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惜之,顾名思义对什么都很怜惜,唯独没惜命。
重活一世,我对上一辈子惨死之痛仍然心有余悸。
于是我决定为了活命,不当皇后啦!
可是这一世的王爷为什么老缠着我?
本宫惶恐啊!
同时,一系列扑朔迷离的皇家秘闻也缠上了我。
1上一辈子,我打翻了锦贵人的救命汤药,被皇上一条白绫赐死。
重生后我下意识护住自己脖子。
丫鬟唤云从殿外跑进殿内,“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被封为大仪皇后,此等荣耀奴婢等人要沾光了。”
我木然地看向她,幽幽说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我说真的,给你你要不要。
我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试图将此番说辞显得真实可靠。
结果唤云扑通一声磕了个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将您的老王放走的。”
老王是我养的布偶猫,皇上没宠幸时便是这只老王在陪我。
我拍案而起,准备为我空虚日子讨个说法,“你!”
诶等等。
我记起了锦贵人入宫时,因与野猫相撞而跌入皇上怀中。
好啊!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我忙拉起唤云,“好事啊,这多是件美事,你去传安太医来。”
封后大典需择日举行,这期间我必须想法子让锦贵人与皇上尽快相遇。
既然当上皇后的结果是死路一条,那狗皇帝你就和你心爱的锦贵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去吧!
老娘,不当皇后了!
2做出这个震撼大仪的决定之后,发生了一件令我匪夷所思的事。
我眼前这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是怎么回事啊?
我赶苍蝇一样,唤云见状二话不说自扇耳光。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当苍蝇不是你的错,是皇上的错。
安太医来得及时,“臣来迟了,娘娘恕罪。”
来迟不是你的错,是皇上的错。
我转身上了塌,安太医跟进来。
拉了帷幕,我一反温婉,揪起安胎药的领子恶狠狠道:“安太医,你救驾来迟,该当何罪?”
“求娘娘恕罪。”
安太医真是人如其称,是皇上的耳目,后宫的安胎药,不孕不育的秘密。
上一世直到最后,皇上身边的侍卫左祝见我可怜,告诉了我滑胎后不生养育的原因。
原来是为了给锦贵人那独一份的恩宠,连个孩子都怕对方心不安。
真真是一个好丈夫啊。
我一拍桌案,未来皇后的身份早已经吓得安太医屁股一撅就是跪,额头一磕就是脆!
好瓜好瓜,不是!
“臣斗胆一问。”
安太医瑟瑟发抖。
“你问。”
我昂头。
“娘娘,是有何不适?”
“本宫,宫寒。”
“……哦哦哦,我这就为娘娘把脉。”
把脉时间,我闭目养神,突兀地发现眼前的阴影消失啦。
我大喜,睁眼,写着午时一刻的字样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吓了一跳,惊起时打翻了茶盏。
茶盏仿佛长了脚,直往安太医身上扑。
一声脆响,唤云听见后急匆匆赶入。
我被眼前的艳丽给迷了眼,一巴掌把唤云小丫头叉了出去。
我指着安太医,“你竟是女儿身?!”
3安太医急忙捂住胸口因濡湿而显现的柔软。
看她神情,我猜定是后悔今日没裹胸。
我眼睛一眯,抬起她下巴,“如实交代,饶你一命,否则。”
我抓起一块碎片,隔着衣袖在她手腕上摩擦摩擦。
我这么一吓,安太医便悉数招了。
“娘娘饶命啊,我是宁坤宫的安乐福。”
竟是太后的人。
我先前以为,安太医是皇上眼线,没想到竟是太后要我不孕不育。
你们都想谋害本宫。
我骇然打发了安太医,就算落了个把柄在我这,我也得罪不起太后啊。
唤云传了午膳,扶我去吃,皇上突然驾到。
“哈哈哈,爱惜几日不见可有想朕?”
我忍着恶心,掐着嗓娇滴滴道:“臣妾想得茶不思饭不想了。”
然后和皇上携手共进午餐。
先前,皇上是真的爱我,后来,白绫也是真的赐我。
还是活命要紧!
