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戴钥匙?”霍霆出声问。
田馨抱着摔得碎掉的蛋糕,“钥匙不见了。”
男人将自己家里的房门打开了,“进来。”
田馨有片刻的犹疑,“会不会很麻烦你?”
她在骤亮的楼道走廊里看着男人的脸,身量很高,五官挺拔健帅,一套修身的黑色西服。
跟之前看到的那两次很不一样。
“你先进来再说。”
霍霆本来就挺烦躁的,这几天耳根子就没清净过,现在他那双幽戾的如同鹰隼一样的双眸还注意到了田馨有些肿起的嘴角和脸上的红印。
更烦了。
被欺负了吗?
不是都叫至真园平时早点放小姑娘回家了吗?
田馨将蛋糕放在了男人房间的茶几上,有些拘谨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这里好像被收拾过了,没有之前她瞥到的那么乱,家具好像也换了, 比遇到变态的那晚看起来规整不少。
霍霆一进房门就将领结和西装丢在了沙发上,他说,“我去洗个澡。”
不一会儿田馨就听到了洗漱间里响起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拿出手机联系了房东,听到的是房东在那头有些为难地出声,“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我过不来,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开锁的师傅,你等我消息吧。”
田馨挂了电话,颓得像朵蔫花一样,望着桌上的蛋糕,她用蛋糕刀拨出一块看起来比较完整地放进纸盘里搁在茶几上。
视线止不住地往洗漱间那边望过去。
直到背都坐的有些僵直了,男人才从洗漱间里走出来。
霍霆正在用白色的浴巾拨弄自己的圆寸头,人才刚刚坐到沙发上,眼皮底下就伸出一双清凌凌的细白的手,端着小半块蛋糕。
“蛋糕,要不要试试?”
田馨多少是有些讨好的,房东都快半个小时了也没有给她打电话,如果不是霍霆,在这个雨夜里,她将无处可去。
“今天过生日?”霍霆没有接田馨手上的蛋糕,他不爱吃甜食。
“嗯,今天我十九岁。”
男人伸出了手,有些粗糙的指腹在她的嘴角处点了点,“脸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动作,触电一般,让田馨的心脏无序地跳起来,“没…没怎么…”
“撒谎。”
霍霆深沉地睇着她,很明显对她说的话不相信,“嘴角有淤青,被人扇耳光了?”
对于伤口,霍霆轻车熟路,他手底下那几个生猛打手的手段,他最清楚不过了。
田馨用自己有些冷沁的手背贴在了脸上,“是吗?这么明显吗?”
是被人揭穿之后,懵懵然的单纯模样。
“茶几下的柜子里有药。”
霍霆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其实这样的伤口,五大三粗的男人平时都不屑一顾,可是小姑娘的皮肤娇弱得像是初绽花蕊里脆弱的花瓣。
该好好爱护才对。
药膏应该比她的皮肤更冷一些,但是霍霆手掌滚烫,掌心也像砂纸一样糙。
贴上她的脸颊的时候,她微颤了一下。
田馨盯着面前凑近的俊颜,雄性燥热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她没有跟异性这么近距离过,感情史干净得像是一张白纸。
但是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太过反感。
男人洗完澡之后没有被水汽带走体温,相反还是热烘烘的,她往他的方向微不可察地挪了挪,这样好像能驱散她润湿衣服上的湿冷。
甚至还在这样的温热下有了些倦意。
这些小动作没有逃过霍霆的眼睛,他低眸俯视半圈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漂亮小猫,轻嗅空气中小姑娘飘散的沁香。
田馨不知道自己脸被男人揉搓了多久,她觉得自己都快靠在他的手掌里睡着了。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田馨接起来,房东的声音传过来,“小姑娘,真是抱歉啊, 我刚刚问了开锁师傅,他说他这几天不在,如果今晚没有钥匙开门,你看你能不能去别的地方住一下。”
“可是…”
“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实在不行,明天一早我在给你送把新的钥匙来。”
房东挂电话很迅速,都没有等到田馨把话说完,可是她根本没有住的地方,在外面住一晚的酒店实在浪费钱。
田馨电话的听筒因为之前进水不知怎么的,调节不了音量,现在如同外放扩音,霍霆听得清清楚楚。
男人的手掌里还有女孩脸颊的余温,他轻握了一下手掌,“没地方住,就住我这里。”
田馨错愕抬头,觉得邻居实在太好了,搞得她不好意思了。
“那我睡沙发,就这么一晚,明天房东上午就会给我送钥匙过来,到时候我马上走。”
田馨极力想要告诉霍霆,她不麻烦的,就这么一个晚上。
霍霆听着却不太舒服,他微皱着眉,“没赶你走。”
田馨稍稍放下心来,她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早早她就明白她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岛,被人疼爱或者帮扶是很奢侈的事。
霍霆去阳台接了个电话,聊了很久,聊到躺在沙发上的田馨的眼皮子都在打架,男人依旧挺直了背站在阳台的夜色中。
她抱着靠枕想,能煲这么久的电话粥,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上次许一萌还没有跟她前男友分手的时候,来她这里将就过一晚,那时许一萌也是在厕所里跟她前男友打电话打到很晚。
这个房间还被人收拾过,烟头和泡面盒都不见了,沙发上的靠枕套上还有股并不廉价的清香。
霍霆这样的长相和身型,还有这乐于助人的性格。
田馨觉得他不可能没有女朋友。
可能就是穷了点,但是京市机会还是很多的,霍霆看起来也不是颓废堕落的人。
田馨的困意在这样的遐想中逐渐侵袭…
霍霆听着电话里闷闷的肉骨错位的声音,还有头磕在地上,哀嚎着的求饶声,“霍总!再给我点时间,钱我一定能还上,等我资金周转过来,我立马提着现金给你,求你了…行行好…求你别打了…”
可无论那边怎么哭嚎哀求,霍霆面无表情,声音也毫无波澜,他还低头悠闲燃了支烟,“合约已经到期了,张总,我霍霆不做慈善。”
他的话音刚落,在昏暗的小房间里四个打手手上戴着铁刺的手套就拳拳到肉落到在房间正中央将头已经磕破的满脸都是泪痕的男人身上。
霍霆很早的时候也当过地下暗桩赌场的打手,他一个人在东南亚闯荡时,世界里只有暴戾和血色。
回国之后,无论是站在这繁荣都市的哪个顶端,他依旧享受着看起来被规则束缚着的钢铁骨架下,他自己主宰着的黑暗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