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库雷博恩王上的其他类型小说《炽焰之魂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卡列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身上还穿着女仆的黑色长裙,只不过裙摆被掀到了胸前,长袜内裤什么的散乱的扔在床边的地上,从浅浅的肚脐往下就可以说是一丝不挂,她上身的衣物倒还算完整,只是胸前的纽扣被撕开,破开的衣襟中央露出的那一片白皙上,歪歪扭扭的留下几个触目惊心的牙印。少女可爱的圆脸已经因为羞耻而红到极限,却无法移动半点,。“呜……不要杀我……强盗大人,请不要杀我,我做什么都可以的……”被蛮牛的样子吓到,可怜的小女仆哭泣着开始求饶。蛮牛眯起眼睛,完全没有找东西盖住小女仆的打算,一边满意的看着,一边恶声恶气的询问:“你们的大少爷呢?和你玩完之后他就消失了么?”女孩儿含着眼泪拼命地摇头,黑色的齐耳短发凌乱的散开在脑后,“我不知道,主人……主人昨晚把我叫来,那个……折磨...
《炽焰之魂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她身上还穿着女仆的黑色长裙,只不过裙摆被掀到了胸前,长袜内裤什么的散乱的扔在床边的地上,从浅浅的肚脐往下就可以说是一丝不挂,她上身的衣物倒还算完整,只是胸前的纽扣被撕开,破开的衣襟中央露出的那一片白皙上,歪歪扭扭的留下几个触目惊心的牙印。
少女可爱的圆脸已经因为羞耻而红到极限,却无法移动半点,。
“呜……不要杀我……强盗大人,请不要杀我,我做什么都可以的……”被蛮牛的样子吓到,可怜的小女仆哭泣着开始求饶。
蛮牛眯起眼睛,完全没有找东西盖住小女仆的打算,一边满意的看着,一边恶声恶气的询问:“你们的大少爷呢?和你玩完之后他就消失了么?”
女孩儿含着眼泪拼命地摇头,黑色的齐耳短发凌乱的散开在脑后,“我不知道,主人……主人昨晚把我叫来,那个……折磨了我一晚上,早晨我睡着的时候……他……还在的。”
“那小子,畏罪潜逃了吗?”蛮牛走到床边,伸手把绑着女孩的绳子扯断,“如果你不是自愿的,找楼下的老胖子领点钱赶紧回家去。”
他走到门边,拍了拍克雷恩的肩膀,“怎么样,我就知道会有养眼的事儿。”
克雷恩尴尬的笑着,看来,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直接踹门的,他根本不可能预料到里面的人正被捆着无法开门。
回到客厅后,克雷恩发现坐着的人里多出了一个颇为秀气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右手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左手抓着一根被削掉了头的柏木法杖。
蛮牛过去抓起他的手臂看了看,问:“塔伦,你看清那家伙的样子了吗?”
玛莎在一边摇了摇头,替他回答:“一身黑,脸上没有面罩,但好像蒙了一层雾一样看不清。把你的熊掌收起来,苏米雅好不容易治好的伤口,你笨手笨脚的弄裂了我可饶不了你。”
“啧,”蛮牛放开那个沉默的小少爷,坐到了长沙发的扶手上,“看来八九成可能是暗行者了。那些家伙真有这么可怕吗?玛莎,你怎么说?”
玛莎瞟了一眼满头大汗的镇长,“我没和暗行者交过手,不过就算是最优秀的刺客和盗贼,想要从这么远的距离近乎直线的飞出院墙,也绝对是不可能实现的。看那家伙逃走时的能力,已经几乎算是在飞了。”
琳迪补充了一句,“是啊,要不是没看到翅膀,真以为是翼人。”
“不过翼人的话也会越飞越高才对。”苏米雅疑惑的皱起了眉心,“看来那个暗行者还真是个不遵守世界法则的古怪家伙。”重物要向下掉,轻的要往上飘,连这个规律可以不遵守的话,逃跑确实方便的多。
“我觉得……不是大哥。”叫塔伦的少年痛苦的低着头,很小声的说,“大哥……一直都很疼我的,从来……没有因为我的母亲而瞧不起我。”
蛮牛明确的露出不关心贵族家庭纠纷的表情,“那些我不管,小少爷,你明天还要和我们一起出发吗?”
塔伦沉默了一会儿,坚定的抬起头,乌黑的眼眸十分明亮,“我一定要去,我会亲手证明这次来害父亲的另有其人。那个可恶的家伙,不仅要害死我父亲,还要让我和大哥兄弟失和!”
镇长不安的看了看楼梯上端,搓着肥胖的手掌,“那个……比尔瑞先生,塔拉姆的人呢?你……你不是上去叫他了吗?”
叫,还真是委婉的说法,克雷恩耸了耸肩,那家伙如果在屋子里,恐怕会像破口袋一样被拎下来才对。
“他不在,你那个大儿子,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可是,塔拉姆少爷今天并没有离开这个房子。”不知何时站在客厅边缘阴影中的管家适时的插言。
镇长立刻附和着说:“库鲁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还在家里。房子的周围有他的结界,塔拉姆如果出门,不管走什么路,他都一定会知道。”镇长用了两个一定,生怕蛮牛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
玛莎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神情平静无波的管家,问:“那……你感应到袭击塔伦的那个人了吗?”
管家摇了摇头,礼貌的回答:“没有,可能是对方技艺高超,我完全没有察觉有那样的人进出。真是万分抱歉。”
蛮牛还想说什么,却被玛莎用手势制止,“既然如此,卡尔特的大少爷一定还在房子里的某个地方躲着,明天你们叫自警团的人来搜查吧。以现在的情况,镇长大人,为了你的小命,你最好把你的大儿子找出来好好看管起来。我们回去了,”她站起来,用手顺了顺尾巴的毛发,“那个迟到的自警团团长明天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敢放我的鸽子,我可是会挤爆他的蛋。镇长大人,明天跟我们出发的自警团人选就拜托你们决定了。再见。”
克雷恩以为琳迪的脾气就已经很差,看来这个性感的猫眼更胜一筹,那句话的说得非常认真,
苏米雅冲着镇长微微低了低下巴,客气的说:“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明日中午用餐后,请记得在酒馆会合。”
小镇就是有小镇的好处,说酒馆就可以不弄错地方,因为没有第二家。
回去的路上苏米雅和芙伊一直走在中间,微笑着聊天,蛮牛和玛莎一左一右陪着那个一直没有出过声的玛姬,克雷恩和琳迪落在了最后。
琳迪似乎对卡尔特家族的局面完全没有兴趣,反倒是一直偷偷地在观察前面的玛姬。让克雷恩忍不住小声问:“你为什么一直盯那个女孩子看?”难道你喜欢女孩子吗?这么古怪的嗜好……
弓手的观察力果然敏锐,克雷恩没说出口的话都被琳迪猜了出来,她很干脆的一脚踢在克雷恩屁股上,“给我停下你那长翅膀的脑子,我只是一直觉得她不太对劲而已。”
“哪里?”克雷恩楞了一下,“我为什么不觉得,我……还觉得她有一种很亲切和善的感觉。”
琳迪翻了翻眼睛,一肘顶在他肋骨下沿,“笨蛋,色鬼,只要是个女的你就觉得亲切和善吗?”
克雷恩诚实的回答:“没有,比如你。……唉呀!”
芙伊惊讶的回头,“克雷恩,你怎么了?地上有什么吗?”
