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唯心孟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明冬夜雪柳唯心孟渊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积分大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长清宫出来,已是幕影黄昏,夕阳斜照。孟渊尚在门口,姑姑却不见人影。林公公将柳唯心送至门前,说了几句客套话,对孟渊道:“孟二公子,皇上有令,柳小姐在将军府中憋闷得久了,今日若想出外走走,便由二公子陪同,若是不愿,亦由二公子送回将军府中,务必要护她周全!”孟渊抱拳颔首:“孟渊领旨!”林公公点头,旋身回到长清宫中。宫门处便只剩了孟渊与柳唯心二人,柳唯心原本想问姑姑此时身在何方,但想想,今时她与孟渊早无话可讲,遂未言,碎步行至不远处候着的鸾轿前。孟渊替她掀开轿帘,说:“将军夫人原本在此处等着,可将军府中传来消息,说大公子无端又犯起病来,夫人心焦,便先回了!”柳家出事之后,柳唯心病了个昏天黑地,表哥时桓亦不好过,先几日,姑姑和姑父尚瞒着她,...
《明冬夜雪柳唯心孟渊大结局》精彩片段
从长清宫出来,已是幕影黄昏,夕阳斜照。
孟渊尚在门口,姑姑却不见人影。
林公公将柳唯心送至门前,说了几句客套话,对孟渊道:“孟二公子,皇上有令,柳小姐在将军府中憋闷得久了,今日若想出外走走,便由二公子陪同,若是不愿,亦由二公子送回将军府中,务必要护她周全!”
孟渊抱拳颔首:“孟渊领旨!”
林公公点头,旋身回到长清宫中。
宫门处便只剩了孟渊与柳唯心二人,柳唯心原本想问姑姑此时身在何方,但想想,今时她与孟渊早无话可讲,遂未言,碎步行至不远处候着的鸾轿前。
孟渊替她掀开轿帘,说:“将军夫人原本在此处等着,可将军府中传来消息,说大公子无端又犯起病来,夫人心焦,便先回了!”
柳家出事之后,柳唯心病了个昏天黑地,表哥时桓亦不好过,先几日,姑姑和姑父尚瞒着她,后来她好了个七七八八,去表哥屋里走过几遭,方知他救她那日被伤了右臂,精心疗养未见着好,大夫说,恐怕日后他这右臂便就此废了。
表哥终发起狂来,时常说,他一介武夫,志在沙场,若当真失了右臂,还不如让他死了痛快。
姑姑姑父苦心相劝,时家众人亦细心开导,表哥才恍惚想开些平静了几日,今日姑姑匆匆赶回,想必又是表哥发起了狂病。
柳唯心未发一语,进到轿中端正坐好。
孟渊命人将轿抬起,问道:“柳小姐今日可想去何处走走?”
柳唯心道:“孟二公子若有心,便与我一同去柳家一趟!”
孟渊思及如今柳府乃一片废墟,柳唯心见着必定触景生情,有心相劝,但又知柳唯心性子执拗,恐虚无之言劝不住,低叹口气,命众轿夫加快脚程,速往宫门去。
和来时一样,宫中行轿,宫外换车,仍是孟渊做车夫,柳唯心端坐正中,那一队禁卫隐匿在四周,杳不见人影。
不多时,车马行至柳家大宅前,柳唯心掀帘出来,见大门紧闭,其上仍挂着“柳府”的牌匾,和往时并无太多不同。
她呆立门前,一时竟入了迷途,不知归路。
孟渊道:“既已至门前,便进去看看吧!”
柳唯心掩去心中怅然,上前,推开门。
比想象中要好很多,没有尸体,没有血,连日的雪下下来,将这宅子里的罪恶洗得干干净净,今时入眼,不过是徒剩框架的屋梁,焦黑坍塌的废墟,和原本清净素雅而今仍旧清净素雅的一汪碧湖,湖中水光粼粼,湖畔血色点点。
柳唯心驻足湖边,说:“我记得你曾说过,这湖虽素,但贵在澄澈宁静,纤尘未染,正好衬得雪色圣洁,别有一番韵味!”
