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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热门小说丹枫谢淮

翡山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丹枫也不是故意让陛下光着的,确实是捡到他的时候,他的战袍已经被捅成了破烂。奴隶都穷,她丹枫统共也才两套衣服换着穿,哪里有多余的衣服给他?所以陛下自从被救,都是打赤膊。不止她见过完整龙体,医馆上上下下,就连煮药的阿花都见过陛下那堪称完美的龙体。“之前哥哥睡着,穿着衣服换药也不方便,妹妹这就给哥哥拿来。”她说着,打开衣柜,扑面而来的尘埃带着淡淡栀子香的味道。几张准备了很久的喜字窗花好好生生放在柜子里,下面叠着两套干干净净的常服。那是她准备成婚穿的衣服,好不容易攒了一年的钱买的。这个时间点,她正在准备欢欢喜喜做新娘子的。可是……可是……丹枫闭目,失落已久的回忆袭来,她还是忍不住鼻酸。她把那套用栀子干花熏得香香的男子常服拿了出来,反正婚是成...

主角:丹枫谢淮   更新:2024-11-28 18: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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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丹枫谢淮的其他类型小说《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热门小说丹枫谢淮》,由网络作家“翡山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丹枫也不是故意让陛下光着的,确实是捡到他的时候,他的战袍已经被捅成了破烂。奴隶都穷,她丹枫统共也才两套衣服换着穿,哪里有多余的衣服给他?所以陛下自从被救,都是打赤膊。不止她见过完整龙体,医馆上上下下,就连煮药的阿花都见过陛下那堪称完美的龙体。“之前哥哥睡着,穿着衣服换药也不方便,妹妹这就给哥哥拿来。”她说着,打开衣柜,扑面而来的尘埃带着淡淡栀子香的味道。几张准备了很久的喜字窗花好好生生放在柜子里,下面叠着两套干干净净的常服。那是她准备成婚穿的衣服,好不容易攒了一年的钱买的。这个时间点,她正在准备欢欢喜喜做新娘子的。可是……可是……丹枫闭目,失落已久的回忆袭来,她还是忍不住鼻酸。她把那套用栀子干花熏得香香的男子常服拿了出来,反正婚是成...

《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热门小说丹枫谢淮》精彩片段


丹枫也不是故意让陛下光着的,确实是捡到他的时候,他的战袍已经被捅成了破烂。

奴隶都穷,她丹枫统共也才两套衣服换着穿,哪里有多余的衣服给他?

所以陛下自从被救,都是打赤膊。

不止她见过完整龙体,医馆上上下下,就连煮药的阿花都见过陛下那堪称完美的龙体。

“之前哥哥睡着,穿着衣服换药也不方便,妹妹这就给哥哥拿来。”

她说着,打开衣柜,扑面而来的尘埃带着淡淡栀子香的味道。

几张准备了很久的喜字窗花好好生生放在柜子里,下面叠着两套干干净净的常服。那是她准备成婚穿的衣服,好不容易攒了一年的钱买的。

这个时间点,她正在准备欢欢喜喜做新娘子的。

可是……可是……丹枫闭目,失落已久的回忆袭来,她还是忍不住鼻酸。

她把那套用栀子干花熏得香香的男子常服拿了出来,反正婚是成不了了,这衣服也必须发挥一点它的价值。

于是她红着眼睛捧到陛下面前,“哥,妹妹帮你换了吧。”

她没有注意到,谢淮一直在观察着她的神情。

丹枫心头有事,换衣时也没太过注意。等注意到的时候,是听到陛下在喘。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在帮他提裤子,“是放左边还是右边?”

他红着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瞥向一边,咬着牙道,“左边。”

丹枫不自觉笑了一下,“呵。”

“你笑什么?”

