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孟婆陶然居的玄幻奇幻小说《茶楼风月集孟婆陶然居全文》,由网络作家“落韫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自凡尘而来,游历人间一半。我是游侠之女,父亲母亲去世之后,我便背着行囊,独自一人游历天下。这一世我走过山川大海,地北天南,见过巫山烟云,空谷幽兰。我知道草原广阔牛马成群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是何种景象,我知道小桥流水江南人家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山歌高唱黄土民谣是何种动听。我本以为自己见识了世上最美的景,看过世上最美的人。可自从小镇遇他,抬眸见那白玉容颜时,我才知世上最美的景,最美的人,都比不过眼前白衣玉面之人。我在人世间活了二十年,只有那一人映入了眼,住进了心。我知他不是凡人,因为我也不是。我以凡人身份活了二十载直到见到他才将前尘全部记起。我曾是冥间为轮回转世的鬼魂煮汤的孟婆,因为千万年日复一日的枯燥令我心生不耐。一日,...
《茶楼风月集孟婆陶然居全文》精彩片段
我自凡尘而来,游历人间一半。
我是游侠之女,父亲母亲去世之后,我便背着行囊,独自一人游历天下。
这一世我走过山川大海,地北天南,见过巫山烟云,空谷幽兰。
我知道草原广阔牛马成群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是何种景象,我知道小桥流水江南人家是什么样子,也知道山歌高唱黄土民谣是何种动听。
我本以为自己见识了世上最美的景,看过世上最美的人。
可自从小镇遇他,抬眸见那白玉容颜时,我才知世上最美的景,最美的人,都比不过眼前白衣玉面之人。
我在人世间活了二十年,只有那一人映入了眼,住进了心。
我知他不是凡人,因为我也不是。
我以凡人身份活了二十载直到见到他才将前尘全部记起。
我曾是冥间为轮回转世的鬼魂煮汤的孟婆,因为千万年日复一日的枯燥令我心生不耐。
一日,冥界来了一女子,她打翻了我煮汤用的锅后,我便因此为由找上了阎王,阎王便给我放了个假让我进入轮回做两世凡人体验一下凡人生活。
我便如此过了一世,后来我因没有走轮回路,直接投胎转世有了第二世,所以前世记忆一直断断续续的在脑海里浮现。
我在冥界待的太久了,从不曾见过九天之上的仙人,游仙倒是见过几个,要论容颜气质,他是我见到的最好看的仙人。
我听他说了那句“小生失礼”,不禁有些好笑。
他是要以凡人身份与我结识么?
——她并不知,我与她搭话时心中不甚紧张,我说完那句话后低眸等她回话,却不想她久久未出声,我抬眸看她,她看着我似是在想什么事情,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我等她回神后,与她有意攀谈,她耐心与我说话的样子实在太过美好,我想一见钟情莫过如此。
后来我知道了她的名字,窈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便是我之所求。
她告诉我她如今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游走天下,这座小镇不过是她现下短暂的落脚之处罢了。
我想如果她要继续游历天下,我会跟随她一起。
至于冥海之约,我想好友应是不会怨我爽约的吧。
与她相识相知相熟的日子虽然过的平淡无奇,但却是我千百年来最值得回味的日子,渐渐的我曾经梦中女子的模样越来越清晰,而我与她之间的故事也逐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明白曾经的我们有过一段渊源。
而梦中的女子模样正是窈淑的样子,少女明眸皓齿,欢声笑语的模样那么熟悉。
在记忆里,窈淑还不叫窈淑,她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闺名唤作月儿。
而我是与她同村的秀才之子。
我们自幼相识,因为我是秀才的儿子,所以从小她就叫我,小秀才。
我们两个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后来我们慢慢长大理所应当的成了亲,做了夫妻。
她自幼心善,总爱帮助别人,自我有记忆起便不见她吃过肉。
她说万物有灵,要对它们心存善念,不可杀生。
可是,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却早早的因病离世,而我因为外出考取功名,直到她离开人世都没回来。