孟渊道:“可你一直觉得,这湖色虽美,却无花红点缀,总归素净无趣了些!”
柳唯心苦笑:“我嫌它素净,未曾为它植一草一木,你喜它圣洁,却反而用鲜血相染,我们俩,却也算得是天生一对!”
孟渊听出她话里有话,不解:“你这话……是何意?”
柳唯心道:“孟二公子饱读诗书,我这两句,你焉能不懂?”
孟渊心思玲珑,左右一思量,大约猜出几分:“莫不是你以为,柳家之事与我有关?”
柳唯心低头,侧身往柳府深处走去。
孟渊道:“我不知你因何有了此等误会,但柳府之事……我确然全不知情!”
“全不知情?”
柳唯心顿住脚步,望进他眼中,“此话,可当真?”
孟渊颔首:“若然你未告知于我,我确然不知!”
柳唯心问:“那夜深火大,你缘何会出现在柳府之中?”
孟渊道:“因你白日与我作别,我亦听大哥四弟说过几句,知道朝堂局势紧张,你们举家离京凶险非常,故带人前来,想要护你一程。”
说到此,他眸光忽暗,痛色毕显,“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柳唯心见他眼波清明,面色坦然,一时竟分辨不出他所言真假。
他们相识这许多年,他倒是从未欺瞒她什么,可以她对他的了解,亦知他若有意要瞒她,亦是轻而易举。
“你一贯不得孟尚书宠爱,亦无机会出现在前朝,却缘何在柳府被灭门之后,便得了你父亲重用,甚至成为皇上眼前的红人?”
孟渊知晓此事在柳唯心看来着实蹊跷,但它纷繁复杂,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且涉及前朝后宫诸多密辛,他身在局中,亦是身不由己。
“此事……我如今,还不便与你说!”
柳唯心猜到会是这般回答,也不恼:“我知你有你的难处,亦知我身为女儿之身,不便知晓朝中诸事。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这一月内的升迁,与我父亲可有关系?”
孟渊闻言,忽地默了,半晌,才道:“有关!”
柳唯心冷笑,擦过孟渊肩头,往老管家院中行去。
孟渊在后道:“我之升迁纵然与柳家有关,可时桓呢?
你可曾想过,时桓那日缘何会出现在柳府之中,又缘何,能将你毫发无伤地救走?”
柳唯心心思微顿,终未有言。
老管家居于西面,与厨房相距甚远,但全府之中,独这处烧得最重。
房屋没了轮廓,金丝楠木做成的房梁亦坍塌在地,屋前尚有几棵草木,而今沾满火灰,全无生机。
当日娘亲便是死在这屋门口,姑姑说,次日京都衙门的人来时,娘亲遍体灼伤,皮肉不复,一根屋梁压在她身上,肋骨断了几根,根本断不出是个女子,后来查了发饰和首饰,才依稀断出她的身份。
柳唯心行至娘亲身死之处,蹲下身。
孟渊问:“你想要做什么?”
柳唯心未回,兀自俯身,在废墟里一阵翻找。
孟渊道:“我知你心里难过,亦知你心中有恨,可人死不能复生,你年岁尚小,前路还长,还是得想开一些才是……”柳唯心不语,继续翻找。
暮色已重,霞光已愈显朦胧,霜和雾气渐渐弥漫,把柳唯心手指染得冰冰凉凉。
孟渊见她指头泛白,知道她一如从前那般倔强,痛问:“你当真将我认作灭你满门的仇人么?”
柳唯心顿住手中动作,反问:“若我说是,当如何?”
“你若当真将我认作灭门仇人,那这血洗柳家的罪名我便认了,只是,我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用柳家上下数十条性命换我前程锦绣,你若想为他们报仇,便当好好活着,待有朝一日,能以你之力取我性命,方能慰柳家上下在天之灵!”
“你说的没错!”
柳唯心起身,“朝堂本就是一场赌局,众臣皆在局中以命博输赢,只是……如今我父虽身死,你却也没有赢!”
她摊手在孟渊面前,只见她掌心躺着一块冰花芙蓉玉连环,一环淡紫,二环银红,三环十样锦中入章丹,染着薄薄夜色,竟似鲜血在流淌。
“往后这局,便由我来和你赌,你可敢应?”
