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他在外面怎么叫喊,拦着他的侍卫也只是说:
“太傅大人,这里是公主殿下的寝殿,外男不得进入。”
“殿下现在已经歇下了,您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掌刑太监还在教训宋婉柔,她的手指已经被夹断了,现在连双腿都被打骨折。
皇姐慢吞吞地抿了一口茶,和我感慨:
“你知道吗,从昨日我带你回来,顾宴礼就进了宫。你在我这里呆了多久,他就在宫里跪了多久,甚至挨了五二十廷杖,才换来这一道圣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父皇说的。”
“真是奇怪,父皇居然还能帮着他。”
我听着,忍不住自嘲地笑。
他除了和父皇说我草菅人命,蛇蝎心肠,还能说些什么?
三年了,三年的夫妻,我自问没有对他不周的地方。
他却视我如仇敌。
宋婉柔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我摆手止住掌刑太监的动作,示意青竹开门。
顾宴礼一眼就看见趴在血泊里的宋婉柔,脸色大变。
手里的圣旨都没拿稳,还是我温声提醒他:
“太傅大人的手,可要拿稳一点儿,这圣旨若是掉在地上,你就是欺辱君上的罪名。”
顾宴礼身形一晃,大概是从来没想过,以前对他百依百顺的我,会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同他说这些话。
但他很快回过来神,颤抖着将圣旨交给我身边的太监,弯腰抱起宋婉柔。
太监宣旨结束,我歉疚地用手捂着嘴,做出惊讶的样子:
“哎呀,原来父皇说让我不要同宋婉柔计较啊,真可惜,我已经计较了呢,怎么办?”
顾宴礼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恶狠狠剜了我一眼:
“李永乐,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还婉柔一个公道的!”
他抱着宋婉柔转身离去。
当天晚上,便联合满朝文武,状告到了父皇面前。
“永乐公主草菅人命,目无王法,抗旨不尊。此等女子,绝不能为我天启的公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等奏请陛下,严惩永乐公主。”
朝堂之上,顾宴礼领着群臣,恶狠狠瞪着我。
像是要将我扒皮去骨一样。
父皇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永乐,可确有此事?”
我闭了闭眼,一字一顿道:
“回父皇,儿臣要状告草民宋婉柔,以下犯上,联合稳婆陈婆,在儿臣难产之际百般阻挠儿臣派人请太医,甚至想将儿臣杀人灭口!”
“儿臣还要告太傅顾宴礼,为了宋婉柔要灭妻灭子,三番五次打骂折辱儿臣,以下犯上,当诛九族!”
一言出,众人哗然。
顾宴礼瞪大了眼睛看我,满脸不可置信。
他连忙反驳我:
“陛下明鉴,婉柔自幼无父无母,生性温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定是永乐公主陷害……”
“本宫陷害?”
我让人叫进来那日跟着陈婆来帮我接生的几个丫鬟,她们供认不讳。
然后我将宋婉柔写下的画押书扔到他脸上:
“这是她亲手画押的,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要什么?”
“顾宴礼,于情于理,本宫是你的君,更是你的妻。而今你的君,你的妻难产将死,你的亲生儿子要被他们联手扼杀,你却不分清红皂白助纣为虐?”
顾宴礼身形一晃,还是摇头,不肯信:
“绝对不可能,婉柔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你严刑逼问……”
我心里悲凉横生。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是不肯信我。
我又让人领进来一些人。
顾宴礼顿时脸色苍白。
我冷笑着问:
“怎么了,顾宴礼,眼熟吗?”
“我临盆当日,他们可都是你亲自安排过来的,说什么你要陪宋婉柔过生辰,谁也不许去打扰你们。”我说着,撸起来袖子,给他看我被陈婆掐出来的血痕,“还有这些,都是陈婆趁本宫难产时虐待本宫的罪证……”
“够了!”
顾宴礼像是承受不了一样,大叫一声打断我的话。
他怔怔地看着我,忽然软了语气:
“你想怎么做?”
“永乐,你也说了,你我是夫妻。即便这事真的是婉柔的错,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让她给你道歉就行了,你何必对她下那样的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