琳迪拎着领子把他拽了起来,笑咪咪的摆了摆手,“没事,这家伙光记得看美女,绊到石头了。”
石头?前后八百步都找不到比眼屎大的石头好不好,克雷恩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还真是不小心啊。”
芙伊疑惑的皱了皱眉,回头继续和苏米雅聊了起来。两个性格和心理年龄都相近的女性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熟络的速度比和琳迪还快。
真是碰上好人了,克雷恩有些感激的想着。
蛮牛他们租住了一家闲置的民房,两拨人在旅店门口告别。看到这群浪费食物的家伙回来,老板没好脸色的敲了敲柜台,“赶快回房吧,今晚没别的客人,我们要提前关门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穿的花里胡哨的,乱跑什么,勾搭男人吗?”
琳迪大踏步走到柜台前,极富穿透性的目光直射向那个发福的老头,“虽然我本来就打算早点休息,但我很不喜欢你说话的口气。现在,你要么为刚才的无礼道歉,要么就滚出来到外面和我这个小姑娘决斗一场。”
老板的脸皮抽搐起来,他抽动着嘴角向后仰起背,被瞪的有些发冷,抖了一下,才说:“好……好吧,对不起,客人。”
“哼。”琳迪这才回身往楼上走去。
克雷恩小声的劝说:“琳迪,不用生那么大的气吧?”
琳迪用眼角的视线盯着克雷恩,盯的他忍不住有些瑟缩,奇怪……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克雷恩,蛮牛叫你小野猪,你难道不生气吗?”琳迪的语调异样的平静,就像刚才生气的她是另一个次元的分身而已。
克雷恩摸了摸耳朵,小声说:“他……没有恶意的。”
琳迪的语调渐渐拔高,“克雷恩!你知不知道活在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可以被轻视的,我说溜嘴之后立刻诚心向你们道歉,就是因为我觉得,自尊是不比生命轻多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能对无礼和羞辱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呢?你总该生气吧?”
走在最前面的芙伊停下了脚步,回头从高处向下看着琳迪,温柔的语气难得的严肃起来,
“琳德莱拉,我认为比尔瑞先生确实没有恶意,对他来说小野猪可能和蛮牛一样只是个称呼而已。至于你说的自尊,我想……这对于每个生命来说都是有差别的。您出生在富足高贵的家庭,有超越一般人的地位,对于您来说,自尊当然是无比重要的东西。”芙伊顿了顿,努力维持着语气的平稳,“但对于我们,对于最原始的生活、被包括同胞在内的人歧视、挣扎着互相扶持长大的我们,一起活着走下去就是最有尊严的事情。”她用略带怒意的表情注视着琳迪,“我不希望您用属于您的层面的思考方式,来对克雷恩做出任何改变。”
琳迪愣愣的看着芙伊,一会儿,才露出领悟到什么的微妙表情,她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茫然的克雷恩,又看了看芙伊,略显沮丧的说:“好吧,我想……我又要说对不起了。芙伊姐姐……我认错,你不要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了,拜托。”
克雷恩奇怪的挠着头发,跟在最后向上走去,也许女性是全世界最难了解的生物,她完全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在争执什么,他只是隐约感觉到,刚才的楼梯上充斥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就像争夺领地的两只草原母狮站在身边一样。
他缩了缩脖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芙伊把行李放在了琳迪那边,不过应该不用拿什么,克雷恩伸了个懒腰,跳上了大床,身体立刻陷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呃……果然是很舒适的床铺。”仅仅是躺着,就觉得浑身的每个部位都完全的放松了,睡惯了硬板床的克雷恩忍不住开始幻想和芙伊在这张床上的画面。这么有弹性的垫子,在上面运动一定很省力,而且,也不会擦伤膝盖了。
这些生活在城镇里的人们,还真是懂得如何享受生活。
闭上眼,眼前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不久前看到的那个被捆住四肢的少女,听蛮牛说,是叫做菲雅·卢比斯的专属女仆,一直贴身照顾塔拉姆的起居,结果……就照顾成那副样子了吗?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人类女性的那种模样,似乎和芙伊没有太大不同,各处构造也没有明显区别。果然按天使模样被创造出的族群本质上都是近似的啊。
回想这样的画面,让克雷恩感到有些口渴,他爬起来喝了杯水,努力想忘掉那个场景,结果反而回忆的更加清楚。
呃……天哪,芙伊怎么还不回来。
几乎忍不住要去叫人的时候,门终于开了,芙伊走了进来。
克雷恩高兴地扑了过去,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嗅着她脖子边的味道,轻轻吻着她的耳尖,
对怀中的少女,克雷恩永远可以毫不掩饰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因为他知道世上如果有谁从不会拒绝他,那就只有怀里的她而已。
芙伊轻轻喘息着,在他的耳根上吻了一下,把他推开,有些尴尬的看着他摇了摇头,“琳迪……她安排的是我和她一间。”
“啊?”克雷恩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芙伊无奈的笑了笑,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她也是好意,她说在森林里没什么,可在城镇里年纪这么大的姐弟还是不要住在一起的好。我想……她还没完全明白咱们的关系呢。”
“那你告诉她不就好了。”克雷恩看着芙伊包裹在长裙中的苗条身体,实在不想让她离开这个房间。
芙伊脸红了红,拉开门钻出了半个身子,“傻瓜,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呢。”
砰。
预想中粉红色的美妙夜晚随着这干巴巴的关门声,哐啷碎成了稀里哗啦的一堆破片,狠狠砸在克雷恩的身上。
芙伊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直到看见他双手牢牢地抓住了上下晃荡的树枝,才脸色苍白的出了口气。
克雷恩等到枝条摇晃的幅度变小后,拉动身体爬了上去,没想到,落脚的地方竟然滑了一下。这棵质地坚实的鹰爪木树枝因为长期被旁边的箭桐遮挡,树枝上竟四处长着和树皮颜色类似的灰绿苔藓!
一瞬间的失重感后,克雷恩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尽管泥土很松软,软到地上摔出了一个他身体形状的轮廓,依然带来了一阵短暂的头晕眼花。
于是芙伊知道了自己刚才的想法确实很荒谬,野猪对这棵树一点感情都没有,立刻就把注意力转到了正在爬起来的克雷恩身上。粗大的鼻孔喷了口臭烘烘的白气,这个看起来可能有八九百斤的庞然大物迅速的向他冲了过去。
“克雷恩!跑!快跑!”芙伊紧紧地握着树枝,惊慌的大喊起来。
我知道要跑!这不是腿有些软吗……克雷恩费力的让身体直立在地面上,随着黑压压的身影逼近,连地面好像都在颤动。
看着那黄里透黑的弯曲獠牙,他用尽全身力气往侧面扑了出去,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野猪一头撞在了另一棵树上。
喂喂……这么破坏林地的动物生活在树林里没关系吗?克雷恩头昏脑涨的爬起来,趁着那大块头转身需要时间,拔腿往水潭另一端跑去,大喊:“芙伊!我引开这家伙!你找机会跑!”
“嗷!”那野猪突然大叫起来,晃晃了巨大的脑袋,似乎有些迷茫。
克雷恩停下脚步,这才发现这个颅腔绝大部分一定是积水的呆子撞上的是一棵幼小的雾灯木,那棵小树直接被撞断成两截,带着迷幻效果的树汁染满了野猪的鼻子。
毒死它!毒死它!克雷恩握着拳头替雾灯木加油,紧张的看着野猪的样子。
这庞然大物又晃了晃脑袋,小眼睛里的光芒看起来有些涣散,但还是坚决的锁定了克雷恩的方向。
糟糕!克雷恩这时想起来,雾灯木的毒液只是产生幻觉而已,而中毒比较深的,会随着幻觉进入狂躁状态。
“那个……野猪大哥,呃……你中毒了,应该冷静,保持冷静。”他念叨着说了两句,果断转身再次开跑。
果然那野猪嚎叫了一声,比刚才还要亢奋的刨了刨地,一头撞了过来。
这么胖的东西凭什么跑这么快?克雷恩不满的抱怨着造物主的不公,在距离被拉近到极限的时候不得不又跳向一边。
这次跃出的速度明显不如上次,半空的他都感觉到靴底被粗糙的鬃毛挂了一下。
对了,弓!射瞎它的眼睛不就安全了!