时风清扬,夜微凉,寒霜冷意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孟渊垂眸,只道一字:“好!”
冬雪深深,马蹄踏踏。
喧闹街市上遥遥驶来一乘马车,柳唯心正居其中,见纱窗摇晃漏下几点阳光,挑帘来看。
此乃京都最为热闹的街道,贵栈金店比比皆是,两侧还零落散着些许商贩,拐角避光处有一露天茶馆,柳唯心的马车正行到此处。
“前段时间的事……你可听说了么?”
说话之人与旁人窃语,柳唯心仍将它听在耳里。
“你说的……可是兵部侍郎柳逢之之事?”
“可不是嘛……”那人重叹一声,无限惋惜,“我以前听说,这柳大人为人刚正,从不参与众臣间的争端,因此在朝中饱受排挤,年至不惑才谋得侍郎一职,却不想,这侍郎才做几日,就无端被灭了门,真是可悲、可叹!”
“嘘!
你小声点!”
后一人顿时惊慌,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才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这是京城,稍有不注意就可能被……”那人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前一人后知后觉,连忙再斟一杯茶水,恍若未提此事一般,飘飘然把话题引向了他处。
柳唯心放下纱帐,垂眸端坐。
“唯心……你可是……又难过了?”
马车中还坐了一人,着一身锦衣,戴一头金饰,端坐于柳唯心面前,雍容华贵,但面露不忍。
柳唯心仍旧低眉,不语。
对面人虚抹一把泪,戚戚然道:“其实姑姑懂你的心思,姑姑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娘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她便似我的半条命了,如今她就这样撒手而去,我这心里……就跟铁锥儿一般扎得疼……可是……疼有什么用呢?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便是替他们好好活着!
若是你爹你娘在天有灵,也一定……姑姑……”柳唯心张嘴轻唤,才觉上唇与下唇之间几近黏合,许久不说话,恍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微扯开嘴苦笑,“这些……我明白的!”
刚经茶馆处,听那两人所谈之柳逢之,乃柳唯心之父亲。
在柳唯心的记忆里,父亲高大威猛,和蔼可亲,且极有才华,尤其是近几年,他深得皇上赏识,一路从罗城御史升为兵部侍郎。
家里常来些达官贵人,父亲说他没他们有本事,官位没他们高,可柳唯心觉得,父亲就是最有本事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可就是这样的父亲,却死在了几日前的一场暗杀里。
一同死去的,还有娘亲,姨娘,和柳家上上下下数十口人。
本来柳唯心也是其中之一,可当利刃砍到面前,表哥时桓忽然出现,硬生生将她从刀口拽了出来。
那天夜里,她的眼里全是血。
仿佛天地都变成了红色,混着夜色,肮脏又悲伤。
最后柳家大院变成火海,柳唯心哭到晕厥过去,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表哥家中,距离柳家被灭门三日有余。
那时已经不下雪了,但天灰蒙蒙的,柳唯心便感觉是天塌了。
姑姑唤她:“唯心,唯心……”她睁着眼,却应不出声。
姑姑便又唤:“唯心,你可别吓姑姑,你说句话啊!”
她鼻子一酸,眼泪便情不由衷汹涌而出。
姑姑替她抹掉眼泪,又哭又笑:“唯心,你可吓死姑姑了!”
姑父时赟也在旁边,他和父亲同在朝为官,如今已官拜大将军,手握军机大权,连皇上也忌惮几分。
见她醒转,时赟松开一口气:“既然醒了,就好好在此将养着,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与姑姑说,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家?”
柳唯心闻得这字,不免又悲上心头,她已经没有家了,她的家,早变成了一片废墟。
姑姑知道时赟又说到她的伤心处,作势要将他赶出去,但柳唯心想到自己父亲虽只是个侍郎,却也是朝廷命官,这样被一夕灭门,朝廷总该管的。
“姑父,有一事我想知道,还请姑父如实告知于我!”
“你有事便说吧!
姑父一定知无不言。”
“我想知道,柳家被灭门一事,皇上如何断了?”
