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我老公出车祸失忆了,回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
他斩钉截铁要跟一个梳着脏辫的女人私奔1陈仪出车祸了,撞出了脑震荡,坚信自己是跟女人私奔被家里人拦截才出的车祸。
和往日里非常不同,他眉峰压得很低,显出阴鸷意味,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吗?”
“你要跟谁在一起?”
我问。
“阿令呢?”
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被你们拦在外面了,是不是?”
陈仪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棒打鸳鸯的棒槌。
“阿令,是谁?”
我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还是没忍住,“哪个前任啊,出了车祸还心心念念地喊着名字?”
陈仪古怪看了我一眼:“关你什么事?”
他从病床床头柜上捞起手机,非常流畅地拨出十一个数字。
我一愣。
声音没有调低,我可以听见手机声筒里有些疑惑的女声:“陈……仪?”
男人表情一松,好像安心又很快担忧地问:“你没有怎么样吧?”
那个女人在陈仪的手机里连个备注都没有,声音我也从没听过,居然跟老友一样地回道:“没有,你没事吧?”
“一点小伤。”
“我可以来看看你吗?”
还没有见到人,我就明白——这是个高手。
2陈仪怕有人欺负阿令,把我和陈妈妈赶了出去。
陈妈妈坐在我身边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我再三催促:“妈,你说有没有可能陈仪被人魂穿了?”
那可是陈仪!
完美无缺的豪门继承人,怎么会想着跟人私奔?
陈妈妈颤抖着嘴唇:“不是,是有那么个人,也是有那么个事儿。”
她忽然握住我手:“儿媳啊,但陈仪最爱你了,你要相信,他现在就是——就是什么?”
陈妈妈抖得更厉害,连带着我的手也在抖,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炸开的脏辫。
五颜六色的头绳绑在发尾,我除了圣诞节就没见过那么多颜色在一样东西上出现。
那个女人长得挺漂亮的,肤色是健康的黝黑,跟她的大红唇相得益彰,像是基因突变的美人鱼。
陈妈妈在我耳边继续抖:“她就是阿令,李薇令,一点没变。”
我今天遭受的冲击有点太多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我结婚五年的老公失忆了唯爱前女友更打击我,还是他的前女友是个脏辫黑皮rockwoman更震撼我。
我连忙找出包里的镜子,看了眼镜子里自己,喃喃地问:“妈,陈仪真的最爱我吗?”
李薇令很快走到我跟前,血一样红的嘴唇张开好像要把我吃进去:“请问,陈仪住在这里吗?”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李薇令推门而入,陈仪的嗓音含着笑意:“阿令。”
我这才反应过来地快步冲进了病房门口。
李薇令眨了眨眼睛:“有事吗?”
“你们单独待在一起不合适。”
身后是男人冷笑的声音,同他温柔喊阿令的语气截然不同:“哪里不合适?”
我心中默念不要跟失忆的人计较,只是觉得鼻子很酸。
李薇令温温柔柔地道:“不要那么跟你老婆说话,她要伤心的。”
我和陈仪一道愣住,因为不同的理由。
但我心中那点微末的疑惑很快随着李薇令接下去的话消散。
“没想到你还愿意联系我。”
她有些低的嗓音带着哭腔,“当初,当初如果我没被逼出国,你也不会因为失望和别人凑合过。
全部都是我的错。”
我和陈仪同时开口——“你是说我真的跟她结婚了?”
“什么叫做因为失望娶我?”
像是一条打捞起来的白鱼,进入了不属于的世界,我隐约察觉到自己摸到了潘多拉的魔盒。
我扫过病床上的陈仪又看向惺惺作态的女人。
我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图,但她确实成功挑拨了,我强行控制自己冷静,转向了一直站在门口的陈妈妈:“她说得是真的吗?”
陈妈妈侧过脸,不敢看我。
于是真相明了。
陈仪的声速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越,他对着李薇令道:“我不会娶别——啪!”
可惜那么动人的誓言被我的巴掌声打断。
离婚3我打陈仪的时候忘记他脑震荡了。
可能记得吧,但有时候人也控制不住自己。
李薇令哭丧着脸:“陈仪!