后来我回到家,只有她的灵牌摆在面前。
我因受不住她离世的消息,大悲之下竟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不记的她半分。
身边人恐我想起她,也不曾对我提起她,再后来我机缘巧合之下入了仙门,一心修炼得道成仙,一过便是千年。
——我与他平平淡淡过了一世,这一世我并未告知他我的身份,直到离世我才对他说明了我孟婆的身份,而他告诉了我我们前世的事情。
他说他是月老,并非什么游仙,只因前世我的逝世太过悲痛忘记了我,后来得道成仙知道月老掌管天下人的姻缘,所有凡人的情爱都要经由他手,因此他才执意做了月老。
或许他潜意识里并不想我与他人在一起吧。
可是天意弄人,我因为人时不杀生不害人,一世行善,阎王念我一生慈善便要我做了孟婆,为轮回之人烹煮汤茶,忘却世事再次轮回。
我因孟婆一职也是忘却了前尘往事的。
我与他不可谓不是天意弄人。
如今我们再次相遇相爱,定然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离开人世后被替我当了几百年孟婆的女子带到了阎王面前,与我交接了事情之后便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子也不是个普通人,她是前司命星君,后来新的司命星君任职后,她便做了个游仙,不知怎么来了冥界。
我拿着熟悉的碗看着锅里的汤,用汤勺舀起一些倒入碗中递给等待轮回的鬼,我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红袍的男子。
若是有九天之上当值的神仙见到他,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毕竟一身红衣长袍是月老极为标志性的装扮。
自从我做回孟婆之后,他总会时不时的来冥界找我,有时候一待便是一天,也不知会不会被罚。
毕竟他也是在职的神仙。
——“啧,孟婆和月老原来真的有奸情啊!”
我放下手中最新的八卦话本,这话本可不是人间的话本,而是神仙鬼怪之间流传的。
这一次的话本子上面写的就是孟婆和月老自述的他们的几世情缘。
话说孟婆这般明确的说月老天天往冥府跑真的好吗?
我虽是这麽想着却也不打算提醒坑了我的孟婆。
民间自古就有关于他们二人的传说,月老和孟婆一个是天上掌管人间姻缘的神仙,而另一个则是在冥界熬制忘情汤的鬼婆,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上泉碧落下极黄泉,要不是因为我这两个人恐怕是山海倒替都不会有相见之日了。
至于我是谁,我就是孟婆口中的“前司命星君”。
不过现在的我只是人间一座茶楼的老板娘而已。
茶楼分上下两层,楼上放着些书籍和话本子,这关于天庭八卦的话本子,我自然也是会放上的,虽然肉眼凡胎之人看不到,但是免费给前来的散仙游魂看看还是可以的。
对了,我的茶楼名叫陶然居,除了我就只有个伙计名字叫小二,是个哑巴。
我的茶楼虽然开在凡尘,却也不仅仅迎凡客,鬼怪仙人只要是想来喝个茶的,老板娘我都是欢迎的。
我有一家店,是一座名叫陶然居的茶楼。
茶楼分上下两层,楼上有几排书架,放着我多年收集来的书籍和时下正流行的话本子,还有就是特意为前来看书的人添置的几张桌椅。
楼下除了我平日里算账放茶用的柜台就是几张桌椅,不过与楼上不同的是这里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些棋牌。
例如弹棋,围棋,叶子戏…都是些许时下较为流行的桌上游戏。
陶然居开在京都的繁华地段,但是生意却并没有其他茶楼那般热闹。
因为我的店与其他茶楼有些不同。
店里没有说评书的先生,也没有弹琴唱曲的姑娘。
有的只是茶水和二楼一排排书籍和一楼的几张棋牌游戏,再加上我这个长相平凡还不善经营的老板娘。
刚开始还有热闹些,许是我这里太过无趣了些,有些客人便渐渐不来了。
今儿个店里一如既往地冷清,除了下学的学子们会为了我楼上的书籍来此,剩下的便是零星几个平日里无所事事的闲人。
看着百无聊赖的玩着叶子戏的几人,我招呼了一声店里的小二,嘱咐他看着店,我便施施然起身上了楼。
是的,除了我之外我店里还有一个哑巴小二,唔……他的名字就叫小二,我起的。
我来到二楼走向那一排排书架,随手拿起一本我前几日去书店里买来的最新的话本子,想着打发时间。
抬眸却看见书架边有个靠着书架坐在地上的男子。
男子青衣布衫,一副书生打扮,但是他的束发微微有些散乱,外罩的衣袍领子大开,内衫因整理不当露在外面,看起来很是颓然。
我有些疑惑我并未记得今日有这样一人来此。
放下手中的话本,我举步走到那人面前抚了抚衣袖蹲下。
“这位书友可是被琐事扰心?