“这……”时赟不知她要问此事,顿时愁眉紧锁。
姑姑似有意隐瞒些什么,连忙将话抢过去,“唯心,姑姑看你也累了,要不你先歇着,姑姑去给你熬些药粥,也好将养身子!”
“姑父……”柳唯心惨兮兮望向时赟,“求求你,告诉我,我想知道……”时赟叹口气,说:“大理寺的结论是,柳家上下皆丧命于那场大火,而那场大火,则是由柳家厨子疏忽所致……皇上已下令,择日将柳家上下……厚葬!”
柳唯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样多的黑衣人,那样多的鲜血和刀,怎么可能是什么疏忽?
是什么意外?
“不……我不信……我不信!”
“唯心……唯心……我不信,我不信!”
许是郁气结在心头,柳唯心忽觉胸中一堵,接着两眼一黑,就又晕了过去。
姑姑的声音变得遥远,后来消失不见,接着她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刀影便纷纷扰扰地闪着,鲜血和惨叫将柳府渲染成炼狱,之后她便看到,一华容锦衣男子从容走近,在尸山血海里长身而立——他是孟渊,是兵部尚书孟啸次子。
自柳家被灭门之后,柳唯心一直窝在时府从未出门,今日就着皇上指令,才与姑姑一同坐车上了街。
她原先以为,父亲在世时尚有功勋,而今死去,遑论阴谋还是意外,总能让人唏嘘感慨,却未想,一路车马行去,独听得茶馆那儿有人提了两句,便再无他人说起。
“吁——”柳唯心与姑姑在车中各自哀伤,忽听得马夫一声长唤,马车随即停下,柳唯心欲下车去看,姑姑按住她手,轻道:“你且在车里等着,姑姑去便可以了!”
柳唯心复端坐回去,姑姑撩开帘,露出半截身子。
“是何人如此大胆?
连将军夫人的车都敢拦?”
“夫人息怒,在下并非有意阻拦!”
柳唯心觉得,外面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很陌生。
“我说是谁呢?
原是尚书家的二公子啊!”
尚书家的二公子?
这称呼,好像在哪儿听过。
“将军与尚书素来和睦,二公子今日拦我车马,却是为何?”
“夫人莫怪,孟渊在此,是因得了皇上命令,势必护送柳小姐进宫,因此冲撞夫人,还望夫人海涵!”
孟渊……柳唯心忽觉头疼欲裂,无尽的黑暗和鲜血混着阳光倾泻而下,汇成一张温润但是诡谲的脸——是了,孟渊。
这些日子,柳唯心一直暗示自己不去回想那一夜,潜意识将这刻骨仇恨深埋在心底,连她都以为自己忘了,可当这个人再一出现,她还是会丝丝缕缕事无巨细地想起:他是兵部尚书孟啸次子,因为体质的原因,他习不了武,只能与诗书笔墨为伴,因此得不到孟啸欢心。
过去的许多年,孟啸时常感叹自己怎就有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可自从柳家被灭门之后,孟渊就从深院被推到前朝,仿佛一夜之间平地飞升。
听姑父说,虽然只短短一月,他还没能尽展才华,但皇上已经对他相当器重,他前途无量。
“若我未记错,孟二公子乃一介书生,谈何护送?”
姑姑有意揶揄,孟渊笑回:“孟渊虽只一介书生,但皇上心忧柳小姐安危,特赐我一队禁军,私以为,这已足够了!”
皇室禁军,顾名思义,乃皇宫之内保护皇族之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素来由皇上亲自掌管,甚少假手他人。
“如此看来,倒是我疏忽了,不知孟二公子竟已如此得皇上器重,能从皇上手里得到这一队禁军!”
“夫人言重了,孟渊也是奉命行事!”
孟渊说完,命众禁卫围在马车周围,将原本的马夫驱赶离开,自己牵了缰绳。
“夫人,您可坐稳了!”
周围有禁军,姑姑不好再阻拦,只能退身回车,重坐到柳唯心对面。
柳唯心望向姑姑,恰看到她神情复杂地看过来,柳唯心别开眼,悄悄从袖中摸出一支发簪,紧紧拽在手中。
车马继续前行,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外。
宫中不能进车,孟渊勒马停下,跳下车,掀开帘,将另一只手伸到车门前:“夫人,柳小姐,皇宫到了!”
