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都流传九殿下不爱女子,实有断袖之癖。
我恰好不信传言,如今宁安都有人在传我父亲是逆贼,可那不是真的。
我低头跪在地上,这里是三法司的刑狱,宋亓一就坐在对面。
说起来幼时我与这位还相熟过一段时间,但这么久远的事,他作为皇子又怎会记得。
父亲是兵部尚书,他还在的时候带我去参加宫宴,圣上让他带我在宫中四处逛逛,但宋亓一很是高傲,只把我当成小跟班。
当时圣上还开玩笑说等我们长大了要给我们赐婚,宋亓一立即红着脸跳出来道:“儿臣才不娶她。”
现在想来难怪他急着拒绝,缘是因为喜欢男的。
不过他也因此逃过一切,两年后我父亲便因为通敌叛国而导致全族被诛灭,若我与宋亓一有了婚约,就算他是皇子,也难免受到牵连。
真是世道好轮回啊,我一个沼中鸢反倒担忧起云上鹤来了。
只是不知道我杀了人,他会怎么判我。
我抬头看了一眼宋亓一,他虽容貌昳丽,但眉目清冷,一直盯着手中的案卷翻来覆去,像是在研究什么很难的案子。
想活命其实也不难,宁安是须弥之城,多的是钟鸣鼎食的家族,死几个丫头嬷嬷的,也不算什么大事。
我跪着爬到他脚边:“殿下,我知道自己有罪,但我若是不狠狠反击,就只能被她迫害,求殿下为我做主……”我伸出手,攀沿着他的脚踝往上试探,他的身子瞬间发热。
成了,传言果然是假的。
他隔着锦袍捏住我的手,俯身凑近。
一瞬间,我与他对视。
他倦怠的眼底藏着一层清澈,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更远的地方。
“你就是淮远王的那个堂妹?”
我顿时心跳如雷,手上也沁出一些细细的汗珠。
这十年我没和他见过面,他也不曾去过王府,怎么会知道我的?
难道十年前的事情,也和他有关系吗?
见我没出声,他继续道:“你身上穿着喜服,却又把送嫁的嬷嬷给杀了,怎么,你不想嫁吗?”
我吞了吞口水,点点头,又摇摇头。
王府的事情我还不能说,我还没弄清楚他是敌是友,再说了江封礼好歹也是他的表兄。
“殿下既然知道我的兄长是淮远王,那我又怎么肯去别人家做妾呢?”
宋亓一终于放开了我,扬袖时掠过的风带着一股松香。
“你求我救你?
为何不去找淮远王?”
“我毕竟是杀了人,不想给兄长添麻烦,待事情了结了便回去认错。”
啪——好宋亓一恼了,将手中的案卷重重地放到桌子上:“你倒是挺为他着想,那你就不怕给我添麻烦吗?”
我连磕了几个头:“我只是相信殿下会明察秋毫。”
“要我帮你也可以,但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愣了愣,这不是正合我意吗?
温床解欲,差使打杂我都可以。
我感觉喉中一阵干涸:“只要您愿意帮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宋亓一嘴角弯了弯对一旁的侍卫道:“清河,带她回去让嬷嬷找身干净的衣服。”
末了,他又道:“把她打扮成男子。”
3从攀附上宋亓一的三日后开始,城中便传出了各种流言:九殿下和新结交的风雅公子同进同出,连上朝都倦怠了。
九殿下果然喜欢男子……诸如此类。
我原本不信这些,可一连几天下来他都没碰过我,难不成他真的喜欢男子?
宋亓一不在乎外面的谣言,我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只要他不把我赶走就行。
只不过他去哪都要我跟着伺候,旁人见了总会引来一些偏颇的目光。
他们自然不敢看宋亓一,而这些目光便都落在了我身上。
宋亓一宿在宫中,为了方便,我住在三法司。
按照平时的习惯,他下朝之后会到三法司调查案卷,可今日他却去了得月楼,说是约了什么朋友。
跟着宋亓一进了得月楼的牡丹间,这地方是整个宁安城中最华贵的天字第一号雅间,也只有他这样的身份才能来吧。
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落座了,也是一个清风朗月的公子。
我忍不住在心中啧啧两声,宋亓一这小子,眼光还不错。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起身让到一边:“殿下,您要的东西我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