和尚和敦克萨一脑门子黑线。

阿门。敦克萨可以想象出这两个人满脸跑眉毛的猥琐神情,心里默默祈祷,请求主宽恕这两个无知的小道士。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了。

还有不到3分钟就到9点的时候,一声诡异的笑声从天际响了起来。

“来了!”徐饮无低低地说了一声。

其他三个人也立即戒备了起来。

天空中,盘旋着一只体长近一丈的朱红色大鸟,它长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周围的空气不安地扭曲着,像是随时会被点燃。

“桀桀桀~”

一声怪笑之后,这只鵸鵌一侧身体,朝着四个人包围的这座亭子俯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