柳唯心没有动。
姑姑覆手在她手背上,用眼神示意她安心,后起身,扶着孟渊胳膊下车。
孟渊复将胳膊递过来:“柳小姐,请下车!”
柳唯心仍旧没有动。
“柳小姐?”
孟渊见里面没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忙探身去看。
不想人将靠近,眼前忽闪过一道金光,他下意识躲开,见那金光在眼前旋了一圈,复朝心脏飞来。
周围禁卫早循声而动,孟渊看清那金光乃柳唯心所执之发簪,连忙道:“都不许动!”
众禁卫闻声而止。
眼前发簪迅速袭来,来不及思量,孟渊后退两步,顺势躲开。
柳唯心扑了空,整个人失去重心。
孟渊怕她跌倒,连忙抓住她手腕,险险稳住她身形。
“唯心,你做什么?”
刺杀朝廷命官乃重罪,尤其是还在皇宫门口,姑姑自然惊慌。
孟渊也道:“柳小姐这是作甚?”
柳唯心莞尔一笑,将发簪扔掉,说:“小女子曾耳闻,说孟尚书家的二公子知书善画,琴棋之技冠绝天下,独不善武。
但我以为,二公子武艺当也了得,不然怎能如此轻易躲开我这一击?”
“唯心,你又调皮了!
你想试探孟二公子武艺,未曾当真,可若真伤了何处,被人误会了可了得?”
姑姑假意怪罪。
柳唯心道:“姑姑你多虑了,孟二公子武功高强,岂是我能伤得了的?”
又旋身对向孟渊道:“孟二公子,您说是吧?”
孟渊不知她此话何意,只道:“柳小姐素来很有分寸,若真想伤我,我断没有机会继续站在这里!”
柳唯心苦笑:“可我真的一直以为,你不会武,也学不会武!”
孟渊确然不会武,因身娇体弱筋骨不济,也确然学不会武,但他从小生在孟家,家中子弟尽皆习武,他总跟着比划过些招式。
再加上,今日柳唯心这一刺只是虚招,没有杀意速度也不快,他才勉强得以躲过。
只是此时情形,他根本解释不清,遂低眉,不语。
柳唯心望他一眼,旋转身,率先踏进宫门。
柳家出事那日,清早,父亲从早朝回来,便与娘亲说,他这朝官恐怕做不下去了,他已上了奏折,不日卸任他侍郎的文书就会下到柳府来,若到那时,柳家一应人等怕是会跟着他遭难。
娘亲听得颇为凄然,抱着父亲泣声哭过一回。
父亲亦觉凄凄。
哭过之后,父亲道:“今夜你便带他们离开,我已备好车马,一路上也都安排好接洽之人,过些时日,诸事已了,我便来与你们汇合。”
娘亲知事情严重性,欣然应允。
父亲又道:“此事万不可张扬,你只管与家里人说,是柳家三爷相邀,旁的切莫多说!”
娘亲道:“夫君说的,我记住了!”
之后娘亲便将柳家众人聚在一起,说:“柳家祖籍三爷年事已高,而今唯有一念,想要见见我等后辈,我已与老爷商议妥当,今夜我等便一同回乡,略尽孝道!”
娘亲是柳家主母,她安排好的事,自然没有人反对,此事就此敲定,众人又商议了些细节,便各自回屋收拾细软。
柳唯心听过娘亲与父亲的对话,知道所谓回乡不过是个借口,便颇有些闷闷不乐。
娘亲问她:“心儿怎么了?
不愿回老家么?”
柳唯心道:“娘亲,爹可是出什么事了?”
娘亲诧异于她心思这般玲珑,问道:“心儿缘何会有此一问?”
柳唯心道:“不瞒娘亲,今晨我听到父亲与你说的话了!”
娘亲怔住,凄然将她拥入怀中,道:“心儿还小,娘亲原本不应与你说这些,但今时你既已听到,想是天意难违。
你父亲在朝堂素来谨小慎微,可权势争端之下难洁自身,而今他深陷其中已然引火烧身,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保全自身,让他不必分心!”