小掌柜别的本事没有,有的只是一双耳朵和余下时光,若是书友心有郁结可愿品一盏香茶再与小掌柜说上一说?”
书生听到了我的话,抬起头眼睛空洞无神的瞧着我。
那双眼睛不太像是在看我,更像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声音本能的朝我的方向看过来而已。
书生看我半响,伸手扶着书架缓缓站起身来,我也随之起身:“书友先坐小掌柜这就去沏茶。”
我下楼亲自沏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再回来时除了那书生坐在桌前,桌子上还多了一条蛇,细细长长的那种,不算太大却也渗人。
书生见我回来一直盯着那条蛇看,他将蛇领起盘在了手腕上,“你别怕,它说它现在不吃人了。”
我听完这话心里凉了凉,现在不吃人,也就是说以前吃过了?
心里虽然这般想着,脸上却并未有惊慌,我依旧端着茶盏,抬步走了上去,我将茶放在桌上坐在了书生的对面。
书生依旧眼睛无神,却能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手上的那条蛇看。
“你的心结在这条蛇上面?”
我见书生不说话,便自行开口问道。
书生不语,依旧盯着那蛇,静默半响,我伸手拿起茶盏和茶壶给书生斟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的轻抿着。
许久,书生开口了:“小生并不是京都人士,小生……我自小生活在深山,那里离繁华城都较远甚少有外来人,除了山腰住着几家猎户也就山脚下有些村子。”
我捧着茶静静地听着书生的话。
“我本是游医之子,父亲为了给山下村民治病,上山采药却不幸失足跌落山崖,没过多久便离我而去。
父亲临走前要我好好读书不求大学识但求辨字开方,我为了生计也为了父亲遗愿一边读书识字一边上山采药靠着为村民治病换取钱粮。”
书生顿了顿,又看着手腕上的蛇不说话了。
我猜测可能这条蛇就是在山林里采药遇见的。
果然如我所想一般,书生说:“它就是我上山采药之时遇见的,那时候它没这么小,很大的。”
书生比划了一下,“它足有十多米长,也很粗,我第一次见那么大的巨蛇,吓得我想跑,可因着受惊不慎崴伤了脚动弹不得,不成想它并未伤我,只是在我身边徘徊。”
书生说到这儿,语气似是温柔了些,他摸了摸手腕上的小蛇,继续道:“它啊,见我受伤还将我卷起带到了山脚下,后来一直在暗处盯着我,直到有村民将我发现带了回去它才离开。
后来我痊愈后再次上山,刚到山腰处便又遇见了它,我被它救了一命,便想与它道谢,之后我每次上山总会遇见它,渐渐的我发现它脾气温和且颇有灵气,应该是开了智的妖物。”
听到这里我放下杯子,茶已经有些凉了,我也不再捧着,托腮看着书生手腕上的蛇,轻声问道:“它有名字吗?”
书生点了点头,“它叫‘担生’。”
我挑眉笑了笑,“你给起的?”
“不是,是它告诉我的。”
书生慢悠悠的说着:“我跟它相处久了渐渐地能听懂它说话,可是也只有我能听得懂。”
“只是一条灵蛇,你为何忧心至此呢?”