“左边我特意开了一个洞,挺宽大的。”

谢淮:“……”

丹枫又取了房里存着的一些馍馍、糕点,这些都是耐储存的,也是准备着成婚宴请用。她和那个人都是仆役,请也只请一些府里的丫鬟奴仆,大家开开心心聚起来吃一顿饭。

现在都不用了。

陛下有个好处,就是不挑嘴。她喂什么,他吃什么,就是嘴巴自身特别金尊玉贵,吃的时候咳了好几下,喝了两壶水。

喂好食后,她就戴好了蓑笠、披好了雨衣,准备出门。

“你去哪里?”谢淮问道。

“上工。”

“哥,我在这府中替人养花。”

“每天要给整个府邸的花草施肥浇水,才能给口饭吃。”

丹枫枫贴心地把尿壶拿了出来。

“你刚才喝水喝多了,要是想嘘嘘,就大声喊我,我在花田就能听到。”

床上的人一滞,空气里只听得到陛下的抽气声。

丹枫不是傻子,她当然明白陛下的羞耻心,她心头一紧,干脆装傻听不到。

“不用,你回来我再解决。”过了好半天,谢淮才克服那股羞耻感。

丹枫不由多看了陛下一眼。

刚刚喝了两大壶水啊,是她肯定就憋不住了,这人还能憋一天。

天赋异禀,庄贵妃吃太好了。

……………………

丹枫打开门之前,谢淮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妹妹,从昨天起,你还没告诉我,我俩的名字。”

那嗓音又哑又冷,尾音上翘,仿佛带着一丝调侃的钩子。

丹枫回过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双艳阳一般干净的眼睛,她怀疑自己听错了那语气。

她起唇,本想回答——“丹枫。”

可她忽然察觉不对,这个时间段她还不叫丹枫。

丹枫是韦昭仪原来的婢子丹枫死后,她继承的名字。

奴隶是没有自己名字的,就像小猫小狗一样,主人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二花、九斤、翠兰、丹枫……自她被人牙子卖到韦府来,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名字了。

而这个时期,她的名字叫狗儿。

她现在肯定是不能叫狗儿的,她叫了二狗,难道陛下要叫大狗?

她可不想陛下恢复记忆后掐死她,她想要陛下报恩,不想要他报仇。

她认真想了想,难得垂下因过瘦而显得过大的眸子,“我叫小荷。”

她的手捏着裤腿,捏得手心全是汗。

那荷花啊,长在淤泥里,却生得粉嫩嫩、白生生的。不像她,生在淤泥里,长在淤泥里,爬出来的时候也带着满身淤泥,从来没有干净的时候。

“我叫小荷,荷花的荷。”

她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这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个不是奴隶的名字。

她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你叫阿松,松柏的松。”

门缓缓阖上,一同阖上的还有谢淮脸上的伪装,他眉目幽深,朝门口玩味一笑,“小荷,阿松,好妹妹又在玩什么游戏?”

小姑娘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哪家的婢女会在屋中留下男人的衣物?

而且他敢肯定,这衣物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另一个男人。

他隐隐约约在脑海中勾勒出真相,他与她不是兄妹,而是情人或者夫妻。而眼前的少女,在来到这个府邸后,另寻新人、琵琶别抱。

见那男人的衣物都放到她房里了,怕是两人早就给他头上种上青青草原。

他来寻她,正巧失了忆,她便哄骗他成为兄妹,正好成全了她和那位奸夫。

他额头冒汗,咬牙慢慢运起内力,尝试调息。

就算失了记忆,可他本能地没忘了自己的一身功夫,气入丹田、运转周天。渐渐的,他的手指开始小幅度颤动。

他睁开眼又慢慢闭上,他必须尽快恢复。

虽然方才的猜想只是一种揣测,虽然他也对小姑娘没有任何感情,但——

他不允许自己像个残废一样眼睁睁看着奸夫登堂入室。


后来她生了大病,病得快死了,就被彻底抛弃在了猪圈里自生自灭。

有一夜月黑风高,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趁着一家人睡着了,自己从猪圈里爬出来。

她一直跑一直跑,心里默记着这些年来一步步探索的山路……

最终,她跑出了深山。

“十岁那年跑出去了,结果又被人贩子拐了。”小荷苦笑。

“那时辗转被卖了好几家,都嫌我太瘦了……”青州人本就生得高大,可她那时又矮又小,比起同龄奴隶,全是劣势,“后来韦府打包买奴隶,人牙子就把我塞了进去。”

“那时候,我与一同被卖的大马,就被分到了花房里。”

