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居然是当今皇上，这是我没想到的事情。
我立马下跪，头伏的低低的，但脊背依旧挺直。
李冒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唐丞相，今日的事情可要给朕一个交代。”说完拂袖离开了。
待皇上离去后，我那丞相爹早已吓得满头大汗，两股战战，看着他那怂样，我心里轻嗤一声。
我打算起身继续找唐清算账，让她交出我娘的发钗。
不曾想，一个巴掌将我扇的晕头转向。
这巴掌真是响亮啊！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恨恨的瞪着这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也许是心虚，他目光闪躲，不敢直视我的眼神。
这时，唐清娇弱的喊了声爹，看着唐清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我真是恶心极了。
“唐婉，你给我跪下！你知道冒犯的是谁吗？你要上赶着找死，别连累我们唐家！”
瞧瞧，这是亲爹能说出来的话。
“唐清拿走了我娘的发钗，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苏姨娘此时闻声赶来，她一把抱起唐清，一边泪眼婆娑的望着唐丞相，“清儿怎么会拿你的钗子，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她有没有拿，她自己心里清楚。”我冷冷的说道。
“明日，我就要看到发钗，否则，别怪我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了。”
我不是在与他们商量。
触及到我的底线，我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或许是怕了我，第二天，苏姨娘便寻了个由头将发钗归还给我，说都是误会。
我握着发钗，久久不肯放下。
望着发钗良久，我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与其坐以待，任人欺负，不如天高海阔，任我飞。
我让小柳暗中传信给侯府的小世子高阳，让他助我一臂之力。我娘亲与他娘亲从前便是闺中密友，从小我便和高阳认识，我们关系不错。
即便后来我落魄了，被人欺辱，高阳也会时不时地接济我，甚至翻墙来看望我。
果然，收到信的高阳夜里翻墙来见我了，当他看到我后背被伤口染红的衣服时，还是红了眼眶:“阿婉，我竟想不到你过得如此苦。”
他知道我过的不容易，却没料到是这般凄惨。
我安慰他没事，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我已经习惯了。
听完后，他眼眶更红了。
我笑着打趣他，怎么还是那么容易哭。
他吸了吸鼻子，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我。
我把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高阳。
我打算离开这儿，逃离这个魔窟，这个禁锢我的地方。出府容易，就是出城难啊，需要查验身份。
名义上，我还是相府嫡女，无论过得如何，丞相他不会在乎，他只会借着名头从我身上榨干最后的利用价值。
因此，我需要借助高阳的马车带我出城，只有世子的马车不会被查，我也更容易蒙混出城。
这两天便是我的机会。我猜测唐清这两天不会找我麻烦的，毕竟我差一点就将她掐死了。
我和高阳商议好明天傍晚出发。
小柳立即要收拾包袱，我本想拦着她，什么都不要带，但是看着她欣喜忙碌的样子，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第二天傍晚，我和小柳偷偷翻墙，出了相府。
站在府外，我深吸了一口气，府外的空气都是不一样的，是自由的味道。
高阳的马车也很快就到了。
坐上马车的一瞬间，我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直到小柳抱住我，哽咽着对我说:“小姐，我们自由了！”
果然，因为是世子的马车，并没有多仔细检查就放行了。
直到出城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下，彻底松了口气。
天要破晓时，我让高阳将马车停下，是时候告别了。
高阳似乎很不舍，紧紧抱住我，直到好久，我出声提醒:“阿阳，我该走了。”
他才不舍的松开我。
他很细心的为我准备了很多衣物，银两，我向他道了谢。
他苦笑了一下，“阿婉，我只能为你做那么多了，你要保重。”
“还有，不要回来了……”
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我也很感激他。
“阿阳，就此别过吧！”
说完，我带着小柳头也不回的朝前方走去，此时朝阳也出来了。
我们沐浴在朝阳里，我向身后摆了摆手。
高阳一直默默地看着我们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三、
这么快被抓，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很快就被唐清发现逃出了府。安分了没多久，她越想越生气，又来找我的茬，却发现我已经消失一天一夜了。
她巴不得我消失。正想着编一个我与人私奔的理由告诉爹，好让我名声尽毁。
却不想，一道圣旨空降丞相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相府嫡女，温婉贤淑，才德兼备，朕心悦之，特封为妃，名号为婉，三日后进宫，钦此！”
传昭的公公笑眯眯的看着丞相，等着接旨。
此时丞相冷汗淋漓，颤抖着双手接了圣旨。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最不待见的嫡女竟然即将入宫为妃了。
“恭喜啊，丞相大人！”公公拿着赏钱心满意足的离去了。
唐清瘫坐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深深的嫉妒，为什么是唐婉，为什么不是她，难道是因为她不是嫡女？