柳唯心似懂非懂,愕然点头。
娘亲又道:“你爹曾与我交代,若是他真有不测,定要护住一物,此物在命便在,此物失,你我便也不必活……”柳唯心大惊,问道:“爹所言这一物,是何物?”
娘亲只道:“往后,心儿便知道了!”
柳唯心心中惶惶,亦知此物事关重大,便也未再问。
此时未及晌午,柳唯心不知暗处巨大风暴已在酝酿,只想到此番离京再难有归期,念及少时相识的孟渊,总觉得割舍不下,思虑再三,仍应了孟渊派人传来的邀约,午膳过后,便借口疲乏想休息,实则从后门出柳府,去了平日里常与孟渊相见的湖边。
已是深冬待雪时,天色昏昏沉沉,湖水冰冰凉凉。
孟渊候在湖畔,闻得柳唯心喊,会心一笑:“你来了!”
柳唯心并列站至他身边,愁眉紧锁。
孟渊问:“甚少见你有这般愁容,可是出了何事?”
柳唯心道:“朝堂之事,你知多少?”
孟渊笑容微滞,神情黯然:“父亲从不与我说起朝中事,偶尔要找人商议,也是寻的大哥和四弟。”
孟渊在孟家向来不受宠,小时还能得几句好话,如今已似被孟尚书忘记,根本没什么知事的机会。
柳唯心无意戳他的痛处,歉道:“对不起,我一时心急,竟又提起此事,惹你伤怀了!”
孟渊摇头:“我却也没有伤怀,父亲不喜我不善武功,总有一日,我亦会让他在别的方面对我刮目相看!”
柳唯心方才好过一些,又想到柳家之事,免不得再陷伤感之中。
孟渊问:“你这般神情,究竟发生了何事?”
柳唯心道:“你前些时日说的,待我及笄之年,你定功成名就,届时便要去柳家提亲,可还作数?”
孟渊道:“自然作数!
你我相识多年,我何时欺瞒于你?”
柳唯心想了又想,娘亲曾特意交代她柳家将要离京之事万不可与他人说起,否则会招致祸端,但她以为,孟渊已算不得他人,而今她要远走他乡,总该与他诀别立誓才是。
“唯心……你到底遇着何事了?”
孟渊见她半晌不言,愁容尽显。
柳唯心道:“有一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孟渊道:“你我之间,还有何事是不能说的么?”
柳唯心左右思量,终决定将早晨听父亲所言,及娘亲安排举家离京之事悉数与孟渊说出,末了,她道:“我这一去,恐多年不得回京,也不知日后会是何等景象,倘若父亲当真卸官归田,你我这门楣便不再登对,你也不必等我,到适婚之年,择一贤妻……便可!”
孟渊听得大惊,不知朝堂之事竟险恶至此,等柳唯心说完,他道:“你这是什么话?
原先你与我门楣虽登对,但你是柳侍郎家嫡系千金,我乃尚书家不受宠的庶族子嗣,你都愿委身下嫁于我,我又怎能弃你而娶他人?”
柳唯心说这些原本也是万般不情愿,得到孟渊如此回复,她自喜上心头:“如此说,无论日后我何等苦寒,你都愿待我如初,是么?”
孟渊点头:“无论日后你我身在何处、身份几何,只要你愿嫁,我便一定娶!”
柳唯心大喜,心中忐忑终于消弭,念及今日乃离京前与孟渊最后一次见面,不免又愁肠满腹。
孟渊亦不忍与之分别,两人情意绵绵互诉衷肠,至天色暗沉方知时不我与,总在弹指一挥。
柳唯心恋恋不肯离,孟渊道:“我虽不舍,但离京之事非同小可,切莫错过了时辰!”
柳唯心亦知孰轻孰重,深深看他一眼,方转身回到柳府。
柳唯心睡了七日,就这样半梦半醒着,在梦里痛了七日。
七日之后,她终于醒来,外面天已经不沉了,隐约还洒下了阳光,柳唯心看着,隐约觉得塌掉的天又被撑了起来,那夜的黑暗尽管浓重,却也并没有蔓延。
她撑起身,披上衣想出去走走。
姑姑留下的丫鬟随侍在身侧,劝她:“小姐,外面天还冷着,您才刚醒,身子骨那么弱,还是回床上躺着吧!”
