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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在这栋别墅再多待一会儿都让我感觉无比恶心，我大步出了门。
李烨追了出来，他呼吸声很重，声音有些焦灼，
“程菲，你又再耍什么手段？就因为你从非洲回来我没有关心一句？还是因为前段时间我没回复你的信息？”
我嗤笑了一声，顿时也明白了。
其实李烨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需要关心问候，也知道他不回复我，我会难受。
就是这样才让人难受。
他甚至知道怎样伤一颗爱他的真心上，在上面狠狠践踏。
“是，或者不是，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视线放在他身上，是从没有过的淡漠。
李烨被我看着，抿着唇眸光深沉，不悦地拧着眉心，
“七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跟我闹分手，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提过分手。”
这话的潜台词是，我做得出格了。
我没再说话，静静地站在风中看着他那张脸。
好久，李烨眼神不自然飘忽了起来，他难得地磕巴，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的意思是有什么可以好好谈谈，不用分手。”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显然是在告诉我，这句话并非是开玩笑。
我不想深究背后是什么意思，因为别墅里的人也追了出来。
揽着李烨的手臂，亲昵依偎在他的肩头，
“怎么站这么久不进去？好冷的，咱们进去吧，客厅还差一副大照片，待会我们和lucky再拍一张全家福挂在上面。”
李烨脸色依旧如常，面色沉重盯着我。
看着依偎着他的白霖姚，在他说出不用分手的时候，白霖姚怎么办，这六个字在我齿关狠狠撞了几下。
最后却咽了下去，也幸好咽了下去。
因为李烨已经给了我一切答应，不需要再自取其辱。
白霖姚望向我，说出来的话那么尖酸刻薄，
“程菲，你的东西赶紧收拾带走吧，以后这里就是我和lucky住的地方了，希望你不要来打扰我们，毕竟小动物也不喜欢你这种人。”
我现在对这些话竟然能做到风轻云淡的回之一笑，淡淡地说，
“待会儿和你们打扫出来的垃圾一起扔掉就行。”
说完跨步离开，而李烨甩开了她再次追了上来，这一次他攥住了我的手腕，声音有些哑，
“分手的事情可以再谈谈，你什么东西都不带准备往哪走？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难怪李烨无论怎么冷落、无视我，都不害怕我会一走了之。
他断定了，我除了他没有别去可去。
我将手抽了出来，瞥向他眼神淡漠如水，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次我走得很快，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追上来的机会。
也一次都没有回头。
到机场踏上飞机，我将所有关于李烨的联系方式统统拉黑删除。
心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疏解，看向高高升起的飞机，我忽然觉得好解脱好解脱。
在离开之后，我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李烨什么都知道。
只不过他不屑于把我当回事，不屑于聆听我任何一个需求。
我的自尊心在他那里一次次被磨平棱角，敲击摧残成为碎片。
好在现在，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有底线的。
这次终于，对他死心了。
很快到了非洲，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杨莎来接的我，再次重逢她很激动，
“程菲，之前问你会继续留在这儿吗，你说你男朋友在国外等你你舍不得他，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回来，太好了！”
我扯唇不笑，“是啊，这次签了五年的合同。”
她扫了我手上一眼，发现我并没有带行李，表情有些复杂，隔了一会儿就明白了。
“跟男朋友吵架了？”
我摇摇头，纠正她，“不，是分手了。”
杨莎没有叹气，反而是认真无比地告诉我，
“程菲，我觉得那个男的配不上你，你上次来非洲三个月，我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听到他给你打过，分了更好，最近来了几个做慈善的大学生，待会让你们认识认识。”
我笑笑，没敢告诉她，其实还有李烨连信息都从没回复过我这一真相。
回到慈善基金会的驻地，是暂时居住的小土房，条件是不怎么样，但是非洲也只有这个条件了。
之前在这里呆了三个月，其实习惯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当初留下的那些生活用品也都还全放在我的小房间里面的，杨莎帮我整理着告诉我，
