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走到长椅旁边了,我踉跄着差点摔倒。
忽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心点,别摔着!”
我惊喜地抬头,全身都僵住了。
是哥哥的声音。
可我现在头发凌乱,皱巴巴的衣服上混杂着泥水和血迹。
太丢人了,可我又忍不住去想,哥哥会怎么对我?
他会带我回家吗?
他会关心我久久没有愈合的伤口吗?
哥哥——可下一秒,我就听见女生撒娇的声音,“哥哥你好烦呀!
出来玩就是要开心点!”
我猛地回过头,看见穿着洁白裙子的乔念念正抓着哥哥的衣袖,蹦蹦跳跳地走着。
乔念念隔着树丛和我对视了,我慌张地避开目光。
我看着她踮起脚尖凑到哥哥耳边,自以为小声可我却能清楚听见地说,“我好像看见姐姐了。”
哥哥似乎小声回应了什么,我听不见。
乔念念又瞄了我一眼,说,“可是姐姐看起来很惨,她怎么了?”
哥哥的声音带着些愤怒,没有控制的音量直接钻进我耳朵里,“不用管她!
装模作样的,要死也死在外面。”
我的心彻底冷了,瘫坐在长椅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等我再抬起头,只能看见两个人的背影了。
乔念念怀抱着哥哥的手臂,嘴里也叽叽喳喳说笑着不停,哥哥宠溺地看着她。
他们才像是一对真正的兄妹。
哥哥平时工作的时候很严肃,不苟言笑,一副冰山脸。
当时的乔念念是新来的实习生,天天很活跃,叽叽喳喳的。
两人第一次见面,乔念念就一边叫“哥哥”一边撒娇。
可哥哥却丝毫没有训斥或嫌弃的想法,只是一副无奈的样子,看上去宠溺极了。
从此,哥哥身边就多了这样一个妹妹。
可哥哥明明不喜欢别人一惊一乍的,觉得很不稳重,即使是我们关系好的时候,他也免不了唠叨几句。
但他就这样宠着乔念念,任由她紧紧贴在身边,包容着她偶尔的恶作剧或者笨手笨脚。
眼前的光忽然被遮住,我才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去。
周灼正满眼担忧地看着我。
我家和周灼从小就是邻居,我和哥哥还有他是一起长大的,提起我和周灼,倒也算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我刚扯着嘴角想要打声招呼,就听见他一惊一乍地惊呼。
“你别动!
你这是干嘛去了?
怎么一身伤!
这么多血!”
我垂眸盯着衣服上明显的血迹,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快要死了。”
周灼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语气平淡地补充道,“急性白血病。
还能活不到三个月吧。”
周灼这才缓过神来,急得眼角都有些泛红,“许知知!
这病不能治吗?
你就直接等——”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只是紧张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能治,但没钱治。”
“怎么会没钱?
你没跟你哥说吗?”
我没回答,但他也明白了我的答案。
我确诊那天是想告诉哥哥的,我慌张得要命,恨不得把他当成救命稻草。
但哥哥当时在忙工作,我刚说两个字就被他不耐烦地打断了。
我满心惊恐地等啊等,一直等到深夜他终于忙完,才红着眼眶想要开口。
可他手机响了,是乔念念打来的,于是哥哥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我一夜未睡,直到他回家我才迎上前,却对上他疲惫又不耐烦的神情。
我刚委屈地说几句话,就听到他愤怒地责骂。
我流着泪大喊,“哥哥,我生病了,快要死了。”
我本以为哥哥会安慰我,他却只是冷漠开口,语气中满是嘲讽,“撒谎精又开始作了,非要跟念念比是吗?”
我没有心情辩解,满心都是被医生宣告死期的绝望,喃喃道,“快要死了。”
哥哥冷哼一声,“快要死了?
那死远点别碍我的眼。”
后来我才知道,乔念念那天晚上感冒了,哥哥便以为我非要和乔念念比较,装模作样罢了。
从那天,一直到我被赶出家门,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周灼也沉默了,半晌才突然冒出一句,“我有钱,治,必须治!”
他伸手想要抓我的手臂,却不知道能不能碰我。
我看着他手足无措,满脸都写着关心的样子,露出了这段时间第一个真心的微笑。
去医院的路上,我忍不住说,“我这病也不是花钱就一定能治好的,要有配型合适的骨髓移植,要是运气不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