“大马是……韦府唯一对我好的人。”说到以前与大马的时光,小荷不由嘴角微微弯起。

可月光下,她猛然瞟见陛下正气沉沉地盯着她,她一下子就不敢笑了。

她继续说起了大马,那时候韦府还没有花房配所,是小荷和大马一起搭起来的。

两人开辟了花田、搭建了住所;夏日捡了其他房奴隶不要的竹席,两个人躺着哈哈大笑;冬天两人就抱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

那时候两人都很弱小,一开始大马被欺负了,小荷冲过去对那些人又咬又打,浑身遍体鳞伤也不足惜。后来大马越长越高、越长越壮,他就保护起了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孤独的小奴隶,渐渐喜欢上了对方。两个人仿佛两只相依为命的小狗,在相互陪伴中,长大、扶持、相爱。

谢淮在暗中听着,月光盛在眼底,又沉到了秋水之中,化为无尽的深渊。

“后来呢?”谢淮又问,嗓子里有他都不曾注意到的涩然。

“后来,我在一个大雪天捡了一个女孩子,姓祝。”小荷闭目,她的噩梦来了。

“祝姓女是个小吏家的女儿,一家人都被北鞑掳走,只她一人逃了出来。”

“一开始她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还帮我做事,我很喜欢她。”

那时候,她与大马发展都很好,大马被马厩那边的老大看中,她也搭上了去厨房的线。

他们本来说好了的,他们一起在韦府好好干,时间到了就成婚,就算是做仆人、做奴隶,也要把日子经营好,生好几个孩子,安安稳稳地到老。

后来怎么了呢?

后来,祝妹不小心被韦府二少爷那只好色的大肥猪看上了,二少爷点名要祝妹去院子里伺候他。

她为了保护祝妹,和王妈妈大闹,不惜得罪了王妈妈。

甚至,为了让王妈妈没机会抓住祝妹,她还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厨房位置都给了祝妹。

“那一年,大马第一次出去买马,被烈马踩成了重伤。”小荷说到了三年前的事,“为了救大马,我把存了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部交了出去。”

“为了还债,我四处赚钱,什么赚钱的法子都想了!我只好托祝妹帮忙照看大马,自己冒险去了山上采集孤品花种,结果遇到了狼群。”

“我伤得快死了,在山中养了半年的伤,才拖着残躯回府。”

小荷低头,困难吞咽了一下,“没想到,那时候厨房正在举行结契礼,大马和祝妹的。”

明明不喜欢了,明明不心痛了,可是一回想起,还是委屈,委屈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时候,祝妹的肚子里,都有三个月的娃娃了……”

原来,她久久没回来,大马以为她死了,悲痛不已、难以自抑。

幸而医馆在小荷曾经的嘱咐下,尽职尽责地治好了大马的伤,加之祝妹的精心照顾,大马还是很快好了起来。


“现在不是时候。”谢淮坚定地拒绝了她。

他洞悉人性,若是轻易得到,她会不珍惜。

小荷有些遗憾,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这时已初春,男子身体烫得跟火炉似的,不需要有人暖床了。

是她考虑不周了,毕竟只伺候过女主子。

“那就……先睡吧。”小荷替陛下盖上被子,她自己牵着新买的另一床小被子,蜷缩在了角落里。

月光照在她蜷缩成的小包上,显得她很像一只瘦骨如柴的小狐狸。

谢淮:“……”

这也太大开大合了吧,上一刻还想和他一个被窝,下一刻,就直接退到了那边。

谢淮顿了顿,见她依旧那副可怜巴巴的弱小模样,心中叹了口气。

“上来睡吧。”

她这招以退为进,使得真是漂亮。

小荷乍听到那低低的一声“上来睡”还以为她听错了,她裹着手手脚脚,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阿松哥,你在说梦话吗?”

“别装糊涂了,上来睡。”谢淮以为小荷还在跟他装,“先说好,你一床被,我一床被,泾渭分明。”

小荷这才清醒过来。

她畏畏缩缩的,有点不敢。

她吞了吞口水,过大的眼睛盯着陛下身旁的那个空位。

“这地方小,你这样长蜷着睡,脊椎早晚要坏。”谢淮解释道。

小荷的眼睛又想尿尿了,陛下人可真好。

她一点一点地带着被子挪了上来,直到她看到了陛下那张敷满了黑色药膏的侧颜。

这时候看不清陛下脸上的黑疤,月光照在他的轮廓上,鼻梁高挺、嘴唇紧翘,下颚线锋利流畅,掩不住的龙章凤姿、俊美张扬。

这是多厚的药膏,都覆盖不住的轮廓。

小荷庆幸,幸好陛下的这个角度,如今只有她能看到。

她何德何能,今生竟成为了上龙床的人。

龙床啊!