“我就担心你到时候还会回来，就给你留着的，其实我心里在赌的，这个房间我专门给你留着，因为我看到过你有多喜欢小孩子，肯定还会回来的。”
我笑着铺好了床，她说得并不是假。
虽然我小的时候受到过小孩子的欺负，但我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从此厌恶小孩。
从小父母离异，爸妈都觉得我是拖油瓶，不愿意要我。
外婆将我捡回家，却也是对我嫌弃无比。
她认为是我害得我妈过得那么惨，吃的饭永远只有稀饭泡豇豆。
直到几次我因为营养不良在学校晕倒，被校方给注意到了。
他们给了外婆一笔钱，把我送到了福利院收养。
在那之后，我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和外婆一起的那些日子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领悟到，贫穷带来的窘迫实在太让人感到无力和抓狂了。
从大学开始，我就会把自己的奖学金一部分捐献到基金会去。
毕业之后，也很多次参加基金会举办的活动。
李烨好几次还跟我闹脾气，说我在他心里还赶不上那些小孩重要呢。
让我在床上拉着他的手亲了又亲，哄了好久他才消气的。
回想起这些，我嘴角抽了抽。
杨莎的话让我抽了神，
“程菲，你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我放下手中的动作出了房间，看到外面赫然站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杨莎一一介绍，
“这是高风眠，我好朋友的弟弟，才大学毕业不久呢，你俩认识认识。”
看着杨莎挤眉弄眼的样子，我瞬间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高风眠也顺着她的话，笑得温和上来跟我握了手，
“菲菲姐，好久不见。”
我将手轻放在他的掌心中，对好久不见这四个字有些诧异，
“我们之前认识吗？”
高风眠噙着笑点头，“我们见过，不过只是我单方面见你，在大学的校园荣誉榜上。”
我笑了出来，在大学的时候我成绩优异基本上荣誉榜年年都会挂上一张我的照片。
有些不好意思，我说，
“我还以为那个荣誉榜不会有人注意的。”
高风眠却摇摇头，他的表情很认真，“不，优秀的人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
5.
我继续着三个月前的事情，每天就是接收物资然后去镇上派发物资。
有时候还会做公益演讲，每周进行一次演讲。
非洲气候炎热，到了冬天更加气候干燥，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起了冻疮。
高风眠无意注意到了，搞来一支冻疮药送了过来，
“菲菲姐，你留下擦手吧，我看你手上这段时间好像起冻疮了。”
我有些犹豫，毕竟在非洲这可是非常难求的东西，刚想推拒，杨莎笑着说，
“程菲，你就收下，这可是这小子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自己研究做出来的。”
高风眠瞪了她一眼，支支吾吾在解释，
“我昨天晚上睡不着而已，菲菲姐，你别多想。”
果然是刚毕业的小年轻，做事情的目的让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我莞尔一笑并未拆穿他的小心思，
“好，谢谢，那我就留下了。”
高风眠眉间都愉悦了起来，一直盯着我让我监督把药膏抹好，他忽然问，
“听说冻疮不是天生就会有的，小的时候没有好好保养才会得冻疮，并且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他说着，声音不禁哽咽，“菲菲姐，你小时候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我垂下眼帘，没吱声，沉默许久扯出个笑容，
“都过去了。”
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国内的陌生号码。
我想了没想走出房间接听了，那头是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这样熟悉的气氛，让我瞬间想起来那个快一个月没有见面的李烨。
从前每一次，我主动给他打去电话，也是这样他沉默无言的气氛。
我没有再主动开口，等了几秒了对方还是没说话。
刚想挂断电话，高风眠追了出来，鼻头通红，眼角还滴着残泪。
见到我吸了吸鼻涕，鼓起勇气一般开口，
“程菲，其实我刚入大学的时候就在辅导员办公室看到过你的信息，在暗中打听起了关于你的一切，这次我到非洲来做慈善，也是因为你。”
“我其实一直喜欢你，也知道你已经分手了，所以，现在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我怔住了几秒，还没反应得过来，听筒里传来了急切的声音，
“菲菲，你现在跟谁在一起？你去非洲做慈善是跟男的一起去的？！”
“你好样的！难怪一回来就跟我提分手，原来是在外面有其他男人了！”
我听着那些话觉得无比刺耳，更不知道李烨是怎样将这些话理直气壮宣泄于口的。
直接按掉了屏幕，高风眠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是你的前男友吗？”