顾不上浑身的狼狈,克雷恩跌跌撞撞的往掉落的弓箭那边跑去。
没想到那该死的野猪这次没有停下转身,而是像马车掉头一样跑了一个弯,奔腾而来。在捡到弓箭屁股开花和放弃弓箭滚到一边之间,克雷恩果断选择了后者。
喀嚓一声,芙伊好几个小时的心血就这样变成了野猪蹄子下的碎木渣。
更糟糕的是,兜了这么一个圈子,本来已经爬下来到一半的芙伊又不得不爬上去。
“嗷嗷——!”毒性渐渐发挥出来,那野猪身上的肌肉都开始颤动,小眼睛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宽大的嘴巴里流下了黏乎乎的哈喇子。
这是不是就是野猪中的狂战士?克雷恩郁闷的挠了挠头,准备再次逃命。等重复到体力用尽,自己大概就会变成明天的野猪粪了吧……该死的,才刚成年而已啊,都还没有机会和芙伊尝试书中描写过的这样那样的好事情呢!
“混蛋!嗷嗷来嗷嗷去的烦死了!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非常不道德的吗!”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一个身影哗啦从水潭另一边的灌木丛里迈了出来,手里拿着应该是之前被当被子用了的黑绒披风,一头栗色长发粘着几片落叶,乱糟糟的披在肩上。
女性,人类,年纪不大,但很有钱。这就是克雷恩一眼过去立刻生成的印象。
按人类的发育速度,她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除非她是个实力雄厚延长了生命周期的怪物级勇者。而这么一个少女,头上却绑着有刻印的发带,一身成套的皮甲从护肩到靴子都是克雷恩只在商店订货图册上见过的高级品,而她手上拎着的那把弓,更是一下就夺去了克雷恩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把银光闪闪的金属弓,特意配合这少女娇小的身材缩短了弓长,弓身的两端装饰着简单但流畅的花纹,握手的部分缠绕着磨的发白的蓝色绸带,绸带上似乎还写着符文。
她脸蛋的线条很柔和,但脸上的表情却很火爆,细长的眉毛几乎拧在一起,乌黑的眼睛还残留着点睡意,其余的全是简明易懂的不愉快,两片薄薄的红唇紧紧抿着,配合鼻翼翕张的速度,很有点随时会张嘴喷出火来的感觉。
克雷恩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昨天那个大方的冒险者,于是立刻好心的提醒她:“小心!那只野猪中了雾灯木的毒,现在正在发疯!”
那少女瞪圆了眼睛,清脆的声音响亮的喊了出来:“我才是要发疯的那个!做的记号被人毁了害我兜圈子兜到半夜,好不容易找这么个地方睡觉还有只死猪一大清早嗷嗷嗷嗷!烦死了!”
其实已经不是一大清早了……不过克雷恩没敢说出口来。
那只野猪一看到那少女就调换了进攻的方向,她喊出那一串话的同时,野猪已经飞奔着冲到了她的面前。
“小心!”
克雷恩的话音还没完全飞出口,那少女已经轻巧的跳了起来,右脚踩在飞奔而来的野猪头上一蹬,娇小的身体腾空而起,轻巧的一翻,在空中把披风往克雷恩这边一丢,“帮我拿着!”落地的时候,纤细的手指已经夹住一根羽箭抽出背后带卡槽的高级箭袋。
克雷恩向前两步接住披风,惊讶的看着少女流畅的动作。
她把头发向后一甩,单腿后撤,侧对着野猪再次冲来的方向,轻轻哼了一声,举起了手里的弓。闪着奇异光泽的弓弦张开到满月一样的弧度,尖锐的金属箭簇退到紧贴着弓身的位置,她用完全不合年纪的冷静目光看着巨大的身影逼近到还有不到十步远的距离,松开了手。
铮!很低沉,带着紧绷的震动感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克雷恩只看到一道木黄色的光一闪,就没入了野猪的头中。
那野猪依然在向前冲锋,但方向出现了变化。它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平衡,从那少女的身边擦肩而过冲了过去,一直踉踉跄跄的跑出几十米远,才摇晃着轰然摔倒在地上。
那少女嫌恶的挥手扇着身边被野猪扬起的尘土,迈步走到克雷恩身边,“披风还我。”
“呃……那野猪……死了?”克雷恩把披风递给对方,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那少女挑了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当然,直接射进这里,还能跑出那么远,已经算是很强壮的笨蛋了。”
“你的箭,不要了吗?”看少女转身就要走,克雷恩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
她看了一眼那边,撇了撇嘴,“沾了那东西的脑浆,恶心死了,我才不要。”
芙伊已经顺着树干爬了下来,有些期待的走过来说:“那这只野猪你还要吗?”皮肉和獠牙都可以换钱,一想到这,芙伊的眼睛里闪动的光芒几乎可以照明了。
“我要它干吗。”那少女露出明显的厌恶感,“昨天那只母的难吃的要死,肉硬得可以拿来做武器了,今天就算饿死我也不会吃它的。”她看了一眼芙伊期待的双眼,有些不太相信的试探着说,“呃……你如果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芙伊紧紧地握住了那少女的手,那种强烈到几乎产生质量的感激让少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没什么啦。也不是什么贵重品。你们收拾吧,呵呵,呵呵呵……”少女红着脸摸了摸后脑勺,干笑着往后退去。
退出几步,正要转身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迅速摆正了刚偏出一点角度的身体,惊讶的脱口说:“喂,你们……是野猪啊?”
啊?芙伊和克雷恩一起愣住了。芙伊刚掏出腰间的骨刀蹲下,克雷恩正要去拔野猪眼窝里的那根箭,两人的动作同时定格。他们都没第一时间理解这个针对他们的蔑称,而是认为出现了一大群野猪。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芙伊,她有些受伤的低下了头,把骨刀用力的刺进野猪的皮肉之间。紧接着克雷恩也明白了这个野猪并不是指面前死掉的野兽的同类,而是他这样的自然精灵的另一个称呼,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声音也显得有些沮丧:“嗯……我们是……是自然精灵。”
那少女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那个……我,我一时说溜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啦。那个……野猪音节短一些嘛。”她越说脸越红,最后自己也有些羞恼,一跺脚,大声说:“对……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请原谅我!”
芙伊低下头专心的把野猪皮和一些值钱的部位分离出来,貌似平淡的说:“没事的,总是有人会这么说,我……也差不多习惯了呢。”
克雷恩对这个救了自己一命而且弓术过人的美少女自然也生不起气来,事实上他如果每一次都为了这种事生气的话,进城对他来说就是从生气到生气的过程了。
“没什么,不是你我就要喂野猪了,虽然称呼一样,可这家伙对我可是一点都没蹄下留情。”克雷恩笑着说。
不过少女似乎认为这话是对她刚才的讽刺,于是很郑重的弯下腰,鞠了一躬后,抬起头认真的说:“对不起,我为自己刚才的无礼道歉。请允许我重新提问,你们是生活在这个森林的自然精灵吗?”
