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龄后妈要求和我一起举办婚礼。
她威胁我爸:
“必须是那个时间那个场地,不办就不领证,我肚子里的儿子你也别想要了!”
她还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彩礼你得留下孝敬你爸,这老房子以后自然也要归你弟弟。”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以后没事别总往回跑,叫邻居看笑话。”
她上下嘴唇一碰,就想霸占我101万的彩礼和600多万的房子,让我净身出户。
可她不知道,这房子和我爸一点关系没有。
她肚子里的那坨东西,也还不一定是什么呢。
……
我和陆让的工作都忙,把在老家举行的女方婚礼定在了一个月后。
爸爸信誓旦旦和我保证,他能帮我操办好。
结果他发的邀请函上多了一对新郎新娘的名字。
新郎是他,新娘我听都没听过。
我打电话问他,他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我的第一反应是他被人骗了。
出于担心,我改了机票自己提前回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时隔三个月再次回来,除了防盗门,家里完全变了个样。
男男女女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玄关处七歪八扭躺着十多双鞋,烟味臭脚丫子味混合着,呛得我直想吐。
客厅里传来一道陌生的尖锐无比的女人声音,她直呼我爸的名字。
“丁志远,眼看日子要到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和你女儿说?”
“我可是特意找大师算过,必须和他们一起办婚礼,不然影响孩子以后的运势。”
“我还是那句话,不办就不领证,我肚子里的儿子你也别想要了!”
我听不下去,站在玄关拧着眉大声喊人,“爸!”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人趿拉着拖鞋从客厅走过来。
她穿着宽松的睡裙,头发枯黄,身体偏瘦,肚子凸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左手还端着一大盘车厘子,开口时还随意地把嘴里的核吐到盘子里。
我的视线在她没比我大几岁的脸和显怀的孕肚上来回打量,一时被惊地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倒是一脸热情。
“诶呀!你就是丁爸的闺女淼淼吧,回来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快先进来。”
我正疑惑她的称呼,她不由分说拽着我的胳膊往里面走。
她掌心粗糙,手劲更是大的我完全挣脱不开,被她按着肩膀坐在沙发上。
我这才发现,家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上岁数的女人。
红色的头发中是掩盖不住的白色,青色的眼线眉毛,烟熏眼妆,还纹着深红唇线,看上去比我爸还要大好几岁。
爸爸的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大概在我进来之间正在给她按摩,见到我他脸上尴尬和不自然大过喜悦。
我闭了闭眼,想问他现在的场面是怎么一回事。
老女人率先施施然站起身,“哟”了一声,用胳膊肘捅了捅爸爸,“志远,这就是你总挂在嘴边说特别有出息的闺女吧。”
爸爸点头之后,她清咳一声,装模做样地朝我伸出手,“我是你冯姨,等我和你爸领证之后叫姨还是改口叫妈随你,我不挑这方面。”
之前她坐着我没注意,她身上穿的竟然是婆婆送给我的手工旗袍。
我想着婚礼那天敬酒穿便直接给了家里的邮寄地址,此刻我只觉眼前一黑又一黑。
怒火直冲脑门,我狠声开口,“给我脱下来!”
她拍拍胸脯,“怎么这么大嗓门,吓我一跳,我们上岁数人可不经吓。”
我冷眼看着她,她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这旗袍是你婆婆送的,不过她的眼光真是不太行,年轻人哪有穿这个的,多老气。”
“不过人家送的东西咱们要是不穿上让他们看看也不礼貌,万一你婆婆爱挑理以后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我就帮你穿了。”
“还算合身,能穿出去见人。”
“这料子倒不错,就比你爸送我的400多的裙子摸着差点。”
她语重心长,“以后我们是一家人,我愿意吃点亏,当是你送我的见面礼了。”
“你可别送我什么高级护肤品名牌衣服什么的,阿姨都有穿的用的。”
我直接被气笑了,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量身定做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上面遮住了一半脖子,下摆挡住半个脚面,肚子和屁股成了倒S曲线,看起来无比滑稽。
这件衣服,别说400,再加一个零她也买不到。
还明示我送她东西,做梦!
我一字一顿,再次重复。
“你是谁和我一点关系没有。现在立刻马上,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我!”
没理会她瞬间拉下的脸,我扭头看向一直没出声的爸爸。
“爸,你要和她在一起,我不同意!”
“在我的婚礼上和她一起办婚礼?想都不要想!”
挺着肚子的年轻女人不满地扯了我一把,瞪圆眼睛怒视我,“你怎么和我妈说话呢?”
姓冯的老女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仰着脖子嚎。
“我的老天爷啊,这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老子把我哄到手,女子又蹦出来横插一脚拦着不让。”
向来老实嘴笨的爸爸不知道该先劝哪一个,急得满头是汗。
“丁志远,是你非要和我冯琴再续前缘,现在十里八村你都通知遍了。”
“你要是敢玩我,我揣着你的种吊死在你门前,让你们丁家后半辈子不得安宁!”
母女俩一唱一和。
“妈,你快起来,地上凉,别伤到弟弟。”
一听这话,爸爸连忙小心翼翼扶起老女人,转过头严肃地看着我,“丁淼,你现在怎么这么不懂事!”
