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琛:“父亲是个太刚正不阿的人,见不得贪赃腐败、见不得一丝一毫的腌臜勾结。可三弟,你要记住,不管是在官场与同僚打交道,还是在御前行走侍奉君王,不是刚正就可以的。”
“比刚正更重要的,是圆润;圆润不是贬义,它是随机应变、是明哲保身,在黑色和白色之间,我们要允许有灰色的地带,那也是我们应该矗立的地方。”
谢珩若有所思,“大哥的教诲,我记下了。”
谢琛:“多和崔伯父和崔嘉钰学学。”
谢珩一怔。
谢琛:“一个家族能生生不息、繁衍传承上百年,已是不易;且崔府还是百年氏族,累世官宦,做官的学问,恐怕没人比崔家人琢磨的更透了。”
“一个女婿半个儿,崔伯父最是护短,只要你能进士及第,往后的路,即便父亲不帮衬,你岳父也不会袖手旁观。”
谢珩闻言眉头一皱,“大丈夫当凭自身本事立足,我不想依靠崔家的裙带关系。”
谢琛拧着眉心,自嘲笑道:“傻弟弟,你到底还是没有进入官场啊。”
“为兄也算是有家族荫蔽的世家子弟,我每日在官署,照样还是有除正常公务以外的其他琐粹事,你要问是什么琐粹事,很简单,同僚之间勾心斗角、竞争对手之间争锋相对,还要防止上司欺下瞒上,妒贤恨才,这都是远比正儿八经的公务要让人头疼无奈一万倍的。”
谢珩眸色中是毫不掩饰的诧异,“大哥……也是如此吗?”
大哥好歹是宁国公府的世子,那些人也敢?
谢琛看出弟弟所想,低低笑道:“京师重地、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天潢贵胄、皇亲国戚,我并不是独一份的。”
谢珩就此沉默。
谢琛:“你看,我尚且有如此难处;可崔嘉钰与我同龄,他却能在官场之上如鱼得水,焉能不说是崔府教养了得啊。”
“三弟,你有这样的岳父和舅兄,多和他们学一学,没坏处的。”
谢珩支吾着答应了下来。
谢琛嘶了声,“你怎么看着神情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谢珩肯定不会和大哥说自己的私房事,闭口不提。
谢琛也没在意,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心里暗暗估算了一番。
熟悉的脚步声按时响起,谢琛眸底漾起一抹藏不住的温柔。
谢珩见状便知,大嫂又来送东西了。
薛氏穿着一件玫红色对襟长褂,头梳随云髻,鬓见就只一支牡丹花金簪,很是简单。
“我算准时间,你们兄弟二人也该聊得差不多了,来,喝口热茶润一润,还有刚做好的点心。”
那点心的香气很熟悉,谢珩笑道:“一看就是大嫂的手艺。”
薛氏从食盒中取出三碟子点心,牛舌酥、核桃酥,还有一份菱粉香糕。
另还有两碗银耳莲子羹,刚刚好的量,不至于吃得太多耽误了晚饭。
那点心都制作得十分精致小巧,方便忙碌的人一口一个。
既不会显得吃香不文雅,又方便快捷。
谢珩不由得再一次感叹大嫂对大哥的体贴用心。
见多了大嫂对大哥的柔情绵绵、呵护体贴,谢珩心中愈发堵塞。
他有点感受不到妻子的在意。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红袖添香,什么都没有。
除了每晚回后院时多了个一起睡觉的人,其他时候,和没有成亲之前,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他也不是非要和大哥比!
可问题是,女子成亲以后,相夫教子、伺候丈夫,难道不都是应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