我有些不解的问。
书生轻叹一口气,眉头皱起,看着足以夹死一只蚊子。
“我本读书只为识字,可我似乎比同龄人学的快些,有些他人看许多遍都背不过的文章我一次便能记得。
老师说我天生聪颖,过目不忘。
我便想着考个功名也好。
就这样我一路考到了举人,不久便要殿试。
可我与它相处多年,自从它能变小便住在我家里,我因为要进京赶考不方便带它,想了很久决定将它放归山林,但是它似乎赖上了我,一路跟着我来到京都。”
书生眉头皱的更紧了,“今日我与同行好友因意见不合发生了争执,我说不过他有些落了下乘,担生就咬伤了好友。
我顾不得其他背起好友便去了医馆,索性担生没下死手,好友被大夫救了回来。”
“它还挺护你的。”
我挑眉轻笑,有些愉悦。
“可它……可它差点咬死别人,若是杀了人可如何是好。”
书生有些急切,看着不像是怕担生杀人,而是怕担生杀人会给它带来劫难。
“你可愿抛弃它?”
“什么?”
书生愣了一下。
我坐直了身子,手指绕着茶杯口缓缓摩擦,低眉看着杯子里的叶子,“你可愿为了考取功名抛下担生?”
“不愿!”
书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顿了一下,“功名对我不过是浮云,担生伴我多年,我自是不愿抛下的。”
“如此,你便放弃殿试离开京都吧。”
我伸出手,摊开手掌,担生自觉的离开书生爬了过来。
我敲了敲担生的脑袋,“它以后都不能再伤人了,也不能变成原来的模样,这么大点的小蛇你可仔细着,别让人捉去泡酒喝了。”
我将担生交还给书生,“它会这样陪你这一世,今生你若死了,前世今生因果自消。”
书生有些迷茫无措,“你是什么人?
我与它又有什么前世因果?”
我并不想回答书生的话,只是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
“天快黑了,你……也该走了。”
“小二!
送客!”
我敞着嗓子叫了一声哑巴小二,小二走上楼对书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书生迷迷糊糊的便离开了茶楼。
我起身走到那书架旁,将我之前拿起又放下的话本子旁边的一本书拿了起来。
这本书的皮子有些泛黄,看起来并不是新书,我掀开书页正好看到一段话:“昔有书生,路逢小蛇,因而收养。
数月渐大,书生每自担之,号曰‘担生’。
其后不可担负,放之范县东大泽中。
四十余年,其蛇如覆舟,号为‘神蟒’。
人往于泽中者,必被吞食。
书生时以老迈,途经此泽畔,人谓曰:‘中有大蛇食人,君宜无往。
’时盛冬寒甚,书生谓冬月蛇藏,无此理,遂过大泽。
行二十里余,忽有蛇逐,书生尚识其形色,遥谓之曰:‘尔非我担生乎?
’蛇便低头,良久方去。
回至范县,县令问其见蛇不死,以为异,系之狱中,断刑当死。
书生私忿曰:‘担生,养汝反令我死,不亦剧哉!
’其夜,蛇遂攻陷一县为湖,独狱不陷,书生获免。”
(注:此段话来源百度百科,有兴趣的可以自行查阅了解。
)我正看着书,小二送了书生回来,就站在我的身边,我并未抬头自顾自的说着:“你说前世他养了担生那么久,后来还不是和今生一样放了它,养而不教让它不仅吃了人还为了他淹了整个县,全县的人就剩书生一人活着,其他人何其无辜。
这辈子让他弃了命格里的荣华富贵,养担生一辈子不过分吧?”
我也不指望小二能回我的话,将手里的书放回原处便下了楼。
那本泛黄的书上清晰的写着《广异记》三个字。
我独自走过千年,做过天上仙,受过万人谴。
我以为酸甜苦辣都尝遍,七情六欲早绝缘。
直到那日,你看了我一眼,我才懂,为何眷恋人世间。
————题记我这一生很是漫长。
身为一个神仙,我见过沧海桑田变迁,见过天灾人祸离别。
我也曾自封记忆入那轮回,经历七情六欲生死病痛。
可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记忆里存在的东西太多,多的让我没那么在乎。
在我成仙之前的记忆我已经不记的多少,只记得午夜梦回之时有个女子,眉目如画,巧笑嫣然。
除了梦中记不起摸样的女子其他事情不论是发生在他人身上还是自己身上的事,都无法令我心生波澜。
我就这样看着山海变迁,看着斗转星移。
直到那日,我应冥海之主邀约,前去赴宴。
那时的我踏着清风明月而来,路过一座小城时,想去城中游玩一番,在闹市里偶然一瞥,遇见了她。
墨发三千轻挽,额间坠的琉璃平添几分空灵,那锦绣彩蝶的衣袍只有她穿才最美,绕臂的披帛随风,她的脚步轻盈,却在我心间渐起涟漪。
自此满心欢喜是她,悲欢喜乐是她。
为了与她相识,我化作凡人书生模样,在一茶楼与她撞见。
她抬头望我的眸,是我见过最美的,比之玄女撒在银河的星子还要美上几分。
我回神拱手向她道歉,只为说那一句:小生失礼。
你知道吗?