她一直听说,陛下在前方行军时,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尤其是军师江鹤词,两人更是同榻而眠,江鹤词对陛下肝脑涂地、愿为效死。

小荷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和后来权倾朝野的江相一个待遇。

想到这里,她眼睛无声地尿着尿,小小声发誓,“阿松哥,你待我这般好,我以后……命都给你。”

她说不来江相那样愿为效死的文化话,只有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她的忠诚。

可他不知道,她的灼灼目光在谢淮看来又是另一番意味。

甚至谢淮都有点不敢看,因为那双浸满了眼泪的眸子实在是太炽热、太主动了,被这双眼睛一看,他身上的被子都好像要被她洞穿一样。

他困难地背过身去,慢慢消化方才对方那无所顾忌的告白。

给命文学确实是有点戳心的,他方才竟感微微心悸。

就是……就是……有点油了。

但是吧,这个人睡在他旁边,并不令他生厌。

…………………………………………

…………………………………………

而另一边,祝妹的情况着实不怎么好过。

厨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动,陈管家与王妈妈两人联手,将厨房总管孙林的权力统统抢走。尤其是采买、记账、库房等几个油水最大的职位,全部安插了自己的人进去。

孙林在韦府干了多少年,算是一朝打回原形。

“祝妹,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孙林气得不行。

祝妹也慌得不行,这几年她走得实在是太顺了,根本没有料到有这种事发生。

当时在现场的仆役,都是几个主子的心腹,她没法收买,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收买了的男仆,只得了个老爷气急败坏要打死那死狗的命令,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那男仆被打成了重伤,如今还在仆役房中养伤,简直要恨死祝妹了。

“师父,要整那只死狗,从头到尾都是小符一个人的决定。”祝妹眼角浸了眼泪,她擦了擦,“我一直都知道,她心中……其实……其实也欢喜着大马哥……”

为了自保,她心头暗自对小符说了句抱歉,“她哪里是为了我,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自己。”

说着说着,祝妹动情地跪了下来,“师父,祝妹错了,错在不该纵容小符,怜惜她年少之情没有回应。”

“祝妹只是想到了孙宝妹妹,祝妹捡到孙宝妹妹那年,孙宝也是小符差不多的年纪。”

祝妹边哭边说,“她还没有少女怀春过,就这么在祝妹的怀里去了……”

孙林听了,登时红了眼睛,她赶紧抱住了祝妹,“好孩子,孙妈妈知道你是好孩子!”

孙宝是孙林的女儿,孙林凭借一身手艺在外闯荡,将孩子留在了村里。

没想到孩子奶为了给小儿子娶媳妇,竟将如花似玉的小孙女儿换给了一个有虐待癖的五旬老头。

孙宝受尽折磨,大着肚子逃了出来,逃到了青州。

正好被祝妹捡到了,可惜人没救过来,还没来得及找到孙林,就在一个雨夜难产而死。

后来祝妹拿着替孙宝写的信和信物找到了孙林,孙林痛哭流涕,对祝妹感激涕零。

她进韦府,其实就是听说祝妹在韦府受了欺负,专程来为祝妹撑起一片天。

她收祝妹为徒弟,实则把她当做女儿。

既是报恩,也是对可怜孙宝感情的延续。

这对既是师徒,又是义母女的女人相互安慰了好久,孙林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责怪。

待到孙林彻底走,祝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杌子爬了起来。她起来得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

坐到杌子上之后,她轻轻剥开了自己的下裙,原本平坦的腹部,已经有了一点点的幅度。

她闭上眼睛,昨日收到了大马哥的信,大马哥就要回来了。

她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就算那只死狗逼着大马哥娶她又怎么样,大马哥也只会给自己寄信。

死狗大字不识、粗俗不堪,怎么懂得自己与大马哥之间的知心知趣?

