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知道大家都受到了一些惊吓,不过,还是要祝贺你们,活着回来了。
咸淡的声音还是像模组刚开始时一样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而赎罪者们就不是很好了。
刘婷和托马斯的位置是空的,原因无非两种,撕卡或是理智值清零,不难想象他们遭遇了什么。
除了尚白的疯狂症状被判定为[失忆]之外,其他三人不是[躁狂]就是[恐惧],现在必须得通过特殊方法束缚住才能保证他们不会乱跑,而且他们的精神状态无一例外都极其糟糕。
关于此次模组的具体情况,城主决定对你们未完成任务这件事不予追究,也会为你们安排专业的精神分析,希望大家回去都能好好休息,不要因为这一次的意外就灰心丧气。
咸淡说的话堪称委婉,能把直视邪神的绝望形容为“灰心丧气”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了。
在几个工作人员将他们分别带到单独的房间里后,尚白被要求在一张椅子上坐好,给他进行精神分析的是一个看起来很知性的女性,名为江川知子。
在两人交流沟通了一段时间之后,江川有些困惑地看着尚白。
“我觉得尚先生并不像是因为受到刺激而导致失忆,您的精神状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作为治疗参考我还是要问一下,您的san值现在还剩多少?”
尚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伸手在空中一划,将自己的人物卡调了出来。
卡面上猩红色的光一闪而逝,并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
蓝色的人物卡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尚白注意到了自己的san值,除了模组里的扣值外并没有额外的降低,甚至还因为江川的精神分析有了一点轻微的回升。
“难道我只是因为昏迷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江川有些费解地眨了眨眼睛,“按理说不会那样,毕竟不是说在邪神面前闭上眼睛就能避免掉san……”
不过她也没有深究,将“患者没有因为直视邪神而掉san”记录在纸上之后,江川再次梳理了一遍自己记录的笔记,对着尚白安慰地笑了笑。
“无论怎么样结果都是好的,这真的是很幸运的事。”
她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您或许认为直视邪神最严重的后果是掉san带来的副作用,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有很多人在挺过了精神上的重创后,身体却不能抵御邪神力量的侵蚀,那些人最终会变成可怕的怪物。”
“所以还需要长期的观察才能确定患者是否真的已经恢复。”
尚白这边结束得较早,趁此机会,他和江川交流了一些有关邪神的案例。过去确实有赎罪者直面邪神的情况,但是幸存者实在太过稀少,那些人往往在模组内就直接撕卡了。
“关于这些,如果您有什么疑问可以去见见陈泽先生。”江川看起来很崇拜那位叫陈泽的内部人员,提起这个人时,她的眼睛里透露出微微的光亮。
“他对于失落和邪神的了解比我们其他人都多得多,我刚来的时候也是有幸受过他的指点。”
“我知道尚先生也是“特殊群体”,你以后说不定也会像陈泽先生那样成为一个引路之人。”
她看着尚白,露出了一个期待的笑容。
引路人……我吗……
在江川离开之后,尚白又被重新传送回了那个洁白的空间里,之后的一段时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劳拉和周余的情况看起来好了一些,李京浩还是被束缚着,不过总归不会像刚刚那般惊慌地死命挣扎了。
咸淡看他们陆续就坐,将他们的座位重新排列成一排。一个巨大的光屏突然出现,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我知道,大家在这次模组中都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回忆,但是根据规则,我们还是要按照惯例总结一下这次的模组,以便你们在这一次的过程中吸取经验教训,更好地完成以后要面临的任务。
那么,在播放之前,有人不赞成看回放吗。
在一片无言的沉默中,光屏里的画面开始显现。
尚白看着自己在这一次模组里的行动,总结起来,还是有些行事莽撞了。
简而言之:不够从心(怂)。
[如果当时没有下楼,就不会被那么早地感染了吧。还有之后,不应该上楼去找杰夫的……最重要的是,我一开始就应该离那个叫詹姆斯的NPC远一点,那个家伙太难缠了。]
“他果然是那个时候把污染源藏在我口袋里的!我差点就……”
劳拉指着屏幕里她与詹姆斯擦身而过的场景,在几次的慢动作回放之后,尚白才隐约看清了詹姆斯的小动作。
[怪不得当时科尔说詹姆斯的计划已经实现了,原来他是想通过劳拉将污染源送出去。]
周余靠在椅子上蔫蔫地看着屏幕,看到这里时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
“你把污染源带出去了?”
“没有,”劳拉艰难地摇了摇头,“当时的情况太恐怖了,我遇到了更可怕的东西……在那种存在降临之后,任务就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了。”
回放在尚白被詹姆斯踹到墙上的那一刻突然停止,光屏消失在原处,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自己又要再看一次那个场面呢,你们总算是有些人性。”
周余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重新瘫回了椅子里。
其他人都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关系这个模组的背景了,只有尚白还略微有些困惑:
“我到现在还有点没弄清楚科尔三个人格之间的关系,主人格似乎没有出现过。”
那么,以下是关于这个模组的故事背景。
就像尚白等人推测的一样,沃尔瑞森精神病院确实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它其实是一个由非政府激进组织建立的秘密研究所,目的是研究出能够大幅度增强人体并且能对其加以精神控制的药物。
至于那位朱丽院长,她倒不是真的想要以此为目的进行研究,但是当她发现那种“药物”能够治愈人类大多数的疾病时,她犹豫着选择了加入。
道德的标准与底线,在“为了人类”这样的借口面前,轻易地就被改变了。
朱丽院长的初衷或许是为了救人,但是在研究的过程中,她也残害了很多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至于科尔,他不过是一个从小被发现患有多重人格症的孩子,一个研究过程中不起眼的牺牲品。
人类的理解能力和同理心是有限的,周围的人无法理解科尔的痛苦,但是却能够轻易地做出评判。
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他“有病”的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后,科尔那一直被副人格保护着的,脆弱的精神,终于崩溃了。
他不希望自己是病人,他希望能治好自己的病,哪怕那意味着要杀死他的副人格也无所谓。
杀死人格等同于杀人吗,科尔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是接受了伊恩那所谓的“治疗”。
“那根本不是保护,”科尔在视频里反驳道,“我是因为他才变得不幸的,现在不过是在修正那个错误。”
一切都结束了,科尔。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
在科尔注射了那种绿色的胶体之后,他窥探到了这个世界上原本不存在的诡秘,也不可抑制地被那不可名状的邪恶力量吞噬。
就在那一天,一个名为“詹姆斯”的新人格诞生了。
詹姆斯对那些同样接受了药物试验的患者有一定的控制能力,就这样,一场隐秘而不为人知的暴动,在不经意间开始,然后又迅速地结束了……
“人类的思想太过于狭隘……”
詹姆斯在视频里这么说着,目光却仿佛落在了屏幕外坐着的尚白身上。
“我只是想要帮助他们理解罢了。”
尚白紧紧地盯着光屏上的詹姆斯,在一瞬间的心悸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只是一段模组的故事背景,屏幕里的詹姆斯也不是对着他在说话。
但我为什么会感到一丝丝诡异呢……
尚白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完全没发现自己正被一个坐在阴影处的人若有所思地窥探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