但柳唯心没注意到她的话,只觉得好像有人在耳边说了几句,但具体说的什么,她听不清。
丫鬟又劝:“小姐……您还是回屋吧?
若让老爷和夫人知道您大病初愈便这样折腾自己,定会无比心疼的……姑姑……姑父?”
“是啊小姐!”
丫鬟见她听进去了,连忙又道,“小姐大病这几日,亏得老爷夫人悉心照料,夫人几夜未得好眠,今日见小姐好些了,才回去稍事歇息,小姐您可得爱惜着自己身子,不然可就煞费了夫人一番苦心!”
柳唯心终于听懂几句,默然想了想,道:“说起来……我也当去看看姑姑……小姐……您病还没好,不能再冻着啊!”
丫鬟懊恼自己弄巧成拙,却又无计可施。
仍旧是冬天,太阳开得再大,寒气也寸寸袭人。
柳唯心感觉到丝丝冷意入骨钻心,但阳光洒在身上的温度又格外温柔眷念。
少顷,柳唯心与丫鬟二人行至主院,院中无人,但屋门虚掩。
柳唯心莲步走近,听见姑姑的声音说:“刚刚侍从来报,唯心已经醒了……”屋中寂寂无声。
姑姑又道:“你到底有何打算,你倒是说啊!”
仍旧无人应答。
姑姑稍显愠怒:“她还只是个孩子,你真的忍心么?”
姑父叹口气,道:“桓儿希望她留下,若是你也愿意,便让她留下吧!”
说完,姑父打开门,恰看到站在院中的柳唯心。
“唯心……你怎么来了?”
姑姑闻声,也跟到门边:“唯心,你身子还未大好,怎就出来了?”
柳唯心见两人神情颇不自然,结合刚刚听到的片段,大约猜到,他们定是在讨论她的去留问题,姑父不愿将她留下,但姑姑怜她孤苦无依,两人因此发生争吵,最终姑姑说服了姑父,许她留在时家大院之中。
心中微凉,但也体谅。
她如今是父母皆亡身单影薄,纵是对权倾朝野如姑父,亦是一生负累。
姑父不愿收留她,实属平常。
这日之后,柳唯心的身子便一日日地好起来,她本无病,只是受不了举家被灭的打击才一睡不起,如今要好,便也好得迅速。
应是怕她伤心,时家无人说起柳家之事,柳唯心便也不提,平日里丫鬟婆子都敬称她一句小姐,她却未真将自己做小姐看待,凡事能亲自着手的,都不劳烦他人。
如此一过,又是半月。
这日清早,柳唯心刚起身,姑姑便来寻她。
她见姑姑面色古怪,问道:“姑姑可是有事?”
姑姑几番欲言又止,道:“有一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柳唯心道:“姑姑有何事,但说无妨!”
姑姑道:“今早你姑父从早朝回来,与我说,皇上知道柳家尚有你幸存,便想见你!”
柳唯心猜到事情当与柳家有关,却未想过会是圣令。
早前柳家之案刚发生时,她曾存过期许,以为父亲身为朝廷命官,总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可后来皇上一句“柳家走水,此事无须再查”,便让此案板上钉钉。
“皇上要见我做什么?
反正现在案子已经结了,我活着死了,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唯心!”
此乃大逆不道之话,姑姑一听便紧张起来,转着眼珠四下张望一圈,见无人,才缓和些语气道,“姑姑知道你尚有怨气,可皇上乃天子,他的话便是圣旨,抗旨不尊可是满门抄斩之罪啊!”
柳唯心何尝不知?
只是现在,柳家满门,也只剩了她一人。
“不过……你若实在不愿,我让你姑父去与皇上说,就说你……我愿!”
柳唯心知道,若让姑父去推拒,免不得让皇上迁怒姑父。
姑姑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唯心便又重复了一遍:“姑姑,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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