我睨他一眼，戳穿了他拙劣的演技，
“你在里面就知道了吧，还故意跑出来说这番话刺激他。”
高风眠擦了擦眼泪，看起来就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很容易激起人怜爱的冲动。他又承认又反驳，
“他就该受点刺激，这好的女朋友都不好好珍惜！不过，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别开眼没去看他认真的表情，回房间扯了两张纸给他，只是说，
“谢谢你的冻疮药。”
高风眠并没有因为他的喜欢对我造成困扰，和我还像之前一样相处。
却好像又比以前对我关心更甚，会主动跟我一起去吃午饭，一起饭后散步，各种找借口想要了解我的一切喜好。
直到这天，散步的路上遇到了个熟悉修长的身影。
李烨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站在路口问路，满脸焦急到处张望。
他手上并没有提任何行李，下巴依稀看得见胡青，头发也很凌乱。
这是我七年来头一次看到他可以称之为不修边幅的样子。
他忽然看到了马路一侧我和高风眠站着的方向，先是怔住了几秒，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拽到他怀中，冷着脸和高风眠对峙，
“你是谁？谁准你离程菲这么近的？”
他的视线实在有些强势，高风眠却没有因此退缩，反而牵住了我另一只手腕，挑着眉反问，
“李先生，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李烨眸光如冰放在他牵着我的手上，看向我时表情隐忍克制着怒火，
“程菲，跟我回家！”
我讥笑了声，从他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和高风眠并肩站在他对面，
“李烨，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不用我再提醒你。”
“是啊，堂堂李总跑到非洲来纠缠别人的女朋友，不知道被国内那些记者知道了会怎么报道。”
高风眠在我之后补了一句，微微上前将我挡在身后。
他那句别人的女朋友，瞬间让李烨攥紧了拳头，神情冰冷看着我，
“你们在一起了？！程菲，这才多久的时间，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舌尖发涩，高风眠皱着眉正要回击他，我握了握他的手笑着摇头。
“你觉得你对我说这种话合适吗？李烨，急不可耐的人是我吗？”
还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找别的女人，现在竟然说我急不可耐。
或许是这些年我都一再忍让，他觉得我什么都能忍受。
李烨身上的攻击性忽然退减了下来，他喉结滚了滚，看着我躲在高风眠身后有些黯然神伤，声音沙哑，
“菲菲，你听我跟你解释，我和白霖姚是因为她爷爷的关系，老爷子年纪大了想看她成家，我才陪她演的戏而已。”
“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老爷子前段时间已经走了，我和她现在断得很干净，如果你在意她的事情，我能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跟她来往。”
我冷眼看着他，静静听他说完，毫无任何情绪波澜说，
“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烨想要靠近我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都是受伤，他语气很卑微讨好的挤出一个笑容，
“别这样菲菲，跟我回家，房间已经收拾好啦，还是当初咱们布置的模样，回家之后，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高风眠牵住我的手，彰显主权一般对他硬声硬气说，
“李先生，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程菲现在是我女朋友，跟你结那么子婚？”
我并没有解释和高风眠的关系，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李烨，轻声又温柔对着高风眠说，
“咱们回去吧。”
李烨在身后跟了几步，我扭过脸冷声说，
“李先生，非洲很乱的，像您这样的大少爷适应不了的，奉劝你还是赶紧买好回国的机票。”
李烨脚步僵住，看着我眼眶发红，张了几次唇想要说什么，目光落在我牵着高风眠的手上却什么也没说。
和他渐行渐远，我立马撒开了高风眠的手，跟他道歉，
“不好意思，刚才一时情急。”
他无所谓地笑，摆了摆手说，
“其实我还得感谢他突然到来才是，之前你可没有对我这么温柔过。”
我扯了扯嘴角，和他并肩走回了驻留地。
高风眠站在门口，几次犹豫之后问我，
“要不要我给国内打个电话，帮他制造点新闻让他回去，我担忧他会留在这里纠缠我，看他那副模样好像根本不死心。”
我摇摇头，看向一路走来的交叉路口。
心底清楚，李烨不过是被我甩了不甘心而已，他主动过来我却没给台阶，一次两次他就发火自己回去了。
“不用了，他不会呆多久的。”
6.