越想越气愤，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心里暗想着: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随即添油加醋的将唐婉与人私奔的消息告诉了丞相。
果然，丞相听后勃然大怒，立刻加派人手，势必要找到唐婉。
我被抓的很突然，当我回到相府看到我爹铁青的脸以及唐清幸灾乐祸的笑容时，我就知道事情和她脱不了关系。
“唐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人私奔！”我爹气的摔碎了杯子。
私奔？我听到后笑了。
不用想，我也知道定是唐清在背后胡说八道了。
我冷笑一声，刚想反驳，就看到唐清装模作样的给他边顺气边说:“爹，您消消气，气坏了身体就不值当了。再说，妹妹马上就要成为皇妃了。”
什么，皇妃？我什么时候要成为皇妃了。
看着我满脸震惊的样子，唐清将圣旨告诉了我。
还特意向我道歉，说以前都是误会，让我成为皇妃后，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她。
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心想，你可真能装。
但我不吃这一套。
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玷污我的眼睛。
“唐清，我当上皇妃，你高兴吗？”我故意问她。
“当然高兴了，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高兴那里，我明显听出来咬牙切齿的感觉。
高兴？她怎么可能真的高兴，她心里应该想的是自己才应该是皇妃，可是没办法，她是庶女，即使她再多才多艺，也还是输给了我嫡女这个名头。
可能因为我的身份，我爹对我的态度明显缓和了。
他特意安排我搬进新的院子，并配了许多丫鬟仆人。
我理都没理他，依然住进了原来的破败院落。这可把他气的不轻。
小柳不解为什么不搬进新的院子。
我告诉她，哪里有突如其来的善意，只是有利用价值罢了。
本来被抓回来，小柳还很伤心难过，但听说我要嫁给皇上后，她真心为我开心，说我终于苦尽甘来了。
我望着这个傻丫头，哪有什么苦尽甘来，只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
皇妃？呵呵
我从没想过嫁人，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皇上。
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困在华丽的牢笼里，毫无自由可言。
我向往的是山高海阔，是自由！
我不愿把后半生交给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哪怕他是皇上。
我决定逃婚。
这件事情我没打算告诉高阳，我怕会连累到他。
当夜，听说我被抓回来后，高阳连夜翻墙来看我。
看到我没事后，他松了一口气。他也听说我即将入宫成为皇妃了，他担忧的看着我，我安慰他没事。
我打算在大婚当日逃婚。
小柳听说后很震惊，她不理解，但是只要是我做的决定，她都会支持我，不论是什么原因。
这一点，我很感动，这个傻丫头。
大婚这一天，我看着身上的大红喜服，嘲讽的笑了笑。
我和小柳里应外合，迷晕了给我梳妆打扮的丫鬟和喜婆，脱掉了身上繁琐的大红喜服，迅速换上了准备好的丫鬟衣服。
趁着人多，我们从后门偷偷溜走了。
谁也不会想到，我会胆大到逃皇上的婚！
我带着小柳来到一家客栈，打算在这呆一晚。
没有高阳的帮助，我连城门都出不去。
我本以为今晚的逃婚，皇上一定会震怒，但是没想到依然风平浪静，我本想利用鸡飞狗跳的时候趁乱逃出城门。
但是事情好像和我预想的有些偏差。
直到我听说花轿离开相府，朝皇宫驶去。我挑了挑眉，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
莫非……
四、
唐清，你胆子可真大啊！
不管她怎么样，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结果如何，也与我无关了。
和我料想的一样，唐清背着丞相，偷偷上了花轿。
唐清一直暗中监视着我，想抓住我的把柄。
当我和小柳从后门偷溜出去的时候，她的丫鬟看到了这一幕，并向唐清汇报了此事。
唐清本想抓我一个现行，但转念一想，她为什么不能代替我呢？这难道不是老天给她的一次机会？
她穿上我的嫁衣，盖上我的红盖头，等到丫鬟喜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上花轿的时间了，来不及多想怎么会晕倒，便急忙将新娘送到了花轿里。
我不去想唐清的下场如何，毕竟是她自己自食恶果。
不久我听说皇上当晚大怒，当即就把唐清打入了冷宫。
丞相连夜进宫求情，却被皇上一脚踹翻在地，狼狈极了。
敢欺骗他，就要做好被欺骗的下场。
听到这儿，我不禁咽了咽口水。
我觉得皇上是不会放过我的。
因此我决定铤而走险今晚就出城。
没想到，还没出城，我就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抡晕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捆起来，蒙上眼，啥也看不见，只能听到脚步声，我感觉很慌张。
“唐婉，你再跑啊？嗯？”
我适应了光亮，慢慢的眯起了眼睛，看着逐渐清晰的人影。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绑我的人是李冒，当今皇上。
我连忙下跪，头伏的低低的，“皇上恕罪！”
李冒脸色臭臭的，我生怕下一秒他就命人将我拉出去砍了。
我害怕极了。
毕竟谁敢在大婚之夜鸽了皇上，不要命了？
这对皇家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现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点？”
李冒用手掰着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我看着李冒的眼神，看不出丝毫情绪。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我咽了咽口水，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等了许久，只等来了长长的叹息声。