芙伊对这样干脆道歉的女孩当然也记不起仇,她一边把野猪的獠牙装进皮口袋里,一边柔声回答:“嗯,我们就住在附近。”
“啊……”少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得救了啊。你们要是住在附近,对森林里的路的走法一定很熟悉了吧?我从上上上个土临日一直找路找到现在,快二十天了,我都要绝望了。”
芙伊愣了一下,问:“那个……你是在找什么地方吗?”
那个少女点了点头,“我第一次出远门……我想去很多地方看看,第一个目标选了迷雾森林里的雾光之泪,结果……呃……看来他们说我方向感不太好似乎是真的。”
“雾光之泪……”克雷恩不太确定的问她,“你说的……是迷雾森林西北角的那个大湖吗?”
那少女开心的点了点头,“嗯,没错,就是那儿。据说蓝三月到蓝六月间那里的风景美到让人不舍的走,我很想去看看。你们知道路?”
克雷恩犹豫了一下,问,“那你为什么不从迷雾森林北方的那几个城镇出发?那里要近得多。”
少女很疑惑的看着他:“我就是从最靠近西北方的镇子出发的啊。”
“呃……”克雷恩沉默下来,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这个有点残酷的事实,最后还是决定发扬诚实的美德,“那个……这里是迷雾森林东方偏南一点的地方,离你要去的地方,嗯……差不多有一个多月路程吧。”
“什么——!”略显凄惨的尖叫从茂密的枝叶间直冲向云霄……
只可惜,出来的并不是斯塔勒,而是看上去有些担心的苏米雅和一脸不愉快的玛莎。
玛莎扫了一眼街上的情况,就有些不耐烦的说:“我就说蛮牛没这么快喝醉,克雷恩更不是会惹事的人。你担心得太多余了。”
苏米雅轻轻吁了口气,柔声说:“不是咱们惹得事就好。”
交谈这几句话的功夫,街心的殴打暂时停了下来,几个男人在鹰钩鼻子的命令下意犹未尽的站直身子,一个小个子本来想吐一口痰下去,低头看了看干净整洁的石板路面,鼓了鼓腮帮子把口水又咽了下去,换成一句气冲冲的斥责:“这次算是给你这骗子一个教训,做人要正直!懂不懂!”
斯托纳在地上缓慢的滚了一圈,哼唧着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抬起手掌,颤巍巍的竖起一根手指,“我不是骗子,我说了任务完成一定会给你们报酬,二十个金币,半块也不会少。”
接着,他用那根手指直直的指向鹰钩鼻子身边的瘦削男人,大吼:“我也没污蔑他!他刚才就是摸了珊拉的屁股!”
前一句话只在围观群众中引发了一阵哄笑,而后一句,却多少激起了一些窃窃私语。
一个衣着华贵的壮年男士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着醉人蔷薇的大门走了两步,柔声问:“青叶小姐,斯托纳说的是真的吗?这些人是不是对你做出了什么失礼的行为?”
鹰钩鼻子挺起胸膛瞪了过去,充满自信的说:“我的兄弟不会做这种下流的事!我们还没有穷到找不起女人,要像这个骗子一样整天守着个寡妇献殷勤!”
这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低估了珊拉·青叶在这个街区的人缘,马上就有好几句带着怒气的斥骂从周围传了过来。
玛莎竖起耳朵听了两句,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就看酒馆老板娘怎么说了。”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醉人蔷薇的门口。
骚动一开始,那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年轻女性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但她被蛮牛的大块头吓了一跳,有些慌张的瑟缩到了另一边,之后就只敢站在那里,微微颤抖着观望。
略显圆润的脸孔透着些孩子气,让她的直观年龄具有一定的欺骗性,透着红色的眼睛很圆很亮,上唇翘起了一个很可爱的弧度,微微张口的时候,露出稍微大一些的白色门牙,加上头顶耷拉下三分之一的竖长耳朵,轻松可以辨认出兔属兽灵的身份。
这种变身后只能大幅提升逃命速度的弱小种族,一向是兽灵融入到人类社会的急先锋。在部落生活中成长起来的玛莎很不屑的哼了一声,显然相当看不起这位广义上的同胞。
珊拉·青叶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不自觉的往人少的方向挪了挪,躲在门口的柱子后藏起了大半个身子。
衣着华贵的男子索性直接走到了醉人蔷薇的门口,亮出了腰间刺击剑的握柄,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蛮牛,之后用清朗的声音说:“青叶小姐,你不需要害怕什么,这里是属于贵族的街区,无礼的人本就应该被驱逐出去!”
珊拉看了一眼斯托纳,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捏着裙摆,小巧的鼻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带着想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小声说:“我……我不知道……格雷德先生看到了……什么,可……可我……真的什么也没感觉到。可能……是我的裙子太厚了……”
她身边那个男子看向斯托纳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失望,他用衣襟盖住了剑柄,不再作声,默默的走回了人群之中。
“骗子!”
“酒鬼!”
“活该挨揍的老混帐!”
叫骂声开始失去克制,鹰钩鼻子似乎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得太大,得意的跟着骂了两句之后,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挺胸抬头离开。
珊拉向着他们的背影张了张嘴,跟着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细小声音说:“你们……你们还没付帐……”
不过已经没人会在意这种小事,所有的声音在集中在了斯托纳的身上。
斯托纳就像没听见一样弯下腰,挥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裤腿,然后是膝盖、下摆、前胸,再抬起头的时候,他一边的鼻孔里流下了一道血痕,他抬手擦了擦,看着自己鲜红一片的手背,似乎觉得有些眩晕,他晃了晃,突然单膝跪下,紧接着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又开始骗人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悔改啊!”
伴随着不满的声音,围观的路人迅速的散去,很快,周围就变成了平时安静的模样。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多了一个痛苦倒下的斯托纳。
无人理会。
克雷恩皱了皱眉,有些不安的扭头看向苏米雅,压低声音说:“咱们不能过去帮帮他吗?就算他是个骗子,也……也太可怜了吧。”
苏米雅轻轻叹了口气,正要点头,视线却突然抬起,越过克雷恩的肩膀看了过去。
克雷恩连忙转回头,这才发现,醉人蔷薇的老板娘,那个胆怯的珊拉,提着围裙,泪眼汪汪的小跑到了街心,蹲下伸手轻轻推着斯托纳的胳膊,声音不算太大的叫着他的名字,“斯托纳,斯托纳,你……没事吧?醒醒,天哪……求求你醒醒。”
玛莎用不太客气的讥刺口吻说道:“他醒不过来,我猜他大概被打伤了内脏,也许你跑过来的太晚了。”
兔属在豹猫属面前能努力维持不逃走就已经很不容易,可怜的兔耳寡妇哪里还敢回嘴,只是慌张的抬起头看着四周残留不多的路人,哀求说:“拜托,谁能来帮帮他?我……我可以出治疗费。求求你们了,谁来救救他。”
看克雷恩的眉心几乎快要打结,琳迪连忙小声在他耳边说:“不用急,那家伙受得伤不致命,我看昏倒应该也有喝太多酒的原因。玛莎是在逗她。”
克雷恩这才压下跑过去的冲动,但还是忍不住看向了苏米雅。
而几乎同时,珊拉也注意到了苏米雅胸前的圣像,那显然并非装饰品的精巧挂件让她仿佛发现了浮木的溺水者,也顾不得一个豹猫属的兽灵就在旁边,慌忙站起跑了过来,“请问您懂治疗魔法吗?我……我可以付钱,求求您帮他一把好吗?”
