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东风计划顺利完成。
我也完成了自己的阶段性使命,并且因为取得了不错的研究成果,而被京大录用为物理系教授。
拿到聘书的那天,我忍不住落下了激动的泪水。
林语诗赖在我的怀里,温柔地打趣道:“哭什么?
这是属于你的荣耀,你应该开开心心地大笑才是。”
我们两个日久生情,在基地的时候便结成了夫妻。
我抬眸望向她,她今日将头发盘了起来,穿着一条白色的小洋裙,像只美丽的白天鹅。
我握着她的手,笑道:“我这叫喜极而泣。”
林语诗开心地说:“走吧,回海城。
我已经给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特别期待和你以全新的方式见面。”
我有些担忧,恩师和师母待我如亲生儿子,我却半途中拐跑了他们的女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我。
毕竟,语诗如今是京大最著名的教授,又出生于高知家庭,相比较之下,我这个二婚离异的男人,如何配得上她?
何况,我在海城恐怕早已经声名狼藉……看出我的担心,林语诗紧紧握着我的手说:“你又在妄自菲薄?
我告诉你,爸妈知道我们在一起后,可是高兴地大笑三声呢!”
我顿觉自己太过狭隘了,以恩师和师母的为人,又怎会像宋佳音的妈妈那般肤浅刻薄。
会担心害怕,只是我的自卑心理在作祟罢了。
这么想着,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见他们了。
就这样,我们踏上了回海城的火车。
抵达海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来接我们的车早就到了,刚出火车站,我们便直奔家里。
七年过去了,海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我坐在车上望着窗外,原本只是想看看外面的景色缓解一下压力,可在车路过一个胡同的时候,我却看到几个女孩子正推搡着一个瘦弱的小孩。
我立刻让司机停车。
下车后,我快步走进那条小巷,就看到其中一个大孩子将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抵在墙上,劈里啪啦地扇她耳光。
其他几个人则在一旁叫好,还有人趁机补上一脚。
被打的孩子瑟缩在那,动都不敢动。
我厉声呵斥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可以抱团欺负人?”
那几个少年看到大人来了,吓得瞬间四散着逃走了。
挨打的孩子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四目相对,我觉得她有些眼熟,而她则陡然睁大眼睛,眼泪汹涌而出。
下一刻,她突然冲过来抱住我,哽咽道:“爸爸,你为什么才回来……爸爸”两个字,于我而言实在陌生。
我的心口微微一颤,眼前这张枯瘦暗淡的小脸,与记忆中那个白嫩干净的小脸渐渐重合。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是悦悦?”
她的眼里瞬间有了光,重重点头道:“是我,爸爸,你到底去哪了?
你知不知道,我和妈妈找你都要找疯了?”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中情不自禁带了些怨怪。
我的心一寸寸冷了下来,我想起了那个让我险些跌入深渊的黑夜,想起我出门前,她脸上那天真的笑脸。
好奇怪,明明是她一心想要将我从宋佳音的身边赶走,又为何要找我?
我问道:“你不是得偿所愿,让你的叔叔做你的爸爸了吗?
那还找我干什么?”
悦悦的脸瞬间红了,她羞愧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爸爸,我不知道叔叔那么歹毒。”
接着,他便告诉了我,我走以后的事情。
我这才知道,原来宋家早已经败落。
宋父去年便因病去世,宋母在狱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便中风瘫痪,只能保外就医,在家躺着。
宋佳音丢了军中职务,成天不是打探我的消息,就是喝酒解忧,压根就不关心自己的妈和女儿。
悦悦不仅要上学,还要照顾宋母,和那个常常喝得烂醉如泥的妈妈,日子过得十分凄苦。
长大以后,读的书多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做的事情有多过分,才开始想念我的好。
至于陈天明,因为宋家衰败,再也无钱支撑他的治病费用。
最后,我爸妈拿了一笔赔偿金,亲手拔掉了他的管子。
讲完这些,悦悦哭得更厉害了。
她懊悔地望着我说:“爸爸,我错了,我小时候被奶奶和叔叔教唆,分不清对错,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儿,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我望着她瘦骨嶙峋的脸,那句“不可以”如骨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又无法彻底不管她。
正犹豫不决,林语诗就开口道:“丫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是,改可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还要有实际行动。”
我意外地看向林语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