如果一个人就连喝了孟婆汤都无法忘记前世,那么当那人再次投胎之后,他们便会成为一个天生的哑巴。
因为他们带着记忆降临人世,那是一种怎样的执念啊,让他们走过了黄泉路,喝了那孟婆汤直到轮回都不曾放下。
为了不让他们说出前世种种,地府会令他们变成哑巴直到他们可以忘记曾经的执念。
可是能成为执念的东西如何能轻易放下。
一个人的执念可以是爱,也可以是恨,可以是放不下,也可以是得不到。
我就是一个天生的哑巴。
我的执念只是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诺言罢了。
自从我出生的那一日开始我就无法开口言语。
因为我带着前世的记忆出生。
我犹记得那年,大雪纷飞人间有不少被冻死饿死的人。
那个时候的我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我自幼被一散仙收养,认做了师父,从我记事起便跟着师父修行。
一次我下山采买,在雪山脚下捡到一个包裹严实的竹篮,篮子里放着一个女婴,她被冻得青紫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不忍心一条生命就这样死去,所以我将她捡了回去。
回到山上之后师父并未斥责与我,只是说那个孩子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要我好生照顾着。
我依言照顾着那个孩子,这一照顾便是二十年。
那个时候觉得二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可现在想想,那二十年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
在我的记忆里除了神出鬼没的散仙师父,就是我那可爱漂亮的师妹。
她小的时候可爱乖巧,甚是聪明。
我三日才能领悟的法决她一日便能领会贯通,并学以致用。
我学了很久的御剑飞行,她似乎天生就会。
我并不嫉妒,甚至非常自豪,因为她是我养大的。
她的成长,她的变化一丝一毫我都极为清楚。
小师妹二十岁那年的一天,师父命我下山办事。
“师兄,你今日是否是要下山?”
我正要收拾东西出门,雪颜跑来问我。
雪颜就是小师妹的名字,因为她长得好看又是在雪地里捡回来的,所以她的名就起了雪颜二字。
“是啊,山上草药不多了,之前去药铺定下的草药差不多该到了,师父命我前去带回来。”
我点头回答她。
雪颜皱了皱眉,道:“师兄此去带些保命的法器,若是遇难记得向东走,莫要回山。”
我听到雪颜的话愣了一下,随后郑重点头:“师妹放心,我晓得了。”
我并未问她缘由,只是谨记雪颜师妹的话。
说来奇怪,雪颜自幼似是有一种天生的能力,可知晓前尘通达未来,即便是散仙之身的师父都不及雪颜一二,就像是拿了司命星君的因果簿一般。
后来我在下山之后遭遇歹人抢夺钱财,本来只是小小毛贼不足挂齿,可没想到那毛贼的靠山竟是邪修,那些贼人平日里拐卖,打劫凡人,从凡人手中得来的大部分钱财也都是用来买卖奴隶给那邪修修炼用的。
我与那邪修战了几个回合,却因修行不到位,被其重伤,因着谨记雪颜的话我朝着东方逃去,在路上逃进了城隍庙,许是我运气好,正赶上城隍爷在家,被城隍所救。
后来几经辗转回到山下的村子,雪颜不放心我下山来找我,因为我伤势过重不能再移动,在山下养伤的日子里都是雪颜在照顾我。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被别人照顾着关系着是那样的感觉,就是即便在冬日严寒都有暖阳在怀。
那段养伤的日子里平平淡淡的,安安静静的。
感觉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就算是以前在山上的时候都没有那样的体验。
可是这样的日子终究是会过去的,我的伤渐渐的好了个七七八八。
下山日子久了,师父传音命我们回山。
回到山上之后,雪颜才告诉我,我命中有一生死劫,只有东方有一线生机。
生死劫旁人不可插手,只能凭自身渡过,若是渡劫未来平安顺遂,若是无法渡过死后轮回那就是下一世的事了。
就是从那时起我便发誓,她于我有救命之恩,这一世不论如何我定会护她安好。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誓言我那一世并没有实现。