“你冯姨处处为咱家着想,两个事一起办是能要你命还是能让你掉块肉?”
“陆让家要是有意见让他们直接来和我说。”
“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头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爸爸竟然一点不怀疑快60岁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怀上孩子,还极其笃定是个男孩。
打电话给陈让,一连两个他都没有接,估计又是加班做手术,我没再继续打。
大一那年,我在学校接到妈妈劳累过度抢救无效的消息。
他们结婚的时候两家都很穷,我七岁那年爸爸在工地摔瘸了腿一蹶不振,妈妈打两份工支撑着这个家。
妈妈的厂子老板给了一笔赔偿款,爸爸用这钱开了个小修车铺。
我和他不算亲近,但是这几年最难的时候彼此都是对方的依靠。
我从来不介意他重新组建家庭,甚至很支持,只要人品过关就行,倒是他拒绝了亲戚介绍的一个又一个相亲对象,连面都不去见。
我实在想不通,半年前还坚持自己过舒坦的人碰到这对母女怎么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
联想到新闻里的那些老年骗局和杀猪盘,我觉得有必要和爸爸好好谈一谈。
这么想着,我有些坐不住,房间门突然被“砰砰”地大力敲响。
“周向南别特么睡了!滚出来给老子倒洗脚水!”
“一天除了吃就是睡,怀个崽子真把自己当祖宗了,啊?”
“别在里面装死!”
“砰——砰——”
周向南是老女人的女儿,我以为是离异的孕妇跟着妈妈投靠后爸,没想到她是带着女儿女婿齐齐住进了我家。
这都什么牛鬼蛇神!
我怒气冲冲拉开门,一杯水照着门前喝的烂醉口齿不清的男人脸上泼过去。
我也终于找到了挥之不去的酸臭来源,他的脚堪比生化武器。
男人摇摇晃晃地抹去脸上恶水,嘴里吐出一连串的脏话。
我二话不说准备报警,周向南冲过来抢走了我的手机紧紧抱在怀里,讪笑道。
“淼淼,这是我老公,丁勇。他谈生意喝多了,你理解理解。”
我理解不了!
我上前一步直接抢回手机。
爸爸和老女人从卧室里出来,丁勇兄弟似的搂住我爸的肩膀,我爸踉跄两下才站稳身体。
“爸!你就是我亲爸!”
“咱俩都姓丁,五百年前就是一家。”
“你放心,就算我妈给你生的不是儿子,还有我呢。”
“以后你死了我给你摔盆!”
他的话让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他毫无所觉,转回身扯着我就往怀里搂。
“媳妇,走,睡觉去,咱俩多给爸生几个孙子孙女。”
他浑身恶臭熏得我直恶心。
我膝盖一抬重击他下面,又反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他被我打蒙了半天才咧着大嘴鬼哭狼嚎,母女俩当即不干了,想要和我理论。
爸爸沉着脸,终于开了口,“赶紧把人弄回屋,大半夜的像什么话,下次再喝这么多酒滚回他自己那闹去。”
两人顿时消了气焰,灰溜溜扶着人走了,一时间只剩下我和爸爸。
我问他:“爸,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你了解她们吗?”
我手指着他卧室的方向,“还有,她说怀孕你就信?去医院做检查了吗?那肚子我看着……”
“淼淼啊。”
他轻声打断我。
“啪嗒。”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重重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烟雾缭绕中,他给我讲述了一个自以为深情的陈年往事。
半个小时之后,他红着眼睛看我,“爸爸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我和你冯阿姨走到今天这步真的很不容易。”
他们不容易?真是太可笑了。
他的故事里,冯琴是他的初恋。
可惜那时冯琴是他们村的寡妇,还比他大九岁。
爷爷奶奶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冯琴给他留下一封道别信后一走了之。
半年前他们重逢,干柴烈火,旧情复燃,瞒着我来往。
就连我在首都办的婚礼,他借口说腿脚不方便没有到场,其实是和旧情人打得火热。
他们的爱情故事令我心寒作呕,也为我妈那个苦了一生的女人感到不值。
我以为今晚已经见识的够多,没想到“惊喜”一个接一个。
后半夜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想着下楼透口气,也没开灯,摸黑在门口换鞋。
先是冯琴出来上厕所,紧接着爸爸出来倒水。
冯琴从洗手间出来后拉着爸爸坐在客厅,有柜子挡在我前面,他们并没有看到我。
我听见冯琴问爸爸:“既然丁淼回来了,你明天让她和我去房产大厅把房子过户给我。”
爸爸喝了一口水,“淼淼肯定不会同意,等我们领完证我才好和她开口。”
冯琴不屑地“切”了一声,“你也就是看着憨厚,那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
“领证之后再过户,那叫夫妻共同财产,以后你要是再和哪个老太太勾搭上,最少能要回去一半。”
“你以为我是为我自己要啊这房子,我是为肚子里的儿子求保障!”
爸爸压低声音说尽好话她都不为所动,用孩子这一个筹码完全拿捏住我爸。
最后,她干脆失了耐心,“丁志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丁淼她妈是怎么死的!”
脚底顿时窜起一股凉意。
什么意思?
妈妈的死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