苏米雅对玛莎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跟着珊拉走到街心,握着圣像蹲了下去。
虽然光元素专精的祭司并不算是专业的治疗大师,但应付这种纯粹的拳脚斗殴带来的伤势已经绰绰有余,再加上苏米雅自身也有丰富的处理伤员经验,一个小治疗魔法,从背后按摩了几下之后,斯托纳哇的吐了一口淤血出来,呻吟着把红肿的眼皮睁开了一条细缝。
克雷恩紧紧跟在苏米雅后面,琳迪自然也走了过去,酒馆没有老板娘什么也喝不到,蛮牛只好也站到近处,玛莎无聊的甩了甩尾巴,暂时放弃了返回楼上洗澡的打算,无声无息的走到珊拉的背后,说:“小兔子,对这种骗子你还这么好心做什么?不怕被他骗到床上去吗?你这种年纪轻轻又长得不错的寡妇,正是这种男人最喜欢的吧。”
突然感到背后豹猫属的灵魂波动,尽管明知道不会被对方真的当作食物吃掉,本能仍然让珊拉吓得连耳朵都完全竖了起来,浑身僵硬连头也不敢回,声音颤抖的回答:“斯托纳……他……他虽然说话……说话很靠不住的样子,可是……人还是……很好的。”
“说话靠不住的好人?”玛莎撇了撇嘴,很不屑的说,“你不如直接说他是个善良的骗子。”
珊拉背对着玛莎摇了摇头,很小声但是很坚决的说:“格雷德先生……不能算是骗子。他也许……有些话说得有点夸张,也许有些话说了并没能做到,但、但……”
玛莎噗哧笑了出来,打断了珊拉结结巴巴的话,“话说的夸张,说出的话结果没有做到,不就是个爱吹牛的骗子吗。也真难为你还能为他说好话。”
珊拉毛茸茸的耳朵都有些发红,她用力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斯托纳不是骗子。不然,我也不会允许他总是在店里赊账。”
玛莎懒得为了陌生人争辩,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苏米雅,快点弄好,我也懒得再上去了,咱们干脆一起往邮驿所走一趟吧,需要送信出去的,一次全部搞定。”
蛮牛抓了抓头发,咕哝了一句,“我还想先喝一杯呢。”
玛莎瞪了他一眼,带着点命令意味的说:“别人谁都可以不去,你和琳迪不行。”
琳迪楞了一下,不解的说:“为什么是我和蠢牛?”
玛莎顺了顺尾巴上的毛,说:“因为你们两个最有必要寄信出去。而且,我不盯着你们就都会不当回事。”
的确早把找信使的事抛到了脑后,琳迪之前满脑子想的除了困扰着她的噩梦之外,就是下落不明的芙伊,她脸红了红,仍然说:“谁会不当回事,我本来就计划带克雷恩买完东西之后找邮驿所,不用你特地盯着。”
玛莎瞥了她一眼,并没反驳,而是用拇指指了指蛮牛,懒洋洋的说:“反正我也要盯着那个害羞的家伙直到他把信寄出去为止。而且我也该给家里写封信了,大家就一起去吧。”
蛮牛黑黝黝的脸上竟然好像红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一直躺在地上的斯托纳突然剧烈的弹动了两下,身子一侧,哇的吐了一大摊又酸又臭的东西出来,里面掺杂的血丝显得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苏米雅微微皱了皱眉,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对珊拉柔声说:“青叶小姐,他只需要好休息,三五天就会没事。如果你不嫌破费的话,给他买瓶最便宜的紧急回复药水,喝下之后好好睡一觉,明早就能活蹦乱跳。”
珊拉感激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摸围裙里的零钱包,“我一会儿就去买药,那个……请问我该付您多少诊费?”
斯托纳挣扎着坐了起来,拉住珊拉的胳膊按回她身边,粗声粗气的说:“不用你付,他们住在金号角,我会跟我弟弟商量从房费里免除点钱。就算是我给的报酬。”
苏米雅又皱了皱眉,柔声说:“不必了,并没费多少精力,救助他人是天使赐予我等力量所带来的职责,格雷德先生能没事就好。那么,我们先告辞了。”
斯托纳摆了摆手,有些沙哑的说了声谢谢,他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望着地上的那滩秽物捏着鼻子叹了口气,小声说:“抱歉珊拉,我得借用一下你那儿的扫帚。嗯……最好再有块抹布。别影响了这边的生意。”
玛莎对这边的事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她过去揪住蛮牛的耳朵扯了一把,下令说:“那么好,咱们也该出发了。买装备买马车还要搞定各种补给,咱们这两天的事还多呢。不要在这种没意义的地方浪费时间。”
斯托纳楞了一下,马上扭过头,有些兴奋的说:“你们是冒险者还是佣兵?我看你们都挺壮的,一定很厉害吧?”
玛莎立刻扭身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毫无转圜余地的回答:“我们的确不是寻常的旅人,但是,我们对你承诺的二十个金币没兴趣,我们暂时不缺钱,也有很紧急的任务要赶路,没空帮你。请另找他人吧。”
斯托纳有些不甘心的瞪着眼大声说:“我真的能给出二十个金币,我用我的荣誉发誓!”
他说的的确很认真,脖子的侧面都凸起了青色的血管。看着他几乎是在恳求的神情,克雷恩犹豫着扭过头,想要开口试试看能不能说服玛莎。
但玛莎只用了一个眼神就让克雷恩把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她不耐烦的甩了甩尾巴,冷淡的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的荣誉还能值得起二十个金币吗?”
她上下扫视了一遍斯托纳已经有了些赘肉的走样身材,用克雷恩头一次听到的强烈讥讽口吻冷笑着说:“如果你曾经也值过二十个金币,那你最好照照镜子,然后好好想想怎么找回那时候的你,再来找我发誓吧。”
克雷恩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他偷偷瞄了一眼斯托纳。
一点也不意外的,斯托纳·格雷德那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表情实在是难看极了。
周围的树木剧烈的摇晃起来,周围的雾气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变得好像安静的白色河流一样,从芙伊和玛姬的位置,已经几乎看不到不远处战斗着的其他同伴。
两个自警团员彻底丧失了斗志,搭着彼此的肩膀瘫坐在地上,连双刃剑都掉进了泥窝之中。
芙伊绝望的大声喊道:“克雷恩!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呃……谈不上好……哎哟!”听到芙伊带着哭腔的呼唤,克雷恩费力的推开快要抓到喉咙的爪子,艰难的回答了一句。
“克雷恩小心!”雾中传来琳迪惊慌的警告,随着她的话音,一只脖子上插着匕首的雾猿摇摇晃晃的冲了过来,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猛然咬下。
克雷恩下意识的举起左臂拼命一挡,坚韧的皮甲立刻传来巨大的压力,跟着就是几股尖锐的刺痛,而一只爪子,也紧随其后击中了他的身侧。
听到了克雷恩痛苦的叫声,芙伊的心情更加焦灼,她不自觉的举起了捡来的短法杖,看着上面闪动的淡绿色光辉,颤抖着将它举了起来,集中精神,开始尝试着连接操控周围流动的风元素。
今天是风临日,风元素的波动优势在整整一天里都会维持最高值,想来这也是塔伦选择这天出手的原因之一。
那么……就算是我这样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因该也能从这法杖里激发出什么吧?芙伊克制着哭泣的冲动,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但就在她真正要聚集风元素的刹那,一只苍白纤细的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夺过了已经濒临发射的短法杖。
芙伊吃惊的扭过头,结果,她就看到了将兜帽翻到后面,第一次露出完整面目的玛姬。
浅栗色的中长发堪堪碰到肩头,因为一直带着兜帽的缘故,发丝显得有些凌乱,交错的刘海下,是一双深黑色仿佛能把光线吸入一样的眼眸,除了这双眼睛之外,她看起来和普通可爱小女孩的长相似乎也没什么分别。
但不知道为什么,芙伊看到玛姬这副样子的瞬间,一股寒意就从尾骨附近迅速的爬升起来,她本来想着开口把法杖要回来,可扭过头来才想起,玛姬不就是个法师吗,说不定,她就是风系,这法杖给了她,和把好马给了优秀的骑士应该是一样的吧。
玛姬拿过短法杖举在胸前,另一只苍白的手掌高高抬起,放在闪耀着绿色光芒的魔晶石上,紧接着,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仿佛被漩涡吸引的河水,旋转着往法杖的顶端聚集过去,淡绿色的光芒开始扩散,周围的浓雾仿佛被神秘的力量净化,一点点消融。
雾猿们发现了这边的异动,嚎叫着看了过来,本能的感知察觉到危险正在降临,新来的雾猿中立刻冲出了六七只,飞快的爬向仍在专注的往法杖中灌注魔力的玛姬。
豹化的玛莎愤怒的一口咬下身边雾猿的一块血肉,咆哮着疾奔向玛姬试图帮忙保护一下。
可她才冲出几步,就停在了原地。
玛姬的周围,激荡的魔力竟然形成了一道无形屏障,壮硕的雾猿也被挡住,像是撞在墙上一样灰头土脸的摔了下去。
苏米雅一脚蹬开面前的雾猿,扯着嗓子大喊:“都趴下!全都趴下!快!”