医生!
医生!”
因为她喊得太大声了,我就没好意思再喊,摁了一下医护铃。
头发花白的医生非常生气:“不是说了别刺激他,天大的事也得等他好了再说吧,怎么还动手的?”
他看了眼我,又把目光落在李薇令身上,质问她:“你为什么打病人?”
李薇令指了指我:“是她。”
“她老公送过来的时候,哭得都快断气了,就她那细胳膊细腿的,怎么会打——是我。”
我过于尴尬,忍不住打断。
医生的话被堵了回去,嘀咕道:“小姑娘力气挺大,他犯什么错也不能动手呀。”
大概从我十七岁打算做个温柔淑女起,身边的人看我大多数像这位医生一样,不太会说我不对。
李薇令坐在陈仪床头连声附和:“就是。”
“那你们报警吧。”
我说。
我看着李薇令因为震惊而乱摇的脏辫打在陈仪脸上,忽然想起这玩意好像不太用洗。
陈仪洁癖。
忽然也不为自己马上要成为离异女人而悲伤了。
4我和陈仪的离婚过程,两个当事人表现得非常配合,去找律所分财产的时候陈仪更是表现出惊人的慷慨。
我照单全收,觉得都是我应得的。
陈妈妈在一旁气得直跺脚:“陈仪!
你不能离婚。”
陈仪签文件的手下笔如有神,刷刷刷。
“我为什么不能?”
“你要后悔的呀!”
陈妈妈保养得当,常年为了不长皱纹面无表情,此刻却有些狰狞,“你平常池鱼长池鱼短,恨不得把她揣兜里,以后要是想起来了怎么办?”
陈仪笔尖终于停住,他合上了钢笔,放在桌面,抬头看向我,似乎很认真地打量。
“池鱼。”
他喊我的名字。
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仪有门的意思。
捻着笑意说话的样子居然分毫不差。
“我一直给你当舔狗吗?”
对不起,差太多了。
我想了想:“算是吧,粥太烫你吹,手太冷你捂,雨太大你接……”我每说一句,陈仪的脸色都更难看,像是美术生的调色盘调青黛调成了黑,于是我说得越发畅快。
“你在这写歌词呢?”
他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我。
我捂着嘴假装惊讶:“我以为你们年轻人交流都这么做作的。”
陈仪好像又被我气得头疼,捂着额角不说话。
我看着眼前厚厚一沓的文件,心里叹了口气,当时结婚的时候没想过今天。
“坦白来说,我能理解妈……伯母,要是我儿子想跟一个那样的谈恋爱,我肯定不会同意的。”
想想李薇令的模样,我也跟着头疼,“要是他忽然跟我说自己愿意娶个地上生活的,我估计也要帮他张罗。”
“所以我不怪你妈,全部怪你。”
我下了结论,“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5陈仪大概头真的非常疼,躺在椅背上捂着头不再说话,还有几张纸也没力气签。
我抿着唇站起来,从他的包里翻药,医生说的时候我有听一耳朵,也不指望啥也不会的陈妈妈帮衬。
陈仪吞了药,低声说了句谢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结婚,但,抱歉。”
气氛忽然变得忧伤,我吸了口气:“多给钱就行了。
让我抱着金山银山眼泪PradaPrada地掉。”
结束后,陈妈妈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李薇令踩着她粉红色的高跟鞋赶到现场,她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其实平心而论,因为李薇令是个黑皮,所以那些浮夸的颜色穿在她身上挺朋克的,并不难看。
她跟陈仪在说些什么,他们的距离有些远,尤其是陈仪的头和李薇令的头,李薇令忽然伸手拿起陈仪包上露出一角的平安符。
我一愣,那是两年前我经过寺庙特意请的。
不过看来不是很灵。
李薇令说了些什么,陈仪笑着答应了,把平安符扔进了律所的垃圾桶里。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穿粉色像芭比,有些人像乌姆里奇,你看第一个字还对上了。
“池鱼。”
陈妈妈喊我,“你刚刚一定在想——我在想那辆车怎么没把陈仪撞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