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就听说了禁军统领金若磐请求出征的消息,他果然聪明。
大雨滂沱,他跪在勤政殿外已半日,却依然背脊挺得笔直。
一个砚台被重重扔了出来,砸中他的额角。
鲜血蜿蜒淌下,好似狰狞的毒虫。
父皇暴怒的声音传来:”和亲已是最好的办法,还闹个什么劲!”
“搞清楚,你的天职是保护朕!
就是死,你也该死在这皇宫里!”
我撑伞缓缓蹲在他身侧,轻抚他腰间那枚玉佩,朱唇轻启:“金统领,何必呢!
同他一样,好好效忠吧!
报答父皇的知遇之恩,才是你的最高荣光。”
“毕竟,为了让你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父皇可是煞费苦心呢!”
他震惊地看向我,眼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一直挺立的肩背颓然坍塌。
......临行前两日,如我所料,昭阳终于按捺不住闯进了明月殿。
她扯过太子送来的嫁妆单子,气得眼睛都绿了:“这副头面本宫讨了好几次,太子哥哥都不给。
竟然便宜了你这个将死之人!”
我拍开她的手,冷冷道:”这是我母后的东西,你配吗?”
她噗嗤一声娇笑起来:”你可知,你逃回来父皇为何不高兴吗?
因为,父皇厌恶极了你母后!”
“当年被俘的皇族,全都受尽了百般奴役和凌辱。
可其他人都选择了苟且偷生,只有你母后屡次自杀!
连越王都亲自赐下谥号贞烈二字。”
“岂不是耻笑父皇不如一个女子,啪啪打他脸面吗?”
“所以他将你贬为军妓,就是要让你也烂成一滩淤泥,好羞辱羞辱你死去的母后!”
“若非如此,他早就将你杀了!
就跟杀掉那群脏透了的妃嫔们一样。”
“父皇说了,只有我和母妃干干净净,才配得上这高贵的大启皇室!”
我双目赤红,一把揪过她的头发,将她的脸狠狠按进廊下的泥土里:“你莫不是忘了,你这身清白是从何而来的?”
那一夜,避暑行宫里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我扯着刚散去仆从的母后,打算藏进我淘气时发现的地窖。
却见贵妃抱着最小的昭阳跌倒在地,满眼惊惶。
母后毫不犹豫扶起了他们,并协助二人先行藏进地窖。
可正待她转头抱起我,想将我也放下去时,贵妃已从里面死死扣住了入口的板子。
“姐姐我求你了,这里只能藏下两个人,你们快躲去别的地方吧!”
当我们终遭俘虏后,母后依然平静地开导我:“身为国母,护佑子民乃本宫职责,无论贵女或小卒。”
可是母后,你护下的,可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
......昭阳已满脸污泥,在我手下不断扑腾着尖叫:”你们都是死人啊,快来帮本宫啊!”
宫女们慌忙围过来将我四肢死死抱住。
昭阳终于挣脱开来,一边擦着脸,一边又得意地笑了起来:“本宫没忘啊,可是,那都是你们自己活该呀!
这宫里,本就是吃人的地方。”
她挑眉拍了拍手:”念在姐妹一场,本宫还为你准备了惊喜。”
殿外又进来个宫女,手里拎着麻袋,扔在地上咚地一响。
伴随着昭阳的大笑声,海东青硬邦邦的尸体滚落了出来。
“就是这鬼东西,叼走了韩明非的脑袋,害本宫担惊受怕了好几日。
赏给你,也算是妹妹给你添妆啦!”
我再也装不下去,轻松掀翻那几个宫女,随手就点了她们的穴。
迎着昭阳惊恐的眼神,我步步紧逼,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到廊柱上。
“哐”地一声,宫门忽然被踹开。
昭阳面色已经发紫,却是眼睛一亮,艰难地发出声音:“金...统领,快救...我!”
在她的满脸期待中,金若磐果断抬起手来。
一个手刀,劈晕了最后那个呆滞的宫女。
与此同时,我已经拔出了嵌入廊柱的匕首。
手起刀落,昭阳的人头在半空中划出了漂亮的弧度。
热血喷溅到我脸上,我忍不住舔了一舔。
嗯,有点甜。
金若磐俯身将冰冷的海东青抱入怀中,睫毛轻颤:“这还是那年我送与明哥儿的礼物。”
我停下分解昭阳尸体的手,喟然叹息:“明哥儿也是近日才查出,是父皇令人假扮山贼害你全家,又砍了山贼换得你誓死效忠。
他本想寻个时机同你说,谁曾想...”他垂眸苦笑:”是我刚愎自用,一腔愚忠罢了!
也是我小瞧了长公主。”
“此处我自会替你遮掩。
可你就不怕陛下杀了你,再换个人替嫁吗?”
我轻轻擦拭着匕首上的血,淡定地笑了笑:”他不会杀我。”
脑海里蓦然回响起一个声音,阴冷、暴虐:“你逃不掉的,桐桐!”
“来,朝他心口放箭,我就放你走!”
九殿下想要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我。