她本想利用小符除掉死狗,可惜小符太过蠢笨了,那死狗虽口拙,却极为聪明。

一想到小符给她带来的麻烦,祝妹心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过再思及小符被死狗要了去,死狗绝不会放过她,她也算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祝妹也在心里大度地原谅了她。

小符的路既然走不通,祝妹便决定用软刀子慢慢磨。

她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大马哥的爱,一点一点把那只死狗折磨疯掉。

既然死狗要来厨房,那更好。她俩离得越近,死狗就疯得越快。

适时屋外狂风骤起,斜飞的雨丝进了厨房的奴仆房。

祝妹扶着腰,关上了窗子。

看来就要大雨了,可不能淋坏了她的肚子。

……………………………………

………………

半夜,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屋外雷鸣闪闪。

小荷被隆隆雷声惊醒,她听到屋外那连绵不绝的凄厉叫声。

霎时间,一道闪电劈下,一声花尽了最后力气的惨叫骤然响起,雷惊天地、暴风骤雨。

小荷连忙从床上跳起来,披上蓑衣,戴上斗笠。

“怎么了?”低哑懒散的声音从床铺传来。

“外面那死孩子,我不能不管她。”小荷烦躁道。

“她害了你。”

“她年龄小……”小荷沉默了一瞬,“就当我烂好心吧。”

“去吧。”

小荷:“……”

“去吧。”谢淮又是轻轻道,仿佛已经理解了她。

“嗯。”小荷重重点了下头,孤身冲入了连天雨幕之中。


她当真会因为韦夫人的小恩小惠感激涕零?

只能说,演得真好。

另一边,院门关上,宋如枝靠着太师椅椅背,狠狠舒了一口气。

“小姐,这个小荷不简单。”云锦心疼地喂了宋如枝一口话梅,“听厨房的人说,她两面三刀、寡廉鲜耻。”

宋如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扶手上,“这不正好么,利用完就扔。”

她看着那一滩完全腐蚀成黑水的粥与药,眼里闪过一丝沉痛的狠意,“人人都是为了宋家的银子而来,连小姨也是。”

父母死后,曾依附于父母过活的族人们,一夕之间换了脸色。他们撕开了虚伪的人皮,露出那吃人的嘴脸,人人都想把她吃干抹净。

小姨……表面是救她于水火,不过也是贪图她的财产罢了。

见她身上的财产榨不出来,便把她扔在青竹院自生自灭。

“这世上没有人不可以利用,也没有人不可以死。”她铮铮然落下一滴泪来。

云锦难受地跪下来,伏在宋如枝膝间,“小姐,云锦和曾嬷嬷,永远都会陪着小姐。”

宋如枝闭上了眼,深深呼吸。

“无论到哪里,我们都会在小姐身边。”

祝妹提了熬好的汤,打着去见小符的幌子,去了花房配所。

许是才被滋润了,她的面色酡红中,带着一丝风情。

在摇曳长风里,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已经好多年没来过花田了,花田里的一草一木,仿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当年她第一次从韦府醒来,就是身在简陋的花房配所。

入目的第一眼,就是那个面黄肌瘦、笑脸盈人的少女。

祝妹摇摇头,甩掉那段回忆。

她其实挺讨厌这个地方的,每每踏入这个地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不堪的过去。

正在搅粪的小符发现了女人,她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再见到这个被自己全心全意信赖过的女人,小符只觉得倒胃口。

祝妹见小符果真对自己一脸防备,一抚心口,“小符,你这般作态,真令祝姐姐伤心。”

以往小符看见祝妹这般泫然欲泣的模样,都会上前安慰,如今她第一次感觉祝妹这般惺惺作态,令她恶心,“别随便来花田触霉头倒胃口。”

“你还是更适合在厨房,闲的时候下下油锅,看看油溅还是你贱。”

祝妹一副长辈瞧着无良小辈的模样,“小符,非要这么针锋相对么?”

“明明是那个狗东西把你害成这样子的,不是我呀。”

小符白了她一眼,“祝姐姐,你当厨子真是实力对口,这么会甩锅。”

祝妹被小符的这张嘴说得肚子疼,小符要是向她抱怨或者责怪她,她还有机会辩驳。

她本想再哄哄小符,把她重新哄到自己这边,让她当自己的内应。

可小符这般态度,当真是油盐不进。

她打消了和小符叙旧的念头,直奔主题,“小符,此次前来,是想和你确认一个事情。”

她一边说,一边取出食盒,讨好地放在身旁的大石上。

“听大马哥说,你小荷姐救了一个野汉子,不知可否是真?”