除了被雾猿紧紧压制在树上的蛮牛,所有人都匆忙的趴在了地上,蛮牛瞪圆了眼睛,一声怒吼,干脆的把面前的两只雾猿拉到中间,当作了自己的盾牌。
在玛姬身边的芙伊和那两个自警团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惊慌的看着周围剧烈的变化。
下一刻,玛姬的胳膊扬起,蓄足了魔力的短法杖猛地向前挥下。
绿光瞬间化为巨大的月牙波动,二后三前,从齐腰的高度四散飞出,每一道风刃的大小,竟然都足足有近一人宽!
因为对魔法有天然的抗性,狂暴的雾猿们根本没想着躲避,有些站的较远的,甚至示威一样的挺直身体锤打着自己的胸膛。
但抗性,终究只不过是抗性而已。就和你穿了盔甲,也依然不能让斩马刀砍着玩是一个道理。
风刃最先斩过的雾猿正趴在地上张大嘴巴昂头吼叫,风刃无声无息的滑过之后,它的脖子之上就只剩下了一个血淋淋的下巴。
树木突然变得好像草叶一样脆弱,雾猿庞大结实的身躯,也转眼就被斩切成分崩离析的肉块。
意识到面前的肉盾根本没有意义,蛮牛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地从盔甲中缩了下去,一个翻身趴在地上,几乎是下一秒,巨大的风刃飞速斩过,雾猿、盔甲和那棵树同时从中断开,背后立刻传来被温热血流泼洒的感觉,粘稠,腥臭。
这可怕的破坏力一直持续了几百米的距离,迷雾森林中央区,竟被这一击硬生生地破开了一片五星形状的开阔地。
就连队伍中最镇定的苏米雅,也惊得目瞪口呆,撑起身体看着玛姬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被风刃直接斩杀的雾猿将近二十只,斩伤的也有十多只,剩下的之前呆在树上躲过一劫的二三十只在摔到地上后也显然被暂时吓到,互相来回看着,却都没敢再冲上来。
玛姬低下头,似乎是因为魔法的反噬而短暂的眩晕了片刻,恢复之后,她马上抬起头,伸手指向河流上游,然后毫不犹豫的飞奔起来。芙伊楞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似乎还打算进攻的雾猿,也跟着飞快的跑了起来。
瘫坐在地上的自警团员也得到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跳起来追了过去。
苏米雅拽起地上的克雷恩,大叫:“跟着玛姬前进!我和玛莎殿后!”
玛莎暂时抛开了震惊的情绪,因为兽化状态下无法开口说话,只得跳过去用脊背拱了一下苏米雅示意她也赶快离开,然后仰天嘶吼起来。
知道玛莎在动用兽灵的野性之力,而被召唤来的野兽并不懂得区分其他人的敌友,苏米雅只好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你也多小心,尽快过来和我们会合。”跟着便转身与琳迪一起大步跑开。
玛莎看着眼前渐渐从惊恐中平复过来,重新燃烧起怒火的幸存雾猿,鼓足力气又发出了一声兽吼,她知道,只要自己多坚持一会儿,剩下的同伴逃生的机会就会大增。
再优秀的魔法师,刚才那种风刃也不可能连续施放,逃生的火种已经由玛姬种下,剩下的,就是如何让它不被熄灭而已,玛莎迎上几步,敏锐了许多的听觉和嗅觉已经捕捉到她想要召唤的野兽同伴的踪迹。
剩下的,就是看谁的爪子和牙齿更加锋利了!
震耳欲聋的咆哮再度响起,随着数十只林猫、云豹和两只艾尔法斯林地虎从林中杀出,属于猛兽之间的激战,拉开帷幕……
好奇心实在是太过旺盛,即使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克雷恩还是忍不住凑近了苏米雅的身边,喘息着问:“刚、刚才……玛姬她……她究竟干了什么?”
苏米雅一直保持着队伍最后的位置,看到琳迪也颇有些兴趣的凑了过来,只好开口进行讲解。
“一般来说,比较好的装备之中,可以保存一到三个低阶魔法作为备用……”
琳迪立刻接口道:“装备的事情我知道,那个法杖里肯定是存了一个风刃,不过那风刃应该是塔伦留下来的,我不信那个小少爷有这种实力。”
苏米雅皱了皱眉,顺势跳过了这个部分,说:“好吧,这里涉及到的,是魔法基础课上会最先讲到的内容之一。那就是魔法的分类。”
克雷恩马上有些兴奋的说:“这个我知道,魔法根据依赖力量的不同可以分为元素魔法、精灵魔法、祭祀、咒术、幻术、召唤术……”
苏米雅摇了摇头,打断说:“不是这种分类方式,而是根据释放方法的不同,进行的另一种分类。”
“最基础的魔法类型,就是大家最熟悉的咏唱咒文调动魔力进行施法,”象是为了举例一样,苏米雅飞快的念了一段咒语,从手心弹出了一个小小的光球,“而以普通魔法作为基准值,娴熟的法师可以通过提高消耗到三倍,牺牲威力到三分之一的方式,跳过咏唱阶段直接施法,如果有反噬,也会相应承受三倍。”
“我知道,这个叫瞬魔法!”克雷恩听到熟悉的知识,情不自禁的抢着喊了出来,差点岔了气。
苏米雅嗯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魔法和瞬魔法之外,还有一种施法方式是法师的必修课。那就是在咏唱咒文的同时,用魔力迅速的勾画一个对应该咒文的法阵,这种施法方式被称为强魔法,威力会在普通施法的基础上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塔伦第一次展示实力的时候就是用了这种施法方式,为了让咱们错以为他强魔法也只有那种程度。另外,装备中可以保存的魔法,只能是刚才说过的三种之一。”
琳迪眉心紧锁,疑惑的问:“你是说那根法杖里保存的不过是一个塔伦释放的强·风刃?”
