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袋银钱丢在了我的脚下。
想来,她不仅是授了裴芷柔的意思,还有谢淮安的默许吧。
看着琥珀远去,我捡起钱袋塞到琳琅手中:“如今我谁也不是了,裴家与谢家,都不会有我的容身之处,只是苦了你跟着我这样没用的主子。
这点钱,你拿着另谋生路吧。”
“少夫人你要去哪儿?”
我默默收着包裹,不再作答。
金陵船舶停泊处。
我望向湖面,仿佛自己就如那一叶扁舟随波逐流,方向从不由自己做主。
当初的那点嫁妆也早就为了贴补家用搭了进去。
我突然想起了阿娘当初带着我流浪的日子。
后来她勾搭上了裴家老爷,成了他的七姨娘。
而我就此成了裴芷柔身边的婢女,过着连琥珀都不如的日子。
如今,好歹是自由身了。
我宽慰着自己,决心离开金陵,忘掉谢淮安,忘掉裴芷柔,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却忽然听见一旁有人闲聊:“听闻金陵谢家的少夫人不见了,谢家少爷发了疯四处寻人,连京城的差事都不顾了!”
“什么?
他当初赴任,不是带了一个女子在身边,难道那不是他夫人?”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人是裴家嫡女,嫁给谢家的是一个裴家庶女……”谢淮安在寻我?
面纱下,我的神情异常复杂。
他怎么可能会找我,他此时不应该与裴芷柔双宿双飞,娇妻在怀吗?
“这位夫人,你是上还是不上?”
船家看了我一眼,不满地催促问道。
我赶忙点了点头,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船只。
也许是从未坐过船,刚开船不久我便觉得一阵晕眩恶心。
船上两个好心的大姐扶我来到船头透气,其中一位大姐开口问了我一句:“见你梳着妇人发髻,你这是要去哪儿寻亲吗?”
我挤出一丝苦笑来,摇了摇头。
此时另一位大姐将我的手拉了过去:“我看你脸色苍白得很,怕是身子不好,正好我也学过把脉,给你瞧瞧。”
突然,她神色一变,欣喜道:“哎哟,这还是喜脉啊,你有身孕了?”
这一问令我怔住,久久未回过神来。
谢淮安高中状元的那一夜,突然喝了许多酒然后闯进我的房间。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未圆房。
可就是那一夜,他与我成了真正的夫妻。
那时我还欣喜着,以为往后二人相处都会是心心相印,举案齐眉。
直到他第二日醒来对我说:“昨夜是我喝多了,你不要多想。”
我抚了抚我的小腹。
因身子骨自小不好,月信紊乱,我从未想过怀孕之事。
况且我被罚跪祠堂,高烧喝过药,这孩子竟还能保住。
我颤抖着确认:“真的是喜脉吗?”
大姐笑着说:“这肯定错不了!
只是你这脉象似有滑胎之迹,得细心将养才是,怎么还能坐船奔波呢?”
“下一站在何处靠岸?”
“沣州。”
我望向茫茫前方,留下欣喜的泪水。
无论往后多么艰苦,这个孩子的到来都带给我无限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