说着又叹息,“可怜你大马哥,他们俩就要结契了,你小荷姐怎么能这般水性杨花呢?”

以往大马对谁都好,小符也受过他不少恩惠。

大马每次出去购马买货,都要去给小符买不少玩意儿。

祝妹就在赌,赌小符对大马的不忍心。

小符听闻拿着钉耙,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祝妹的笑容更加妥帖,也更加殷勤了。


说干就干,小荷监督起了陛下的复健。

她一边砌墙,一边看着陛下用拐杖,吃力地迈出一步。

他复健的时间太短了,如今四肢都不协调,迈一步的时间,够小荷砌好几块砖的了。

“我先练手,给你递砖吧。”谢淮缓慢放下拐杖,坐到了小荷旁边。

“这怎么行,怎么能麻烦你?”小荷跳起来。

谢淮挑眉,“兄妹之间,互帮互助,有何奇怪?”

“还是说……?”

还是说,你小荷对我阿松另有所图,所以见不得我受累?

小荷闷了闷,她和平常人相处,嘴拙也反驳不出来,也任由他了,“来吧。”

谢淮嘴角微微勾起。

于是谢淮执一块砖,小荷就葺一块,两人合力,很快就把小屋给搭好了。

小荷怕陛下辛苦,执意将他搬回床上,非要他休息一会儿。谢淮也乐得她的关心,落拓地盘腿而坐,一边用内力运转周天,一边瞧她在外边忙碌。

春风轻拂,海棠摇曳,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

小荷在外面忙碌着整理小屋,她麻利地放了一个买好的小柜子,搭好了一张小床,就把小符接了回来。

小符比之前乖顺太多了,低眉顺眼地跟在她后面走。

经过花田的时候,小符自己就进去蹲着了。

“你干嘛呢?”小荷走着走着,见后面没有人了,吓了一跳。

她跑回花田,才看到那么大个人,躲在一个小小花棚里。

“我就在这儿住。”小符乖乖巧巧说。

“说啥呢大妹子,我那么大个房白葺了啊?”小荷赶紧催促她起来,带她去看花房配所旁边的小房。

那小房子就葺在花房配所旁边,连着的小小一间,只容得下一张小床,一个柜子。

可能比不上小符以前住的仆人房,不过在小符看来,能短时间内给她修这么一个小房子,她……她已经感激涕零了。

“谢谢……”小符攥紧了衣角,圆圆眼睛通红,似有泪快要掉下来。

“没事,你以后要跟着我干活,这样更方便。”小荷挥挥手。

“小荷姐……”小符小小声,“以后我可以叫你姐吗?”

“我比你大个四岁,你爱叫就叫。”小荷表面脸上板着的,实际其实心底开了一朵小花。

以前祝妹曾叫过她狗儿姐,祝妹总是追在她身后,狗儿姐、狗儿姐地叫。

其实她不喜欢狗儿这个称呼,不过有了个“姐”字,仿佛她就有亲人了。

可是多年之后,祝妹从背后将她插刀插得鲜血淋漓,她再也不叫她狗儿姐了,而是叫她

——那只死狗。

天光倾斜,光影照进了昏暗的花房配所里。

倏然间,小符发现配所的房里,居然坐了个人。

一个男人?!!

“大马哥?”小符下意识打招呼。

因为大马哥是小荷姐的未婚夫,所以两人住一个房,睡一个床没问题的。

她以前跟着祝妹混,下意识就觉得小荷是不要脸插进去的第三者。

可是现在想想,分明小荷姐和大马哥才是要成婚的一对啊……

“大马哥,你从外地买马回来啦?”小符又是问道。

谢淮:“……”

谢淮本来就挺不高兴的,那小房子葺在花房配所旁边,这配所又不隔音,之后,他和小荷两人睡觉若是发出了声音,外人还听得到。

如今他更是黑了一张脸,“我不是什么大马哥。”

那声音若玉石敲击、低醇清冷,好听到小符微微懵了一下。

她下意识走近,想看看拥有如此好嗓音的男人,究竟长成了什么样。

天光洒落下来,小符看到了花房配所床头,那男人的躯体。

他身姿修长、身形优越,身着普普通通的常服,却不能遮掩他的猿臂蜂腰、矫捷强劲。

他随意盘腿坐着,偏偏那随意中,透着一股野蛮精悍的不羁来。

小符是个没见识的小侍女,却莫名对眼前人产生了一股畏惧感。

他身上仿佛有一股天然的优越与威压,凌驾于她之上,不,是凌驾于她所有的认知之上。

可当小符的眼睛,移到了男人的脸上,她仿佛看见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尖叫出声,“啊!!!”