事实证明，这次我想错了。
李烨在驻留地留了下来，还就住在我房间隔壁。
之前我隔壁房间的人，都被他用钱换了房间。
杨莎都跑来跟我吐槽，
“这有钱就是好，什么都不用干就能霸占一个房间，听说他给基金会捐了两千万，说是想留在这里一段时间。”
我继续整理着物资，明天去镇上派发，听到她的话轻点了头。
彷佛在听一个陌生的事情一般，囫囵回应着，
“是啊，有钱真是好。”
杨莎一直盯着我，好久之后才小声地问，
“他是为了你来的吧，说实话我看他第一面差点被他的脸给骗了，没想到长得这么帅竟然是个连底线都没有的渣男。”
我只是笑着没有搭话，她又推了推我的胳膊，
“你可别感动了稀里糊涂跟他回去了啊，我说风眠也挺好的，他对你什么心思你也看得出来，要不然你和他试试？”
我将箱子里物资装好，摇着头拒绝，
“我不想去触碰任何一段感情。”
杨莎呆呆地点点头，岔开了话题，和我一起把物资抱到了镇上。
才踏出房间，李烨就站在外面一把抢过了我们手中的箱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我们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走到镇上，他将箱子放到地上，发起了物资。
一连两周，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站在门口等着，看见我出来就久久盯着我，一说话就被我打断或者无视。
索性，他现在也不说话了，就挂着个讨好的笑容跟在我身后。
高风眠看他一起来，没好气地抱怨，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烦死了，这几天一直咳嗽估计是生病了，把我吵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听完他的话，我扫向李烨，他感受到我的视线立马朝我挤出一个笑容。
我看向他的脸庞，确实虚弱苍白，将眼睛别开，我蹲在地上继续发着物资。
就当物资即将发完准备离开之际，我踩到地上突然有咔擦一声响。
杨莎和高风眠双双看向我，屏气凝神地呼唤，“别动！程菲你别动！”
我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紧张不安的僵住腿站着。
在这样动乱的地方，恐怖分子埋下炸弹实在太正常。
只是不正常的是，这样的事情我竟然短短几个月时间经历了两次。
李烨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慌张地朝这边狂奔而来，看向我没挪动了腿一切都懂了。
他连忙催促着高风眠，嘶吼咆哮着，“去叫拆弹专家过来！快点去！”
高风眠推开他，安抚了我两句连忙狂奔而去。
杨莎去找了当初驻留的政府，只有李烨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李烨走到我的身侧，轻声安抚着我，
“没事菲菲，没事的，我在，我一直都在。”
其实我能感觉到，他比我更要紧张，额头都在涔涔冒汗。
声线都是颤抖着的，握住我的手也在发抖，他在极力克制自己平静下来。
我忽然感觉释然，突然开口，
“李烨，其实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三个月我遇见过。”
李烨握住我的手不再动弹，只有指尖蜷缩了点，他声音沙哑，
“对不起，菲菲，我不知道。”
我笑了出来，没给他留什么任何情面，
“不是的李烨，你知道的，你所有朋友都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你以为，我是故意在跟你闹脾气，是在耍手段，你没当回事而已。”
李烨手掌变得冰冷，整个人极力喘着气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说，
“对不起菲菲，是我的错，之前都是我没有关注到你的这些情绪，都是我的错。”
脚下忽然响起滴滴滴的倒计时，我知道，时间在流逝，那就意味着脚下这颗炸弹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了。
李烨喉结滚了好几次，他紧张得整个人都在颤。
忽然，他伸出腿朝我左腿方向靠了过来，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瞪着眼睛看着他，