我放下筷子,直言道:“失陪了皇上,臣妾急着出恭。”
“……”皇上傻了,唤云呆了,小六子萎了,浮苓宫上下鸦雀无声。
我小脸一红,终究是没抗住这尴尬的气氛,欠了欠身,捂着屁股跑了。
上一世,我沦陷在皇上盛宜的恩宠里,然而前世今日,盛宜在起驾回宫路上遇到了锦绣。
从此我与他相看两厌。
冷宫妃子偷养野猫,野猫喜欢跑来御花园里古怪。
我想到老王是只母猫,见里面全是公猫,便叫了人来活捉出宫。
“娘娘,你还漏了只猫。”
我心里惊讶来人是盛泽,盛宜的兄长。
“王爷。”
我欠身。
前世我可与他毫无交集,除了宫宴上再无见过。
他怀中的猫跳了出来,趴在我脚边。
我认出了它,“老王!”
“老王?
这只美猫竟取了个这么威武的名。”
我听出了他言语里的取笑。
“此猫生时乌云散开,天洞聚满金光,可不是泛泛猫里的佼佼猫,”我骄傲,“王爷不是等闲之辈,自然要取个沾王爷光的名。”
我牛哄哄抬头,本宫的马屁还是一如既往的能拍。
盛泽星目含笑,显然同意了这番说辞。
我见状赶紧抱起老王撤退。
“老王啊老王,你跑哪里去了?”
我是个猫奴,不寻常的猫奴,喜欢把猫的脑袋吃进嘴里又吐出,反反复复感觉能饱食餍足。
我张开嘴靠近老王,猫爪子一把摁住了我。
我疑惑着哈了一声,老王喵喵叫着挣脱跑开了。
“哎呀!
忘了刚吃了洋葱。”
偌大的宫道,老王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与此同时,仅一墙之隔的另一边,皇帝盛宜被众人簇拥着回宫。
4“爱惜真是的,晾了朕那么久。”
一旁的公公八面玲珑,“听闻娘娘爱宠丢了,最近野猫多出没,思念成疾,难免不寻着去了。”
天空一声巨响,老王闪亮登场。
盛宜来了兴致,要叫人把墙上的老王抓下来。
不知哪来的宫女,先一步登了上去。
我赶到现场时,只见一身素雅的锦绣跌进了盛宜怀里。
骄阳刺眼,晃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娘娘为何落泪?”
“因为我眼中常含泪水。”
这盛泽怎么阴魂不散的,我心中的悲伤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给去散了。
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我脖子一凉。
“王爷!
你这是看哪里?”
我捂着脖子道。
盛泽抬手摸脑袋,又挠鼻子,片刻指了指我。
盛泽:“这么好看的脖子,千万不要死于白绫之下了。”
我一愣,眼前浮现了一串数字——一百二十一天。
我颤抖着双唇问道:“你也重生了?”
盛泽笑得狡黠,“听不懂娘娘说什么。”
他绝对重生了,这老狐狸!
上一世,我死时不过封后半年,年仅二十。
可正当青壮的盛泽怎么也……女扮男装的安太医,锦绣与盛宜的初见,从未私下遇到的盛泽也重生了。
这一世的细节已然发生了改变,可事物轨迹还是举步前行。
前世,我死的太早了,这一世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及,我眼前这串挥之不去的数字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
我从上一世封后的日子往前推算,被盛宜赐死时正好是一百多天后。
这是死亡倒计时!
那种抽丝剥茧的窒息感顷刻淹没了我。
我要活命,就必须惜命。
盛泽知道我重生了,他一定看到了我的死状,那么也一定,知道我被赐死的原因。
他阻挠亦或者不阻挠,我都太被动了。
我需要知道,盛泽上一辈子怎么死的。
盛泽和盛宜兄弟情深,他不管朝政之事,却喜欢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踏雪寻梅!
上一世,盛泽在除夕宴上,提过一嘴锦绣隆冬里踏雪寻梅的佳话。
他喜欢锦绣,自然会深情流露,帝王威严不容侵犯,便把他赐死了。
我恍然大悟,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娘娘你为何起舞?”
我踮着脚东转一圈西转一圈,“高兴,高兴了就想跳舞。”
“奴婢明白了,娘娘定是为了明日的封后大典开心。”
我脚一崴,“你说什么!
明天?”