“好丑啊!!!”

小符被那爬满脸颊的黑斑,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小荷:“……”

谢淮:“……”

说时迟那时快,小荷赶紧将不懂事的小符拉起来,关门、拉走、呵斥一条龙。

“小……小荷姐,那是谁啊,长得好吓人啊?”小符哭哭啼啼被小荷拉着走了老远。

她甚至被谢淮的模样丑哭了。

小荷:“……”

是她涂药膏涂的太敬业的错么?

小荷:“那是我哥哥。”

小符揉吧揉吧眼睛,有些奇怪地问,“之前祝妹说过,说小荷姐你……你最先是一农家里面的童养媳逃出来的呀,没有亲人,哪里来的哥哥?”

小符的声音有点大了,小荷赶紧捂住了小符的嘴。

她开始后悔救小符了,这人专门给她拆台来的吧。

“是,他就是我的以前农家的丈夫。”小荷咬牙切齿地胡编乱造,“家里发蝗灾,人都死了,他只身来找我。”

“后来遇到了山匪,将他四肢都打残了,脸也毁了。”

“他们把他脸皮割掉了,我找张大夫缝起来,还是这般参差不齐、坑坑洼洼,上面的黑斑是我用药膏遮丑的。”

小荷都佩服自己的瞎编能力,她用只能她和小符俩听到的声音耳语,“你不要去刺激他,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啊……”小符的共情能力很强,瞬间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小荷姐,但是……你让他住在这里,大马哥怎么办?”

“我会和大马解除婚约。”小荷动情道,“我不能不对他负责……”

小符竟呜呜哭了起来,她抱住了小荷,“小荷姐,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有情有义之人,我之前竟听信了祝妹的话,还误会你……我真不是人!”

说着,她竟要扇自己巴掌。

小荷赶紧拉住她,“别别别,有话好好说。”

小符点点头,眼里的泪水还是簌簌掉,“可是,小荷姐,我还是觉得,人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没必要因为责任,去辜负自己一辈子。”

“唉,你还小。”小荷叹了口气,装模作样,“你长大了就懂了,人不一定非要情爱才能过一辈子。”

小符似懂非懂地颔首。

“这些话,你都不要在阿松哥面前说,尽量和平相处,知道吗?”小荷又嘱咐。

“知道了。”小符是真乖巧了。

…………

小荷满以为,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小的声音,陛下不可能听到。

她却不知晓,谢淮从小文武双全,他的一双耳朵,能听极细微处之声,当然也把两人的声音尽收耳底。

手掌握住拐杖,一寸寸收紧。

当听到事情的真相时,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然后猝然放开了那拐杖,这是小荷特意给他买的,他不能毁了,也不能让她知晓自己得知了真相。

即使及时放了手,那拐杖的横梁处依旧被他的内力碾成了粉末。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自己猜得果然没错,他果然是她从前的未婚夫。

只是她对他没有感情,全是责任。

她甚至……她甚至为了这份责任,放弃了她如今的爱人……

可是,可是,他那聪慧如斯的脑子实在是想不通,既然她对他全无感情,那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白、诱哄、勾搭、求偶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在可怜他一个如此丑陋之人?

谢淮的手,一点点攀上自己的脸颊,可到了快要触摸之时,堪堪停住。

怪不得她每次都替他擦脸,怪不得连沐浴的水里都加了让他看不清倒影的草药。

原来,原来都是怕他注意到自己的脸。

谢淮的心,像被无限拉长又揉遍,从未有过的酸楚,在其中蔓延。

他不是一个多加纠缠的人,他会自己走。

只是在走之前,他想问清楚,之前那些她曾经与他的暧昧与殷勤,到底是出于她的责任,还是那颗……那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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