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我强撑着情绪,直到晚宴结束。
多喝了几杯酒,踉踉跄跄输了密码,开了门。
屋内漆黑一片,手机和手提包一进门就被我随手丢开,精神再也支撑不住这具行尸走肉般的身体,我贴着门,慢慢滑坐到地上,那些沉积多年不堪入目的记忆终于找到了裂口,如洪流版倾泻而出。
眼泪正要决堤的当口,一个人端着蛋糕唱着生日歌从厨房朝我走过来。
蛋糕很丑,生日歌唱的很难听。
可暖黄色的蜡烛把彷佛把幕天席地的黑色撕了一道口子,我的视线看到它就再也挪不开,连哭都忘记了。
生日快乐,江岁。
回过神时,那人捧着蛋糕已到眼前。
他的脸一半陷在黑夜,一半被烛光照亮。
眉弓骨长,鼻梁高挺,淡色薄唇紧抿,视线却若有若无的落到我脸上。
此刻,那人别扭回过脸,怎么不吹,看不上丢了。
我噗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不许愿吗?
你端着蛋糕过来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好了。
他将蛋糕放桌上,操纵刀具划过横竖两道,不经意般开口,什么愿望?
蒋易时,我低声唤他,声音带着蛊惑,早点还完你的钱......切蛋糕的手一顿,锐利的视线夹风扫过,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垂下双目,嘴边那句现在的我配不上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提着后颈扔到沙发上,一个不容分说的吻落下,噬咬着每一寸唇瓣。
我仰天承受着这个侵略性十足的吻,直到情动,快失去呼吸,蒋易时的眼角染上一抹绯红色,明明咬牙切齿,却带着几不可察的委屈,江岁,你不要和我说,每次这个时候你心里都在想的都是又抵了多少债。
我微微喘息,眼里带着泪光。
晚风吹起窗帘,白色流苏荡起地那个瞬间,我甩那些在脑海里喧嚣的回忆,闭上眼,吻了上去。
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月亮悄悄躲入云后,只露出个犄角。
街道、胡同静谧无声,麦田、河流,底下波涛暗涌。
应是,有风雨将至。
04折腾一夜后,意识逐渐从身体中抽离,随着晚风,飘向远处,我做了一个梦。
深冬1月,墨尔本街头,刺骨寒风,满身薄汗,我瑟瑟发抖地躲在垃圾桶后边。
只因宋璃一句:不如我们把岁岁送出国上学吧。
粉嫩地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眼波流转间,一抹狠戾转瞬即逝。
不要妈妈,我跪在妈妈脚下,满脸泪水,紧紧抓住她旗袍的裙摆,我会死的,岁岁真的会死的。
那年,我才15岁。
妈妈望着我的眼神闪过一丝犹疑,墨尔本还是太远了,要不还是......妈妈,你还是更爱你和小木匠的孩子对不对,我要去告诉爸爸。
妈妈一把推开我,我的头正好撞到桌角,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我听到妈妈跟宋璃说:既然璃璃喜欢,就送她去吧,能出国深造,也是岁岁的福气。
下飞机后,导游说带我去寻住处,却走越偏,直到一条黑不见底的巷子口,两三个黑人男性的烟头像是点点鬼火。
导游带着我的行李,已悄悄销声匿迹,眼前的一切,就是宋璃给我准备的大礼。
我拔腿就跑,但祸不单行,一只脚被路边的老鼠夹刺中,锥心的疼痛袭来的一瞬间我几乎失聪。
我强忍住眼泪,隐匿在垃圾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