“李烨，别这样，你这样我们都会死的！”
李烨挤出抹笑容，看起来僵硬又难看，摇摇头，
“不，至少你会平安。”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在了紧握着我的手背上，温热却又冰冷。
“菲菲，没时间了，我最后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给我发的所有信息我都看到了的，对不起，从前都是我的错，”
“待会你沿着前面一直跑，跑到再也看不见这里的地方。我想告诉你，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他越说越哽咽，一个大力将我推开，踏下自己的脚填补上了炸弹的位置。
我瘫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他，“李烨……”
高风眠带着拆弹专家赶了过来，专家焦急地开始排除炸弹的位置，惊呼了一声，
“不！全部撤退！已经晚了！只剩下两分钟了！”
李烨对着高风眠嘶吼，“带着程菲走！快！带她走啊！”
高风眠连忙拽着我将我抱着疾速离开，我目光一直放在李烨身上。
明明那么悲情的时刻，他却挂着一抹笑容，好像得以释然啊，得以解脱。
他一遍遍再高声呼喊，泪腔混合着颤抖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壮烈又悲凉，他在说，
“程菲，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在过去七年，我从未在他嘴里听过这七个字。
靠近死亡边缘时，他却毫不吝啬脱口而出。
嘀嘀嘀炸弹的声音越来越响，李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倒计时声音越来越急促，快到比心跳更快，我用力呼吸着眼眶酸涩无比。
莎带着当地政府的人赶来，却被拆弹专家拦住了去路。
只是轻轻一个摇头，所有人都明白，已经没办法了。
砰的一大声响，盖过了李烨说的，我爱你。
远处土堆被炸开，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将人的视线给挡住。
所有人掉下的眼泪，我眼前的视线朦胧，胡乱擦拭着眼泪朝刚才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大声呼喊着李烨的名字，可无人应答。
甚至炸弹的位置，除了一个大窟窿，连一点碎片残渣都没有剩下。
我瘫坐在地上，情绪麻木重着到处张望的动作。
高风眠冲过来抱住了我一遍遍安抚着我，“没事了菲菲……”
一瞬间，我头晕耳鸣什么都听不见，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所有人都站在我身边，让人显目的是，他们胸前都别了一朵白花。
我几次张唇，感觉喉咙生锈一般问不出口。
下床狂奔出了房间，外面摆着一个巨大的花圈，甚至连棺材都没有。
因为李烨已经死无全尸了。
我终于接受，一切都是真的，竟然一切都是真的。
我浑浑噩噩回了房间，杨莎轻拍着我的肩膀，
“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期间李家的律师家人都过来了，他们不愿意留在这里徒增伤悲，律师给你留下了这个，说是李烨留给你的。”
我看向桌上信封装的东西，颤抖着手拆开。
是李烨当初定下的婚前协议，如果他死了，所有财产归于我的名下。
而最尾项附带了一条，只要和程菲相恋五年，协议视作生效。
杨莎抽泣着轻声说，
“律师说，所有财产已经转到你名下了，好好休息睡一觉吧。”
我抱着那份几张薄薄的纸张，手不住地颤抖着。
浑浑噩噩好几天，我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让人觉得可悲的是，我的遗言和李烨的遗言竟然是一样的。
只是，当时的我爱他，他却不爱我。
后来，我不爱他了，他却说他爱我。
那个巨大的花圈被人抬走，我的心空落落好像里面一片荒芜。
我将所有钱捐献给了基金会，在那处炸弹的位置徘徊细思。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再也没有我和李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