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安侯府院外一棵耸天的梧桐树上。
葱郁的树冠里立着一人。
穿着深绿色的锦缎长袍,腰间垂下两条墨绿色的缎带。
挺拔倨傲的身躯。
头上戴着银灰色的龙头面具。
面具不只遮住了容颜,也将盘起的发丝罩了进去。
看不出长什么样子,也分辨不出年龄。
周身却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肃杀之气。
“咚…”
“咚…”
習安侯府正中间的院门被两个壮汉两拳捅出两个大洞。
“嘿吼…嘿吼…”
“啪…”
众人一拥而上,竟然将两扇紧闭的大门撞倒了。
一府的主子仆妇吓赤白了脸,叽哇乱叫着躲进了大殿里。
然而,大门外闹事的老百姓并不往習安侯府里闯。
大伙似乎晓得大夷朝的律法:私闯民宅,恪杀无论!
都站在大门外,向院子里呐喊。
“大路不平有人踩,官府不管我们管。”
“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东西滚出来。”
震天的呐喊声听得小顺子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他脚不沾地,狂甩小胳膊小腿,奔向大殿。
“啪啪”拍响大殿紧插门栓的门。
“太夫人,奴才小顺子将大小姐接回来了。”
候太夫人吴萍隔着门板,歇斯底里地吼。
“小顺子,快去找着周二,让他领着奴仆护卫将院门外的暴民全部斩杀。”
小顺子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大笑。
老苍头诺正背着手走了过来。
轻拍了一下小顺子的后脑勺。
低喝:“别笑了,快回话!”
小顺子推开门,走进大殿里,扑通跪到地上。
故意尖细起嗓子:“回太夫人,咱府的一百多个奴仆护卫都在西落山上搜索那个天杀的莽汉,就奴才一人驾着马车回来了。”
他咽了咽唾沫,加重语气。
“咱府大门外围了成百上千个喊打喊杀的暴民,大理寺卿周大人看了都发愁,领着官兵跑了。
奴才原想护着大小姐从后门进府。
大小姐不乐意!说让太夫人领着一府的主子奴才到大门外迎接,她才肯进府。”
“什么?她…她一个晚辈让一府的长辈到大门外迎接她!她…她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吗?
你去告诉她,让她从后门进来。如若不从,乱棍打死!”
诺云兮就是长在侯太夫人后背上的一根毒刺。
够不着,拔不掉。
今日顶破皮,长到了肉外,又倒勾回肉里。
侯太夫人又惊又痛。
捂住胸口,狰狞起五官,大口大口喘粗气。
一时气岔了气。
干咳几声,喷出一口鲜血。
脑袋一垂,晕倒在太师椅里。
自认顶着大夷朝三分之一天的人倒下了。
一府的主子奴才顿感大难临头。
都惶恐不安的围着侯太夫人又捶又拍。
“娘,你可不能死,你死了咱全家人都活不成。”
“姐啊!你死了我们怎么办?这府里也没个能撑事的人,你让谁养活我们?”
晕过去的侯太夫人,险些被自己倾心养护的至亲拍死。
她骤然间坐直身体。
裙袖一拂,将围在身边的人驱离自己。
“我还没死呢,嚎什么嚎?没出息的东西,这才多大点事,就慌成这样?”
她嘴里骂着,躯体却“瑟瑟瑟”地打摆子。
想着悄无声息地将诺云兮接回来。
却仍没瞒住,惊动了京都的百姓,引起了暴乱。
八年来,她这个侯太夫人当的有些凄惨。
从未做过一件顺心的事。
原以为谋划上高位,会人人敬重巴结,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然而,事情却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美好。
先皇赏赐给習安侯府的一千亩田产都在偏远的北疆,与铎国接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