苏米雅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难得一见的严肃,“没错,但强魔法另外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在法阵和咒文完成之后,施法者还可以通过灌注额外的魔力来继续提高魔法的威力,在没有装备辅助的情况下投入和提升的比率大致为三比一,威力的提高基本没有上限。只不过在威力上升到普通三倍以后,即使原本没有反噬的低阶魔法,也会出现反噬的情况。刚才玛姬原地不动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被反噬限制了行动。如果是在战场上,她这会儿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琳迪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刚才那威力巨大的强·风刃,完全是靠玛姬灌注的魔力强行提升上去的?”
苏米雅面色凝重的微微点头,右手一挥,先前生成的光球向前飞到了玛姬的身后,指示着迷雾中跟随的方向,“就算她正好是风系专精,今天又正好是风临日,刚才投入的魔力,也绝对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数量。那样的巨大消耗,完全可以用在更高级的施法方式上才对。”
克雷恩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苏米雅,难道……书上写的那两种被称为‘真’和‘极’的方法是真正存在的?”
苏米雅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没错。是存在的。只不过,那两种施法方式,就不是在学校里上上课的法师能够学到的了。你们应该知道,在光明战争之前,特拉埃尔大陆圣域这片广袤的土地,一直由暗星帝国统治了近千年,而在暗星帝国之前,整个大陆的住民,都是由另一个世界中,被称为‘天使’的神来主宰的。”
虽然不明白话题为何突然转到了历史课上,克雷恩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了解圣界曾经的存在。
“暗星帝国强行把暗裔的语言与人类的语言混合后推行成通用语的时候,被称为圣界的异世界已经崩溃,从天空坠落在大地,在那一切发生之前,整个大陆最广泛使用的,其实是天使向凡间教授的语言。那种语言,如今被称为上古语言。”苏米雅缓缓解释着,“圣域所有的魔法,都起源于天使统治的上古时代,所以这些魔法的真正形态,其实需要靠上古语言吟诵的咒文才能发动。很多苦心钻研上古文字的法师,就是为了能够使用更加强大的施法方式。”
“用上古语言吟唱、释放的法术,就是比强魔法威力更大的真魔法。而如果用上古咒文的同时再配合上古文字构筑的法阵,就能发动这种魔法的极致形态,也就是所谓的极魔法。而且,极魔法拥有和强魔法类似的特性,只不过灌注魔力得到的回报要高的多。”苏米雅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玛姬瘦小的背影,笃定的说,“我可以确定玛姬懂上古文字,她的斗篷内侧就用符文线绣着一些威力极大的上古符文。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种情况下,她不肯考虑换成真魔法或是极魔法,难道她真的不能开口?一个法师,不可能是哑巴吧?”
前方突然传来了一个略带几分稚气,但是显得十分冷冽的女声,“法师当然不可能是哑巴,但有时候为了某些目的,她只能封印自己的声音直到达成目标。比如,为了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自己的魔力。”
库鲁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垂手把镇长放下,口中念颂着咒语,向上轻轻一抬胳膊。
又是一股黑雾在房门前爆开,两个正在撞门的佣兵被黑雾裹着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挣扎着开始吐血。
但比起大门,窗户显然就不可能一样结实,用魔晶石废料熔炼出的玻璃装在窗户上的确很漂亮美观,但结实程度则远不如矮人推崇的高磨石晶,佣兵的武器挥舞着砸开之后,马上就撑着窗台跳了进去。
屋中立刻响起了女仆们刺耳的尖叫,很快,五六个女仆提着裙摆慌慌张张的从屋门中跑了出来,而她们的身后,则跟着一个胖乎乎个子不高的少年。
“啧……看来塔拉姆总算是舍得露面了啊。”蛮牛捏了捏斧子,扭动着肩膀摆好了架势,随时可以出手帮忙。
玛莎摇了摇头,抬手阻止了同伴,“别去,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如玛莎所说,那些人才一冲出屋门,屋外埋伏的佣兵们就杀了上去,其余的女仆显然没有菲雅那样的战斗力,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鲜血立刻染红了门前的地面。
塔拉姆的手上拿了一把刺击剑,疯狂的挥舞着想要保护身边的女仆,但毕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这位大少爷扭曲的脸上很快就从愤怒变成了恐惧,然后,被劈面砍下的弯刀定格成最后一个略显呆滞的表情。
库鲁站在房顶,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发生的一切,镇长匍匐在旁边,早已哭花了脸,好像随时都可能晕过去一样大口大口的抽气。
佣兵们冲进屋中,不久,就都带着各种各样值钱的东西重新跑了出来,抬头看着屋顶,愤怒的叫喊着,“你们怎么上去的!”
“混球,有本事滚下来!”
“别在房顶上躲着啊胆小鬼!”
库鲁不为所动,再度念诵起了咒文,跟着手臂向上一抬。
但这次那些佣兵已经有了经验,每个人都飞快的随便找了个方向跑动起来,黑雾这次爆裂,只伤到了一个动作较慢的家伙而已。
“咱们去找梯子!”
“见鬼了!这两个杂种是怎么跑上去的!”
底下的佣兵们叫骂起来,对三层高的屋顶有些无可奈何,有几个拿起弓箭尝试着向上射击,但库鲁的面前似乎挡着一道无形的墙壁,只有最有劲的那个射出的箭勉强刺穿过去,但也被库鲁轻松地用手拨开,掉落。
“你这不知好歹的暗裔,要是再碍我们的事,小心我们去找光之子检举!”
“对!看看你伤了我们多少人!暗裔伤害普通人类,这罪名就足够你被审判了!”
佣兵们继续叫嚷着斥骂,库鲁则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念诵咒语,抬手,简单的暗爆术,就让下面的人群再度乱成一团。
看这些佣兵无可奈何的模样,也知道他们接下来的选择就只有两个,撤退,或是没头苍蝇一样在楼下的空地中被一次次的暗爆术全部击溃。
“看样子似乎不用咱们插手了。”玛莎将短剑插回腰间,低声说,“这个暗裔也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佣兵被清场后,咱们也要小心。”
苏米雅扭头看了看,小声回答:“未必,看,雇主来了。”
这本来就是他们在等的目标,一听这话,其他人立刻转过头去,看向了过来的小路。
七个高挑的身影踩着颇为匆忙的步点飞快的从远处靠近,其中一个个子略低些的看到站在这边的克雷恩一行,迅速从罩袍下拿出一个带着魔法标记物的地图,向着这边的方向举了举。
隐约好似有一道光芒扫过,那家伙从兜帽里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对同伴摆了摆手,他们七个便又一起向楼房那边跑去。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在离开之前,全部都特地打量了克雷恩两眼,其中两个还指着他交头接耳了一番,让克雷恩心里莫名的一阵不安。
那些佣兵已经快被吓破了胆,全靠着对大额赏金的贪欲才没有当即逃走,一见雇主们来了,立刻都一窝蜂跑了过来,七嘴八舌诉起苦来。
“这个暗裔好难对付啊。”
“不行不行,这么打你们得加赏金!”
“对对对!少说加一倍!”