“对呀,明天。”
唤云点点头。
怎么可能那么快定下来了,我跑了出去,年公公甩着拂尘正进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常卿之女沈惜之封为大仪皇后,封后大典明日举行,娘娘今个勿出浮苓宫了。”
丫鬟们架着我回去,大门缓缓关上,无力回天。
5我还是成了皇后,命运在推着我走向死路。
一百一十五天,眼前的数字在减少。
“传,安太医。”
“皇后娘娘是有哪里不舒服?”
盛泽坐在院墙上。
这几日,他总是这样缠着我,我觉得他是有意监视。
大胆,我好歹也是皇后,天天来爬我墙,成何体统!
我揪了一把鱼腥草,沾着水甩了上去。
盛泽侧身躲开,顺势跌了进来。
我如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
唤云挡在我身前,盛泽步步紧逼。
“王,王爷,你这样不怕皇上知道吗?
这里站着的好歹是皇后娘娘。”
唤云平日伶牙俐齿,此刻都被这老狐狸吓得哆哆嗦嗦。
盛泽一把推开唤云,直逼我跟前。
“好好好,你想干什么本宫尽量满足你。”
我举手投降。
盛泽挑眉,“哦?
干什么都行?”
“本宫除外!”
“那好吧,能求娘娘的琴声一听吗?”
就这么简单?
我立马架琴,我弹,弹到你吐,弹到你聋,弹到你不敢踏进浮苓宫。
我是上京第一才女,我的琴艺无人能敌,但我偏弹得呕哑嘲哳难为听,让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如此复杂的琴音,把娘娘心里的不悦弹得人尽皆知,真是厉害。”
盛泽拍掌赞叹。
盛夏浓郁,院子里的果树下掉落一颗熟果。
我两眼一黑,气晕了。
6“暑气侵体,这几日需多卧榻乘凉。”
安太医诊治迅速,收拾药箱准备走人。
我蓦然睁眼,抓住了她。
“娘娘!”
我捂住她的嘴,一把将她拖进床榻,拉下床帘。
我威胁道:“你若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不要吵闹。”
她识趣地哑了声,我捏着她的脸左瞧右瞧。
“仔细看,你还是蛮清秀的。”
我挑逗。
安太医红了脸,气氛陡然闷热。
唤云拉开帘子,惊骇之下赶走了安太医。
“唤云,你越发不像个奴婢了。”
我不悦道。
“娘娘你怎么能干出这等苟且之事,皇上如此英明神武,安太医如此瘦弱娇气,娘娘你真是饿了。”
我扶额道:“天天山珍海味,偶尔来碟小菜还蛮不错的。”
见唤云面色青黄,我笑道:“开玩笑的,不禁逗的小家伙。”
如若我是个男儿身,想必也会同盛泽一样风流倜傥吧。
某种方面上,我和他还真是同一种人。
挑逗安太医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她身上的香囊。
我日思夜想,尽管始作俑者猜错了,但下药的人实实在在是安太医。
可她的药箱每日都有人清查,放身上自然需要个掩人耳目的物件,这香囊的味道又属实勾人。
我问唤云,“安太医每日需出几次诊?”
唤云答:“宫里娘娘左右不过五名,一月也传唤不了几次,倒是会日日去检查龙体的安康。”
日子过得可真快,还有一百一十天我就要死了。
“听闻最近皇上新封了位锦常在,好几日没来浮苓宫了。”
我躺在椅子上晒太阳,悠闲得很。
唤云操心道:“娘娘,前几日刚中了暑气,不宜多晒的。”
我打发了她去采几朵莲花,盛泽不请自来。
“娘娘可是在等我?”
我阖眼摇扇,扔给他一个香囊。
盛泽不仅精通书画,对药材也颇有研究。
他拿到第一秒就说:“娘娘,你与皇上夫妻不和睦?”
吃老娘一记泥沾鱼腥草。
盛泽惶惶然躲开,又跌下了墙。
“娘娘好大的气性,要是又病着了,我可要愧疚得几日不敢登门了。”
不容你登门,也登门多回了。
我问:“你说这香囊能迷人心性?”
“准确说是使人意乱情迷,且用香独特,药效猛烈。”
这安太医心中有大志向啊,前世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她呢,真是错过一桩秘闻啊。
几日相处,我倒是不再提防这登徒子了。
更是直言问道:“王爷,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怎么看本宫的?”
盛泽难得神情不自然,“娘娘是本王的弟媳,自然看你当不当得起这皇后之位。”
“那你觉得呢?”
“恕我直言,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