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骆边雪所言,楠竹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耳边响起娇弱的呼唤,“王爷……您没事儿……吧?”
怀中之人脸色苍白,嘴唇也白得像纸,面皮却青得厉害。额头上开始沁出细密的汗珠来,骆边雪轻哼几声。
她艰难地抬起眼皮,手指轻颤地指向门口,“抓,抓刺客……”
瞳孔一缩,慕松渊忙向窗外看去,果然见一黑影闪过。
那刺客要逃!
捏起桌上的茶杯,慕松渊猛地掷了出去,只见茶杯飞旋着穿透纸窗,刺客闷哼一声,狠狠落地。
“星麟!”慕松渊朝窗外喊道,“抓刺客!”
“是!”星麟立刻回应。
看向慕松渊,骆边雪缓缓开口,含情脉脉地说道:“奴婢快要不行了,能看到王爷平安无事……死也无憾了。”
说着,眼一闭,腿一蹬,便晕死了过去。
晕死是不会晕死的。
被五星芒蛇咬中,半个时辰后才会七窍流血而死,骆边雪只希望慕松渊赶紧去追刺客,她好拿柜子里的解药。
自从差点儿被人放蛇暗害,她就料想到那人会害她第二次,所以早就在柜子里放好了解药。
然而,身旁那人气息未散。
“阿朱?阿朱?”拍拍她的脸,慕松渊才发现薄纱衣拢着的肩膀处,有两点红斑,竟在向外渗血。
她被蛇咬了?
刚才她扑上来,是为他挡蛇?
心中一动,慕松渊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后慌忙将纱衣扯开,俯身去吸毒血。
骆边雪一惊,假装悠悠转醒,意识模糊地想要躲开,“王爷不可……”
“别动。”按住她微扭的肩头,慕松渊继续吸毒。
艰难地喘了几口气,骆边雪轻声道:“王爷不用管我,抓刺客要紧,有人要害您。”
快走啊,大哥!你走了我才能吃解药啊!
许是老天爷故意跟骆边雪作对,她身子一轻,慕松渊竟将她抱了起来,朝门外冲去。
药柜子越来越远,骆边雪欲哭无泪。
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啊?
星麟拎着刺客回来,见慕松渊抱着骆边雪着急忙慌冲出屋子,一时愣住了。
在星麟的记忆中,慕松渊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这么急吼吼要赶去投胎似的样子,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看着发呆的星麟,慕松渊火气上来,“把人绑了扔屋里,先随本王去医所!”
听令之后,星麟捆螃蟹似的将人绑了,往屋里一丢就小跑着跟上了慕松渊,风风火火赶去了医所。
戌时之后,医所只有一个大夫当值,而且还是新来的年轻大夫,慕松渊抱着骆边雪跨门而入的时候,他正托着腮打瞌睡。
被动静弄醒了,掀起眼皮的第一眼,便是周身快要结出冰碴来的慕松渊。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王……王爷!?”
眉心微蹙,整个人都散发着暴戾的气息,慕松渊瞪他一眼,“她被五星芒蛇咬了,快过来解毒。”
掀起骆边雪的眼皮看了看,年轻大夫松了口气,“还好王爷吸毒及时,再加上送医及时,毒还未侵入五脏六腑。”
在骆边雪周身点了几下,大夫道:“臣医术有限,怕毒解不干净留下后遗症,所以先给姑娘封住周身经脉,免得毒血扩散,之后再请师傅来为姑娘解毒。”
对这个回答甚是不满,慕松渊冷冷道:“还不快去请人!”
并未说什么狠话,只是一个眼神,便将年轻大夫吓了一哆嗦,慌忙起身,他麻利地跑出房门请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医所的郑管事亲自前来为骆边雪问诊,然后开了清毒的药方,草药司值夜的人也开始忙活起来,负责抓药和煎药,动静搞得不小。
翌日。
本该奄奄一息的骆边雪躺在床上,抱着慕松渊的腰,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睡着。
而慕松渊面容紧绷,微微抬起的手无处安放。
被骆边雪粘得实在受不住,他掰了掰她的肩膀,想把人掰开。
然而骆边雪却不耐烦地耸了耸肩,嘴里梦话连篇,“拉着个驴脸做什么……做什么?”
看向腰上挂着的人,慕松渊额角青筋跳了跳,听她迷迷糊糊地又道:“还敢玩蹶子……小心本帅宰了你炖汤喝……”
眼见慕松渊的脸快冻住,星麟打心底为骆边雪捏了把汗。
看他家王爷这个脸色,下一个弹指是不是要一巴掌劈下去?
果然,慕松渊抬起了手……星麟不由感叹红颜薄命。
下一刻,巴掌没劈下去,倒是温柔地放在了骆边雪额头,像在试探她额上温度。
看得嘴角直抽,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人了?
被摸得舒服,骆边雪像猫儿一样打了个呼噜。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瞅见抱着的那人,她先是微有惊诧,惊诧过后,反而抱得更紧了。
笑眯眯抬头看着紧绷的慕松渊,她声音柔柔地道:“王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是担心奴婢的伤势?”
一醒来就不正经,慕松渊眉心跳了跳,想把人从身上拎下来。
但见她脸色惨白,浑身冒着虚汗,眼角因困顿而向下耷拉着……
到底没舍得。
他眸色清冷,语气也冷冷的,“起来喝药。”
扭了扭腰,骆边雪嘟嘴,“起不来呀,身上又虚又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冷哼一声,慕松渊道:“那你就躺着等死?”
一咬牙,骆边雪气极,这人怎么就听不懂弦外之音呢!
压了心底的火,骆边雪摆出一个虚弱的笑,“王爷能不能抱奴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