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死后,所有人突然都记起了她的好。
爹不再是宠幸婉姨娘,而是日日坐在娘亲的房中或是自言自语,又或是痛哭流涕。
外公外婆回忆着与娘亲的过往,追悔莫及。
连舅舅都抱着我诅咒发誓,说一定不会让欺负过娘亲的人好过。
可仅仅过了半年,他们就原形毕露,没人再提起娘亲。
爹将婉姨娘扶正,任由婉姨娘跟她生的女儿欺辱我。
她们让我睡马厩,逼着我跟狗抢食吃,压着我在雪地里跪一宿,我身上布满了新旧交加的疤痕。
爹知道却只当看不见。
外公外婆跟舅舅知道了,也只是淡淡说一句:“昌平侯府的家事,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娘亲的死就这么被他们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几滴鳄鱼的眼泪过后,他们甚至连娘亲留下的唯一的女儿都不愿庇护。
直到三年后,娘亲从坟里爬了出来,她扛着一把叫做加特林的东西,把欺负过我的人渣都突突了。
娘亲与爹爹是指腹为婚。
只是娘亲出生那日,被府中奴婢恶意调换。
十五年后,娘亲被重新接回丞相府。
可这时候相府的假千金,也就是李婉,早已经与我爹心意想通。
李婉自知已经代替我娘享受了十五年的相府千金生活,在昌平侯府来下聘的头天晚上,她留下了一封书信离开了相府。
照理说她的离开倒也无甚关系,因为昌平侯府求娶的原本就是侯府的真千金。
可李婉的离开,却像一根刺扎进了所有人的心中。
所有人都叱责我娘亲恶毒不容人。
他们认定是我娘亲将李婉逼走,只为了侯府的亲事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我娘解释过,甚至愿意此生不嫁,在家庙中青灯古佛一辈子。
但没人相信她。
他们反而认为我娘亲这是以退为进,工于心计,早在乡野间养坏了性子。
我爹没能娶到自己的心上人,更是恨毒了我娘亲。
他不顾我娘亲的抗拒,强行娶了她。
他觉得是我娘亲害他的心上人没了相府千金的身份,我娘亲的存在让他的心上人不告而别,让他与心上人分别。
他说我娘亲这种心机深重又恶毒的女人哪怕如愿嫁进侯府,也不配得到幸福。
我爹果然说到做到。
他娶了我娘亲,却不给她正妻的体面。
甚至连与我娘亲洞房那日,都要小厮跟丫鬟在门口守着,让他们听一听我娘亲是如何出声勾引我爹的。
明明那日我娘亲咬着牙,任凭我爹如何磋磨都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可第二日,我娘亲洞房中叫声婉转如青楼妓子的传言却在侯府传的有鼻子有眼。
我娘亲嫁进侯府的第一日,名声就毁了。
她不是没想过自救,可我爹恨她,相府作为她的娘家人个个怨她。
没有母族的庇护,又被夫君厌恶,侯府的人愈加的轻贱我娘,哪怕是侯爷跟侯夫人,也只是在我爹做的太过分的时候嘴上说两句,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就好。
没人帮她,甚至得到李婉可能已经投河自尽的消息后,两家人恨不得用我娘的命换李婉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