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周衍眷养的一只“金丝雀”,过着人人称羡的生活。
我不用为生计奔波,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周衍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买来送给我。
可没人知道,我自愿困身于牢笼,是为了赎罪。
推开包房的门,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卡座中央的周衍。
他太过耀眼,一身西装革履,衬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却让人移不开眼。
多年不见,他已褪去少年的青涩,眉眼间充斥着淡淡的阴郁。
胸口一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荡然无存。
“小姐,要进去吗?”
服务生站在门口询问,恰巧音乐停顿,整个包厢的人一齐侧目看向我。
我尴尬地想要退出包房,周衍却招手让我过去。
眼前闪过爸妈的脸,闪过老板的脸,我深吸一口气,向他走去。
周衍掐灭手上的烟,抬手示意停掉音乐。
“李央央,好久不见。”
多么稀松平常的问候啊,似乎掺杂着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之间久别重逢的悸动。
可惜接下来他问道:“你妈还没死吗?”
原本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看向我的眼神满是不屑。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年少时喜欢的人,还没来得及释放的喜悦被这句话冲散的彻彻底底。
我动了动嘴唇,艰难地说出一个字:“没”。
“周哥,她谁啊?”
终于有人压不住好奇心,问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周衍跨过桌子站在我面前,闪烁的灯光下他的脸忽明忽暗。
我有些恍惚,记忆中在楼道里安慰我的少年和眼前的男人逐渐重合。
“她呀,是我养的‘金丝雀’。”
哄堂大笑,音乐继续,他们在我身边尽情地摇摆,留我一个人无措地站在原地。
推搡,踩踏间,我的尊严骄傲,就像扔了一地的碎瓜皮。
“来,‘金丝雀’,陪我喝一杯。”
不停有人往我手里塞酒,自顾自地“哐当”一声撞向我的杯子,昂贵的酒洒了一半儿。
我一杯接一杯地喝,自始至终,周衍的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周衍的默许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有人让我跟随音乐跳一段舞。
“‘金丝雀’的自我修养就是能歌善舞,来一段!”
其他人吹着口哨起哄附和:“来一段!
来一段!”
我用近乎乞求的目光看向周衍,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摆摆手:“今天就到这儿,都散了吧。”
周衍每个月会给我妈打5万块,另外再给我5万块的零花钱。
这5万块作为我安排好他饮食起居的“工资”。
我辞掉工作,安心地做好一个“金丝雀”。
我每天六点半起床,给周衍准备早餐,一周七天不重样,营养又健康。
在他洗漱时我会熨烫好他要穿的衬衫和西装,然后在衣帽间等待他挑选领带。
他有时会问我的意见,但很少采纳。
我踮起脚尖给他系领带,他冷笑着说:“李央央,记住自己的身份,别越界。
你连保姆都不如,别妄想以女主人的身份给我提意见。”
我沉默以对,我明白他很享受羞辱我无视我的感觉。
如果这让他觉得好受些,那么我愿意配合。
被周衍眷养的日子其实也不总是这样不堪,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们只是作为情侣的同居,而不是毫无感情的交易。
他会在我煎鸡蛋时从背后搂住我,将下巴抵在我肩膀上。
清晨的阳光中,弥漫着豆浆的香气,餐桌上摆着早上新换的白色玫瑰。
他会在鸡蛋煎到刚好时,伸手关掉火,将我拦腰抱起,轻轻放到倒台上。
有时我会埋怨,煎好的鸡蛋放久了凉了,味道就变了。
周衍笑我太会过日子,味道变了就丢掉,不用给他省钱。
“味道变了就要丢掉吗?”
“不然呢?
吃着恶心自己吗?”
我很想问他,我就是放久了凉了的那枚煎蛋吧,扔了可惜,吃了恶心。
他开会出差也总带上我,开会我就坐在一旁,盘算午饭做什么菜系会合他的胃口。
出差时他会让助理开两间房,但永远只住一间。
我问过他原因,他淡淡地说:“习惯了,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住在那一间。”
说这话的时候周衍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哀伤,也许从17岁打开门面对房梁上晃动的他妈妈的身体时,他就彻底失去了安全感。
他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声音里带着17岁的周衍才会有的哽咽。
那时候我会产生一种错觉:周衍需要我,只有我能带给他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只不过每一次我产生这种错觉时,周衍都能轻而易举地打破这种幻想。
“李央央,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吗?”
他会耐心地等我回答。
热起来的心一点点变凉,我垂下眼眸:“我知道,是因为你要报复我妈。”
两个人以最亲密的姿势依偎在一起,却说着最残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