不仅是那一世,在后来的日子里我都没有实现,直到我认为我或许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
那时山中无岁月,我与雪颜修行到了一定程度,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我们说好了等到出关的时候相约一起去看花灯。
之后我与雪颜闭关修炼多年,后来我出关时,师父告诉我雪颜早已出关入世历练去了,她遇到了瓶颈需要入世体验那百味人生。
师父说雪颜托他带话,说要我等她回来,回来之后她就与我兑现承诺。
我等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却依旧没有等到她回来。
我也曾前去寻过她,可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这件事情成了我心中魔障,直到我成仙历劫之时,因为这魔障让我渡劫失败,再入轮回。
我走过了黄泉路,看到了彼岸花,那忘川河的另一边有个煮汤的孟婆。
孟婆长得甚是美貌,她的汤也极为好喝。
可惜的是,她的汤并不能让我忘了雪颜,我喝了一碗又一碗,可是我都忘不掉我的誓言和那张熟悉的面容。
说好的,我们要一起去看花灯的。
孟婆说,雪颜变成了我的执念,我可以重新轮回,但我降生就注定了是哑巴,即便是以后我遇见了她,也不能告诉她前世恩怨因果。
我应下了。
就这般,我投胎转世,重新为人。
我也想过努力修行历劫成仙,直到再次遭遇雷劫,我还是失败了。
那一世我没有遇见她。
我再次来到地府,喝了孟婆汤,入了轮回井,转世为人。
那一世我依旧没有遇见她。
后来我每一次都努力的修行,每一世都不曾再遇见过她,每一次我都死在了雷劫之下。
像是个死局,无法破开。
我再次轮回转世。
这次我没有再修仙,只是让自己多活了几百年。
百年时间对于普通凡人而言已是长寿。
我侍奉这一世的双亲离世之后,喜欢游历天下,看遍了世间山水,也想去其他地方找找她。
后来我回到了曾经救过我的城隍那里。
我时常与老友城隍把酒言欢。
在一次兴尽而归的时候醉酒倒在了路边,被一人捡了去。
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城隍庙,捡我那人正是雪颜,可是城隍却叫她司命星君。
我与城隍相识几千年,他知道我在找一个人,也知道那人的名字,却不知她是何模样。
不可谓不是命运弄人。
她说她要开一家茶楼,要登记停留人间时的身份。
她说她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想要我给她打个下手。
我同意了。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只希望这一世我能在她身边就好。
上千年的时光,我终究重新见到了她,就在那一刻我承认,她就是我的执念。
她重新给了我一个名字,叫小二,店小二的小二。
我想她应是随口起的,可我不介意,是什么都好,只要是她喜欢的我就喜欢。
她开了一家茶楼,名叫陶然居。
刚开始生意还不错,可后来来的人都不再是人。
有的是鬼神,还有的是精怪,什么样的都有,可是唯独不再有凡人。
“小二!”
“小二!”
“发什么呆呢?
我之前带回来的那本民间故事小集你见到没?”
我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看着面前说话的雪颜,不对,现在应该叫老板娘了。
回神反应过来她方才说了些什么,我低头从柜台的账本里抽出一本泛黄的杂记。
上面写着的几个字正是民间故事小集。
“谢了啊,你继续看店吧,我上楼看会书。”
我点点头,目送她举步上楼。
老板娘上楼之后翻开了那本小集,我并不知道她从目录表中找了标注失语者的那页。
翻开小集那页中就一段话记载着失语者的来历,只是两首并不押韵的打油诗想来民间小故事集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大人物写的执念深入魂,轮回饮汤茶。
前事不忘净,生而无赤舌。
前世执念不可忘,地府刑官拔其舌。
来世无言亦无语,天地轮回又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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