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把我带离医院,我还以为是让去见素问。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把我带到了公安局。这让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这是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但事故责任很清楚,怎么公安还掺和进来。
两名警察把我带进了会议室,与我面对面的坐下,我从口袋里掏出烟就要点,年轻的警察严肃地说:“这里不能抽烟!”
老警察摆摆手,示意我可以抽,“没关系,抽吧。”
我点着了烟,问老警察:“把我带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肇事司机,我是名乘客,就算我是肇事司机,想追究我的责任,也用不着你们,这是交警队跟法院的事儿。”
老警察笑着说:“您……付先生吧。”
“是。”
“您还挺懂法,不过这起事故里有些细节上交警办不到,所以只能我们来。不过,我们只是询问,您不必紧张。”
“行,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想早些见到我的朋友。”
老警察让年轻的警察开始做笔录,又让我再说一次事故的经过,我只能从头到尾再说一遍。
警察听完后,也是一脸的疑惑。
我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便问:“我说的什么地方不对吗?”
老警察欲言又止,想了想对我道:“您说当时有个人下车,是您扶他下了车是吧。”
“是,这有问题吗?那个瘸子死了?”
“我们还是先看看视频吧。”
老警察在电脑上点了两下,投影机在墙壁上投下了一幅很大的画面。视频的角度不是很全,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应该是某个单位安装的,但可以完整的拍到那辆破巴士。
视频里巴士停了下来,我从车里下来,到路边买了瓶可乐。
我使劲眨眨眼睛,头也不回地对警察说:“倒回去,倒回去!”
画面又从头开始,巴士停了下来,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下车,我扶着的那个瘸子并没有出现在视频监控里。
怎么会拍不到?难不成那个瘸子是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那个瘸子是鬼,凭我的本事也会感觉出来的。
可瘸子确实没有出现,画面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喝可乐。
我疑惑地回过头看着警察,说了一句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这视频是不是坏掉了,那个瘸子明明是我扶着下车的。”
老警察摆摆手示意我坐下,温和地说:“也许你受到过惊吓,记错了。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但你还说,当时司机也下车,还买了包烟,要上车的时候事故突然发生了,对吗?”
我点点头,可我突然想到,从头到尾下车的人只有我自己,视频也没有出现司机。
老警察再次点了鼠标,墙壁上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火警用吊车把巴士从水里吊出来,拍摄的人正对着车头的方向,随着巴士一点一点的被吊起……
这一刻,我全身的汗毛孔都立了起来,头皮一阵阵发麻。
我清楚地看到司机坐在驾驶的位置上,身体扭曲,双手死死的抓着安全带扣的地方,他身上系着安全带!虽然我不是警察,但我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司机突然遭遇车祸,车辆掉进水里,他应该并没有受多重伤,本能的想解开安全带想从车里游出,浮出水面自救,可安全带因为撞击的原因坏掉了,他并没有解开,最后被淹死。
老警察盯着我的眼睛问:“你说司机跟你一起下了车,现在我们相信你的说法,是监控坏了。但是你也看到了司机坐在驾驶的位置,身上系得安全带。你也能想象到,按照你的说法,司机去救人,他跳到水里,坐到驾驶室,又系上安全带,然后把自己淹死,你想想这可能吗?”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监控可以说坏了,难道火警的摄像机也坏了吗?
老警察下面的话更是雪上加霜,“你说你叫付阴间,还有你的家庭住址,我们都查过了,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地方……”
我打断老警察的话,“没有我说的这个地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说的地方根本不存在,是你乱说的一个地方。”
“这不可能,难道我家在哪我还会记错吗?”
老警察没理我,接着说:“还有,这起事故中的车辆是一家公司的旅游车,车上并没有叫素问的。那家公司的监控我们也查过了,当时你并没有上车,能不能告诉我,你和你的朋友在哪里上的车吗?”
我渐渐地明白了,“这是哪里?”
“你说你们从风城出发,我们国家并没有一个地方叫风城的,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愈发的糊涂了,难道真是我记错了,警察没有骗我的理由,想到这里,我不会把素问的名字都记错了吧,名字我可以记错,她的样子我应该不会记错吧,我站起来说:“我要去见见素问。”
“没有人叫素问。”
“我要见人!”
警察带我去了医院,太平间在医院的地下一层,我们从一层进入,看到一块绿色的指示牌,画着太平间的方向。从一层到太平间,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我不知道这条走廊的两边的房间是做什么的,反正连个人影都没有,房间里也没有人,只是屏幕亮着的电脑说明这里有人来过。
到了走廊的尽头,推开沉重的防火门,走几步,就是向下的楼梯。
这是我第一次进太平间,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无数次在电视电影里看到屋顶上面挂着的都是昏黄且不断闪烁的电灯,其实不是,通往太平间的路非常明亮。
医生走在前面,警察跟我并排走在一起,时不时的看看我。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害怕。
地下这一层的温度低,我觉得有些冷,不由地抱紧自己,整个地下一层修得七拐八绕的,看来这医院也信迷信,把道修成这样,为了就是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在这里迷路。
走了大约五分钟,我觉得已经很长时间了,墙壁都是青灰色,时间长了,总觉得哪里都一样,如果没有路标,我也肯定在这里迷路。
前面就是太平间的门,门开着,门上写着:节哀顺变!
我听到了人的哭声,进了门才知道一个大约七十多岁的老头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用被裹着,身体早已僵硬。
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太平间里有名值班的老头,医生跟他说明警察的来意,他对警察说:“你们跟我来吧。”
我们跟他走了进去。
里面全是冷柜,老头指指前面的一排冷柜说:“这次事故中死亡的共18人,都在这里,你们要检查哪一具尸体?”
老警察说:“把女性的柜子都打开。”
值班老头一一把冷柜拉开,一共七具,老警察回过头对我说:“都在这里,你来认一下吧。”
我走了过去,看到第一具尸体,我非常难过,虽然我不认识,但她的脸都扭曲了,嘴巴张得很大,临死前她的挣扎是多么的绝望。
直到七具尸体我全看过,还真没有素问。
我惊诧地看着警察,老警察双手一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句话是压倒我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就好像这些人的死跟我有莫大的关系,而最痛苦的就是我。
我不相信我把什么都记错了,我更不相信这是时空的转换。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出事故的地方我还记得,只要我沿着汽车出发的地方往回走,一定能够找到我来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