其中一个雇主轻声笑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是个很年轻的女性,“就是给你们加一倍赏金,看样子你们也没命拿到啊。”
库鲁盯着那边的人群,新一段咒文恰好吟唱完毕,手掌一抬,专注于讨价还价和诉苦诉难的佣兵群中立刻结结实实的炸开了一团浓烈的黑雾。
惨叫声中,四周又倒下了六七个佣兵。
而那七个雇主却非常敏捷的向四周散开,连袍脚都没被波及。
“镇子里似乎就剩这两个常住居民了。”一个雇主仰起头,伸出瘦长的胳膊,纤细的手指指向远处的房顶。
另一个从罩袍下取出一把短弓,抽出一枝箭搭上,颇有几分为难的说:“那个胖胖的人类好解决,这个暗裔要怎么办?他的人形态保持得这么完美,至少也是中阶的水准。”
“是啊,这要放在千年之前,少说也是个贵族呢。可惜,现在竟然在给这种满身铜臭味儿的渣滓当管家。”雇主中似乎是领导者的那个踏前几步,抬手飞快的打了几个手势,口中继续说道,“就当是为了古老帝国后裔的尊严,咱们来了结了他吧。”
七个雇主飞快的散开,除了当中的指挥原地未动,剩下六个三三分组跑开到左右两边,每一组中都有一个拿出弓箭的和一个拿出法杖的,每一组中剩下的那个则顶在最前,在罩袍前竖起金属包边的木制轻盾,形成了标准的三角战斗阵势。
指挥举起手,向前一挥,“来吧,让咱们把楼上的客人请下来吧!”
铮铮两声弦响,气势和速度完全不逊色于琳迪的两枝箭矢激射而出,绝不是刚才那些吊儿郎当的佣兵可以比拟。
库鲁显然也意识到靠身前的简单气墙无法阻挡这种攻击,他提起镇长的身躯飞快的向旁边跳开,甩手将镇长丢到身后,眼中的紫色光芒再次提升了亮度,他看着分开的两组中拿着法杖的成员都已在吟唱咒文,神情终于添上了一抹恼火,“你们到底是谁!这种无名小镇,根本防碍不到任何势力,你们为什么要来特地毁灭它!”
那个指挥略显高傲的抬起了下巴,说:“我们没有义务向将要离世的家伙解释。”
对话的功夫,两根法杖周围闪耀的红光已经完成了最后的程序,同时挥动,拖曳着黑色的烟尾,赤红的火球精准的飞向楼顶的目标。
能一定程度改变飞行方向的火球不再那么容易躲避,库鲁只得双手交叉挡在身前,硬生生地吃下这一击。
“轰——轰!”两个火球先后在库鲁的身上炸裂,火焰爆开刺目的血红光芒,屋顶的边沿在剧烈的冲击下碎裂,砖石噼里啪啦的掉落在下方的地上。
烟尘缓缓散去,最先露出的,是一双黑色的手臂。
但却不是焦黑,而是在手臂的外侧,包裹了一层带有光泽的黑色皮膜。
随后完全显露出来的,已经不再是那个看上去一丝不苟的人类男性。
他的体型扩大了将近一倍,身上原本的衣物都被撑破散落下去,但身体却并没有裸露多少,而是被黑色发亮的皮膜铠甲一样的包裹,他脸上的肌肉呈现出狰狞的扭曲,伸长的獠牙暴突在唇外,变得灰暗的皮肤上,一道道黑色的线条扭曲盘绕,好似诡秘的符文。
手脚变大,锐利的爪子取代了指甲,背后展开了巨大皮翼的库鲁,终于展现了他属于暗裔的本来面目。
无形的压迫感顿时充斥在所有人心头,克雷恩甚至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连苏米雅的额头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那些散乱的佣兵至少有一半陷入了恐慌,剩下的那些也一边颤抖一边后退,开始认真的考虑赏金和性命究竟哪个重要。
库鲁再次开口,声音变得雄浑低沉,仿佛在他宽大的胸腔中回荡出了共鸣,“我再问一次,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袭击这个小镇?”
“这就是变身后的暗裔吗?”那个指挥却好像没听到一样,颇有兴致的打量着库鲁的模样,嘴里发出啧啧赞叹的声音,“原来千年之前,咱们就是与这种怪物统治的帝国作战的啊。先辈们还真是不容易呢。”
“看样子,得让你们先付出点代价才行了。”变身后的库鲁眼中已经看不到眸子,眼眶以内都充斥着紫色的光芒,但那流动的光芒仿佛依然能显示他的情绪,克雷恩清楚地感觉到,怒火正在这个暗裔的心中燃烧。
皮翼舒展,扇动,库鲁猛然飞上天空,双手在胸前相对,吟唱着咒文飞向往大门那边跑过去的恐惧佣兵。
七个雇主却并没有出手帮忙,而是在指挥的召集下迅速集中到一起,聆听安排。
“可恶!我们是雇佣兵啊!要找的话!雇主不是就在那边吗!”
看到库鲁飞向自己这边,佣兵们大呼小叫着拿起了兵器,不得不转身抵抗。
库鲁双手抬起,黑色的暗影瞬间流遍了他的全身,本就紧绷突起的肌肉霎时变得更加膨胀有力,他闪电般俯冲下来,皮翼一扭,身体旋转着穿过佣兵之间。
这些素质堪忧的佣兵根本没能力看清库鲁加速后的动作,即使有几个看清了的,也根本来不及反应。
利爪毫不留情的划过了他们的喉咙和胸膛,一个穿梭之后,准备逃亡的佣兵就倒下了将近一半。
重新飞到空中的库鲁看向克雷恩他们,玛莎立刻摆出警戒的架势,蛮牛也连忙举起了斧子和盾牌。
但库鲁只是看了一眼,跟着就又是一个俯冲滑翔下来。
佣兵们总算意识到应该散开往不同方向逃跑,但他们却没想到库鲁庞大的身躯竟然丝毫也不显笨重,飞行的轨迹瞬间就象蜂鸟一样灵巧的转折。
如果从一开始佣兵们就抱成一团竭力抵抗的话,这场战斗兴许还能有点波澜。
很快,单方面的屠杀就宣告结束,库鲁将爪子上的鲜血甩掉,又一次看向克雷恩他们,开口说:“你们来找镇长领赏金吗?”
口气中没有多少戏谑,看来似乎问的十分认真。
玛莎只好点了点头,回答:“本来是的,不过看样子我们来的时机很不凑巧。”
“不,你们来的……”库鲁的话突然中断,他扭过头,看向另一边的屋顶。
屋顶上的镇长挣扎着爬到了边缘,探出头来看着下面那些雇主声嘶力竭的大叫:“你们放过我吧!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都可以!请饶过我的性命吧!”
“愚蠢!”库鲁愤怒的低吼一声,急速往那边飞去。
但早就等待着的弓箭并不打算给他挽救的机会。库鲁才飞到一半,呼啸的利箭就已经达到了目标——贯穿了镇长那还带着摇尾乞怜神情的脑袋。
库鲁停在空中,惊愕的看着镇长的身体软绵绵的搭在屋顶边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眼中紫色的光芒内突然泛起了红色的光点,跟着,他痛苦的蜷缩起来,双手捧着自己的胸口——圣域几乎所有被天使创造的人形生物,心脏都在那个位置。
那个指挥转过身,抬手拨弄了一下兜帽,用轻松的口气说:“这暗裔果然许下了血誓,这下,他可好对付多了。”
这名词克雷恩听说过,据说是咒术中最简单的一种,以灵魂之力来保证誓言的真实性,避免了依靠命运天使的责罚来立誓的不可靠性。
如果是这样,那库鲁没能成功履行誓言的情况下,灵魂之力将受到剧烈的打击,寿命和战斗能力都将大幅折损。
那些雇主显然是看穿了其中的关键,才放任逃亡的佣兵们被杀,看样子,就算镇长不自己找死的探出头来,他们也会想办法把他杀死在楼顶上。
库鲁猛然伸直了身躯,仰起头凄厉的嚎叫着,之后,他喘息着低下头,突然对着克雷恩这边喊道:“镇长留下的所有财产都归你们,帮我一把,和我一起干掉这些可恶的混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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