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菀与祁晏二人沿着峭壁的上的凸石整整走了一日才走到崖下,没想到那悬崖底下竟是一处湖泊。
朱泽熙正派人在崖下搜寻,见祁晏安全无恙,这才放下心。
“昨夜依总督的吩咐,收缴各处堡寨,只有零星几个山匪逃入山中,不成气候,至于党项细作,除了淳于羚外,全部抓获。”
祁晏闻言,看向那处湖泊不语,淳于羚想必是跌进了水里,并没有丧命。
沈菀不关心淳于羚他们,她忙上前问道:“山匪绑架了一名女子,与我一般高的,朱副将可有见到?”
“姑娘!”
沈菀闻言往后一看,珍香正朝她奔来。
二人重逢,高兴得又蹦又跳。
“看来这位王姑娘的确只是个官眷女子。”朱泽熙望着二人道。
祁晏瞥了一眼后便大步离去。
“多亏了那位大哥,是他及时赶到,不然奴婢就见不到姑娘了。”珍香指着秦越道。
沈菀闻言忙去道谢,秦越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是世子一早吩咐的,我们只是奉命办事,王姑娘要谢不如去谢世子吧。”
“王姑娘?”珍香惊讶道。
沈菀拉了一下她,对秦越道:“还是得多谢你,及时解救了珍香。”
“姑娘一路走来,多是自救,秦越佩服。”他说完便拱手而退。
“姑娘你?”
“在军营中,我叫王宝钏。”沈菀在珍香耳边小声道。
群星闪烁,一轮下弦月悄悄高悬。
祁晏回到帅帐,见帐内整洁干净,一丝不苟。是被人细细打扫过一番的模样,而佳人却早已不在。
皱了皱眉,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祁晏两手撑在案上,沉吟片刻,便准备唤人来。
“来喽。”一句悦耳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如莺啼燕啭,令人心醉神怡。
祁晏回首,只见沈菀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些餐食,还在冒着丝丝热气。
她弯腰将餐盘放在案上,笑盈盈道:“当当当,将军请用晚膳。”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眼里的星辰闪耀,璀璨夺目。
祁晏走至案前坐下,拿起碗箸,正准备夹一块芥菜腊肉,就见沈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她的眼睛乌黑透亮,蓄着一汪秋水,看人时,自带一股柔情,祁晏自诩定力超群,可每次看到这双美目时,总感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要被吸进去似的。
他沉下面色低头夹菜,道:“捡回一条命,高兴了?”
“不是的,是庆幸自己做了对的选择。”
祁晏心中一颤,她在相信自己之前自然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信任,这就像是个赌博,赌对了就万事大吉,赌错了,便头破血流。
一想到迈出这一步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她这个弱女子,祁晏心中就没来由的不快。
“军中伙食粗陋,你哪里弄来的这些?”
“芥菜满山遍野都是啊,至于腊肉嘛。”沈菀嘿嘿笑了一声,“我拿簪子跟山下的村民换的。”
祁晏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还记得初见她时,她身上别无长物,唯有一根银簪松挽乌发,纤柔玉净。
想必就是那根了,想到她用自己唯一的一根簪子给自己换取吃食,祁晏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线条温和了不少。
他沉默用餐,沈菀静静立在一旁,心道,给他做完这一顿饭,就算报答了,明日大军抵京,她与珍香就要离开。
祁晏吃完,兀自漱口净手。
“撤下去吧,一会进来磨墨。”
“啊?”
“有何问题?”
沈菀忙摇头,算了,也就这一夜了,懒得和他争执。
磨墨时,沈菀正琢磨着明日归家后,该怎么和父亲母亲解释她这一路上的遭遇,便有些心不在焉,那墨汁一点也化不开。
祁晏瞥着她的动作,问:“可是身上的伤还没好?”说着丢给她一瓶天青色的药瓶。
沈菀愣愣地看着药瓶,一时之间竟忘了动作。
“怎么?还要本督给你上药?”
“不不不,不敢。”沈菀忙将药瓶快速收进怀里。
顿了一会,祁晏补充道:“省得让人说本督苛待自己的亲卫。”
“哪能儿啊。”沈菀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祁晏见她也有吃瘪的时候,突然心情大好,正好自己也写完了进京述职的剳子,便问道:“可会写字?”
这……沈菀自然是会的,不过毛笔字写得歪七扭八的,不堪入目。所以,她摇了摇头。
祁晏哼笑一声,将笔递给她,自己端起茶水,徐徐吹开:“写一个我看看。”
“还是算了吧,别污了将军的眼睛。”
“写!”
沈菀叹息,信笔写了一个“菀”字,还没写完便意识到不对,赶紧涂掉,又写了一个“永”字。
祁晏在一旁冷眼瞧着,轻嗤道:“笔力不足,还敢去写‘永’字。”
“我自不量力。”沈菀咬了咬唇,被人嘲笑滋味总是不好受的。
“这样。”祁晏大掌握住她拿笔的素手,炽热的胸膛抵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都圈进怀中,“我教你。”
一灯如豆,照出二人交叠的身影,高大的身躯如同丛林中的野兽,霸道强势地将怀中的娇躯纳入到自己的领地当中。
少女黑发如缎,散发着清浅的皂香,祁晏握着她的手正准备动笔,却被沈菀一把打落。
随后,她快速从他怀中钻出,脸上除了羞赧以外还有一丝丝的……愤怒。
祁晏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敢……怒瞪自己?
沈菀想到他昨夜说的要对她的清白负责,看来他并不是随意说说的。
“你早已是本督的女人,要早些习惯。”
“……”
沈菀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怎么就成他的女人了?
“咱就是说……”
“本督回京后,便会去府上下聘礼,正式纳你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