他松开了手，我的下巴终于解脱了，真疼啊，但是我不敢表现出来。
“唐婉，朕在你身上竟看见了从前的影子。”
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大步离开了，只留我一人在原地不解。
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我瞬间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但是睡的不安稳，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睁眼居然看见了小柳。没错，昨日我竟忘了小柳。看到她没事，我放心了。
还好，都没事。
自从那天起，我都待在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宫殿里，除了小柳，不见任何人，连李冒也再也没出现过。
只是该有的吃食待遇，倒是一样也没亏待了我。
本来还担心皇上会如何惩罚我，可一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我猜想应该不会受罚了吧。
该吃吃，该喝喝。
如此这般，生活好不自在，甚好！
直到这一天，太后突然宣我召见。
五、
我总觉得有些来者不善。
果然，一进宫，我就被一个粗壮的嬷嬷一脚踹在腿窝处，跪在冰冷的雪地上，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感受到从膝盖处传来的凉意。
我要跪到太后娘娘午睡醒来为止。
我知道这是太后娘娘给我的下马威，亦是惩罚。
不知跪了几个时辰，我的双腿已经麻木，毫无知觉。
我快昏过去的时候，才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站起来的，我拒绝了宫女的搀扶，一步一步，慢慢的来到太后身旁跪下。
不管怎样，我的脊背依旧挺的笔直，脸上也丝毫没有不服，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太后抬眼扫了我一下，似乎对我的态度满意，“皇上不罚你，不代表哀家不会罚你！”
说完，猛的朝我砸来一个杯子，我没躲，也不敢躲，我知道太后要发泄她的怒气。
额头上的鲜血流进我的眼睛里，我没擦，任由鲜血漫漫浸染。
没想到我竟然没躲，或许是下手太重，也或是不想见到我，她摆了摆手，告诫我，“不要有下次！”说完便让我滚出去。
我如释重负般滚了出来。
此时，天下正好好下起了雪，我抬眼看了看，今年的雪还不小呢。
任由雪花落在我身上，落在我的肩上，最后覆盖在我额头上的伤口，冰凉冰凉的。
小柳在宫殿外焦急的等待着我。
当看到我额头上的伤口时，一时没忍住哭了出来:“小姐，一定很疼吧，要是伤口在奴婢身上就好了……”
我摸了摸小柳的脑袋，告诉她，我不疼，一点也不疼。
和以前受的伤相比，真是……差远了。
晚上，我的双腿红肿了起来，疼痛难忍，小柳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为我按摩着双腿。
“皇上驾到-”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我忙下床向皇上行跪拜之礼，被李冒一把拦住。
他大概是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对我依旧冷冰冰的，“你可怪朕？”
“未曾”我摇摇头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怪他呢，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听到这话，李冒的表情明显缓和了，拿出了袖中的药，让我每日按时涂抹，说是见效快。
我心中一暖，很是动容，除了小柳和高阳，很久没有人这么真心的关心我了。
药效很快，用了几天，双腿便不怎么疼了。
李冒闲暇之时，也总会来我这儿看我。陪我闲聊。
渐渐的，我们的感情也在发生变化。
有时，我总会盼着着李冒来找我。我想我大概是动心了。
李冒对我真的很好，他在一定的范围里给了我想要的自由。除了不能出官，几乎什么都满足我。
我也很知足，不能奢望的太多。
后来我听说，丞相被降职了，并罚了一年的俸禄。我知道，这是李冒在为我出气。
他已经知晓了我以前是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很是心疼我。
李冒握着我的手心疼的说，“想不到婉婉以前过的是那般苦啊！”
我对他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有朕在，万万不会再让婉婉受苦了。”说罢，紧紧揽着我。
一次，李冒醉酒时，趁着他醉眼朦胧，我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李冒，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娶我？”这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毕竟我和他仅仅只见过一面。
说实话，除了嫡女的身份，我的样貌，才华，名声是样样不如唐清。
这也是唐清如此痛恨我的原因。
李冒对我笑了笑，一根手指竖在我的嘴唇上，他醉眼朦胧，凑到我的耳边，小声的对我说:“嘘，这是秘密，谁也不告诉。”
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喷洒在我耳边，痒痒的麻麻的，渐渐的，我也沉醉在那诱人的酒气里。
我笑了笑，难得看见李冒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罢了罢了，既然是他的秘密，等到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我等的起，慢慢等，反正时间那么长，秘密总会有浮现出来的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